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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言坐在了鱼池边,身旁是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还有湖下攒动的游鱼。
“你现在是在哪儿,酒店吗?” 他问。
“嗯,” 段执那边有挂衣服的声音,“刚到酒店,还没有回家。我准备明天下午再过去。”
他定的酒店就在段宅不远处,从这里甚至隐约能看见他家的屋顶,气派恢弘的别墅群,林林总总住着一大家子人。
那是他长大的地方,却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角度去看自己的家。
他垂下了眼,换了轻松的口气,问季书言,“你呢,季叔叔,在家都干什么了?”
季书言便跟他说起下午的棋局,说起隔壁的五岁小女儿,一见季圆就喜欢上了,非要大哥哥带着玩,说他妈妈最近想跟人学做旗袍,奈何手笨,连给季圆的手套都做不好,线头还露着,只是全家谁也不告诉她,夸她手艺精湛。
段执听得笑起来,“那你呢,你有手套吗?”
“没有,” 季书言回答得十分干脆,“季圆在我妈那儿属于限定款,我跟我爸都是赠品,不太重要。”
段执大笑起来。
季书言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小时候收到过我妈织的一条围巾,我和姐姐都有,可惜针脚不行,带了没多久就破了个洞。”
段执倒在床上,听着季书言说这些琐事,他刚刚从寒风穿过而降下的体温,似乎也在一点一点恢復,尤其是心口,火热一片。
“真好,” 他说道,“你妈妈听着很可爱。”
季书言抬头望着院子里的三角梅,“嗯” 了一声。
他父母确实是很可爱的,都是豁达又开明的人,但他却没再说下去,而是问起了段执晚上的安排。
他想,段执这二十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到过一件来自于父母的,笨拙的却饱含真心的礼物。
他很少去过问段执的家庭,但也许是因为快要除夕了,也许是因为他不在段执身边,他每每想到在这种洋溢着新年气氛的夜晚,段执却一个人睡在酒店里,他的心口就像针扎一样疼,细细密密地从心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以至于他明知道自己已经出来得够久了,手指都冻僵了,却始终不肯放下手机。
还是段执在催他,“我怎么像听见风声,你是不是在院子里,快回屋里去。”
季书言面不改色地扯谎,“没有,我坐在书房里,刚刚开了窗而已。”
而在屋内,沈兰秀跟季让在一起品鉴那扇刺绣插屏。
沈兰秀推了推老伴,“书言是在跟谁说话啊,都快一小时了,他不冷啊,马上都吃晚饭了。”
季让戴着眼镜,从窗户里往外看,正看见季书言坐在石凳上,柔和的灯光映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眉眼间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