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车宝马真的是豪车(陆长佩x何晋江)
门铃响了。
陆长佩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腕间的迷香剂混杂在柏木的香水气味中。清冷的木质香调夹杂着一丝甜美、诱人,就像云雾缭绕的雪松之下,湿润的苔藓开出一朵荼蘼之花。
香水是先前何晋江送他的,一直放在柜里子落灰,虽是任务使然,但陆长佩心情并不算太差。毕竟他对章喻这个人的印象还算不错。
也许是他和墨墨有些相似的气味,也许是同他接吻的时候,自己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被需要——而不是何晋江手中的玩物。
至少,这是个良夜。
他拉开门,引诱似的低声道:“章队长不愧是……”
瞳孔瞪大,呼吸紧缩,剧烈的疼痛从颈间传来。
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正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强大的力量促使他往后踉跄,倒在房间的餐桌上,上面准备的红酒撒了一桌,浸透他的丝质睡衣,勾勒出他若隐若现的腰线。
“何晋江?!”
陆长佩的惊呼和何晋江的吻同时落了下来,那个吻粗暴地像一场末世暴雨,要把大地淹没一般的汹涌。
疼痛与血腥漫上口腔,他挣扎、沉浮,终于得以喘息,惊慌失措地问:
“你、你怎么会来!”
何晋江粗暴地咬上他修长的脖颈,让陆长佩忍不住叫出了声。
“不然你以为是谁?!”
他要将陆长佩置于死地一般地掐紧他的脖子,红赤着眼,讥讽道:“陆长佩,可真有你的。”
空气中淡淡的木质香并没有让何晋江冷静下来,反而加重了他心中发狂的嫉妒。
他冷笑:“为了讨好你的新欢,香水都用上了。”
“只可惜,他来不了了!”
何晋江的愤怒让陆长佩浑身颤抖,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过气了。
让陆长佩更加惶恐的是,何晋江怎么会知道这些,他怎么会来这里,计划……难道计划暴露了吗?!
还是那个章喻本就是虚情假意地在骗他!
如果……如果何晋江真的知道了一切……
那他会疯的!他会折磨死他!
陆长佩惊慌地抬眼,对上何晋江那要把他挫骨扬灰的眼神,瞬间知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像一片风中的落叶,萧萧瑟瑟地落了地,认命般合上双眼。
“……对不起……”
他小声地祈求原谅。
得到的却只是那只大手恶狠狠地撕开他身上的衣服,将他推在桌上,手心沿着腹部向上,大力揉捏着他的胸部,让他疼痛的叫出声来。
“对不起……啊……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何晋江却没理会,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瓶药剂——那是从抹香鲸的身体里提炼出来的香水精油,就像芦荟的汁水一样纯净,可它比起水母黏液,对陆长佩这种人为改造的绝品深海生物药效要至少扩大十倍。
本来何晋江是打算留到研发会结束后才给陆长佩使用,但现在他等不及了,他咬开瓶塞,一整瓶鲸香就这样倒在陆长佩裸露的身体上,从那张平时不会给他好脸色的漂亮脸蛋脸,到他泛着粉红的乳尖,再到他粉嫩的穴口,每一处肌肤,他都不会放过!
“求你……不要这样……啊!”
鲸香滴在陆长佩身上的那一瞬,他几乎头皮发麻,绷直了身子,丝丝缕缕的凉意从鲸香触碰到的皮肤,渗进骨肉,全身上下都像是被蝴蝶在亲吻一般——难忍的痒。
湿漉又温柔,来自海洋深处的凉意就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包裹。陆长佩的理智几乎都要被烧成灰烬。
“不要这样对我……何晋江……求你……”
“水母的剂量已经……”
何晋江的手顺着滑润的液体,在陆长佩身上抚摸而过,伸到他的大腿缝隙之间,鲸香完完整整的抹上那根粉红的性器。
“啊!”
陆长佩敏感地叫出声,穴口竟然直接喷出水来。
何晋江轻笑出声,满意地欣赏陆长佩自己攀上他的身体,就像一个罪犯在欣赏自己最完美的犯罪杰作。
不枉他研究这么久。他捏住陆长佩的脸,将他拽到穿衣镜面前,从背后贴上陆长佩。
“看看你现在是副什么样子!”
镜子里的人,衣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白色的睡衣染上红色的酒渍和透明的鲸香,朦胧泪眼,薄唇被何晋江亲的发肿,泛着红晕,整个身体都白里透粉,吹弹可破。
“不要……我错了……”他央求着何晋江的原谅,仰头去够何晋江手里的舒缓剂。
“给我……求你……”
何晋江却笑着蹲下身,将那瓶舒缓剂明明白白地放到他眼前,“想要吗?”
“想,想要。”陆长佩的泪水挂在密长的睫毛上,连连点头。
砰的一声,舒缓剂坠了地。
碎玻璃渣就像阳光下破裂的泡沫,何晋江咬上陆长佩的耳朵。
“没有了,现在可怎么办呢?”
陆长佩贴上他的唇,几近发疯地央求:“给我,求你……”
像一个顽劣的儿童,他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陆长佩:“给你?怎么给你?”
