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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屋的军火称得上琳琅满目,甚至比邱家鼎盛时期的私藏储备还要更多、更丰富、更先进。

最难得的是,邱秋没太仔细观察就发现,屋里的很多武器都是自己曾在对战平台上用过的,只乍一瞧,熟悉的亲切感就扑面而来。

邱秋没进去细逛,只站在堆到门槛边箱子上的一架t84旁,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枪托上揩了揩,竟是连一点灰尘都没擦到。

可以想见,这一屋子难以估价的武器并不是陈年累月慢慢积起来的,大概只用了两个……不,最多一个月。那么自然而然的,为了凑到这一屋礼物,短时间内人力、物力、财力的巨大消耗,也就不难想象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就在这个庄园里,仓库区发生了移山填海般的巨大变化,邱秋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他沉默了很久,才抿了抿唇,“给过生日的oga送一屋子军火,你也真是想得出来。这万一说出去了,你能成为全帝都星整整一年的谈资和笑话。”

而赫斯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你喜欢吗?”

邱秋生怕面部表情会泄露点什么,一听到赫斯特的话,立刻撇过头。他漆黑的眼眸中充斥满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是被风吹皱的一汪深潭。

他扭扭捏捏许久,最后还是没违心地说一句不喜欢。

事实上,他一双星星般的眼珠子面对着满屋顶级军火,早就转不动了。

深夜。

赫斯特一点亏都不肯吃,送完礼物没听到一句“喜欢”,就鼓着把劲儿,非要在床上找补回来才行。

邱秋觉得他幼稚,并不想理他,赫斯特就刻意作弄他,在oga到达顶点时恶意地捏住那圆润饱胀的龟头:“啾啾喜欢吗?”

小少爷心高气傲,憋着口气不松嘴,湿漉漉挂着清泪的眼皮微微抬起,风情万种又娇俏可人地瞪了他一眼。赫斯特顿时色心更起,硬挺的阳具狠狠向前撞,好像连后头两个沉甸甸的囊丸也要一同塞进那狭窄甬道似的,粗硬的阴毛剐蹭在邱秋的会阴处,摩出大片纵横交错的嫣红。

激烈的性交下,邱秋敏感的身体止不住发抖,刚软下没多久的粉嫩阴茎也再度直挺挺翘起,硬到汩汩流水。只是小玩意儿可怜坏了,将将要到高潮,正颤抖着要射时,前段要害处又被赫斯特拿捏了,非要邱秋应一句“喜欢”才让他释放。

从天堂到地狱也只是一瞬间,小少爷硬气地忍下了两回,可这样反复交错来上几次,神仙都得服软,他当然也不例外,不多久就浑身软得像春水一样,破碎地哀求:“喜欢,我好喜欢,赫斯特,让我射、让我射吧……求求你了!”

赫斯特沉闷已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瞬餍足的笑,大力肏干时没再去欺负那根青涩的阴茎,只一心让小少爷也飘飘欲仙,到达快活天堂,好明白说好听话是能有奖励的,以后就能学着多说一说。

在赫斯特尽心竭力的侍弄下,邱秋很快就射了,阳具颤颤巍巍一抖一抖地往外吐精,小腹也被带着抽搐。然而alpha的贪欲总是无穷无尽的,像个无底洞一样,一个愿望刚刚满足,另一个新的愿望马上就冒出来,这回一句“喜欢”都不足以打动他,他紧紧握着邱秋的腰,要听小少爷说爱。

小少爷金尊玉贵长到那么大,即使是童年承欢膝下时也没说过那么腻乎的话,当即咬紧牙关,死活不肯松口。赫斯特怕他咬到自己的舌头,伸了两根手指进去,让他即便要咬也是咬手指,而alpha总是皮糙肉厚不怕咬的。

邱秋被欺负多了,心里堵着口气,这时候也不寻思alpha的体贴细致,牙关一闭就朝那两根手指上咬去。狠劲儿之下,皮糙肉厚的alpha竟也被他咬破了一层皮,指尖上渗出几滴血来,谁知血里含着的信息素比汗液多多了,浓浓的硝烟味儿刺激了一遍味蕾,又顺着喉腔一路钻进身体里。

两相纠缠之下,oga的蜜道中仿佛下了场午后小雨,淅淅沥沥地流出一滩水液,赫斯特只稍微一伸手就兜住了一大捧。

邱秋快要羞死了,眼眶都变作红红的,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可自尊心仍架在高处,不肯应赫斯特的附上一句“爱”。

旧招数大抵是不顶用了,赫斯特脑筋一转,很快想出了新招。他随手扯过自己橄榄色的领带,围着邱秋额下绕了一圈打上结,就把oga的双眼给蒙住了。

一个素来视觉正常的人突然失明,就好像经年出海以捕鱼为生的钓叟突然失了渔竿,又仿佛周游列国左右政局的顶级说客突然被毒哑了喉咙。

霎时间,邱秋觉得自己像是被埋在泥土里尚未生根发芽的种子,只能依靠alpha抚摸时的触感和阴茎顶入时的快感来认知世界。间或有汗珠顺着alpha的下巴滑下来,“啪”一下滴在他背上,又如同春日的阵雨突袭了泥潭,把一池子烂水搅得更加浑浊。

纯然的黑暗带来了强烈的不安全和不确定,邱秋完全预料不到赫斯特下一秒会碰哪里、打哪里,甚或亲哪里,于是只能像一个虔诚的使徒,明明心情热烫而激烈,却只能静默着等待上帝的任何一种恩赐。

邱秋不知道自己被蒙上眼肏了多久,他没了时间概念,只觉得这时光漫长得足够斗转星移,让沧海成桑田,让高山化流水,直到坚硬的冰川终于也在恒久的征伐中渐渐消融。

“爱!”邱秋哭着喊,“我爱的!”

