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忆学生时代攻差点被强被受英雄救美、第一次分手失败
我这一晚上睡得半梦半醒,像是体验了一场以自己为主角的沉浸回忆式体验,拿的还是虐身虐心的悲剧剧本。哪怕有主角受的光环在身旁护着,睡眠质量也实在算不上好。
回忆往事总让我觉得疲惫心烦,毕竟那些记忆属实不算美好,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要再想起,干净利落的跟过去一刀两断,彻底摆脱我那充满不公和不堪的稀碎人生,斩断重塑成一个全新的我。我对于过去的一切是那样厌恶痛觉,所以第二天早上九点被生物钟叫醒的时候,我的脸色很不好看,嘴角都要垮到下巴上了。
我的情绪一贯不算稳定,本来就有起床气,没睡好更是烦上加烦,连带着看抱着我的主角受也觉得不顺眼起来:他为什么要这样抱着我让我动不了?!很烦人啊!我是他的抱枕吗?!
我越想越气,抬起手泄愤般的狠狠拍在了他环在我腰间的手上。
清脆的“啪嗒”一声,紧搂在我腰间的手动了动,身后贴着我的温热身子猛的一抖,而后响起了宁寒墨有些低哑的声音:“池池,你醒啦?”
他下意识的用下巴在我的后脑勺上蹭了蹭,动作缓慢而又怜爱,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肚子:“饿不饿呀?胃有没有疼?我去买早餐好不好?”
我看不到他的脸,但透过语气和动作也能猜到他现在一定是一副温柔又餍足的表情,毕竟他总是拿那种神情看着我。
他的体温总是很炙热,也总是喜欢对我动手动脚,好像我是什么好抱的哄睡玩偶。出于性格原因,我并不太习惯跟他人亲密接触,晚上半梦半醒的时候还好,白天被人抱着就会觉得别扭起来。在白日明亮的环境下,我总会有一种无处遁形的局促感和羞耻感。
所以我挣了挣,再次打在了他抚在我腰间的手上,没好气道:“撒开手,别碰我。”
但他好像听不懂人话,只是稍微松了松抱着的紧度,仍是油盐不进的不肯放开我,一意孤行的在我耳边输送着情话和关心。
我就说了,这个人真的很烦。
宁寒墨单方面不顾我抗拒的抱着我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在我硬邦邦的吐出一个“饿”字后,他终于舍得起身,要去小区外给我买早餐。从床边到房门一共就那么几步路,他愣是回了好几次头,眼巴巴的看着我说:“池池,你在这等我回来哦。”
买个早餐而已,他这浮夸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呢。
出门时他还特意观察了我的神色,自以为很隐蔽的从外锁上了屋门,连大门也特意多上了一道锁。
他以为我不知道,真可笑,我又不是猪。
我躺在床上嗤笑了一声,为他这拙劣的困人技巧。
就他这破手段,放到强制爱里都不够看。
不过他真的想多了,且不说我刚睡醒没力气也没心情折腾,再者,我就是要跑,也得吃完再跑,多少能省顿早饭钱,毕竟我是个穷鬼,能花他的,就绝不花自己的。
我对着紧闭的房门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在床上滚了滚。
没被我睡过的那半边床依然残留着大片余温,属于一个叫宁寒墨的笨蛋,我滚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愤愤的在那半边床单上拍了一下。
烦死了,这破房子怎么那么安静啊。
宁寒墨回来得很快,大概是跑回来的,毕竟他把早餐递到我手里的时候,即使竭力伪装,但还是轻轻的喘着气,额角还隐隐冒着汗珠。
不过他自己要装伟大不说,那我也就如他所愿装不知道,毕竟我又没有什么上赶着关心人的热心癖好。
于是我只是抽了一张纸丢给他,恶声恶气的叫他擦擦汗,别倒了我的胃口。
但这个癫公好奇怪,被我丢了纸后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一边擦汗一边屁颠颠的跑过去给我拉开餐桌的椅子。
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宁寒墨给我买了小笼包,我非常无理取闹的只啃中间有肉馅的那一块,而宁寒墨也非常自觉的主动将我袋中剩下的包子边接过去,一口口吃完。
他甚至吃得很开心,没有一丁点不情愿,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日常小事。
我咬着吸管喝豆浆,目光不虞的盯着他。
真好笑,明明原着里设定他有洁癖来着,从来都是那些舔狗主角攻们上赶着吃他剩下的,现在他吃着别人啃剩的带着口水的东西居然还能吃得津津有味。
他的洁癖是选择性的吗?!