“何晋江!你知道……”陆长佩俯在他的脚边,浑身都在颤抖,将手伸入自己的后穴,摸到一团水,开始疯狂抽动。
水声如同波浪在他身体里拍打,可他却始终到不了岸,不够快,手指不够大,不够……不够……
他的意志已几近崩溃,浑身上下有火在烧,像一下子回到了那年战火里,他身受重伤倒在海岸线上,干涸的尾巴已经开裂,只能等待着一场雨……
那年、明明那年,何晋江还是一个会为他浇水的和善少年,为什么现在又变成这副魔鬼的模样!
可这种感受又十分极端,很快,鲸香的凉意又将他包裹,冷,冷,想要贴上那团火,想要……
他几乎都要疯了,半跪在地面上哭泣,一边用一只手在自己的后穴里搅动,另一只手去解开何晋江的纽扣、皮带,褪去他的衣服,仰头贴上何晋江的下巴,吻他的脖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后穴往他性器上送。
“给我,求你了……插我、肏我,像你之前那样……求你……”
他恨透了自己这样的模样。
何晋江早已忍耐的口干舌燥,眼下却还是想继续欣赏陆长佩这副自己贴上来的劲,他捏住他的脸,风卷残云般吻他,手指挑逗着他敏感的乳尖。
“你想要谁肏你?”
“你!”
“我是谁?”
“何晋江……何晋江……”
得到满意的答案,何晋江猛地将他从地上捞起,对准后穴,直接狠狠触碰到底部,柔软的内壁不要命似的绞着何晋江。
“啊!”陆长佩爽的一声尖叫,连带着何晋江都发出一声闷哼。
“贱货,这么紧!”何晋江扬起一掌就拍在他雪白的屁股上,留下两个巴掌印。
疼痛夹带着猛烈的碰撞,一时分不清是何晋江的巴掌声更响,还是他们两个人的肉体碰撞声更响。
“舒服吗?啊?说话!”
“嗯……嗯……舒服……”
“是跟那个通缉犯爽还是跟我爽?!”
脑子里已经思考不了过多,陆长佩嗯嗯啊啊地应承,“你,你!”
——是海洋,梦寐以求的海洋。
他像儿时在海洋中畅游一般扭动腰肢,身体不知不觉贴上何晋江,乳尖绕着他的衣物摩挲,仰头亲吻何晋江的耳朵、下巴。
可是偏偏,头脑又如此清醒地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
“舔我好不好……你舔舔我好不好……”他含住何晋江的耳垂,在他耳边央求:“求你了,亲我,吻我,像你刚进门那样……”
何晋江咬上他的唇,两个人唇齿交接,缠绵在一块,呼吸带来的胸膛起伏,让两个人的肌肤紧紧想贴,何晋江的乳尖磨蹭着他的乳尖!
“哼,自己看看你这副嘴脸!”
何晋江把他整个人从身上拎起,按在床上,掰开他的腿缝,头埋了进去,仔细舔弄着他的龟头,另外一只手伸进他的穴口。
“啊!”穴口的水溅上何晋江的脸,他居然为陆长佩吞咽着他的性器!
以往何晋江最讨厌陆长佩的体液弄脏他,更不要说含住他的龟头……
为什么连何晋江也变得这样疯狂。
明明以往他总是爱带着三分理智,俯首看他沉沦,情到浓时偏偏抽身,戏弄着他的理智,言语上的羞辱,肉体上的折磨。
鼻尖清香凛冽的气味萦绕了上来,陆长佩躺在床上恍然想起,他原先为那位队长准备的迷情香,却在何晋江身上发挥出了作用。
这样想着,自己的现状也变得没有那么难堪,他们都是赤裸的,被欲望支配的野兽,他们的理智一起在空气中被弥漫的催情香吞并,一起在这个夜晚旋转、跳舞。
平等的,像他们喻……
只是他没想到,何晋江安静地坐在了床边,慢慢开口:“醒了怎么不说话?”
陆长佩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试探他,该认错,还是狡辩?
还是他们两个放浪形骸时不堪入耳的情话?
那边停顿半晌,像逗猫似的开口:“怎么,不想和我说话了?”
少说少错,陆长佩随口答了一句,“没力气。”
何晋江于是也没有再说话。
陆长佩打量着房间的摆设,都不像是普通的伤员宿舍,简约中又透着奢华的装修风格更像是何晋江的住处。
他心底还挂心着组织的通讯器,终于打破两人的沉寂,问何晋江:“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不是没力气吗?”何晋江反问他。
“现在又有了。”
话音刚落,整个人被何晋江翻了过来,两个人隔着被子抱在了一起。何晋江的呼吸压了上来。
他方才应该抽过烟。用珊瑚做成的烟草,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清香,绕在陆长佩脸上。
“你做什么?”陆长佩惊慌失措地夹紧屁股。
何晋江的下巴靠上他的肩,也没继续做什么动作。
“东西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从今天起,你跟我一块住。”
他话说的轻而淡,让人听不出喜怒,简短的一句话就像石头砸进陆长佩耳朵里。
何晋江居然想要跟他住一块,是为了防止他暗自再给组织通风报信吗?
难道他知道了?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的话,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还是他在试探自己?
