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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待各军入驻之后,刘承祐方在诸军将帅的陪同之下,开始巡视诸营,亲自察看众军士,也让众军看看他们的皇帝。不只是诸镇藩兵,就算是从征的禁军将士们,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保护拱卫着天子,却未见其真容。

皇帝的“亲军”之举,果有奇效,受到了众将士的热烈欢迎,涌动相围,一些将校鼓动之下,“万岁”、“万胜”之声,此起彼伏。

当然,为防不测,刘承祐是乘御辇而行的,只是每至一营,便出辇车,站在车辕上,朝出帐围上前来的将士民挥手示意。天子任何一个举动,都引得群情欢呼。

刘承祐的这番举动,实则很是冒险,因为说不准,就来一支暗箭呢。但是,有的险,不得不冒。就凭着御辇过处,震耳的欢呼,就值得这般做。

当然,将士的热情,虽使刘承祐陶醉,但他脑子很清楚,不要太当真。他只是满足了一下众军士们的猎奇心理,军心拥戴,也没到那个地步。

不过,经刘承祐这么一场作秀下来,士气更振。热烈的气氛是极具感染力的,很多人都被裹挟在那股山呼万岁的风潮之中。

十万人欢呼之声,震耳欲聋,直冲干云,传入城中,则使守卒震颤不已。李守贞闻声登上城垣,再观官军营垒之时,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官军人众,自然值得忌惮,但要是士气也这么旺盛,那于他而言,那可是真的不妙。

声扬数里,直接飘过城头,飘过黄河,传至西岸的两军营垒。这段时间,药元福与宋延渥已率三州之军,于叛军西寨前扎下营寨,牢牢地盯着叛军西寨,二人配合得还挺不错。

早知天子御驾已至,闻彼欢呼,药元福与宋延渥也下令麾下将士,默契地高呼万岁,与东岸相唱和。

短时间内,河东城外,浦津两岸,尽是万岁之声。

御辇经过东西班军营的时候,赵匡胤遥遥地望了几眼那秋阳照射下的刘承祐,心中不免感慨,表情之间也有激动,从众地跟着吼了几嗓子“万岁”。

心里则默默嘀咕了一句:这个天子不简单,军心大定,士气自此盛矣!

恩威齐下

叛城下热情的呼声渐渐散去,官军大营恢复平静之后,南营这边,刘承祐聚将,举行了第一次御前军议。

御帐设在南营,十分宽敞,可容百人,布置很符合刘承祐的脾性,简朴实际,没有多余的无用装饰。

端居御坐,接受数十名将校的朝拜,见着这干元臣大将折腰揖礼,不管其心里究竟有几分忠诚与恭敬,总归是很舒心的。扫过一圈,目光在白文珂、赵晖、周晖等人身上瞟过,有所感,几人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还有一人,华州节度侯章,这匹夫埋着头,装着鸵鸟,刘承祐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时,眼见着其头埋得更低了。

“臣等作战无方,致征伐不利,请陛下治罪。”该有的姿态是需要有的,白文珂作为前线总指挥,率先出列向刘承祐请罪。

“白公免礼!”刘承祐眼下正欲和协诸军,也不可能对白文珂等将做出什么处置,出言安抚道:“白公乃大汉西陲鼎重之将,能望卓著,此番调度诸军,打击逆贼,前趋叛城,可谓劳苦功高!”

说着,又扫向其他将帅,勉励道:“李逆举叛,关右震动,凶顽猖獗,两面而出。有赖诸君,挺剑跃马,扬起伐鼓,率众以迎,踊跃击贼,方不致贼势坐大!”

从刘承祐的态度可知,不以前事罪之,不管心中作何想法,总归念其恩。先聚军心,后稳将心,就是刘承祐初来的做法。以白文珂年迈之故,刘承祐特赐其座议军,此番恩举,则使帐中气氛愈趋缓和。

随其后,是周晖请罪,他的事,可要严重得多。

“胜败乃兵家常事!”刘承祐表情平和依旧,似在勉慰,但只顿了下,语气急转,冷言厉色训斥道:“然不敬主将,不听劝告,不察敌情,擅自出兵,以轻兵攻坚城,累将士死伤,坏我军纪,伤我士气。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一串的词眼自刘承祐口中吐出,一句比一句严厉。激动处,双目中几乎凝出杀意,扭头问杨邠:“身为大将,自作主张,任意妄为,轻慢疏忽,以致军败,当如何处置?”

