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
“我服了,你干嘛啊?”百合子忍不住骂道:“有毛病吗?等他们自己解开不行?”
“你不会可怜他们吧?他们又不是真人,只是副本里npc。”甘洪昌不能理解百合子哪来的这么多善心,“小婊子,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说完他又朝其余四个菌人小厮吼:“快点解!”
那四个菌人小厮怕了甘洪昌,再不敢顾忌疼痛,慌忙拆掉脸上的纱布,将自己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脸庞完全暴露给甘洪昌检查。
“别看我,你们看对方。”甘洪昌颠着手里的剑,望向他们的倒三角吊销眼里仅有嫌恶,“然后告诉我哪个人的脸瞧着不眼熟,很陌生。”
五个菌人小厮互相对视片刻,又看向甘洪昌,嗫嚅道:“脸上都有伤,不太认得出来……”
人的面庞是很脆弱的一个部位,这里皮肤薄,肌肉少,任何剧烈的撞击都有可能导致肿胀、淤青,从而引起五官变形,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你的两只眼睛同时被蜜蜂蛰了,那当眼睛肿起来时,你的外貌,在任何一位熟人面前,都会显得极其怪异陌生。
这五个菌人小厮目前就是这种情况,并且他们脸上不是单纯的肿胀淤青,还有着破损的伤口,被甘洪昌直接撕开纱布的那个菌人脸上甚至少了一块皮肤,这谁能认得出谁是谁啊?谁看谁不陌生?
五个菌人看脸看不出端倪,身体也全是人身。
甘洪昌霎时看向柳不花,毕竟当下情形和柳不花的说法有出入:“他妈的,你说山犭军藏在他们里的,结果呢?”
“急什么?”
谢印雪张唇,声音寒如凝霜:“你们要问的问题问完了,我还没有。”
楚仪杨给甘洪昌使了个眼色,甘洪昌啧声冷笑:“行,你去问。”
谢印雪迈步走到那个不受音修参与者控制的菌人小厮面前,不像甘洪昌和楚仪杨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反与人挨得很近,屈膝半蹲下,掌心向上淡淡道:“失礼了,我想看看你的手臂。”
这是个祈使句,没有“能不能”“可不可以”等征询意见的句式,未留给菌人小厮任何拒绝余地。
故菌人小厮乖顺地抬起右臂,将其放到谢印雪掌心。
下一瞬,谢印雪便用剑划破了他的手臂,剑痕极深,几乎能看到底下的白骨,菌人小厮瞳孔骤缩,张口就要喊痛时谢印雪却收拢五指,攥紧他胳膊:“可以了,多谢。”
疼痛消失在青年指尖,鲜血也没有溢出,菌人小厮跃到喉咙的痛呼声咽了回去,他疑惑地望着谢印雪,青年却不看他,起身朝另一个菌人小厮走去。
参与者们搞不懂谢印雪在干什么,视线都跟着他转,便无人再关注这个被谢印雪抛在身后的菌人小厮,也没人注意到这个菌人小厮捋高袖子反复抚摸的那条手臂,剑伤残留的殷红下是一片平滑的肌肤——那道剑伤愈合了,唯有尚未干涸的血迹,见证它曾短暂存在过。
谢印雪第二位去看的菌人小厮是被甘洪昌暴力撕开纱布的那个,像对上一个菌人小厮那样,谢印雪同样在他面前半蹲下,抬手道:“失礼了,我想看看你的手臂。”
怕如面对甘洪昌那般由于动作迟钝再被虐待一次,纵使知晓会被划上一剑,菌人小厮也半点犹豫都不敢有,迅速把胳膊放到谢印雪掌心,颤抖地看着青年迅速在自己手上划出可见白骨的剑伤,鲜血狂涌而出,他颤了下身体,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被青年收拢的冰冷五指给冻的。
青年的手实在太冷了,覆上皮肤时就像被浸入了雪中,除了凉以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近能刺骨的寒意甚至将痛感都压了下去,让菌人小厮有些怀疑,他的手臂真的感受到过剑伤带来的痛楚吗?