“我睡相不好。”思来想去,陆长佩说出这么一个拒绝理由。
身上的人轻笑,“好不好得见识一下。”
陆长佩又道:“我打呼噜特别吵。”
何晋江:“巧了,我也打。”
陆长佩:“那位医生说要休息两天。”
何晋江:“嗯,不碰你。”
实在没辙,陆长佩敞开心扉地说话:“我不想…”
剩下半句没说完,就被何晋江捏住了脸,那双细长的眼睛冷冷瞧着他,“陆长佩,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行,行。
陆长佩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突然发问:“刚才你叫那医生什么?”
何晋江的语气果然缓和了些,“你知道的,当年他的鱼缸里养了不少你们这种深海生物。”
“阿棠是其中一个,原先是朵海百合,后来实验变成人类,长相太过出众,又是个罕见的双性美人,后来流落到阅文叔手上,给取了个名,叫花海棠。”
“双性?”
何晋江眉尾微扬:“怎么,你想试试?”
陆长佩没理他,抓住了奇怪的关注点,“你和他早就认识?”
似乎比自己还要早一点。
“嗯,他算是比你还早的成功改造案例,被不少人……”何晋江说到这,凑近陆长佩,咬字重了些,“围观了一遍。”
陆长佩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何晋江起身,瞥向他脸上的表情,嘴角微微扬起,不紧不慢道:“阿棠是我朋友。”
深海生物和人类从来做不了朋友。
猜不透何晋江的转变,但好在经过这么一个话题,何晋江方才的怒意总算平息,陆长佩再次试探性的开口:“东西我自己去收拾,我不想让别人碰我的东西。”
何晋江想起他送给陆长佩的一些玩具,也没再限制他。
“那你可得收拾仔细了。”何晋江顿了顿,长眼微眯,“漏了什么,可就不好了。”
陆长佩看向他离去的背影,还是没有搞明白,何晋江究竟知不知道。
他扯着伤下床,屁股疼,腿也疼,后背上的伤也疼,好在自己身上还穿着不属于自己的睡衣。
一路龇牙咧嘴,打开门,坐上下楼的电梯,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好巧不巧,正是章喻。
章喻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俊俏的脸上挂着青色的眼袋,太阳穴处看起来淤青了一块,拳头上还缠着一圈绷带,看到电梯里是陆长佩,硬是把踏进去的半只脚伸了回去。
后面的队员道:“队长,电梯到了,不进去吗?”
章喻语气冷的似乎要杀人,他紧紧盯着陆长佩身上的伤和睡衣,却在跟身后的队员说话。
“你也想被开吗?”
队员自知说错了话,一句话也不敢说,像霜打过的茄子愣在原地,连带着陆长佩也愣在原地。
新来的章队长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怪人。
电梯缓缓和上,陆长佩透过缝隙对上章喻的眼神,这样在心里想。
组织的通讯器不见了。
陆长佩窝在何晋江卧室的沙发里,心情有点糟糕。
何晋江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坐在床上,朝他招了招手。
按照他的工作操守,他是得过去乖乖坐人身边。
但陆长佩现在心情有点糟糕。组织的通讯器不见了,现在何晋江的一举一动更是让他捉摸不透。
他不知道何晋江下一秒会不会杀了他。
“陆长佩。”何晋江周围气压下降,开口叫他。
陆长佩这才在犹豫中抬头,放下自己抱住的双腿,站起身。
赤脚落在地板,有点凉,身上的伤也伴随着这份凉意涌上来,他嘶了一声。
“怎么不穿鞋。”何晋江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
“没带。”
这是实话,回去收拾东西,陆长佩光顾着翻箱倒柜找通讯器了,只随手抓了点换洗衣物,谁还记得带居家拖鞋。
他又不是就这样跟何晋江住一块了。
何晋江起身,给他去鞋柜里拿了双拖鞋,弯腰放在陆长佩面前。
“不是让你别忘东西。”
陆长佩心里的不安与忐忑更甚。愣了一会,在何晋江的视线下穿上那双棉质居家拖鞋,低低地道了声:“谢谢。”
身上的伤还没好,陆长佩犹豫了一会,别扭着开口:“医生说要歇…”
“想什么呢。”何晋江打断他,淡淡问他:“睡哪?”
“啊?”
“里面?”
陆长佩算是听明白了,应了一句:“嗯,我睡沙发里面就好了。”
何晋江倒是有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了,“你觉得我让你住过来是让你睡沙发的?”
陆长佩垂下头,默默的道:“那我睡地板。”
“陆长佩,别装傻。”
这一句就像是对他私自联系组织的拷问,陆长佩连连否认,“没有。”
“行,那你睡地板。”那人甩完这句也不再说话,往床上一躺,灯一拉,陆长佩眼前一片昏暗。
他偶尔有点怕黑,是从前被何晋江父亲关在鱼缸留下的后遗症,现在心里又乱成了一团,整个人有点恍惚。
倒也没有矫情到要跟何晋江说什么,他摸黑往前走,腿撞到床,知道是到了床边。
然后就干巴巴地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床上的人踹了一张被子下来。
“谢谢。”陆长佩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还挺客气。”何晋江冷哼一声。
“应该的。”
陆长佩闭上双眼,又感觉自己眼前黄灿灿地亮起一片。
他睁开眼,看见何晋江伸手给他开了盏夜灯。
心底一下有点乱七八糟,就像在海草沙拉里挤上了鱼子酱,又配上麻辣金枪鱼。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何晋江问。
“你不是开灯睡不着吗?”