“乖啾啾。”赫斯特终于满意了,他俯下身在邱秋后脑的领带结上亲了亲,然后解开了那道勒得要命的束缚。

然而没一会儿,赫斯特又突发奇想般问了句,“啾啾爱什么?”

邱秋自认明白alpha在发什么疯,于是很聪明地回答:“爱你送的礼物。”

赫斯特刚扯下领带的手猝然一顿,几乎没怎么犹豫,又把领带给他绑了回去,然后就着后入的姿势狠狠往里肏,顶得又重又深。

邱秋还不知道自己是哪儿说错话了,他以为赫斯特只是疯劲儿上来了,朝令夕改,他说说好话还能把alpha哄回来。

底线这种事情就是一旦打破了,就像破掉的窗户一样,再去打碎剩下的玻璃渣就很方便,没什么心理负担。到了这时候,赫斯特明明没再提任何要求,邱秋也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了,又是喜欢又是爱的,还会夸alpha活儿厉害,只求他把蒙眼的领带给摘了,可赫斯特却死死抓着他两只手腕,怎么也不退让。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做到后来,邱秋呻吟不断,连嘴巴都合不上了,银丝顺着嘴角往下流,把洁白的床单都打湿了,像是一滩混乱淫靡的罪证。

漫长又激烈的情事过后,邱秋第二天清醒时还觉得头脑有点发昏,下意识往太阳穴上拍了两下。

窗外日头正好,蝉鸣声声,他眨了眨眼,很快想起昨晚被肏昏过去之前的记忆,有些害羞地摸了摸鼻子。

他觉得赫斯特着实是有些怪癖,说不定是小时候太缺爱了,以至于到了床上都要听别人说爱他,才能满足心里的一点慰藉——

邱秋当然不至于想到赫斯特是喜欢他,毕竟赫斯特自己可从来没说过爱他呢。

除却偶尔的惊喜和玩乐外,生活大多还是由平平无奇的日常所构成的。

高高兴兴地过完生日,邱秋仍旧背着他的小书包,照常准点上下学。

然而平淡的日子过了没多久,突然又出了一桩意料之外的事情。那天他安安生生待在琴室里,和丁承一块儿练琴,突然有个同专业的同学跑进来说是有老师找他,邱秋没多想,跟着下了楼才发觉眼前熙熙攘攘全是人。

邱秋被无形的手不断往前推,直直站到最中央,面前是花束围成的爱心和一圈闪着火光的蜡烛。旁边站着一个有几分眼熟的红头发alpha,他捧着一束玫瑰花,深情款款地对邱秋唱起歌来。

身前身后都是人,邱秋没地方躲,耐着性子听到了尾。

“邱秋,”红发alpha唱完情歌,走上前开门见山道,“我喜欢你”。

“我听说在古传说时代,玫瑰花是爱情的象征,而九十九朵玫瑰象征着天长地久,所以我想把这束花送给你,希望我们也能在往后的道路上长长久久。”

邱秋闻言一愣,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当场出起了神。他突然想到自己送给赫斯特一束玫瑰那晚,alpha也攥着花枝问自己,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含义。

那么赫斯特应当是知道这个深层含义的吧?他当时想要听到的,又是什么样的答案呢?

还没等邱秋思索出一个结果,红发alpha又接着说:“其实我之前听说了一些你家里发生的事情,知道你最近心情和状态可能不是很好,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帮助你的机会,让我们一起渡过这道难关。”

邱秋被他自以为是又不知所云的话震惊到,眼睛微微睁大了,却叫红发alpha误以为是感动,深情款款地伸出一只手:“邱秋。”

邱秋回过神:“啊,你好,请问你是?”

“莱顿·埃尔维斯,”红发alpha一直笑着的脸突然就有些僵,“我们之前一起上过课的。”

邱秋干巴巴的:“哦。”他想起来这人了,之前丁承特意提醒过他,他还没当回事,谁成想还真栽在这儿了。

莱顿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邱秋想了想:“刚才那首歌大概四分半钟,你一共唱跑调了二十一次,上上乐器课也就算了,但你要是选了声乐演唱,可能会被崔老师折磨死。”

莱顿:“……”

就在这时,丁承挤开拥堵的人群钻进来:“谁折磨谁还不好说呢!有这样的学生,崔老师也得呕吧!”

