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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

 

“江塞边卡上报,有官船自吴越借道入江,说是护送吴越公主北上开封,与汉淮阳王刘承勋成婚!镇守不敢擅自放行,已然扣下,上请朝廷区处!”冯延巳道。

闻言,李璟不仅疑惑:“吴越进贡中原,向走海路,此番怎会招摇而借道我朝?”

冯延巳道:“以臣之见,是吴越想借此向我朝示威,煊示其与北汉联姻之谊!”

“哼!”轻轻地哼了声,李璟似乎不屑于钱弘俶的小动作,道:“传令放行吧,正好使节一道北上,也作贺喜!”

“陛下大度!”

如今的大汉

艳阳当空,肆意释放着热量,无穷无尽一般,烘烤着大地。东京城,似乎也因着盛夏炎热的天气,变得浮躁了许多。开封乃中原第一城,居大不易,尤其是对于市井小民们,哪怕天气再不友好,也得忍着酷暑暴晒奔波,忙于生计。

随着国势渐安,朝廷善政,开封城迎来了一次大发展,城市逐渐繁荣,其间百姓,只要肯干,基本都能找到一份谋生的活计。当然,只是劳逸程度有所区别罢了。

随着禁酒令的开放,东京市坊之内的酒肆是越来越多了,不过,有快一年了,朝廷又再度收紧,虽未如乾祐初年那般严禁,但也限制酒曲的酿造。小民之中,不乏聪明者,能够猜得到什么缘故,朝廷准备打仗的动静一点都不小,而契丹南侵的消息,也传了一阵了。

初次,还引起了东京士民的恐慌,现居东京的人,不论官民贵贱,大都经历过天福十二年契丹灭晋那场国难。

不过,这股恐慌只是骤起一阵波澜,很快便平息了。一者,契丹那边许久都没有动静,有动静也传不到升斗小民之耳,至多能听到些有胡骑骚扰为戍边汉军力战击退的消息;二者,朝廷宣制,官府出手,以稳定人心;三者,大抵是对如今的北汉朝廷,有了些信心,并不相信契丹人能再度打到中原。

到如今,契丹南侵,已成为一种传闻,非但难以引起波澜,反而成为了东京士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朝廷的政策,该紧仍旧紧,对于小民而言,最切身的体会,便是酒的价格越来越贵,并且催生出了不少从事手工业的百姓。

更有许多商贾见机,自乡里收购相关辎需,拉至东京抑或几个营屯重镇,便能卖出去。当然其中避免不了腐败滋生,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有发现或受举告,则严厉处置,不然,如今的大汉朝廷还管不到那么细致……

不过,东京城内,比起酒肆,茶肆的发展,还要更快一些。尤其是在这酷暑之际,不管是当差的衙役、巡检的士卒、走街的货郎、牙郎,乃至闲来无事者,都喜欢在街市间的茶肆内,喝一碗凉茶,侃侃新闻,听听趣事。

东京市内,靠着一间食肆,架起一把青布大伞,用以遮阴蔽日,下设几套张桌椅。食肆商家很聪明,就这简单的摆设,每到时间,总是顾客盈肆。碗碗凉茶端上,搭配着市食点心,价格还不贵,对于饥渴疲惫的路人而言,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同时还能增加自家食肆的人气。

就如此时,形形色色、老老少少的汉子挤在一块儿,痛饮畅聊,在侧边稍微阴凉点的地方,还有几名货郎,坐在货担上,也各自叫了一碗茶,咕咚喝下,快活极了。

茶桌之上,则是一片热闹的议论声。

“一直说契丹人要打大汉,都两个月了,这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名光着膀子,颇为精悍的青年汉子,嘴里叼着根酱瓜,边嚼边高声嚷嚷道,语气中一副恨不得契丹人快点南下的意思。

旁边的人听了,一名年长的小老头,两眼眯成一条缝,立刻就接话了:“你这后生,好不知死活,有这太平日子,不珍惜着过,难道还想着打仗?”