同列御帐的杨邠,忽闻此问,微感诧异,瞟了刘承祐一眼,生硬的面庞间不假辞色,直接道:“当斩!”

周晖在下,原本有些放松的心理早就紧张起来了,“当斩”二字自杨邠口中吐出,心中暗骂的同时,只觉头颊生热,注意到天子冷厉的表情,扑通跪倒告饶。

对这些元从老将,刘承祐继位以来,一向恩勉有加,宽和以待,也使得彼辈骄矜难制。但这一次,周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不妙。

“来人!拉出辕门——”刘承祐一声冰冷的招呼,使得帐中严肃的气氛推至沉凝。

“且慢。”见刘承祐一副动了杀心的样子,白文珂不由出身打断,操着老迈的躯体起身,拱手道:“陛下,周将军纵有过错,亦是为国家平叛,为陛下尽忠,只是军情不合,时机不巧,致有败绩。请陛下念起前功,从轻发落。”

白文珂为周晖说话,有些出人意料,尤其是周晖,皱巴巴的丑陋面容间,难免愕然。刘承祐与老将对视了一眼,心中生起些异样。

没有接话,看向一旁的赵晖:“赵公,你觉得如何?”

闻问,赵晖斜了周晖一眼,略作思索,拱手道来:“二度进军之时,李守贞引兵来拒,周将军亦帅师力敌之,斩获不小。念及前功,请陛下从轻发落。”

好嘛,这个时候,倒守望相助起来了。

面对白、赵二公相劝,刘承祐脸上终于露出了少许犹豫。眼神四移,撞到了冯道,这老头立刻主动进言:“陛下,过程虽有波折,所幸未酿成恶果,而今叛军已被束于愁城,做困兽之斗。临阵之际,若斩大将,是为不吉。陛下或可稍作贬谪,以安众心,亦给周都指戴罪立功的机会……”

“若非诸公相劝,朕定不轻饶!”见状,刘承祐这才一抚帅案,盯着周晖道:“降为小底军副都指挥,留用军中,小底军暂由左右厢都指挥使孙立、吴虔裕典领,待平叛之后,再另作处置。你,可服气?”

当然不服气,周晖阴晴变化了一番,但虑而今的情况,哪敢答不服,沉着脸,拜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刘承祐自不会顾忌其心思,起身在御帐前逛了一圈,严肃道:“兵者国家大事,事关生死存亡,万不得疏慢。朕不怕打败仗,但是无谓的败事与士卒损伤,朕绝不允许。望众将,引以为戒!”

“谨记陛下教诲!”时下的气氛,不管刘承祐说什么,再是骄兵悍将,都得老实地应着。

“陛下。”稍微沉默了下,周晖突然主动进言,似作提醒一般,杀意凛然:“前番与敌厮杀之时,军指挥何徽、樊爱能怯战而逃,致使我军阵脚大乱,损失加剧。何、樊两指挥以下十余名逃遁将校,已尽数受缚于军中,请陛下处置。”

闻言,刘承祐眼中闪过异色,稍微考虑了一会儿,吩咐道:“先拘着吧!”

对于彼辈,在刘承祐心里,早就判定了结果。只是,他打算事后再处置,就如周晖之事一般,可不算完。这等可供借题发挥的良机,刘承祐怎会轻易放过。

只是他初至,能望未显,贼未灭,功未成,便大肆杀罚将校,有沮于军心。以军法论,周晖之罪,纵免死,也绝不会这般轻巧。只是,这个时代,几十年下来的军纪陋习,就是这样,要是全依法来判,那么万军之中,恐少有无罪之人,这还是在刘知远父子先后整饬军纪的结果后。

大汉的国法森严,用刑严刻,对上下军士,比起前朝当初,已经格外约束了,但犹不够。前因军法之严,军中已有怨气滋生。刘承祐也知,不能一味地负气用刚,对军队的整改,还待慢工细活。

而此次亲征平叛,待击灭逆贼,携战胜之威,方可借机对禁军进行更进一步的整改。禁军出点问题,一定程度上,也方便之后刘承祐的动作,不惧落人口实。

前事处置完毕,方议兵,商讨起破城克敌之事。对于河东城的情况,官军这边已然摸得十分清楚,城防、兵力、将领之类的,具已细察。城池之坚利,就摆在眼前,但就是这样,往往难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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