旁边看热闹的基本以类似专业的同学为主,他们都知道崔老师有多专业又有多敬业,每年都会因为几个后进生气到一下课就去卫生间洗脸,于是迅速体会到了丁承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邱秋见场面欢腾,莱顿面色又很难看,好像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所以又同情般补上了一句:“当然,喜好也是选课的重要参考标准之一,如果你特别喜欢声乐演唱的话,也是可以选的,勤能补拙,加油!”

莱顿拿着花的手都因为气急而有点发抖:“你明明记得我选了乐器课!为什么故意装不认识我?之前我找你问问题,你还那样子对我笑,其实都只是虚伪地装模作样吗?”

邱秋挂着体面的微笑:“如果我知道好心帮助同学,也会被这样误会的话,我想我大概率是会选择冷眼旁观的。”

话一说完,他就拉住丁承的手腕,“我们琴才练到一半,时间很赶,就先走了。”

周围摩肩擦踵的人群登时分开一条小道,目送他们俩离开。

等两人走远了,大家还成群地咬耳朵。

“好酷哦,明明没说一个不字,却每个字都在说不!”

“哈哈哈你就别想了,至少得长成人邱秋那样,自己能力又强又优秀,才有这样被人表白的机会和飒气拒绝的底气吧?”

“可是刚刚莱顿说邱家……”

“嘘!你可闭嘴吧,那都是什么过时的消息了!我听说啊,邱元……就是那位啊,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这周就要出狱啦!”

“嚯!真的假的?那莱顿刚刚还一副拉低身段的样子,是不是有点……”

“诶诶诶,你小点声儿,人正主还在这儿呢!”

“……”

悠悠众口、流言蜚语如同铺天盖地的夜色一般,争先恐后地钻进莱顿耳中。

年轻的alpha最爱面子,此时仍装作一副体面绅士的模样,蹲下身去吹那成排的蜡烛,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澄黄烛光的映照下,他一张还算得上有几分英俊的脸竟是已经扭曲起来,好像传说里中了黑魔法而发生畸变的野蛮凶兽。

经历一遭奇葩事,邱秋和丁承当然没了练琴的心思,先前说的不过是托词,事实上两人直接找了个空无一人的教室坐下了。

丁承十分好奇,支着脑袋问:“你刚刚怎么想的啊?突然怼那么狠,蔫坏蔫坏的。”

在他的认知里,邱秋向来秉持着温和优雅的贵族修养,话基本都是不会说重的,更别提那么凶的怼人了。

邱秋轻哼一声:“谁让他要那么大张旗鼓来表白的?如果我胆子小一点,又被那么多人看着,是不是不想答应也得答应?我最讨厌这样自以为是的alpha了。”

“就是就是!”丁承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而且还说你家里怎么样,搞得好像自己做了多大让步,有多委屈一样,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真是没点b数!”

俩人一来一回吐槽了几句,就没再多说,毕竟只是个没数的alpha而已,不值得浪费他们太多情绪。

不过刚刚经历一遭大事,丁承还不能那么快找回正常的学习状态,书拿出来翻了两页也看不进去,于是又戳了戳邱秋的手臂:“诶,我给你讲个八卦吧!”

邱秋知道不管自己应不应,他都会往下说的,目光仍停留在面前的课本上,只把右手微微朝外一摊,示意他“说吧”。

“你还记得林奇学长吗?大我们一届那个oga。”

“谁?”

“……前年的乐理知识大赛第一名。”

邱秋思索两秒:“记得,有点印象。”

丁承扶了扶额:“对,就是他。他之前不是找了个很厉害的alpha吗?上下学都是帝都限量的顶级豪车接送,可风光了。虽然没人真正见过他的alpha,但之前都传是军部的高官权贵,这两天才爆出来,对方的确是个高官,可早就有老婆孩子了,根本就没打算和他结婚!”

邱秋在听到“军部高官”几个字样后,目光就停留在书本的一行字上,没再动过。等丁承讲完了,他才顿了顿,问:“那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不知道啊!”丁承义愤填膺,“林奇学长顶多也就是虚荣了一点,可他自己也很优秀啊,当时也是专业头几名来着,出了学校去从军、去乐团,都不失为好出路,他自己条件也不差,怎么也没必要跟一个结了婚没未来的老alpha吧?我听说连终身标记都做了呢!就是因为对方一直不肯结婚,学长觉得不对劲,后来才发现的,现在忍不了,就把事情曝光了。”

“哎,”丁承叹了口气,“本来也是蛮优秀的人,现在一辈子都毁了。”

邱秋捏着书页的手指泛出青白色,沉默许久,才干巴巴地说:“那个alpha真恶心……”

“就是!仗着人家oga年轻好骗就可着劲儿欺负呢!”

邱秋快把书页的角都搓烂了,好半晌,终于抬起头看向丁承,“如果,我是说如果……”

“一个alpha和一个oga做了终身标记,却没有结婚,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oga不愿意,所以……”

“什么啊?”丁承非常惊讶,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怎么可能呢?一旦做完终身标记了,oga就再也离不开标记他的alpha,怎么可能会不愿意结婚啊?哪怕退一万步,就算有些极其特殊的情况,导致这个oga真的不愿意,可如果那个alpha稍微有点良心,真的是为oga着想的话,也该知道结了婚才能更好地保护和保障自己的oga吧?”