“改了。”
陆长佩缄默不言。
何晋江语调上扬:“怎么不接着客气了。”
“谢谢。”
倒是客气的及时。
两人沉默了一会,何晋江一句冷冰冰的吩咐甩了下来。
“上来。”
不容拒绝的语气,谁知道这个人又在生什么气。陆长佩裹着被子站起身,像个冰冻鱼一样,直直躺了下去。
何晋江的床此时实在担得上辽阔二字,两个人之间隔着足以容纳两人的空间。他看着隔着海底十万里缩在床沿的某只冰冻鱼,又道:“过来。”
陆长佩往何晋江那边挪了一个位置。
身后的人微微动作,自己贴了上来。手刚搭在陆长佩腰上,陆长佩就轻嘶一声,小声道:“痛。”
何晋江收住手,转了回去,低声骂道:“娇气。”
陆长佩心中的戒备才略微放下,头枕上枕头,打算睡觉。
何晋江又冷不丁地说话,“被子给我盖点。”
陆长佩挪了点被子给他。
温热的体温和怀抱拥了上来,何晋江的呼吸落在他耳边。
“热。”陆长佩还是别扭。
“热就脱。”何晋江道。
“你不能歇歇?”
“我又没说要做。”
吃了瘪,陆长佩一言不发,任由何晋江抱着自己。
衣料微微摩擦过床单,何晋江的动作很小,凑近,俯首,突然吻了吻他的发梢。
“晚安。”他轻声道。
陆长佩心中一怔。
研发会在周三举办,陆长佩拿着公文包和何晋江让他带的材料,跟随着何晋江坐上安保车。
自从被带进深海管理局之后,他几乎没有再见过外面的模样,以至于阳光透过层层防爆玻璃落在他身上之时,陆长佩竟有种久别经年的陌生感。
他伸手去触碰那缕阳光。
在他还是一条小人鱼的时候,他喜欢在晴朗的日子伏在礁石之上,用尾巴轻轻拍打浪潮,卷起水花,观察那些水花在灿烂日光下折射出的斑斓色彩。这样温和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人类造成的污染蔓延到每一片海域。族群带着他不断迁徙、远离,直至躲进不见天日的深海。
那是暗色的海,几乎目不能视,没有一丝光芒。海底生物们为求生存,进化出带着光芒的鱼尾,颜色各异的触角,燃烧生命成为深海里自己的明灯。
但谁也没有想到,人类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们。
眼睛被久违的阳光刺得发痛,陆长佩却没有闭眼,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剔透明亮,眼角微微湿润。
何晋江坐在他身侧,修长的腿叠成一个慵懒的姿势,按下遮光帘按钮,偏过头来,眼神落在陆长佩脸上。
“怎么?眼睛疼?”
他伸出手,捏住陆长佩的脸,指腹轻轻地抹去他眼角的泪。
陆长佩闭上眼,感觉阳光一寸一寸的远离自己,直至恢复昏暗,安保车内亮起一盏温和的灯。人造的太阳,像鱼缸外的大厅,实验室的手术灯,也像何晋江办公室他仰望过无数遍的天花板。
人类,是他躲不掉的乌云,遮蔽了太阳。
指尖嵌入手心,再次睁开眼,对上的是何晋江的脸。
陆长佩垂下眼,语气足够温和:“只是有点不习惯。”
何晋江喜欢看他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笑着吻他眼睛:“还真是娇气。”
温热的唇擦过眼睛,何晋江又贴着他说:“倒也是,很久没带你出来了。”
“想回庄园看看吗?”
陆长佩身子微微一抖,想起从前那些算不上美好的回忆。何晋江略微扯松脖子上的领带,背靠上柔软的靠垫,忽然伸手握住陆长佩的腰,把人往腿上揽。
“你干嘛?”陆长佩微微挣扎,又被何晋江按住,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上次那件事过去,虽然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睡一张床,但何晋江一直忍着没碰他。今天在车里,侧头看他出神,竟觉得另有一番风味,心底一热,手掌顺着衣物抚摸上他的后背,感受到怀中人微微的颤抖,何晋江的吻愈发用力索取,反复碾着他的唇,推杯换盏,唇齿交错。
陆长佩被亲的脑壳发晕,闷哼出声,推开他,“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何晋江轻笑,勾开他的衬衫,将他的衣物往上一撩,陆长佩雪白的腰和后背就暴露在空气中,白净、清瘦,又有着流畅的线条和一定的力量感,还遗留着他上次留下的伤痕。
肖想了几天的身体在密闭的空间裸露,何晋江自然忍不住,欺身上去,轻轻咬住他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带上几分情欲。
“我想睡你,难道需要挑时间?”