早上没睡够,吃饱后我洗了个手,直接跑去了卧室,把门反锁上,开着空调躺在床上玩手机。
托我父母从小放养、让我饥一顿饱一顿的福,我的身体底子相当孱弱,能活到现在全凭命大,胃病贫血低血糖一样不落,每次干不了多少活就会累,吃饱就头晕犯困。从前为生活所迫没得选,只能咬着牙拼命干活挣钱活命,但现在不用了。
人之所以愿意吃苦,是因为只能吃苦,如果能有选择的权力,谁会愿意吃苦呢?
反正我不愿意。
如果可以选择享受,我绝对不要痛苦。
玩着手机迷迷糊糊间睡过去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而后有股力气轻轻的从我手上拿走了手机放好,随后身后陷下一片温热,熟悉的环抱缠上了我的腰,在我的后脑勺落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吻。
“睡个好觉,池池。”
宁寒墨这个家伙,果然又偷抱我了。彻底陷入睡眠的前一秒,我在心里如是吐槽道。
但应该是因为太困了,所以我没有挣开他。
不出所料,我睡醒的时候,跟早上以同一个姿势被宁寒墨抱在怀里。
这回我睡饱养足了力气,没有早上那么无精打采,直接对着他踢了一脚,把他从我身上扒开。
他一边表情夸张的捂着被踢的地方叫疼,一边凑过来委屈巴巴的跟我道歉:“不抱着池池你睡我就睡不着呀,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池池?”
合着他真的把我当成哄睡娃娃了!我气得不想跟他说话,愤愤的又补了好几脚。他也不躲,一一受着,继续装模作样的卖惨道歉:“我错啦,都是我不好,我活该被踢,池池宝贝不要生气好不好?要不再多踢我几脚泄泄气?”
他缠在我身边将那些肉麻又恶心的话说了八百遍,最后被我忍无可忍的用枕头拍了一脸才肯安静闭嘴。
中午宁寒墨准备自己做饭,我拒绝了,说要点外卖。
原本已经兴致冲冲拉上衣袖准备奔赴厨房的他瞬间愣在原地,计划着大展身手的得意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转过身来看着我,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难得的显得有点呆:“池池,你说什么?”
我莫名觉得他这幅样子像只呆头呆脑的笨鹅,忍不住有点想笑,但又不想给他好脸,只能尽力按下笑意,不太耐烦的挥了挥手中的手机说:“听不懂吗?我说不用你做,点外卖。”
自从跟他提了分手以后,我干脆不装了,对他讲话的态度总是很不客气,欠揍又蛮横,牟足劲想要让他不痛快。
但宁寒墨好像被我骂傻了,被我这样没礼貌的怼了也不觉得生气或是难堪,反而盯着我傻笑,走过来搂住我的腰,嗓子有些夹:“好,池池想吃外卖就吃外卖,只要你高兴就好。”
他偏偏头,又问:“那池池宝贝想吃点什么呢?”
故作娇俏的姿态和做作的语气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巴掌盖住了他的嘴:“讲话正常点,别犯病!”
奇了怪了,平时在别人跟前都斯文得体的人,怎么在我面前总是这么死皮赖脸呢?!
点外卖这事其实真不是我故意为难主角受,而是我突然想吃烤鸭了,刷着甜面酱的面皮包着烤鸭肉和黄瓜葱丝的那种,很想很想。
那种烤鸭我从小到大只吃过一次,还是某次回家路过路口诊所时被那个好心的医生小姐姐给拉进去塞了几个。
说句不怕被人笑话的话,第一口吃下去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吃到了人间美味,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当时那个给过我菠萝棒棒糖的姐姐就站在我面前期待的看着我,见我飞速又急切的将嘴里的那张烤鸭咽了下去,她笑了笑,一边给我递水叫我慢点吃,一边又给我包了几个。
那位叫沈清涵的姐姐,在宁寒墨之后,成为了第二个对我好的人。
后来我偷偷记住了包装袋上的名字,回家没忍住在外卖软件上搜了搜,才知道最便宜的单人套餐也要38块钱,热切的心瞬间冷了不少。
这个价格满足一次口欲对于我来说太贵了,我没有那么金贵的命。
所以我选择忍耐,欺骗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然后故意遗忘,逃避着不再想起。
这是我在十几年的人生中养成的去掉奢望的好本领,它能让我不去肖想奢求那些不属于我或是我能力之外的东西,我靠此撑过那些无望贫穷的岁月。
但是现在可以放纵一次了,因为宁寒墨被他那个豪门老爹认回去了,我们现在住的小公寓就是他爸全款给他买的,他现在有钱了,我也有了一点钱。
宁寒墨他爹认回了他的第一天就给他转了十万,这钱都没在他账户里捂热,他就马上转给了我,欢天喜地的说:“池池,我们有钱啦!”
