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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节

 

对此,刘昀也无二话说,拱手应道:“臣尽力而为!”

……

经过一番波折,最终主动来找刘皇帝,并主动表示愿意接受海外封国的皇子,并不多。刘煦、刘晔不多说了,二人早就主意已定,刘曙就等着出海了,刘昉很少让刘皇帝失望,尤其在大事上,余者,只有刘昀以及刘晓这两个同胞兄弟。另一个,则是十四皇子刘昕,这个身上流着契丹人血脉的皇子。

算下来,十六个儿子,有差不多一半响应刘皇帝的号召,倒也不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

于是,在开宝二十六年正月二十六日,封国诏书正式下达了,与此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消息不同,第一批封国只有三个,安东、林邑(新楚)、饶乐。

饶乐国

饶乐王,自然是十四皇子刘昕了,辖地包括将燕山北道北部与安东西北一部地区,乌古(呼伦贝尔)、兴国(齐齐哈尔)为其主要城镇,西接漠北契丹,北抵大兴安岭,东则与安东缘纳河(嫩江)分治。

显然,这又是一颗刘皇帝楔入漠北、控制北方草原的钉子,刘皇帝在与刘昕的单独谈话中,交待地也很清楚,饶乐国存在的价值,就在于压制漠北契丹以及诸部室韦。

自从清除了以二韩为首的汉臣势力后,漠北契丹内部的矛盾得到了极大缓解,凝聚力也大大增强。耶律隆绪得到了刘皇帝的敕封,两国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缓和,再加开边互市,贸易往来,这些年漠北契丹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在西面,强势地挡住了崛起的乃蛮联盟东侵,甚至形成了反推之势,有将乃蛮人赶回金山,收复辽原西北路地区的势头。在东面,不只击退了兴安岭诸部室韦的侵袭,还通过不断的战争,征服了一些室韦部落,获得了不少的人口与牲畜。

多年下来,契丹在不断强化草原政权属性、回归原始的同时,其漠北霸主的地位也重新得到树立。而契丹人日子好过了,刘皇帝心里就未必那么乐意了,他习惯性地要找点事。

于是,饶乐国应时顺势出现了,在结果宣布之时,刘昕是比较意外的,而安东王刘煦,心情就不太爽了。刘皇帝把燕山北道进行切割,分封给刘昕,他没什么意见,但同时还从安东身上割肉,这就不是他所能接受的了。

刘皇帝从安东身上划拉下来的地盘,主要在纳河平原,那是安东治下主要的粮食产区之一。纳河流域虽是当年北伐之时被汉军攻取的,但后续巩固、开发、治安,都是刘煦到任之后一点一滴发展起来了。

用了足足十五年的时间,给当地换了波血,契丹、室韦人的影响也基本被清楚干净,迁入汉民,开垦耕地,研究培育耐寒稻种,到如今才薄有成效,纳河周边也有成为安东粮仓的气象。

在即将迎来收获的时候,刘皇帝动刀子,割肉济穷。从兄弟关系出发,展现一下作为大哥的但当,支援弟弟,似乎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如果仅仅是一个乌古地区的话,对新生的饶乐国而言,就太寒酸了,毕竟那里靠近漠北契丹与兴安岭地区室韦,一直不安定,此前也不是燕山北道的重点治理地区,只有少量的戍卒与零星的官吏,维持着一个脆弱到仅剩名义的统治。

但是,在现实的利益面前,兄弟感情,就显得毫无价值了。何况,刘煦与刘昕之间,又哪里有什么亲近关系?二人的年纪,都已经形成代差了。

而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成果,自己为安东打下了另外一个重要基础,就要与别人分享,刘煦这心头的不满可想而知。

这些年,迁徙到安东的汉民,大部分都是被安排在松嫩平原上的,而纳河平原也是一个主要的接受地,当地的汉民足有十万以上。

兴国也是刘煦辛苦建立起来的,当初在辽国手里时,也只不过是一个小聚落,连道土墙都没有,更别提各项配套设施了。

如今,兴国城已经是安东治下排名前三的城市了,常驻人口都有三千多,那一砖一瓦都倾注着刘煦的心血,除了经济人口,地理上还处在黑水上游,划归饶乐国,岂不意味着连黑水流域的利益都要与之分享?

老头子若觉得乌古及周边地区拿不出手,何不大方点,就是把临潢府给刘昕他都没意见,偏偏要朝他的安东下嘴。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熬白了头发,累垮了身体,方才攒下来这点家底,他刘煦何其不易……

不过,即便满怀愤懑与不甘,让刘煦直接反对,他也是不敢的,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和刘皇帝讨价还价的。而关于饶乐国的封建,朝中还有一股力量在推动,那便是太子及其拥护者们。

不管刘皇帝封建饶乐国的初衷是什么,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削弱安东实力的机会,也是制衡安东的机会。有些忌惮与偏见是与生俱来的,又或许是“雄才难制”这个词太过经典,太子身边的那些人对刘煦始终满怀戒心,从未消退过。

