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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关于总是被师弟告状的那位师兄

 

域解除后,三人打道回府。

倒是万俟砚还记得湛江想要买笔记本电脑的事情,带着人去了电脑城。

显而易见的,湛江没什么兴致。

阮温良见湛江应付的态度,不禁有些恼火:“你对师兄就这个态度吗?七师兄是为着你想才来的,你现在是在敷衍谁?”

他这斥责也不避着人,让负责接待的店员好不尴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接待。

要是以往,湛江早就还嘴了,但是经历了域的事,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和念头思考该买什么牌子的电脑,湿淋淋地站在一边。

万俟砚对店员颔首:“不好意思,我们再看看。”

然后安抚般的看着阮温良,“中午,该用膳了。”

私房餐馆,阮温良将熨烫好的餐具一一摆在万俟砚桌前,站直等万俟砚点餐,态度比服务员还要诚恳恭敬,显得湛江一进门就落座,非常不礼貌。

阮温良记下万俟砚的菜单后出去报菜,湛江坐的不自在,就听万俟砚温声道:“虽然你还未正式拜师,但是师父把你交给我,我自作多情提点两句。”

湛江挺直脊背,洗耳恭听。

万俟砚:“我知你现在不喜欢温良,但他算你半个师兄,不求你恭敬,但基本的礼貌要有。”

湛江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是点头表示知道。

万俟砚:“域你也看见了,有什么想法吗?”

湛江:“什么都能说吗?”

万俟砚:“只要你想说。”

湛江咬了咬唇:“我觉得异能者是错的。”

“我听那些人说了,因为异能界好久没出现有净化能力的人,所以异能者遇到圣子,唯一的选择就是把他们杀了——可那和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或许,会有哪些满心恶意、想着报复他人的圣子,但是今天那个女孩,如果真的把她杀了,那我们就是是非不分的混帐,是杀人帮凶。”

“我听说过一句话,世上没有绝对的正确。如果仅仅因为我们是异能者,为了铲除恶意而杀死圣子,不分青红皂白,我并不觉得——我们和圣子有什么区别。他们有他们的苦衷,而我们杀戮,是因为本能。”

“恶意,是因为很多人心里的不平衡引起的,是备受压迫的人无法承受情绪后的产物。我曾经,也是能一个决定就让人万劫不复的富家少爷,那是不是我无意间也让人成为圣子,给人平添恶意。”

“我不想,成为压迫别人的人,也不想成为那样的异能者。”

湛江忐忑的说完,不见万俟砚说话,心里突突直跳。

万俟砚放下茶杯:“能认识到这一点,不错。”

湛江愣了愣:“万俟师兄,你这是夸我吗?”

湛江亮了眼睛,小狗求表扬一样:“所以你是觉得我做的是对的,对吗?对啊,万俟师兄你还救了那个小女孩儿呢,肯定和那些迂腐古板不一样,懂得灵活变通!”

万俟砚:“不许为了救圣子,搭上自己的命。”

湛江想起那令人心悸的沼泽,连连点头保证:“不会的不会的!下次不会了!”

阮温良回来就看见湛江殷勤的围在万俟砚身边添茶,觉得有些碍眼。

“万俟师兄啊,你的异能是能净化圣子吗?我看的时候觉得好厉害!”湛江夸夸不停,“还有那杆长枪,贼酷,如果长枪在手,我能拿着他在域里七进七出,大杀四方!”

万俟砚夹菜的手顿了顿,“千机让我转告你,你太弱了,下次不要碰他。”

湛江:“”

阮温良:“哈哈哈哈哈哈!”

阮温良车报废,下午陪湛江买完电脑也歇了待在外面的心思,三个人打车回巍山。

湛江那夯货估计忘了自己毁了阮温良车的事,一路在电脑上下载各种社交、游戏软件。

阮温良气的牙痒痒,想要不把他电脑也报废了。

这次上山师兄们都没有带一带湛江的意思,湛江只能看着两位师兄一眨眼就没了身影,背着电脑催动体内的气,争取赶上晚饭。

万俟砚和阮温良回去就看见六师兄在扫武场,万俟砚眉头一跳,一路上没搭理过自己的阮温良就热情的蹭了过去,“六师兄。”

秦期看见他还很奇怪:“没出去玩两天?”