敏感的耳垂被温热的舌尖舔弄,陆长佩的脸已泛起微微潮红,小幅度地喘息,“不要,在车里。”
何晋江的吻移到他的颈间,陆长佩伸长脖子,发出几声绵长的呼吸声,何晋江轻轻咬上他突出的喉结,手掌顺着他的裤腰往下,把他的裤子往下拉,掰开滚圆的臀部,指腹绕着湿润的穴口打转。
陆长佩知道自己横竖是逃不过这一劫,与其挣扎,不如想着怎么让自己舒服一点。他翘起屁股迎合着何晋江手指打转的频率,将自己的呻吟打碎咽进肚子里,只剩下带着闷哼的呼吸,在静谧的车厢里听起来格外诱人。
“进、进去。”趴在肩头的人断断续续说话。
“等不及了?”何晋江笑,慢慢将手指插进他紧致的穴口。他的指尖擦着湿润敏感的肠壁而过,痒、又疼,陆长佩打了个颤,浑身发抖。
考虑到陆长佩之前受的伤刚好,何晋江的动作没太快,温吞地扩张,慢条斯理填进喻作为特勤队队长,负责在这个路口巡视周围的人群动向。
他穿着一身便衣,白色卫衣的帽子将整个脸都盖住,整个人都显得平常随性,过路人谁也看不见藏在卫衣兜里的那只手,紧握住一把上了膛的枪。
就这样,像一个步履匆匆等待赴约的行人,章喻迈着腿,混入人群,在拥挤的人潮之中行走、用余光张望周围的东西,忽然之间,他顿住了脚步,眼神淡漠地落向远处熟悉的车队。
灰色的防弹玻璃在日光下有着微微的反光,旁人只能窥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唯一清晰可见地是那两只相扣的双手。
紧紧相扣,暧昧纠缠的两只手。
“队长?有情况?怎么了嘛?”潜伏在高处的狙击手看见路口的章喻停住脚步,连忙在通讯器中询问。
章喻藏在兜里的手指扣住了扳机,又很快松开。
“没事,我正在路上呢,马上就到。”
他收回眼神,继续走在人海之中,阳光落在他的眼里,有些刺眼的灼痛。
车子抵达会议中心的时候,陆长佩已经被折腾得浑身疲软无力,趴在车座上,任由何晋江取过干净的毛巾替他擦拭身上那些暧昧的液体。
他现在的样子太过狼狈,小腹和后背都是粘稠的精液,从里到外都浸透了荒淫的味道,臀部已经变得红肿,还残留着红色的掌印,穴口也不堪忍受的变得有些糜烂,往外吐着精液。
湿毛巾轻轻擦过后穴,陆长佩不由蜷缩起身子,整个人弯在车座里。
虽说两人熟悉彼此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但当情欲褪去,太过私密的部位暴露在何晋江的视线之中,陆长佩有些局促地往后缩了缩。
“不用我自己来吧。”
足腕却被何晋江反手握住,把整个人往他面前拽近,“你自己怎么弄?”
穴口再次被入侵,却是何晋江的手指。他的动作轻柔,仔细为他涂抹先前花海棠留下的药膏,一时半会竟然让陆长佩觉得有些不习惯。他将头埋进车座,想起刚刚在车上何晋江说的那些话。
这些天何晋江似乎变得有些太反常了,他不由去想那枚不翼而飞的通讯器,东西会在何晋江手里吗?如果他知道,这些天不应该过的这么安稳,可是如果何晋江真的不知道,那枚通讯器又去了哪里?
陆长佩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暗处看不见的手太多了,是敌是友他难以分辨,如果真的是那位与他有约的章队长,为什么又要替他藏住组织的通讯器?
红肿的穴肉被指尖不小心刮到,陆长佩轻嘶一声,思绪被拉回现实,抬眸看向慢条斯理擦干净手的何晋江,他正拿过放在一旁的干净西装,扔给陆长佩。
陆长佩的衬衫已经被完全弄脏,显然是不能再穿,只能借何晋江的西装外套遮个大概。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门口的番秘书拉开车门,何晋江先下了车,居然回头去牵陆长佩的手,陆长佩觉得别扭,很快抽回了手,两人无言,在番秘书的带领下走向会议大厅。
研发会在一座玻璃构建成的纪念馆里进行,据说这种玻璃是目前陆地上最坚硬的材质,取材于深海的岩石沙砾,配以深海生物骨骼之中的有机物熔炼,在日光熹微之时,能够散发出斑斓的夜光,像是人类城市的霓虹——但又比霓虹更温和,远远看过去,像从前人类印象画派里莫奈的作品,也像是一座童话里的海底城堡。
但对于深海生物而言,这样恢宏的建筑,却是用数以万计同胞的尸骨垒砌而成。
陆长佩觉得有些不舒服,连同着身上那些吻痕在发痛,抬眼又看见门口鲜红的2046纪念碑。
2046年,战争席卷的那一年,也是充满血腥、屠戮的那一年,人类最终赢得短暂胜利,设下海防线,成立深海管理局的同时,也为了缅怀逝去的同胞建立这座纪念馆和2046纪念碑。
不知为何,陆长佩竟有那么一个瞬间,听见这栋金碧辉煌的建筑在发出孤独而苍凉的叫声,像是海洋深处的蓝鲸呜咽低鸣,也像人类的齐声颂歌。
这两种声音本不应该相似,陆长佩也不应该混淆,他晃了晃脑袋,心想也许是人类和鲸鱼都为哺乳类动物,在远古上的物种起源上有着基因上的瓜葛,他们一个站在大陆的顶端,一个处在海洋的深处——
但人类绝不像鲸那样宽厚仁慈。
他再次抬眼看这座高耸的纪念碑。如果深海有胜利的那一天,他们一定也会用人类的头颅搭建宏伟的珊瑚礁,纪念这样一场伟大卓绝的胜利。