“还是老丈说得有理,契丹人一来,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现在的后生郎,就是不踏实?”边上一卖水果的小贩也在卓上,听完跟着道,很不满那青年汉子的言论。

然后就是一堆人进行附和批判,见惹了众怒,那汉子赶忙解释道:“我这不是替我家郎君着急吗,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想要去祁州贩点药材,又怕打仗。”

说着,环视一圈,哼唧道:“我说诸位,就算打仗,还能打到东京来吗?朝廷如今兵强马壮的,还不能把契丹人挡在河北?你们在此,怕个什么?”

见其不以为意的样子,立刻有人反驳道:“就算打不到东京,一旦战事不顺,朝廷增加劳役,加税征粮呢……”

眼见这干人,越说越大胆,茶肆的老板赶忙出面,拱着手乐呵道:“诸位,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说着,还瞄了两眼,远处缓缓走来的两名市卒,一干人注意到,立刻便识趣得换了话题。

不过有人借机道:“我看这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去开封监狱走一遭,才会老实……”

东京燥热的天气,仿佛在撩拨着汉帝刘承祐内心的烦闷,几碗“冰镇雪梨汤”,都制它不住。这两月来,刘承祐是一心扑在南北之事上,苦心操劳,连后宫都很少去了。

殿中,刘承祐一身轻便的薄袍,侧身靠着御座扶手。张德钧拿着一把团扇给他送风,动静虽不大,但小心控制着力度和节奏,倒将他累得汗流浃背的。

见其辛苦坚持的样子,刘承祐摆了摆手,让他下去歇着,并安排人再自冰库中提些冰块来。

“而今已入盛夏,连我等都难耐其酷热,而况于胡虏?”刘承祐朝殿前奏事的魏仁浦及郑仁诲道:“契丹人近期更加不可能南下了,想来,确是要等到秋高之时了!”

“陛下所言甚是!”魏仁浦说道:“根据北边传来的消息,契丹主虽有心南侵,一则时机不佳,二则胡虏诸部贵族仍未为其所压服。而从契丹底层部民观察可知,契丹也是连年征战,民疲兵乏,不管是贵族,还是普通牧民,皆无战心,不愿这等时候南侵。”

闻言,刘承祐神情间,少见地浮现出一丝傲然:“如今的大汉,可非石晋可比,跟着契丹主走一遭,转一圈,便能得到好处。”

枢密副使郑仁诲接话道:“即便朝政混乱、民生疲敝的前晋,也给耶律德光统帅的契丹大军造成了偌大的损伤,而况于我朝。陛下即位以来,从未对外软弱过,如其南来,我汉军必予以激烈抗击、杀伤,契丹胡虏也是人,也知疼,也知怕。前番在河北已然吃过大亏,即便契丹主欲一意孤行,克服难度、压服不谐,仍旧需时间!”

闻言,点了点头,对郑仁诲的话表示认可,刘承祐想了想道:“我军备战,可以暂时缓一缓了,待到秋时再说!”

“是!”

刘承祐清楚,也该降降温了,这段时间以来,朝廷花钱如流水,对家底远谈不上丰厚的大汉来讲,是一次不小的考验。实掌三司的副使薛居正,已经向刘承祐进言好几次,十分地心疼,连退居二线的王章都冒头了。

安置内迁户民,军械打造,粮草调运……靡费甚多,看得刘承祐都感肉疼。

“燕王那边,再度上表,请求朝廷支援……”

联姻

“这个赵匡赞,足足三年了!他向朝廷上表,除了讨要粮饷甲械,还有其他事务吗?”刘承祐都无奈,或者说习惯了,微摇头:“堂堂燕王,朕看他也是英伟不俗之人,而今怎么倒有些像高癞子了?卿可记得,赵匡赞向朝廷几次请求援助了?”

魏仁浦记忆敏捷,闻天子问,稍微回忆了下,也是淡笑着回答道:“就臣所知,算上此次,三年以来,燕王上表请援粮械共计三十三次,陛下与朝廷共允他十八次。”

“此次,由三司及兵部,酌情调拨吧!”这一回,刘承祐倒显得大方多了:“此番,他们也不容易!”

“是!”

要说今岁,契丹人在冀、燕之地采取的“春季攻势”,受损最严重的,非燕王所率下辖诸州。而辽军的重点打击地域,也是幽-涿-易一带,深入冀中汉境的袭扰,只是顺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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