阮温良笑靥如花:“七师兄用‘异能’解救了‘两个’圣子,但是我看他之后脸色‘不太好’,就带回来让您看看。”

秦期听着眉头皱起来,看着站在远处的万俟砚叹了口气,把扫帚收起来。

告完状阮温良神清气爽,招呼也不打直接开溜。

刚推开院落的门,一白一黑两个小团子就叫着“小温”、“小良”冲过来,一团一个拉着他的袖子摇晃,大眼睛时不时委屈地望眼院中躺在摇椅上的青年,敢怒不敢言。

阮温良挂起颤巍巍的笑,直觉二师兄心情不妙,一句给两个团子求情的话都不敢说,“二师兄,温良回来了。”

印诺言躺在摇椅上,扇子时不时扇两下,声音淡淡:“没玩两天再回来?”

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想去玩?

阮温良笑容谄媚:“没有,二师兄布置的课业还差点,怎么能出去贪玩呢——”

印诺言扇子合上在空中划了一下,示意他闭嘴,“有事直说。”

阮温良小跑过去蹲在印诺言面前,给人捏腿,“这不是车在路上被毁了吗,四师兄送我的生日礼物呢。而且车毁了事小,要是您和其他师兄们有事要下山,我当个司机服务一下都不能,总归不方便不是?”

印诺言睨他一眼:“生刃。”

白色团子狗腿的跑过去,从屋里拿出手机给“自恋狂”发了个消息:【小温车坏了,主人让您再送一辆过来。】

阮温良心不疼了,印诺言:“还有事?”

阮温良想了想,迟疑着开口:“七师兄用了异能,您还是去看看吧。”

印诺言眼睛完全睁开,“我记得你们去的是六级域,不是去闯天灾吧。”

阮温良把事情简单的详说了下,印诺言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阮温良心头一慌。

向秦期告状没什么,六师兄君子动口不动手,七师兄只会被念叨一番,但二师兄脾气上来是要揍人的。

阮温良不知不觉变成了跪在地上:“原七师兄只要净化柳湘一人,但湛江拼死护着小的,沼泽都要闯——七师兄顾及湛江法,原本挺巧圆润的弧形深深陷下去后反弹起来,比之前的弧度高出薄薄一层,次数多了遍肿起一指高。

万俟砚喘着粗气,不知道身后是什么光景,但是每次扇子落下前带起的风都能让他两股战战,落下的瞬间更是冷汗直冒。

万俟砚手指抓紧桌子边缘还能泄一下力道,但抵挡不住身后累积疼痛层层叠加,只能咬着牙道:“师兄见谅,砚知错。”

回应他的是更重的一扇子,直接打的万俟砚双腿一抖,险些没站住。

印诺言挽着扇花,看着万俟砚从腰到臀腿的位置红愣、薄红、红肿错杂,心软了几分,将扇柄稳稳拿在手里,声音依旧冷冷的:“知错不改,不如不知。”

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几缕黏在额间并不舒服,万俟砚喘口气,发觉自己也是怕疼的。

万俟砚闭上眼,“里面那圣子说,权势可以让一切为其让行。砚只是想告诉湛江,异能者不维护人间律法,不拥护财权的权柄,不受囿世人偏见固执,更不会被因果束缚。他们只需,顺从本心。”

万俟砚喘了口气:“湛江心思单纯,便不能在一开始,就误入歧途,那才是,砚之大过。”

听听这话多好听,万俟砚可以受伤,但是湛江对异能者的理解更重要。

印诺言简直要气笑了,“砚砚啊,你这分明是不知道错在哪里。”

万俟砚瞬间绷紧全身皮肉,下一秒扇子就打在绷紧的大腿肌肉上,留下两指宽的印痕。

“呃!”万俟砚呼吸短促,忍不住痛哼。

印诺言扇子插入万俟砚两膝盖中,慢慢顺着双腿内侧往上滑,将他的双腿分开,尤嫌不够,扇子在他大腿根部的内里往上顶了顶,不知戳到他哪里的敏感处,刚刚还扭捏的人马上将双腿大分,放松肌肉。