“终身标记却不结婚,没有任何其他可能,那绝对是个渣a!”丁承信誓旦旦下结论。

邱秋闻言,脸色有点难看,唇一直抿着,连体面的表情都有些维持不住。

“邱秋,”丁承有点担心他,“你怎么了?”

“啊,”邱秋回过神来,挂上一个常用的假笑,“我没事。”

下午又上了两节课,期间邱秋一直心不在焉的,有一次上课被点到名都没能回答出问题。只是他平素都是个积极上进的好学生,一次失误而已,老师也不怪罪他,甚至还提醒他身体不舒服的话,一会儿就早点回家休息,邱秋也好好应下了。

可惜的是,丁承和他有两门选修课不一样,下午这两节正好错开,于是也没机会注意到他的反常。

晚间放学,邱秋背着书包,神思恍惚地往外走,远远就瞧见校门口人潮涌动,似乎都堵在了门口,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走进了一瞧,才发现大家都盯着校门口一辆深黑色的车。

那车子瞧着其实并不算特别显眼,和校门口一溜闪闪发光五颜六色的豪车比起来,甚至只能说一句平平无奇,可帝国军校的学生不乏家境好眼光高的,一下子就有人认出来,那可是军部研究阶段刚刚出成果的,全帝都仅此一辆的军用车,把一众豪贵出身的军校生都惊呆了,更别说身家普通的一般学生。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存着八卦的天性,大家堵在校门口,就是想等着看这车究竟是来接谁的。

邱秋见到这副场面,瞬间想到了午间丁承给自己讲的故事。他哂笑了一下,心想竟然又对上了一处细节,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落入同样的下场。

不论有没有这个故事,邱秋都不是喜欢当众显摆的性子,也不想把自己的私事大张旗鼓地抖落出来,于是只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绕过那辆车就往外走,谁知那低调奢华的军用车竟像是小鸡找妈妈一样,也慢腾腾地跟在邱秋屁股后头往前开。

开到邱秋身边时,车窗慢悠悠摇下来一截。

赫斯特的一双眼睛露出来,“上车。”

后头层层叠叠堆马仔一样,全是盯着他们的人,邱秋实在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无奈中只好上了车。

一上车就合了车窗开始发飙:“这里是学校,你搞那么显眼,故意的是不是?!”

赫斯特也沉着脸,“你不想我来接你,想要谁来接你?”

“往常是谁来接就谁来接啊!”邱秋几乎控制不住情绪,“就算谁都来不了,我也可以自己回去,用不着你!”

“是啊,愿意接你的人多了去了,当然用不到我,”赫斯特心底又苦又涩,一时也禁不住尖酸刻薄起来,“往远了说有个前未婚夫乔纳·林恩,往近了说,今天不是刚多了个新人吗?叫莱顿·埃尔维斯对吧?”

“你又监视我!甚至还监视到学校里来了!”

“是啊,不然怎么知道小少爷有那么多备胎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莱顿今天的表白我已经拒绝了,我也和你说了很多次了,我和乔纳没有关系!”

“乔纳乔纳的,你管林恩家那小子叫得可真亲热。”

邱秋被他气得失了涵养,指着他的鼻子说:“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喜欢乔纳·林恩!”

赫斯特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座椅上,整个人向前倾几乎要贴上邱秋的鼻梁:“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我吗?”

这下邱秋不说话了,他一把抽回手,撇过头朝向另一侧,透过玻璃车窗看向外头沿途驶过的风景。他大概还是在生气的,胸口的起伏一刻不停,喘气声也很急切。

此时车子正好驶过一处野地,窗外是干涸枯裂的土床,蔓延出一条条难以弥合的创痕。

邱秋迷茫地往外看着,手指不自觉地扣着窗玻璃下端。

赫斯特到底想做什么呢?都得到他的身体了,干嘛还要来骗他的心呢?自己明明都不喜欢他,偏偏要他在清醒时也说出那句禁忌的话……alpha可真是一种独占欲旺盛的、自大又自恋的奇怪物种。

邱秋看着窗外时,赫斯特就看着他。

向来蛮横、说一不二的alpha也难免有弱势的时候,他看着邱秋圆润的后脑,心里也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今天接到邱秋被人表白的消息后,其实有犹豫过到底要不要来接人,他早早想到了邱秋可能会对他亲近的示好表现出排斥,却怎么也没想到oga的排斥会如此激动而剧烈,好像根本不愿意和他沾上一点关系一样。

问出“你喜欢我吗?”这个问题时,赫斯特的心弦也狠狠颤抖着,因为他几乎能预料到邱秋的反应,却还是止不住当下那一瞬间的冲动。

他早知道会得到什么结果,却还是像终日推滚巨石的西西弗斯一样,明知道前方尽头不过无边苦海,总要不死心地往下跳一跳试试,可真等来了意料之中的结局,心头又空落落的,好像广阔大海中独自扬帆的一粒渺小孤舟,日夜划桨,却靠不着岸。