困惑间,青年却已放下了他的手,对控制住他的女修士刘斐说:“他也没问题,放了他吧。”
刘斐踌躇道:“……真的没问题?”
谢印雪轻轻颔首:“嗯。”
刘斐依言收了法器琵琶,解开桎梏还菌人小厮自由。
他神色怔怔地偷觑谢印雪一眼,又怕被发现般蓦地低头,和第一个菌人小厮互相搀扶着到一旁,重新包扎脸上的伤口。
虞佳忆很是好奇,她问谢印雪:“能问问你在看什么吗?”
此刻谢印雪握住了第三个菌人小厮的手臂,他垂着眼睫,用剑锋抵住柔软的人皮:“人皮之下,亦可为藏身之……”
“铮——!”
剑身与硬物撞击发出的鸣响取代了谢青年的未尽话语。
因为这回被划开的皮肤下,不再是血肉和白骨,而是坚硬粗砺的黑毛,谢印雪在看见这一片墨色之际,便立即翻转手腕横剑挡在身前,他这一做法也是对的,若不如此,山犭军挥下的利爪能把他的脸皮连同眼珠一起撕烂。
一招没能伤到谢印雪,山犭军也不恋战,收敛面容上装出的悲戚神情,足尖点地掠身后退。可惜原本行动如风的它,眼下很不凑巧正是被参与者们控住的菌人小厮之一,且强控它的还是音修中修为最高的百合子,加之它妖力流失严重,谢印雪这人又不按常理出牌,遭遇突袭不朝后退躲,反避开攻击范围,转守为攻,持剑直迎而上,因此山犭军才逃出几步,就被谢印雪一剑刺中右腿。
青年那柄银剑入地如柱,山犭军是柱子上被拴的狗,被彻彻底底钉死在原地。
山犭军欲原想自断一腿接着逃跑,奈何这时其他参与者已经反应过来了,纷纷聚拢上前将他围困住。
见自己插翅难飞,山犭军咯咯怪笑,也不再尝试逃离,而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胡乱挥爪,想在死前多杀几个修士为自己陪葬,在周遭引起猎猎狂风。修为排行中等的吴煜促不及防被他挠中肚子,腹部的脏器和肠子便顷刻掉出,因为刚离体不久还冒着白色热雾,欲坠不坠血淋淋地挂在腰间,吓得站在吴煜旁边的谭凡毅险些没握稳剑。
他抖着声线说:“我草,吴煜你药呢?快吃那个疗伤药!”
“啊啊啊啊啊……”
吴煜现在整个人仿佛傻了,听不进旁的话,只懂得遵循求生的本能,匍匐在地上用指甲抠抓着地面往山犭军的反方向蠕爬,谭凡毅担心他真把自己折腾死了,便掏了自己的疗伤丸先喂给吴煜服下。
药丸入肚,吴煜腹部的伤势迅速愈合,但心理素质不行,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很快就眼皮上翻和辛天皓一样晕过去了。
甘洪昌为防自己一时不慎步吴煜后尘,便抽薪止沸,歘歘两剑砍掉了山犭军两只爪子:“你藏得挺深啊,差点连老子都骗过去了。”
山犭军痛得厉声嘶叫,可它偏偏有个见人则笑的习性,致使一张人脸上五官狰狞,笑不像笑,哭不像哭,诡异扭曲到了极致。
楚仪杨也没敢离它太近,隔远了问话:“问你几个问题,你如果老实回答,我们还能给你个痛快。”
山犭军依旧笑着:“哈……想问我什么?”
“客栈里其他凶兽的事你了解多少?知道它们分别是什么吗?逃出来的上古凶兽是哪只?化身人形是男是女?藏在何处?”
楚仪杨一连串的问抛出去,想着山犭军能答几个算几个,哪怕只答一个,他们也不算一无所获。
“我知道很多……哈哈哈……”山犭军听完仍是笑,“靠近些,我告诉你们……”
楚仪杨一个老油条,这种听着就是哄人上当的骗子话术他一个字都不信,更何况山犭军方才还在想个垫背的玉石俱焚,怎么可能突然就换了副面孔,愿意告诉他们实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