过去时间担心刘煦争储夺嫡,皇长子的身份在哪里都是有市场点,后来刘煦意外地被“贬”到安东,才稍稍让人安心。不过随着刘煦在安东的经营,声望逐渐提高,实力不断增强,也越发得到刘皇帝的褒奖与认可,一些人又不放心了,毕竟一个有基本盘的皇长子,哪怕不在京中,威胁依旧是不小的。

此番,分封定论,可以再放下心了,因为这基本彻底断了刘煦的念想与可能,但十几年的猜忌与芥蒂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打压也成为了习惯性的动作,尤其还是在遵从刘皇帝意志的情况下,就更有了操作的空间。

于是,饶乐国的建立,除了刘皇帝这个大家长的强力支持,还有太子刘旸集团的暗中推动,当两股力量往一处使时,这世间也就没有多少做不成的事了。

与刘煦不一样,刘旸与刘昕的关系可一直不错,平日里对母亲失了宠的刘昕也颇为照顾,可以长兄如父来形容,而刘昕对刘旸也一向尊敬有加。如此,东面临海,西有饶乐,南有辽东,即便将来安东胆敢图谋不轨,也难以掀起什么大浪,这便是太子忠臣们周至的绸缪。

设置安东、饶乐这样的封国,刘皇帝的初衷本是为了巩固边陲,压制当地的渔猎民族,同时通过放权收缩的手段减轻中央朝廷的负担。然而,从一开始,他所设想的路线就已经开始发生偏移了……

而刘煦显然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压力,以他的性情,自然不会去向刘皇帝诉苦抱怨什么的,而是选择默默接受。唯一的要求便是,划分给饶乐国土地上生活的安东治下之民,希望可以迁走,不过这一点被刘皇帝直接拒绝,人都让你迁走了,那刘昕拿着空城荒地有什么用。

不过,刘皇帝对刘煦终究是不薄的,补偿了一百万贯钱,以及五万人口,钱好说,人除了从内地人口溢出道州的移民指标种协调之外,便是直接从刑徒营中抽调,如此,方才起了些安抚作用。

然而,对刘煦而言,这次的分封结果,显然是不那么理想的,若说实在利益,反不如安东都督府的体系。当然,作为一个封国王,其享受的权力也是不一样的,今后基本可以摆脱来自朝廷的绝大部分限制,哪怕只是名义上……

功臣阁

春日下的功臣阁,笼罩在一层柔光之中,进入二月以来,气温逐渐回暖,天空是湛蓝明亮的,轻风也带来阵阵舒适与惬意。

东有昭烈庙,西有功臣阁,这是两京内的标志性建筑,为了纪念几十年来为大汉浴血奋战的功勋将士,也是对他们出生入死的肯定与褒奖。

昭烈庙是烈士庙,功臣阁则是功勋祠,与昭烈庙宏伟壮观的碑石林不同,功臣阁的规模要小许多,但更加堂皇大气,规格也要高上不少,香火不断,生生不息。

昭烈庙平日里是对外开放的,供人参观游览,祭祀凭吊,功臣阁虽然同样在皇城之外,但守备等级很高,平日里戒备森严,常人难以靠近,即便有心瞻仰祭拜着,也只能在阁外。

在几十年的不断宣传中,功臣阁与昭烈庙的象征意义也在不断放大,尤其是功臣阁,更是神圣不可侵犯,对于大汉诸多的功臣勋贵子弟而言,甚至成为了他们的精神象征。

毕竟,他们父祖辈的牌位就供奉在里边,这不只是精神荣誉的象征,更是他们地位、财富、权势的来源,因此,在刘皇帝的诸多政策与安排之中,唯有“功臣阁”是受到上下勋贵们绝对拥护的。

而在过去的二三十年中,不管刘皇帝对勋贵阶层有多少限制与打压,但对大汉的勋贵们而言,只要功臣阁还在,那他们就依然是与国休戚的统治权贵。

这些年来,在大汉的上层中,也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入昭烈庙易,进功臣阁难。功臣阁绝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大汉有数百公侯伯爵,但能在死后牌位能在里边享受香火供奉的,不足三分之一。

功臣阁的建立,最初自然是以乾祐二十四功臣为核心,他们的牌位居正中央,辅以画像高悬,同样画像也只有二十四臣有资格挂列,这与其他功臣的地位直接区分开来了。

余者,则依次排开列位。进入功臣阁的门槛是很高的,虽然有一系列的综合权衡,但核心只有一条,非大功者不入。在这方面,刘皇帝的态度明确而强硬,诸多有爵在身的皇亲国戚,都被毫不妥协地排斥在外,到如今,除了国舅泗水李洪威之外,再无一人入阁,今后最后可能大概也就是雍王刘承勋、寿国公李少游与惠国公宋延渥了,按照刘皇帝的规则,连徐王刘承赟都没有资格,哪怕他是如今的宗室之长。

如此,功臣阁的规格也就越发拔高,地位也越发突出,很多老贵在去世之前,念叨的除了身后事,大抵就是能否进入功臣阁了。

十几二十年下来,老臣凋零,功臣辞世,功臣阁自然也不像当初那么“冷清”了,不断有人入驻,香火也日渐旺盛。

最近也再添了两位新人,其中一位自然是温国公向训。向训的命还是算硬的,但也顶不住玄学的伟力,在刘皇帝探望七日后,在家中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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