大门关口处站着一群身着军服的军人,手里握着冲锋枪,为首的是一名女军官。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眼角生出细纹,皮肤不再紧致,却依旧将自己的卷发整理的一丝不苟,藏在她的军帽之下。
见到何晋江,她迈着步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又停住步伐,冷冷的目光扫视过陆长佩。
“潇湘姨,好久不见。”何晋江微微挡住陆长佩,与面前的女军官寒暄道。
陈潇湘,陆长佩听过这个名字,在那场战争中,她带领的军队所向披靡,卓越战绩让所有深海生物都为之一颤,只是听说,她最终为了保护一位小女孩,右手被整个砍下,从此失去了握枪的机会。
陆长佩转头去看她的右手,果然袖子底下是一只坚硬的机械臂。察觉到陆长佩的目光,陈潇湘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把转轮手枪,抵上陆长佩的脑门。
陆长佩没有想到这位女军官过去这么多年仍然像传闻中说的那样雷厉风行,一见面就拿枪指人。
他扯出一个笑,好让自己看上去足够乖张温顺,跟着何晋江一起问好:“您好,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潇湘收了枪,利落的用左手将枪别在腰间,冷冷的看了陆长佩一眼:“就算用左手,像你们这样的深海生物,我一个人也能杀十个。”
说罢,似乎一点也不想在有陆长佩在的空气里站着,她很快转身走回了大门关口。
何晋江握住陆长佩的手,低声说:“她因为深海生物,失去了右手,因此再也不能回军队。”
失去光鲜亮丽的身份,即使被人们奉为英雄,但残缺的身体也只能让她在这种大型会议的门口做安保一样的工作,难免心中有怨气,陆长佩明白,再次看了一眼远处笔直站立的陈潇湘。
恰巧她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射了过来。
陆长佩依旧朝她笑,转而和何晋江说话:“她居然能一眼看出我是深海生物。”
何晋江顿住脚步,目光投落向他,又收回视线,手指摩挲过陆长佩的指节,“她见过你。”
在你还是一条人鱼的时候。
陆长佩显然有些意外,正要询问的时候,大厅里的机械秘书出来迎接何晋江,将两人带去了会议准备的单人休息室。因这场研发会要举行三日,因而每位来参会的人员都配备了豪华的单人休息室。
身上尽管擦拭过,但仍然黏黏腻腻地不大清爽,陆长佩进入休息室后冲了个澡,换了一身番秘书准备好的体面衣物在门口等何晋江,却听到番秘书过来转达,何晋江已经换好衣物先行一步前往展厅了,另外转交了一张身份卡给陆长佩。
陆长佩拿着身份卡,准备自行前往展会大厅。何晋江今天参加的是深海管理局高层和陆地联合组织高层之间的机密会议,事关接下来五年内的战略打算,陆长佩自然没有权力前去旁听。
但他也明白,能来到这个地方的人非富即贵。如果能从这些权贵的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也不算这几天被何晋江白折磨那么久。
他用身份证刷开电梯,展会的电梯装修成一个巨大的水箱,半透明的双层玻璃中放着淡蓝色的海水,还有人造的海洋景观,几只天真无邪的小海星就在狭小的玻璃夹层中畅游。
陆长佩不由伸出手,隔着玻璃触碰那几只在夹层中的海星。他透过这片人造海洋,俯视楼下展厅中的场景。尽管在这栋楼的顶端正在展开事关战争与和平的战略会议,尽管这座纪念馆的地基是无数人类和海洋生物的尸骸所建成,依旧影响不了地面上的欢声笑语,纸醉金迷。
三三两两的人群伴着悠扬的音乐起舞,人们举杯庆祝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陆长佩出了电梯,从桌上顺起一杯酒水,也笑着和来往的人轻轻碰杯。
举杯饮尽的时候,他抬头,余光看见这层楼的天花板上那个巨大而又璀璨的灯具,他的心跳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这是一只由鲸鱼骨架做成的灯,长达数百米,完整地保留了它所有的骨骼特征。
陆长佩收回目光,站在底层往楼上看去,在那些灯光照不见的暗处,队长,而是这位素不相识的医生?
联想到从前何晋江对他提过的花海棠曾经的遭遇,陆长佩重新审视着面前的人。
“别怕,我只是想找你打听一件事。”花海棠看出他的警惕,伸手拍了拍陆长佩的肩膀,凑近陆长佩的耳畔低声道:“我们是一路人。”
“前几天的未知生物出逃,你应该有参与吧。”
陆长佩并没有听过组织内有花海棠的存在,客气的摇头:“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花海棠淡淡地笑,嘴唇贴上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云雾:“许废文,对吗?”
陆长佩的身子微微一怔,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知道,抬眸反问:“你究竟是谁?”
