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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节

 

进入副本的一刹,他们面前的景物畸变颠倒,从深夜的漆黑顷刻扭转为苍茫的一片雪白,寒可剔骨的凛冽罡风也朝他们骤然袭来,在人面颊上扎出如针刺般的细密痛感。

谢印雪在猎猎作响的罡风之中勉强睁开双目,环顾四周,便发现他正站在一柄通体纯银的长剑身上御剑疾行。

而柳不花在他身旁大概三米开外的地方,同样站在一柄纯银长剑上,除他俩以外,附近还有七人,全是男的,他们进入副本时身上穿着的保暖衣物,在这如刀的剔骨罡风里很快就被撕裂成了破烂布条,仅能勉强蔽体。

其中一个男的睁眼清醒过来后,看到自己裤衩都快没了,立马伸手捂住重点部位,冷得直打摆子:“我操什么情况?!”

但没人能给他答案。

谁叫剩余其他人都自顾不暇呢?

“我怎么在一把剑上?”

“救命啊,我要掉下去了!”

“啊啊啊啊我恐高啊!”

他们在剑上左摇右摆都是轻的,还有一个直接趴了下来,撅臀抱住剑身怕得不敢闭眼。

见识过上个副本诸位高素质参与者后,谢印雪和柳不花再遇上这类一惊一乍的人,就有些不太适应,也略觉奇怪:都到这么靠后的副本了,为何他们的表现却更像是刚进副本的新手呢?

疑惑间,一道悠长辽远的鹤鸣声响彻云端。

“唳——!”

谢印雪和柳不花循声仰头望去,只见一只朱冠白羽的仙鹤震翅掠过他们头顶,向着前方一点明黄曦光微现的天际疾飞而去,很快便不见踪迹。

未几,一道低沉的嗓音自风中传来:“莫要乱动,静心运气,以御剑身。”

话音甫落,便另有一人御剑飞过他们头顶。

那人身穿一身素白色直襟长袍,腰束与衣裳所印祥云纹颜色相似的天水碧的腰带,墨色长发往后高梳成马尾,不插簪,不戴冠,仅以天水碧发带固定,与飞行时翻飞的衣袍交织在一起,衬得他背影格外冷漠:“衣服烂了就把储物戒里法衣拿出来穿好,衣不蔽体,像什么样子?早让你们换上法衣偏不听。”

储物戒?

谢印雪下意识垂目看向自己还戴着素圈金戒的手指,心念一动,身上衣物便换成了男人同款的直襟长袍,连他束发的红缎带都变了个色,同为夕露染就的天水碧。

不等抬眸,他又听见男人淡声道:“我是你们的大师兄,步九照,你们可以唤我步师兄。”

撅屁股趴在剑的那个参与者闻言支起脑袋,盯着剑阵最前方的男人嘀咕道:“步师兄?”

男人未转身看他,仍目视前方。

“他应该就是这次副本的引导者了。”另一个参与者见状便与撅屁股的那人搭话,“副本里第一个和我们讲话交流的npc,基本上都是引导者,而且他还教了我们运气御剑和用储物戒换衣服。”

说是“教”也不尽然,毕竟学会它很简单,控制飞剑和储物戒的方式一样,你想做什么,在心里想就行,储物戒和剑都会随心而动,待换好衣物后,撅屁股的参与者又问和他搭话那人:“这个步师兄真是引导者npc啊?”

“肯定是啊,他说话方式都和我们不一样。”

“那我进副本时带的行李呢?”

“十有八九从天上掉下去了。”

“……”

这两人位置与谢印雪和柳不花还算近,故他们所有对话谢印雪和柳不花都能听清,从而知晓了那撅屁股的参与者名叫吴煜,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人有些呆头呆脑的,刚刚大声喊着自己恐高的就是他;至于和他说话的那人则叫谭凡毅,二十五岁,戴着个眼镜,在it行业上班,入职三年头发已经像四十五岁的人了,故两人交谈到后面,谭凡毅还对吴煜的尚为浓密头发表示了羡慕。

他们的对话平平无奇,很是寻常,可听着听着,那种违和感又来了——这种平常的对话,不该出现在这么靠后的副本之中。

且进行这类对话的,还不止他们俩人,七个参与者们互相自我介绍,交流一些副本常识,所以半刻钟后,谢印雪和柳不花就摸清了所有人的名字。

最开始捂住身上重点部位的男生叫辛天皓,他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还在念书,才高三,家境应该还不错,换上了天水碧色的直襟长袍还在那嚷嚷着问他的限量版运动球鞋离开副本时还能回来吗?

剩余的四个参与者貌似是一伙的,为首的那人面相凶恶,生着对倒三角眼的吊梢眼,名叫甘洪昌;御剑飞在他左手边的人叫宣霆,长得又高又壮,还有一对畸形的饺子耳,使得仙气飘飘的直襟长袍在他身上尤为不搭;而御剑飞在甘洪昌右边的男人叫楚仪杨,容貌清秀,文质彬彬,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却能让宣霆唤他“小杨哥”;最后还有一人则像条尾巴一样跟在他们仨身后,剃着平头,人名字里也带着个“平”字,叫庆平。

这七个参与者讨论完了一轮话,见谢印雪和柳不花还仍是沉默着一言不发,便将目光投向两人,结果他们看到谢印雪面容时眼底流露出的惊艳,在瞧清柳不花那一头黑魔仙同款紫色长发后,便悉数被震撼所取代,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末了,还是地中海的谭凡毅先打破僵局,他羡慕地望着谢印雪和柳不花:“兄弟,你……你们的长发,是自己留的真发还是假发?”

他无法相信世上还有男人能有这么密这么厚的头发!

偏偏柳不花却无情道:“是真的头发啊,我头发长得太快了,去年刚剪,今年就这么长了,唉。”

谭凡毅:“……”

柳不花说的还都是实话,这也是他敢频繁染头的底气——反正长得快,这撮枯死了,明年就能新长出一撮来给他玩了。

“那你这发色……”

见谭凡毅像是还有话要问,柳不花不好解释,也不想他们对他和谢印雪的头发问东问西,干脆道:“我叫柳不花,这是我干爹,他叫谢印雪,我们喜欢搞杀马特,这是我们的新造型。”

谢印雪:“……”

其实可以不用加“们”字的。

但这招也确有神效,众人甚至都没好奇一下柳不花为什么要叫谢印雪“干爹”,反弄得柳不花自己困惑起来了,直到辛天皓朝他眨眼:“我懂,你们是一个家族的对吧?我以前也玩过这种,那时还加了一个家族,叫做‘葬天’,我在里面还有爸比和妈咪呢,后来我高三念书没时间和他们出去征战,他们就把我踢出家族了,哦忘了问,你们的家族名叫什么?”

头一次碰到社交恐怖分子劲敌的柳不花愣了两秒才想起回答:“……忘了爱。”

“你们这家族名字也太非主流了,没有我原来的那个家族名字‘葬天’听上去霸气。”辛天皓表示完了自己嫌弃,没过两分钟却眼巴巴凑上来问,看得出他对自己被踢出家族那件事很是不甘,“你们家族还收人吗?”

柳不花觉得自己得找回点场子,也开始胡编乱造:“你吃过爱情的苦吗?为爱流过眼泪吗?世上有人爱你,情愿为你去死吗?”

“没有。”辛天皓老实摇摇头,“我只为我的成绩流过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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