这个傻子,明明是他有钱了,却偏偏要说成“我们有钱了”。我扪心自问,我要是有了钱,肯定会小心又宝贝的存起来,绝对不舍得给他花,可他却毫不犹豫的都转给了我。这么缺心眼子的笨蛋,到底是凭什么成绩比我好那么多的?
我嘴上和心里都在骂,眼眶却莫名的有点酸。
那之后,宁寒墨他爸一给他转钱,他就会在第一时间转给我,只给自己留下极少的一部分。
他还带我去办了一张卡让我存进去,说这些钱都是给我花的。我那时还谨记自己小白花的伪装,捏着卡咬唇拒绝:“可是,你把钱都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呢?”
宁寒墨笑了笑,突然弯了弯身子,将脸凑到我跟前瞧着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语气里满是上扬的喜悦和朝气,朝我眨了眨眼睛:“那我就靠你养我啦!池早同学!”
“你可不要嫌弃我呀!”
或许是那时他眼里的光亮太耀眼,他的那个笑容,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我把想吃的东西跟宁寒墨说了之后,他起初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觉得烤鸭不干净,试图说服我打消这个念头:“可是池池,你的胃不好,烤鸭太油腻而且未必卫生……”
但我很及时的打断了他的劝说,并很坚定摆出了自己的态度:“我就想吃那家烤鸭外卖,不然我就不吃了。”
以我的气性,别说午饭,可能就连晚饭也会赌气一起不吃。反正我的食量不稳定,有时候几天不吃东西也不会感觉饿,我倒是没什么关系。
反正我的心态是:活着也行,死了也没关系。
但宁寒墨不行,他受不了。自从我高中有一次因为两天没吃饭上课晕倒被他抱到医院去后,他就有了心理阴影,特别害怕我不吃饭,每天都紧张兮兮的监督我吃饭。
拿我自己威胁这招总能拿捏住宁寒墨,百试百灵。听了我的话,他立马收回了劝说的话,低头察看我的手机界面:“已经选好了这个四人套餐了是不是?那把代付链接发给我吧,宝宝。”
我下单,他付款,这是我们一贯的相处模式,是他坚持的。在他还没认回有钱的亲爹的时候,我因为要维持乖巧人设以及出于微薄的良心还不敢花他什么钱,但在他变成富二代后,我就毫不客气了。
反正他有钱,不花白不花。我又不是什么有道德感的好人。
于是这次我也毫无负担的将代付链接发了过去。
外卖送来得很快,下单不过二十分钟后便我便接到了外卖员抵达的电话。
宁寒墨起身准备去接,但被我拦住了,我说我想自己去拿。他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说好,去客厅收拾餐桌。
外卖员出奇的年轻,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大概是个兼职的学生。他微微弯下腰,客气的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我:“您的外卖,请签收。”
我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他的长相并不算出众,却有着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清澈圆润,像极了某种温顺的犬类。
只是那双眼睛里死气沉沉,像一片死寂的苦海,看不到一点光亮和希冀,让我想起了自己。
——在知道自己是恶毒配角、被父母砸破脑袋、然后又被隔壁混混强迫的那天,我在浴室斑驳的旧镜子里看向自己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死寂的,绝望的,麻木的。
人总是会对与自己相似的悲惨事物产生多余又圣母的怜悯,以此慰藉将来有可能陷入同等境地的自己。
莫名的,我突然有种想要跟他多说几句话的冲动。
你也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吗?你也觉得很痛苦很绝望吗?
可是我还没来的及开口,他手中的手机就突然响起来电,他接了一个电话,神色惶恐而紧张的匆匆离去,只留给我一个消瘦的背影。
因为极近的距离,我隐约听见了一些电话内容,大概是“弟弟”、“医院”、“醒了”什么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记住了外卖平台上显示的他的姓名:李念。
很普通也很好记,一如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