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根本不想活
“当时的想法是以防万一真的把你从休眠舱唤醒，谈判的时候可以打打感情牌啊。谁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罗德走过来，打开盒子。都是些小东西：嵌着影像板的小吊坠、戒指、微型个人终端等等。他翻了翻，把盒子盖上，不无自嘲地说：“那就放着吧，也许幸运号能带来幸运，系统恢复正常，然后我能恢复记忆，回到我的星盗帝国。”
“不过”他看了眼擎百川，“那之前我们可能需要打一架来决定幸运号的航舵往哪边转。”
擎百川哈哈一笑：“不用打。可以把你先送回双头狼基地，然后我自己返回克雷特。f090被他的同伙救走了，这个结果没什么问题，完全能跟我的雇主解释过去。当然，你要是想做我的改造体，我可以把积蓄都拿出来把你买下来。”
“你很穷？”
“？”
“是你说最低1000块就能买一只。”
擎百川把盒子拿起来，自己坐上驾驶椅。“啊，那是不知道转过几手的，勉强还能用，但也用不了多久了。你这样的，估计不便宜。”
他摇晃脑袋，“双头狼的首领啧他们如果拿你去拍卖，一定很多权贵抢着买。”
罗德把注意力放回控制台，但还是讥笑着回应了擎百川：“可以成为他们炫耀的资本是吧？谁买了我，会死得很惨。帮我按住那边那个绿色的按钮。按住不动。”
“你记起什么了吗？”擎百川按着罗德说的按钮，脸上表情严肃了起来。
“一点画面而已。杀人的画面。”
“你的确曾经杀人如麻。”
“好了，可以松手了。”罗德说，“多讲一点。双头狼，还有曾经是他们首领的我。”
罗德·博伊尔，年少时是克雷特第一公立中学的优秀学生，后来父母以贩毒罪入狱，他以杀人罪被通缉。之后加入双头狼，不到三年就声名鹊起，成为这个星盗团伙的首领。
“接了委托之后我找情报贩子买过一些资料，”擎百川尽量精简地说，“你在贫民区出生和长大。你没有兄弟姐妹。在中学里，你因为帮同学出头，得罪了中心区治安官的儿子。之后你跑了，你父母被陷害，很快就死在监狱里。父母死了之后，你把那小子杀了。听说你在双头狼搞出了很多厉害的枪械炮台什么的，你们双头狼的战斗舰一度横行无忌，打得凶，跑得快，军方都拿你们没办法。”
“守护者是什么？”罗德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个也是我搞出来的吗？”
“这可是很贵的情报。”擎百川说，“守护者是军方秘密研究的生物机甲。有传言说双头狼把其中一个部件劫走了，你以那个东西的原理制造了一套很先进的战斗用外骨骼防具。”
“哈，那军方气死了吧。”
“你说呢？事实上，你成为首领之后，双头狼袭击的目标一般都以军方运输舰或者权贵的飞船为主。你会被弄成改造体跟这个肯定有关系，其他的星盗被捕后只是按各国法律判刑。”擎百川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钦佩，“风险巨大，收益也巨大，也因此你们名声那么响亮。”
“大概因为仇恨吧。”罗德笑笑，“按你所说，我一定很憎恨克雷特这个国家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
“我也是贫民区长大的，e区，不算最差的地区。”擎百川说起了自己的事，“不过呢，我小时候没离开过e区，所以也接触不到中心区的人。不公平的事也有，但是没有你那么惨。整个e区表面上比较平静，没有什么戳出来的尖锐冲突。哦，还有卢克，你的校友，学弟。明明很优秀，想着将来靠学识在中心区立足，最后还是跟我一样做了雇佣兵。看来从贫民区去到中心区的孩子，最初抱的梦想都太天真了。”
他这番话说得平实沉缓，是真心在交流，没有任何试探或别的目的。没成年就加入雇佣兵，擎百川也是在生死之间游走了多年的人，除了唯一的好友，他对谁都保持着戒备，说的话真真假假，很少有这样纯粹不带任何意图，也毫无戒心的交流。
或许是因为都困在幸运号上，或许因为的确曾经并肩作战，甚至或许因为身体有了不止一次的亲密且契合的接触，在不断的绝望和压力之下，身边唯一一个活人就成为了倾吐对象。
编号为090的改造体、双头狼的前首领罗德·博伊尔也是一样的吧？
他说他不想活，但他未必不想抗争。
“休息了。”罗德走过来，从擎百川手上拿过那个盒子，往外走去。低头抬头的瞬间，擎百川对上他的视线。里边的怀疑似乎少了那么一点点。
他咧开嘴笑了：“休息？好啊。去观测区还是小休闲区？我腿还没好，你自己动啊。”
罗德的背影早就消失在了门外，擎百川撇撇嘴，从椅子上撑起身，慢腾腾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