万俟砚长年淡漠,喜怒不形于色,也只有秦见端和几位师兄知道他羞了耳朵会通红,宛如此刻。

印诺言扇子角度刁钻,直接咬在大腿内侧,万俟砚疼的夹紧双股,再不肯出声。

印诺言一扇子一句话,“你也不必用这些话搪塞我。”

“湛江的异能罕见,但也不是没能替代的。”

“世上可以有湛江,有湛河、湛湖泊,甚至湛海,但万俟砚只有一个。”

大腿内测全部通红,印诺言收受,就听到外面湛江的声音。

“六师兄,万俟师兄在里面吗?”

“在,你不方便进去。”

“不方便?”

印诺言眸色一深,一扇子打在最柔软的臀腿处,直接破皮。

扇子着肉的声音和万俟砚的痛呼让外面两人安静下来。

印诺言不断挥着扇子,朝臀腿一处咬去,拔高声音:“你以为老三为什么特意选了望郊的域让湛江去?还是你觉得师父不让你出手真的是对湛江说的?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个什么情况?”

“域没有你就解不了了,还是只有这一种解法,要你以身犯险?”

“净化一个就够了还非要再加上个小的,教湛江什么时候不能教,偏偏趁自己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湛江是你准师弟,你心疼他爱护他,那你就不是我师弟了?非要出了事呕死我们才甘心?!”

万俟砚疼的绞紧双腿,知道这话是说给湛江听的,也不敢出声求饶,只能咬紧牙关忍着。

印诺言打了二十就收手,生气的推开门,不在湛江身上停留一眼,对秦期道:“出血了,只给他上一次药,不准止疼。”

盛怒之下秦期不敢多说,出声应下。

“每天一早让他搬我那里住,不信还调养不过来了。”

“是。”

印诺言本来不生气了,但刚刚骂万俟砚又给骂出气来,扇着扇子就往外走。

湛江本来也很高兴,回来遇到这么一遭,脑子有些空白。

秦期:“你刚回来,去休息吧,别误了晚饭。”

秦期进去后就把门从里面锁上。

湛江突然觉得自己与巍山之间,就想隔着的这道门。开着时他不想进去,想进去了,里面的人却把门封上了。

秦期一个小时后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见湛江还在门外等着,脸上的泪已经被吹干。

湛江小心翼翼的:“六师兄,我能不能进去”

“不能。”秦期把水往山下一泼,见小孩儿兔子似的眼睛无奈,“他最近养伤,谁也不见,我带你。”

带,巍山的传统之一。

师弟刚进门,秦见端不会教什么,但是会安排一个师兄负责教导他所有事情,就像印诺言和阮温良。

秦期上午教他异能界的历史,下午两人实战。

湛江脑袋灵光,看异能界的历史跟看玄幻一样,速度飞快,只是苦了他下午的实战。

秦期约莫放了一个太平洋的水,让湛江能看清他出招的动作,回回湛江以为自己能摸到秦期的衣角时,秦期就有千万种方式制住湛江,动作干净利落,苦了湛江躺在地上眼冒金星。

“如果你还是这么弱,之后还会拖累更多的人。”

秦期站在一边,气息十分平稳,带着克制的傲慢:“我说了,你可以用异能,没关系。”

拖累。

湛江想到许久未见的万俟砚,神色蔫蔫,拍拍衣服摇晃着站起来。心里藏着事,动作上破绽就越多,秦期也不惯着,一手制住湛江手腕一拉一推,湛江蹬蹬蹬蹬捂着胸口连退六七步,摔倒在地。

一天下来,湛江满身青紫,吃饭时顶着五彩斑斓的脸嘴巴都不敢张大,看的一边阮温良差点笑喷饭。

晚上秦期又给湛江准备药浴,睡一觉第二天便恢复如初,方便新一轮的捶打。

如此数十天,子书辞过来后才让湛江稍得喘息。

湛江一瘸一拐给子书辞和秦期添上茶,才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这般恭敬倒是和刚上山时嚷嚷着要揍印诺言的少年判若两人。

