第一章 初见
许漾急促的呼吸着，瘦削的胸膛起伏明显，在这个并不太热的初夏，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他拉开窗帘往自己的小床走去，因床就贴着窗的缘故，许漾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的情形，昏暗的灯光下，许娇主动闭眼踮起脚去吻秦北，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吻到动情之处，她还带着男人的手，去摸她的奶子，甚至手还不安分的，往男人那底下走。
他看见男人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而后将许娇拥在怀中，很珍惜地在许娇额头落下一吻。
其实男人想上来完全是可以的，许漾这样想着。
反正从小到大，许娇带过很多男的来过家里，好多许漾都没见过，他们也不会考虑他的感受，有时候一进去就直奔卧室，门都不关，就开始开干，许娇会发出似哭似泣的叫声，男人低声嘶吼。
这个时候，往往许漾就会往耳朵里塞两团卫生纸，除非……
许娇叫他去买套。有时候性头来了，又没这东西，两颊潮红、虚虚遮掩着重点部位的徐娇，就会叫他干这事。
恶心，所以许漾一直觉得男女这事很恶心，他不明白有什么好爽的，像野兽一样用丑陋的东西交合。
楼下那两人，许漾扫了几眼就没再看了。
半空的月还那样圆，皎洁又明亮，发着淡淡的光辉。
【21:30】桌上的小闹钟滴滴答答走。
再过两个半小时，中秋就过去了，就到八月十六了，他的生日也就过去了。
不管日子如何，每逢生日那天，许漾都会奖励自己吃点好吃的，开开心心过生日。不管身处淤泥，有没有人爱他，许漾都有好好爱自己。
这次的生日，他也早就看好了，街口那家西式面包店的提拉米苏，许漾每天放学都会从橱窗那路过，上面有奶油，还有巧克力，看起来就很好吃。
许漾想吃很久了，但是太贵了，要四块钱，这几乎是许漾一周的零花钱。说是零花钱也不对，更贴切来说，是生活费。
他攒了很久，从指甲缝里抠出了四块钱，准备今天买一块提拉米苏，最好是草莓味的。
恰好这时，许娇踩着高跟鞋“噔噔”上来了，她今儿心情好，开门都唱着曲。
“许漾，去给我买包烟。”她从包里抽出一张五元的纸币，甩在他身上。
“好。”
许漾抓上钱，偷摸把自己攒的那几块钱也揣在兜里，唰一下跑了，面包店关门的时间是十点，他得抓紧！
夜风中风很凉，许漾的心是火热的，他一个劲往街口跑去，兴奋让他忽视了很多东西，比如——
秦北的车还停在那儿。
许漾一路奔跑，像风一样，直到离面包店门口还有几米才止住，他微微踟蹰了下，抑制住狂跳的心，止住喘气，往日带着些冷的气息全然消融了。
一踏进门，大腹便便的胖老板瞟了他一眼，声音冷淡：“是你啊？要买什么？”
他每天都能看到这孩子路过的时候盯着橱窗，却从来没有迈进来过。
哼，穷鬼！
许漾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胖老板眼中的轻视那么明显，像针一样，恶意丝毫没有避讳，要是往常他早就跑了，可是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没管胖老板，径直走到橱窗的展示柜前。好幸运，还有最后一块提拉米苏。
许漾：“我要这个呀！”
胖老板看了一眼：“这个啊，不卖。”
一股愤怒从许漾心头涌出来，他涨红了脸：“明明有，为什么不卖？”
胖老板还是声音轻飘飘的：“这个我要带给女儿吃，你看看店里其他的吧。”
这个理由，许漾无法反驳，他不知道旁人家是不是父母都是这么宠孩子的。
许漾转了一圈，因着中秋节的缘故，店里现在只剩下那种精致的、许漾从来不敢奢想的生日蛋糕还在，其他他能买得起的，都卖完了。
“有想要的吗？”胖老板斜眼望着他。
许漾攥紧拳头，忍住心中的酸涩，摇了摇头，背过身去转身离开。胖老板在他背后的笑，就像一把刀似的，把他所剩无几的尊严、把他的遮羞布撕了个粉碎。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
许漾低着头，边走，眼泪边大颗大颗往下落，他的心中下起倾盆大雨，他强忍着，可是往常过人的自制力今天不知为何，像是失灵了一般。