“十年前,我曾今救过一只变异海星,他对我说迟早有一天他要救我出去。但是后来我们走散了。”
这位外人口中一贯冷心冷眼的医生,在说出这种往事的时候,语调竟然变得柔和了几分。
花海棠仰起头,有些自嘲的笑。
“真巧,前几天我正巧在深海管理局办事,听见了未知深海生物出逃的消息。那一天,恰巧是多年前我与他约定的日期,我想要去打探消息,试着寻找他的踪迹。”
“却被何晋江叫去为我医治?然后在我的员工宿舍找到了这个?”陆长佩先一步问。
花海棠看向他,“不错。”
等他到达现场的时候,机器人正在清理现场的绿色粘液,几位特勤队队员指挥着巨大的机械臂,将一部分海星肢体装入研究所用的试剂之中,玻璃水箱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他认识他的花纹。
说实话,自他被何晋江的父亲养进鱼缸,再像交易品一样轮流在众人手中,有些期待他就渐渐地不再有。
因而在当年许废文信誓旦旦地对许下诺言之时,花海棠也不过将这当作一场冲动的泡沫。不去期待,也不去落空,他一个人在樊笼里呆久了,也渐渐习惯了做人身下玩物的生活。
但为什么还记得约定的日子,为什么看见他的残肢之时,心脏会忍不住颤抖呢?
带着几分不确定,花海棠望着陆长佩迟疑了一会,然后缓缓开口:“所以他还活着,对吗?”
陆长佩犹豫了许久,还是点了头,咽下舌底下那颗药,郑重地告诉他:“是的。”
“也许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何晋江开完会从高层下到休息区,一眼就看见了和花海棠坐在角落的陆长佩。
他手里正握着一杯特调,脸上在灯光的晕染下泛起微微的红晕,若有所思地小抿一口。
来之前何晋江有思索过陆长佩会不会不习惯这种地方,没想到他倒是适应地很快,自己出了房间转悠。
也是,迟早有一天他该学会适应。
何晋江扯了扯领带,觉得这几天陆长佩整个人安分了不少,心里也愉悦了几分。
迈腿,正想走过去,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熟悉的声音传来:“堂弟,好久不见。”
何晋江扭头,看见自己的表哥邓正握着一杯酒,西装革履地站在他的面前。他身形修长,西装穿的也足够笔挺,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干净,眉眼锐利。
他微微扬起自己的酒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半眯,像只足够狡猾的狐狸,“怎么,这么久不见,一见面说不出话了?”
何晋江接过一旁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杯,与邓敷衍地碰了下杯,“是有段时间没见了,阅文叔叔身体还好吗?”
聊到这个话题,邓一下笑出了声,“身体?只能说宝刀未老,干爹这几天正找了个新情儿,日夜大展雄风呢。”
方才为时三小时的会议太过疲惫,何晋江并没有和自己这位堂哥就这些无聊话题寒暄的欲望,余光再次落向远处的陆长佩。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邓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碰了碰他的肩:“真有你的,走哪都带在身边,这么怕他丢?”
“弄丢过一次。”
何晋江收回视线,饮下杯底的液体,“倒是你,怎么把阿棠带出来了,阅文叔叔同意?”
“他听说这次研发会有新型产品,让阿棠和我负责拍卖事宜。”
邓的目光落在角落处的花海棠,他请人量身定制的旗袍在这人身上恰到好处,每一处的尺寸都贴着他精瘦的身材,雪白的大腿从侧边开叉处若隐若现,漆黑的稠面在斑斓的灯光下,显得这身衣服的主人更加动人。
多年的观察让邓知晓他的每一处尺寸,知晓他盈盈一握的腰肢,滚圆的屁股,还有微微凸起的胸脯,只是也在许多个日夜里,他是立于门外窥探他在父亲身下承欢的逆子,也是立于昏暗处旁听他的喘息与求饶的胆小鬼,只能借着为他定制衣服这种借口——检验那些在他目光中度量了无数遍的尺寸是否精确。
好在,干爹他老了。
也不枉费他花大价钱和极大的精力找到一位让干爹流连忘返的新欢和一剂猛药,只要再这样平安无事一段时间,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这具在梦里肖想了许久的身体。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以至于让他平日伪装出的散漫在这刻荡然无存,欲望和野心如同悦动的火苗在身体里不断冒进,竟然意识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恰巧,远处的花海棠也察觉到这缕有些冒犯的眼光,那张清冷的脸转过来,与邓目光交接。
邓微微舔了舔嘴唇,避开花海棠的视线,低头饮酒,想起了什么,开口问何晋江:“对了,我记得那条人鱼,从前也是你父亲的观赏品。你是怎么从你那刻板的老爹那搞到手的?”
“开枪。”
“用自杀威胁?”邓扭头看向他。
何晋江勾起一抹笑,语气淡淡,寻常的好像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枪杀。”
“我忘了,他的死对外伪装成一场意外了。在他决定出售这条漂亮的人鱼之时,我枪杀了他。”
邓愣在原地缓了一会,喝了一口酒才反应过来,然后笑着去拍何晋江的肩膀:“堂弟啊,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再某些事上,我们还是挺像的。”
何晋江眉头微微扬起,笑着说:“别学我,这方法太过冒进,导致我花了很大一段时间说服我的母亲。”
“叔母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是,毕竟她的至交陈潇湘就是”邓开口宽慰,扭头看向何晋江,“所以你是打算这次研发会结束的家宴,带这条人鱼回去?”