恭敬,意味着疏远,也代表认可。

子书辞:“我要下山,来看看你。”

对于把自己带到巍山的人,湛江的感情终究与旁人不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说:“师父和我说,要是选拨大会我能拿头筹,就考虑收下我。”

子书辞笑:“当日让你成为我师弟,说来也只是我一厢情愿,没问过你的意思,这点我向你道歉。”

湛江咬了咬唇,脸色有点难看:“之前我确实对巍山没什么想法,但是现在我有了点兴趣,可又觉得,被你们排斥在门外。”

如此直白,秦期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子书辞声音悠扬:“你的事情,时机已到,我们会告诉你。师兄们的事,他们想告诉你,也不会瞒着你。”

“可我不觉得万俟师兄的身体,应该在事前瞒着我。”湛江眼睛瞪得圆圆的,看来对印诺言前几天捶楚万俟砚一是颇有意见。

子书辞扬扬嘴角,没扬起来,“事情我听说了,他救人固然有你一再坚持的原因,说到底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承天运而生,拨世间因果,本就是他职责所在,你不必在意。”

“至于二师兄如何定性——湛江,在万俟砚和那小女孩子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湛江懵:“怎么选?”

子书辞笑了,“这就是你和二师兄的不同,若是他都不会理我这话。在你眼里,万俟砚是未来的师兄,相处一天或许还有点交情。在域那边,站着的是生命,公义,和你不敢承受的冤情,你要选什么我也不难猜出。”

湛江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子书辞:“等你活够足够的岁月,可能会发现在域里,生命、大道、伦理,都不是很重要,你对域的判断也会越来越简单,能灭和不能灭。那时候对比起记忆力陪你走过一道道关隘的人——他身上承载的东西,或许比自己的存在都要真实、重要。”

子书辞屈指敲了敲桌面,“万俟砚,是我们的师弟,所以,还请你见谅。”

“在我们看来,有些东西,真的没有他重要。”

有些东西?

什么东西?

无辜者的生命?虐杀者对法律的践踏?无数人维护的平等、尊重,甚至是我对世界的滤镜原来都不是那么重要吗?

湛江背后出了身冷汗,猛然发觉自己要认识的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不知道见识过多少阴暗、染过多少鲜血、又纵横谋策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湛江搓把脸,“我知道我之前的十八年,也是被宠爱的一方,人人生来,就不平等。”

子书辞:“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变强,告诉我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异能者。”

然后对秦期点头示意不用送后,拍拍湛江的肩膀下山了。

湛江一个人坐了好久,才挠挠头对一直坐着陪他的秦期道:“六师兄,我们继续?”

秦期:“不用缓一天吗?”

湛江轻声:“想啊,但是我太弱了太弱的人,没有话语权。”

他看着秦期,洁白的脸颊被光影分割,眼神在阴影中闪烁光芒:“六师兄,等我足够强,强到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打不过我,那时候我坚持的正义、我追求的道路,和那些愚蠢可笑又天真的想法,会是所有人,都遵守的规则吗?”

秦期想让他不要做梦,让他认清自己和秦见端之间的差距,可是一种异样在湛江眼底燃烧。

秦期只道:“我期待有那一天。”

于是,秦期下手越发不留情,湛江再疼也没喊过累。

很多事情知道结果,那过程就会看的很开,湛江十指不沾阳春水,现下也开始帮秦期生火洗菜、打扫院落,阮温良叫他“丁下”时也能应个声,只是对印诺言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直到湛江拿到等待已久的录取通知书后可以随意放进抽屉里,p大开学,阮温良的博导让他马上回学校是的,湛江没想到阮温良还是文院在读博士,c大要迎接新生,印诺言也要下山时,湛江发觉不过两个月,自己已经被巍山同化。

秦期在印诺言的房间没看见人,直接去了秦见端的院落,就见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酒赏月,悠然自得。

看见秦期两人也没有被撞见破戒的尴尬,印诺言甚至摇了摇手里的酒壶:“两百年佳酿哦,要不要来一壶。”

秦期对喝酒没什么兴趣,只是轻咳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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