隔日,赫斯特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昨天被邱秋的抵触伤到了,亦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示足了威,他没有再接送邱秋上下学。

只是如果赫斯特能提前预料到当天会发生什么,他一定不会就此让步,可惜凡事都没有如果。

学期初,所有学生都要参加一次体测,当天正好轮到音乐系。体测前后,大家都会去到更衣室和洗浴房,这时候学生们是最为放松的,谁也没有想到,平平常常的洗澡换衣服竟会被莱顿利用。

莱顿昨日当众表白,却被邱秋狠狠拒绝了,颜面全无、怀恨在心,一门心思决定报复,而好巧不巧的,他昨天心情糟糕离校离得早,所以也没见到放学时顶级军用车来接邱秋的场景,没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惹什么样的人物。

莱顿提前踩好点,在音乐系的学生到来之前十分钟左右,找值班的员工说自己昨天有东西落在更衣室了,要进去找一找,然而他压根没往alpha的更衣室踏一步,径直钻进了oga的洗浴时,进了个隔间打开淋浴喷头,装作自己是在洗澡的样子。

音乐系的oga们走进来时,就有人纳罕:“这会儿不是就咱们系体测吗?怎么还有别人在淋浴啊?”

其他人也莫名其妙,但左右只是占了个隔间,影响不大,就也没多想,各自去换衣服洗澡了。

邱秋心里也觉得不对劲,他皱了皱眉,离那个使用中的隔间远了些。

莱顿在隔间蹲守很久,努力去辨别嘈杂人声中属于邱秋的那一道,可怎么也听不着,只发现邱秋那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丁承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估计两人都在一块儿,就继续等着他们靠近。

过了一会儿,渐渐有人洗完澡出去了,就在莱顿禁不住急躁起来时,他终于听到了丁承的声音逐渐靠近。机会近在眼前,他顾不得考虑邱秋究竟是不是和丁承在一起,只想着抓住这个机会,当场冲了出去,然后迅速辨认出人群中裹着浴袍的邱秋,在一众oga的尖叫中扑上去把他的腺体贴给撕了下来!

alpha的浴室就在不远处,澡堂浴气蒸腾,oga信息素一旦泄露了,很快就会发散到隔壁,引发一场巨大的混乱。莱顿想象着邱秋信息素失控,引诱大批量alpha骚乱,然后在大庭广众下被alpha标记的情形,嘴角也勾起阴婺的笑来。

谁知等了片刻,什么也没有发生。邱秋的脖颈上光裸裸的,却连一丝一毫的oga信息素都没有散出来。

“你……”莱顿震惊地看向邱秋。

邱秋刚才被他冲撞时摔倒在地上,此时捂着脖子咬牙站起来,然后往前快走两步狠狠打了他一拳,正对着脸把人打倒在地上。

“你装什么清纯啊!”莱顿趴在地上,抬起赤红的一张脸,“搞得好像被轻薄了一样,明明都已经被终身标记了!其实早就被玩烂了吧?!亏我还……”

“傻逼!去你的清纯不清纯!”丁承跑上去死命踢了他几脚:“什么年代了都!你以为自己活在古传说时期啊?!傻逼!”

邱秋拉住丁承的手臂:“别冲动,先报警。”说完就拽着人去更衣间拿光脑。

莱顿见他们俩走了,打算爬起来,结果手刚刚撑到地上,就被旁边的人正对着胸膛踹了一脚。

oga们虽然刚开始惊慌失措,但谁也不是傻子,到了这时候,谁猜不到莱顿的打算?他们都和邱秋一个专业的,平时偶尔也向邱学霸问问题,关系称不上亲密,但也算得上友好。如今同窗同学只不过拒绝了一个alpha的表白,对方酸两句也就罢了,可他竟然想要直接毁掉邱秋的一生,这实在是太恶毒了!

大家顿时愤愤不平、意气上头,你一脚我一脚的,竟是当场围殴起莱顿来。

踢到一半时,有人突然想起什么:“我们这样打他不会有事吧?算不算故意伤害啊?”

“算毛故意伤害?”另一个酷酷的oga大声说,“这个alpha冲到oga淋浴房里,对咱们意图不轨,咱们这都是正当防卫!打!”

“……”

星际时代,警局出警的效率非常高。饶是如此,邱秋领着警察进来时,莱顿浑身上下也没几块好皮肉了,衣服都被踢踹得破破烂烂的,像条死鱼一样陈在地上。

警察见状拧起眉,严肃地问:“打伤这位同学的凶手在哪里?”

旁边打累了正在休息的oga们顿时一哄而上:“他就是凶手!”

警察看着鼻青脸肿像个猪头一样的凶手:“……?”