“你疯了,叔母不会同意的。”
早年邓就知道何晋江的母亲极度厌恶深海生物,这也是何晋江父亲母亲婚姻不和的很大来源,如今知道了还有这么一层瓜葛,何晋江居然还想带着这条人鱼舞去自己母亲的面前?
“他已经不再是人鱼了。”
何晋江迈着步子正欲离开,又想起什么,“这次研发会中有深海生物改造人繁殖的新技术,只要让他怀上我的孩子,母亲她会同意的。”
邓在他身后笑,“我看你真是疯了。”
陆长佩的酒量不好,几口下去就迷迷糊糊地想睡觉,斜斜地靠在沙发的角落。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之感,如果何晋江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那这几天何晋江的反常又该怎么解释?
难道这个人,真的对他有过一分真心?
有些事情摆在面前,他不敢承认,脑门在酒精的作用下刺痛。陆长佩晃了晃头,忽然腰处贴上一只温热的大手。
他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何晋江把人往自己身边揽了揽,抬眸去看坐在一边的花海棠,“阿棠,我先带他回去。”
花海棠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长佩一路被他搂着带回休息室,一进门,何晋江就将他推倒在床上。浓重的酒气压过来,何晋江喝的酒比起陆长佩来说应该只多不少。
这对陆长佩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我累了。”陆长佩的酒陡然清醒,他从床上坐起,打算去卫生间冲个澡避开何晋江。
“嗯。”何晋江忽然拽住他的手,将他拉进了怀里。
“别动。”何晋江将他挣扎的双手扣在身后,怀抱住并不安分的人,将头枕在他的颈侧:“我也累,让我抱会。”
他鲜少会在外人面前露出疲态,这副样子,倒是让陆长佩想起多年前的何晋江。
陆长佩不再动弹,僵硬着身子由何晋江这样抱着。
房间内变得安静,只剩下何晋江落在他脖子边的均匀呼吸声。
过了一会,陆长佩的肩膀和脖子都有些酸,小声地开口问何晋江:“你不回你的房间休息吗?”
“赶我走?”何晋江的鼻尖轻轻剐蹭着他的下巴,笑着低语:“前几天不是还睡在一块吗。”
他从陆长佩的颈间抬起头,望向陆长佩的眼睛,轻柔地将唇贴上他的嘴角,“我知道你还恨我,但没有关系。”
“很快,宝贝,很快一切都会好的。”
年少交欢之时,何晋江喜欢这样抱住他,用几分懒散的调子在他耳畔柔情蜜意地叫他宝贝。从前的陆长佩很是受用这样的称呼,也自大地有过那么一个瞬间认为,他曾是这个人藏在贝壳之中的明珠——海洋里的生物喜欢将这种东西称呼为宝贝。
即使痛的血肉淋漓,也愿意用柔软的内里,一点一点将尖刺磨平。
陆长佩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偏头避开了这个吻。他习惯了何晋江阴晴不定的脾气,习惯忍受无尽的辱骂与折磨,然而当这个人语气软下来,像是袒露半分真心般的开口,他竟然会觉得他说出的话,坦率的眼神,都像烈火一般灼烧在自己的伤口。
他的闪躲被何晋江尽收眼底,何晋江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伸出手扣住他的脖子,逼迫他与自己目光交接。
报复似的吻落下,陆长佩无处可躲,人被压在床上被迫承受侵入口腔的舌尖。他熟悉这样的吻,也无动于衷地不去回应,忽然,下唇猛地吃痛,血腥味弥漫而开,迅速融入满是酒气的气息中,何晋江咬着那块伤口,凶狠中带着一分克制,舔舐他唇间的伤口。
掐住脖子的那只手愈发用力,他来不及推开,何晋江就先松了手,利落抽身。
大量新鲜的空气迅速涌入鼻腔,陆长佩捂住自己唇角的伤口,抬头去看何晋江。
何晋江的眼眶微微泛红,紧紧捏住他的下巴,仿佛先前温柔环住他,安静地枕在他颈侧的何晋江只是陆长佩做的一场梦。
被凶狠的目光凝视,陆长佩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垂下头,听到那人冷冰冰的命令。
“头抬起来。”
陆长佩听话的抬起头,那双平淡的眼眸如同一滩死水,波澜不惊地望着何晋江。
何晋江伸手,指尖触碰上方才自己嘴角留下的伤口,用指腹用力地碾了一下,鲜红的血液就从伤口渗了出来。
——像极了那位章队长在陆长佩嘴唇上留下的杰作。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笑的。
那天他在会议室接到未知生物出逃,陆长佩被困住故障电梯的消息,什么也不顾地匆匆前往救援现场。
那时候他真挺怕这个人就这样死在里面。
可那时候的陆长佩在做什么?
在费尽心思勾引那位刚见面的章队长,即使他们只是刚刚见过一面。
脑海中浮现出章喻的身影,忽然和某个身影重叠——是的,他必须承认,这位队长与那个该死的通缉犯在气味之上有某些相似之处。
“陆长佩,你就这么犯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