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白痴
五月的雨下个不停,街上未有一刻干爽的时候。空气中浮动着发霉的味道,天也总是灰蒙蒙的,密布的阴云压在头顶,终日不见阳光。
薛汶的感冒还是没好,甚至又有了严重的迹象。有时他也开始分不清究竟是雨季的潮湿让人难以呼吸,还是生病令鼻子堵塞不通,只知道呼吸不畅愈发让他感到心烦。
这天他特意没去公司,而是在家里盯着薛怀玉收拾东西。
但实际上,这人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吃他用他的,并没有多少需要带走的行李,真正属于薛怀玉的东西一个随身的黑色斜挎包就足够装完了,就如同这人踏入薛家的那日一样,都几乎是空手,都什么也没带。
整个早上,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雨水拍打在窗户上,雷鸣声偶尔从远方传来。屋子里的气压低得仿佛空气都要凝固。
直到司机抵达家门口,薛汶才找到机会,开口道:“到家跟我说一声,这段时间乖乖在家呆着。”
薛怀玉一声不吭地挎起背包。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冲锋衣,衬得那张白皙却没什么表情的脸愈发冰冷。
这时,薛汶忽然意识到,在两人同住的这段时间里,薛怀玉早就不像刚回薛家时那样态度冷淡且尖锐,反而是常常对他笑的。只是这些变化太细微,就如同雨落入海里一样发生得无声无息,以至于薛汶理所当然地就将其忽视了。而现在,那人脸上的神情又冷漠得像是回到了他们地缠在一块,切割楼与楼之间本就只剩一线的天空,最后汇集到布满污渍的电箱里。
可以想像,这一路上大概率是不会有摄像头的。
薛汶七弯八拐地顺着巷子穿过了这片楼房密集的区域,来到大马路边。
马路对面,一栋高楼矗立在飞扬的尘土之中。
这栋楼是旧时代的标志。大概二十年前,这附近曾是繁华的商业街,大楼的一到三层一度是整个片区的第一间高档百货商场,而三层以上则是居民楼。
可如今,大楼早就人去楼空,不仅楼上的住户全部走光,底下的百货商场也早在十年前就倒闭关门。原本张贴在大楼外墙上的巨幅海报被撕了下来,只剩一面生锈的铁板,遭受风吹日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