然而听完莱顿的所作所为后,警察再没有了一丝同情,押着奄奄一息的alpha就往警车上送。他身为公职人员,虽然不至于补刀泄愤,可押送人的动作着实连小心都称不上,从中便可窥见他很是瞧不上的态度。

邱秋已经重新贴好了腺体贴,人也没什么事,按理应该跟着去警局一同录口供,不过警察很同情他的遭遇,坚持让他先去医务室看看,没事的话再来警局,不差这一会儿。

邱秋没和他客气,礼貌地应了好。

正午,邱秋在警局录完口供,又和丁承一块儿去校外吃午饭。

饭间,丁承的话比平时少了很多,想来邱秋已经终身标记了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冲击力。他整个人几乎放空,脑袋里飘飞着各种各样的画面,也想到了很多自己之前没太注意的细节。

“邱秋啊,”丁承突然问,“前几天你生日的时候,我到你房间找你,当时房间里是不是……”

话没有全部说完,但邱秋当然能听得懂,看了他一眼后,闷闷地“嗯”了一声。

“哦……”丁承觉得自己也有点缺心眼,当时都看到那个alpha的鞋子了,竟然没能发现真相,不由有点郁闷。而就在这时,他突然见到邱秋张着口还要说什么,马上心弦一紧,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别说!别说!不要告诉我他是谁!”

邱秋一把拉开他的手,嫌弃地拿湿巾擦嘴,“我是想问你还要不要加菜。”

“哦、哦,这样……”

见他局促又紧张,邱秋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好像突然释放了。他笑了笑问,“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嗨!”丁承摸摸后脑勺,“就我这张喇叭嘴,你要是把那么重要的事告诉我,指不定明天就全专业都知道了,后天就全校都知道了……你还是别给我这个机会比较好。”

“哈哈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大喇叭啊?”

“我靠你笑什么笑!懂不懂什么叫自谦?!”

“……”

一顿饭过去,邱秋的心情好了很多。

这次的遭遇并不是他的错,糟糕的只在于他终身标记的事情暴露了,但说到底,这也是私事,虽然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可只要他自己稳住心态不要慌,不见得就会怎么样了。

然而两人下午再回学校时,事态又发生了变化。

莱顿只是人被关进警局,先行拘留,东西却还是放在学校里的。然而仅仅过了一个正午,下午乐器课前再去看时,莱顿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扫荡一空,座位上连张草稿纸都没留下。

丁承咋咋唬唬问:“那个混账的东西呢?好心人帮忙丢了吗?”

旁边的同学有点犹豫,眼神禁不住往邱秋身上飘,一边偷偷打量一边说:“他已经被退学了。”

邱秋闻言,面上尽力维持着平静,袖子底下的手指却已是悄悄绞紧了。

按照正常流程走,即便莱顿肯定逃不掉处罚,即便最后的处罚同样也是退学,可无论如何,处罚的程序不可能进行得那么快。人前脚才刚进警局,后脚就被退学处理了,恐怕当事人自己都还不知道这回事儿。

帝国军校毕竟不是普通学校,朝夕间劝退一个学生,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邱家已经败落,如今邱秋身边还能有这么大能量的人,只能是赫斯特。

其他同学不知道邱秋背后的人到底是谁,都好奇坏了,可敬畏于那雷厉风行的力量和手段,也不敢当面直接问,最多不过悄悄打量打量,于是也维持着明面上的和平。

下午课间,邱秋去卫生间解手时,正巧听到两个同学八卦,其中还夹着自己的名字,于是正要推门的手顿住了。

“诶,你说莱顿究竟是被谁……”

“这可不兴说!好歹是个将官级别的,还有实权,不然速度肯定没那么快。”

“昨晚上来接邱秋那车,不就是全帝都只有一辆的军用车吗?”

“是啊,我回去还特地打听了一下,能拿到那车的,全帝国不超过五个人……都是提不了名字的大人物!”

“那人是邱秋的谁啊?难道邱家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不可能,邱家这一代也就一个邱祁了,现在还没出来呢!要我说,邱秋不是被终身标记了吗?应该就是……”

“明白,明白,诶,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结婚了啊?”

“没有吧?这种级别的高官如果结婚了,通常是会大办婚礼、有王室亲临,兼公开通报的吧?”

“那如果没结婚,是就玩一玩吗?我记得之前的林奇学长……”

“嘘!小声点!被人听见你还要命不要了?”

“……”

邱秋在隔间里待了很久,直到外头再没有一丁点儿声音,才出来洗手。

回到教室时,上课铃早已经响过了,教室里人人正襟危坐,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顺着门缝飘出来。他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分辨不出刚刚那两个小声说闲话的人是谁,此时也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插进课堂的打算,连包和光脑都不要了,一转身就往校外走。

到家时,管家正好也在,“小少爷今天回来得真早。”

邱秋面色如常,淡淡应了声“嗯”,然后就往楼上走,徒留管家在身后纳闷——小少爷的包怎么没了?今天早上明明还是背着出门的呀?

隔日,上另一节课前,丁承帮他把包给带来了。

邱秋微笑着道了谢,丁承却感觉他状态不好,尝试很多次要讲笑话给他逗个乐子,然而邱秋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怎么变过,连嘴角的弧度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到的最后,丁承放弃了,直接揽着邱秋的肩膀问:“到底怎么了啊?”