对生活的痛恨，对许娇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的埋怨，对未来的绝望，一层一层把许漾包裹起来，他陷入无边黑暗，泣不成声。
为什么世上幸福的人那么多，普普通通平凡的人也那么多，日子打小就这么难熬的，偏偏是他呢？
哭着哭着，许漾面前出现了一道人墙，没注意他就撞了上去。
“对不起。”许漾抽泣着道完歉，也没抬头，就欲往旁边走，可他走哪那堵墙就跟到哪。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连墙都在欺负我！
许漾抬头，面前的居然是秦北！
“秦叔叔。”他不自觉呢喃，泪珠还挂在漆黑的睫毛那都没发现。
秦北望着这个只到他胸口的可怜小鬼，不知道受了啥委屈，眼睛通红，明明长得乖巧又可爱，是招人喜欢的那种，整个人却又丧又绝望。
他摸着许漾的头发，声音温和：“发生什么事了？能跟秦叔叔说说吗？秦叔叔虽然没什么能力，但好歹是个大人。”
许漾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没事，秦叔叔，谢谢。”说完身体还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嗝。
他羞得一下子脸更红了，秦北也被这一幕逗笑。
他情不自禁将许漾拥在怀里，男孩纸片人般的身板比看上去更瘦，都硌得慌。
秦北：“就算以后我们没有缘分成为家人，但是孩子受到委屈，也是可以说出来，让大人帮忙撑腰的，我们许漾这么乖，可不能这么被人欺负了。”
他乖吗？
许漾听到秦北这话，中常常描绘的父亲的怀抱吧。
许漾知道自己该离开的，可是这个怀抱太烫了，他活了十五年，还没有男性长辈这么抱过他。
身材高大、看起来很威猛，很不好惹得男人，现在用大手给他擦眼泪，笑的声音一点也不招人讨厌，反而苏苏的：“谁让我们家乖宝宝哭成小花猫了呀？”
许漾越听越羞，整个人臊得慌，他都这么大了，都十五岁了，成熟的男人才不会哭泣。
他强行压抑自己的渴望，将身子从秦北身上扯开，可不过就扯了一厘米，那温热的体温就将许漾又拽了回去。
许漾实在是没脸了，整个人全埋在秦北怀里，声音低低的，像小猫似的。
“秦叔叔，今天是我生日。”
秦北闻言一把放开了他，拉过他的手：“生日？怎么不早说！走，我们去买生日蛋糕。”
许漾咬着嘴唇，不肯往前走：“秦叔叔，我……”
他不好意思，真怕自己在秦北眼里是那种讨要东西、不知廉耻的人，别人这么看他也就算了，他不想秦北也这么看他。
可秦北力气太大了，扯着他往前走：“生日怎么能不吃生日蛋糕呢？乖宝宝才不会拒绝秦叔叔的心意对不对？”
许漾犹豫着犹豫着，光想着要不要、怎么拒绝去了，没注意就被秦北拽到了那家面包店前。
还是胖老板。
胖老板看一身正装、手上戴着表的秦北进来，一改之前的作态，连忙上前，一脸殷勤。
“客人要什么呀？”脸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许漾咬紧了牙，没做声。
秦北也没过多搭理胖老板，一脸冷淡：“有生日蛋糕吗？”
胖老板：“有呢？还有最后两个，都是今天现做的，您要哪个？”
小的是五寸的蛋糕，标价69，还有一个超大的三层蛋糕，标价299。
秦北指着那个三层的：“这个，包起来。”
许漾见状连忙扯了下他的袖子：“秦叔叔，太贵了，我们要那个小的吧。”
秦北回望，笑了下，又摸了下他的头：“没事，叔叔有钱。”
许漾见状，知道也说不过秦北，索性就此作罢。
胖老板笑得更欢了，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橱窗里的提拉米苏还在。许漾望着忙着打包的胖老板，突然一股莫名的勇气，很大声地来了句：“老板，那个提拉米苏还卖吗？”
胖老板怔了一下：“卖，卖的。”
许漾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得到了渴望很久的东西，那一刻心里却还是酸酸的。他掏出四块钱放到收银台前，秦北拦着他不让他付，许漾振振有词：
“蛋糕是秦叔叔送给我的，这个是我送给秦叔叔的。”
秦北当时看着，心都化了，这个小孩，怎么这么可爱啊！他恨不得立即就跟许娇结婚，以后许漾就是他家孩子了。
他会给他遮风挡雨，给他最好的一切，不会让人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