“没事,”邱秋说,“过几天就好了。”

是的,过几天就好了,以前的每一次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世界上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更何况只是有人闲言碎语这种小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和别人提。

事实上,邱秋这般游离的状态甚至没有持续满一天。因为当天下午,他就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

哥哥出狱了。

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哥哥回家重要。

什么赫斯特、终身标记、流言蜚语……一时间统统抛到了脑后。邱秋课也不上了,东西也不要了,着急忙慌紧赶慢赶跑回家,到地方才发现自己动作太快了,哥哥还没到家呢。

再一看,管家伯伯也不在,显然是接人去了。邱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匆忙给管家伯伯发了讯息问情况,却连捧着光脑等回复都做不到,踩着小碎步绕着客厅来回转,像是一个在客厅里迷路了的小陀螺。

邱秋不停打转,咕咕就跟着在他头顶打转,后来智能ai都被转晕乎了,眼冒金星地跌在茶几上,邱秋的小碎步还是一刻也没有停下,像是踩着个风火轮,快要飞起来了似的。

久别再见、大难重逢,这一切让等待的时光显得分外漫长,好像一转眼就是悠悠几百年。终于,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一道门锁转动的“咔嚓”声,邱秋当即兴奋地蹦起来,踮起脚尖就朝着门口冲过去,刚好在哥哥打开门时撞进他怀里。

邱祁多年行伍,反应很快,一把将人接了个满怀。

邱祁刚出狱就回了家,风尘仆仆的,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可邱秋一点儿也不嫌弃,平时那股子洁癖劲儿全没了,眼眶红红的,一门心思往哥哥怀里钻,像是只没长大的小袋鼠,鼓着劲要跳进袋鼠妈妈的口袋里。

久久不见的兄弟俩紧紧抱在一起,看上去很是温情,可这副兄友弟恭的场景没维持多久,邱祁就突然环着腰把邱秋抱起来,在半空中上下掂了几下,好像在用手称量小朋友的体重。

“瘦了。”邱祁说。

换做以往被这样掂量,邱秋肯定要大声嚷嚷了,因为他最不喜欢被看作没长大的小孩子。可时移世易,他如今却只是双手搂着哥哥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上,闷闷地说:“没有,哥哥才是真的瘦了很多。”

听了这话,邱祁全然没有被关心的喜悦,反而皱着眉把人放了下来。

他看着邱秋红彤彤的眼眶,用大拇指刮掉那细长眼睫上挂着的泪珠,“这是受了多少欺负。”

“没有,”邱秋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哥哥,有点激动。”

邱秋自认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他不想让哥哥刚出狱就为自己担忧发愁、辛劳奔波,所以没提一句自己的不快和委屈。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邱祁说的话并不是问句,从来就不是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隔日上学时,昨日还到处充斥着的打量视线已经彻底消失了,每个学生都坐得端端正正、认认真真,两耳不闻窗外事,让来上课的老师都十分纳罕,以为这批顽皮捣蛋的学生转了性子。

然而到了休息的时候,丁承就像做贼一样,悄悄把邱秋带到天台,又仔仔细细四顾一圈,确定了没有跟踪的人,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是做了坏事,现在要躲追债的吗?”邱秋无语地看着他。

“什么追债?!”丁承痛心疾首,“我是怕你哥派了人监视呢!”

“你欠我哥钱了?”邱秋颇有点要大义灭友的架势。

“你能不能别这么兄控?”丁承捂着胸口说,“明明是你哥太可怕了好吗?你看刚刚那堂课,班里都没有人敢说话了,还不都是被你哥吓的?”

邱秋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就昨天晚上,专业里好几个人被‘请’走了,大半夜才回家,魂都没了,问发生了什么事也说不出来,只记得邱祁让他们带一句话给其他人,说是‘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邱秋顿了顿,说:“可我刚刚也没见谁缺胳膊少腿。”

“我又没说他动私刑!”丁承急得拍大腿,“你不懂,精神压迫才可怕呢!越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越慌呀!”

“这么说也有道理,”邱秋点了点头,然后在丁承欣慰的目光中走上前帮他理了理领子,又拍拍他的肩膀,“以后记住了,惹我生气的话都不要说。”

话音一落,他就十分潇洒地挥着手离开阳台,头也没回一下。

才欣慰到一半的丁承:“……”

早知道不该和兄控讲道理的。

如果说赫斯特的作风像豺狼虎豹,凶性毕露,爪牙一出必定见血,那么邱祁的行事就像极了毒蛇,吐着信子蛰伏在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咬你一口,叫人防不胜防。

相比起在毒蛇的日夜盯视下惊恐度日,最终又在毒液的侵入下痛苦又缓慢地死去,相信大多数人宁愿被虎狼一口咬断脖颈,至少痛苦来的短暂许多。

邱家的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

不出几日工夫,战战兢兢的邱家人就求情求到了邱秋门前,恳请他向邱祁求求情,毕竟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就放过大家这一次吧。

邱秋看着眼前低声下气的“亲人”,心里有数,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和当初把他当成筹码,和赫斯特做交易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据他们所说,当初拍板交易的罪魁祸首,也就是邱秋的堂哥邱旌,已经被邱祁发落到偏远星系采矿去了,至少五年内肯定回不来,甚至临走的时候一分星币都不让带,是空着兜走的。平日里出手大方、行事体面的贵族沦落到去干卖命的体力活,若是当真在那吃人的地方待上五年,也不知道五年后还能不能留一口气回来。

明明是条绝路,偏生又给人留下一道狭窄的希望之门,让人忍不住心生侥幸,希冀自己成为那个幸运儿,而时间过得越旧,沉没成本也就越高,越是只能在艰难困苦的日子中苟且偷生。

旁观者瞧着,想想都觉得胆寒。

“你得帮帮我们啊,邱秋,”一个亲戚说,“那时候邱祁被关进去了,我们都吓坏了,个个都六神无主的,这种时候讲的话不能当真的呀!”

“是啊,邱家的事情平时都是邱祁独揽的,我们也不懂,邱旌当时已经是唯一一个能在军部讲两句话的人了,他坚持要这么做,我们能说什么呀?”

“就是就是,邱旌出的主意,惩处他也就罢了,可不要再牵连更多人了呀!不能让邱家的根子断在这一代啊!”

“这事情当真和我没什么关系,可邱祁现在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了!”

“……”

邱秋心里十分诧异。他毕竟是当事苦主,而面前的即便只是沾边带故,也算是害过他的人了,他们是怎么有脸来找自己求情的呢?他看上去很好说话吗?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他脸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听完诸多诉苦,只推诿一般说:“我会试着劝一劝,但能不能成,这就不好说了。”

亲戚们本就打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算盘,能说动他就很不错,也不指望更多,纷纷欣喜地应“好”。

而真到了邱祁面前,邱秋当然又换了种说法,是全盘为哥哥考虑的。

“邱旌是罪魁祸首,处置他没什么,正好杀鸡儆猴,可其他人也就和这事儿沾了点边儿,顶多算个从犯,与其重重惩处,不如重拿轻放,也好趁此立威,让他们都记住教训,以后不敢再随意越权。”

邱祁眸光深沉地望着弟弟,只问道:“我处理他们,你高兴吗?”

高兴吗?邱秋愣了愣。

他自己也说不好,听到这些消息时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或许是有快意的,但这远远抵不过纷涌而来的担忧。

哥哥自己都才刚出狱,就为了他大动干戈,万一被谁记上仇了,哥哥能像从前一样轻松解决掉吗?他已经不是帝国元帅了,即便明枪易躲,总归暗箭难防。

于是邱秋避而不答:“收手吧,哥。按道理说,罪行轻重不一的犯人也应当施加不同的惩罚。恩威并用,才是上位者的御人之道。”

然而邱祁闻言,只是笑了笑。

两兄弟的母亲年轻时曾是享誉全帝国的歌星,素来以不可方物的美貌闻名。兄弟俩各自继承了一部分母亲的相貌,邱秋是水滴鼻和樱桃嘴,而邱祁则是一双凤眼。

一个alpha长了双生来含情般的凤眼,算不得幸事,早年刚登上将之位时,邱祁曾被联邦大肆嘲讽过,各种地下小报都称呼他为“花瓶上将”,但他很快就以一场格兰瑟姆星云大胜震慑了所有人,创下了青年一辈中的最高功绩,甚至远超很多空熬年限资历的军部老人,以至于再没人敢拿他的相貌说事。

邱祁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漂亮的凤眼拉长了,微微眯着,显得温和而无害,但嘴里吐出的话却总是强势的令人窒息。

正如此时此刻,邱祁抓巴了一把弟弟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啾啾,你不会以为我从前爬上元帅之位,靠的是讲道理吧?”

温文漂亮的凤眼底下深藏着冷静的审视和隐形的侵略,好像时时刻刻伺机而动的毒蛇。

就在这一刻,邱秋突然意识到——

自己的靠山回来了。

凡能成大事者,行动总是快于言语的,邱祁也不例外。

弟弟为自己付出良多,终身标记都做了,赔上了一辈子,这让邱祁觉得自己作为哥哥很是失职,自然要想办法弥补。他将一切都打点完了,才告诉邱秋,自己已经帮他安排好了撤离路线和足够的资金、身份证明,甚至连能够抑制终身标记效果并且不会对身体产生副作用的药剂都研发完毕了,只要他想离开赫斯特,随时都可以走。

邱秋顿时像受了惊的小鹿似的,嘴里喃喃着“哥哥”两个字,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

“你想走吗?”邱祁问他。

“不想。”邱秋下意识道。

自从和赫斯特完成终身标记,邱秋就没再产生过离开的心思。标记像是一个无形的死结,冥冥中将两个人牵连在一起,不论它绑得漂亮还是混乱,哪怕绑得再难看,两头吊着的人都再没了分开的可能。

更甚者,赫斯特如今贵为军部元帅,权柄无两,即使是曾荣极一时的邱家,眼下也有仰人鼻息之处。离开与否,哪儿是邱秋能说了算的?

他否定得很快,但邱祁纤毫不动,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啾啾,不论你想留下还是想走,我都听你的,但我希望这是你真实的想法。”

邱祁碧绿的眼眸深得望不见底,“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不要再骗我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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