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窝
别说他们被吓到,就连被控告的王昶新都被吓得差点冒脏话,他指着杭锦你你你你了半天,才荒谬地说:“是你约我吃饭,你自己饭没吃几口就走了,怎么就成我迷奸你了呢?!”
王昶新的律师还没开口,就失了先机,因为王昶新本人气急败坏,导致主动权尽数掌握在杭锦的律师手里。
“你儿子王威亲口说的。”杭锦带来的律师张志卓指着王威,“他信誓旦旦地说我的当事人杭锦在吃饭的时候,跟你做了什么什么,有监控视频作证,那不就是我的当事人被迷奸了,不然我的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王昶新终于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一巴掌抽在王威脸上:“你他妈嘴里吃屎了吗?!什么瞎话你都敢编!”
王威也没想到杭锦竟然会拿这种事报警,他傻眼的功夫,被王昶新抽了好几巴掌,疼得他眼泪鼻涕横流:“不是,她怎么能拿这种事报警呢……”
打死他都想不到,杭锦不是普通女生,不会顾及名声遮遮掩掩,当作无事发生。
她偏要告到警局,还要让王昶新亲眼看看他儿子做的蠢事,让他为自己儿子的愚蠢买单。
完全就是报复。
报复他故意激怒陈霖打架。
报复他让陈霖遭受处分。
王威猛地站起来,指着杭锦喊:“你就是报复我!我……”
“给我坐下!”警务人员猛地将他按在椅子上,“不许动!”
胜负已定。
王昶新的律师冲王昶新摇了摇头,表示人证物证齐全,而且王威的下意识反应和回答已经算认了罪,他没办法翻供,再者说对方是杭锦,一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太大,最好私下和解。
王昶新心下有了计较,眼看着王威被警察按在桌上,他又气又急,解释道:“都是误会!真的都是误会!他瞎说的!我们吃饭包间有视频,也有服务员,你可以叫过来问一问,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都是我儿子一时鬼迷心窍,胡编乱造……”
“为什么?”律师张志卓问。
“为什么你自己说!”王昶新扇了王威脑袋一巴掌。
王威还被人按在桌上,挣扎不得,被打肿的脸憋得涨成紫色,眼睛因为疼痛不受控地溢出眼泪,他屈辱地不吭声,紧紧咬着牙关,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的样子。
“那我们法庭见。”张志卓说完,起身冲王昶新道,“一般判得不会太久,也就三年以下,剥夺政治权利,当然,他以后也打不了篮球了,也加入不了国家队。”
“你说啊!”王昶新原本就是培养儿子进国家队的,眼下如果因为这种事毁了他后半生,他还不如当初就掐死王威,想到这,他又是一巴掌抽在王威头上,“你难不成想去坐牢吗!”
?
王威一听这话,瞬间急了,他心头大乱,什么都顾不得了,挣扎了几下喊:“我说!我说!我说的都是假话,我瞎编的,我就想激怒陈霖打我,他只要动手了,学校一定会处分他,不让他参加篮球比赛,我就是想让他不能打比赛,最好被学校开除。”
“陈霖是谁?”警务人员问。
“就是杭锦资助的一个贫困生。”王威吸了吸鼻子,“你们能放开我说话吗?”
警务人员终于松开他,问:“激怒陈霖,为什么要编造这种假话?”
“因为,我骂杭锦的时候,陈霖很生气,我就觉得他,他……”王威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鼻涕,“反正我只要骂杭锦就能激怒他,我就……说了那些话,当时就想着,只要他动手,他就完了,我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张志卓打开监控视频,冲警务人员展示,“首先,当时王威在北洋大学的体育馆,其次,他身边带了五个人,再则,他散播侮辱诽谤性谣言时,在场超过十人以上听见了,我当事人的名誉受到严重侵犯,就因为他的一句‘当时没想那么多’。”
“张律师。”王昶新的律师开口,“给杭总造成的所有伤害以及所有的损失,我们王总愿意一力承担并作出相应的赔偿。”
张志卓见目的达到,看向杭锦。
杭锦点了点下巴:“行啊,那就按法律规定来。”
“根据【民法通则】?
杭锦去北洋大学看篮球比赛这几天,公司里有弟弟杭煜坐镇,她坐车去北洋大学的路上,杭煜打电话问她东河新闻这个项目怎么搞,杭锦一边戴着蓝牙耳机接他的电话,一边用另一只手机回消息。
滕平坐在她身侧,手里捧着平板,正在给她看今早最新的行业资讯。
她挂完电话,拿咖啡抿了口,冲滕平说:“今晚的座谈会找个理由拒了,让kitty帮我选套衣服,七点半,我跟朋友吃饭。”
“好。”滕平把行程改了。
杭锦处理完公事,这才点开昨晚十一点四十五分时,律师张志卓发来的照片和论坛链接,照片上是王威写的书面道歉,大概有律师在旁指导,写得还挺真诚。
张律说昨天陆少爷来了一趟,怒气冲冲地进了审讯室想揍王威,结果看见王威那张猪头脸,问了句谁打的,听说是陈霖打的,便拍了拍王威的肩膀说:“你小子这么不扛揍啊。”
王昶新认识陆运复,正要跟陆运复打招呼,就见先前还好好说话的人,莫名其妙给了王威一拳。
王威气得要还手,却被警务人员死死拦住。
王昶新立马拦住陆运复说:“哎哎哎等一下,怎么突然打人呢?”
“你儿子嘴贱,骂谁不好,啊?骂我的人。”陆运复指着王昶新说,“王总,我也就卖你个面子,只揍他一拳,这要是以后再有这档子事,别说是你,就是你祖宗从坟地里爬出来,都没用!我非弄死他!”
王昶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听出他跟杭锦关系不一般,便忍耐着说:“他现在已经认错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行,横竖杭锦没事儿,她要是有事儿。”陆运复食指点了点王威,“你小子就是一个字,死。”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走出了审讯室。
张律师说,王昶新气得当场又甩了王威几个嘴巴子,说他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晚上,被王威这个混账给丢尽了。
杭锦看完消息,又点开论坛随意扫了眼,北洋大学的论坛从昨晚一直炸到今天早上,先是一群人讨论陈霖打架,随后议论陈霖会不会因为打架受到处分,甚至被踢出校篮球队。
昨晚十点五十分,王威的书面道歉照片被人传到校园论坛,短短几小时,立马成了论坛最火爆的一张帖子,底下一群学生都在留言评论:
【靠!王威怎么这么恶心啊!他故意撞的陈霖!还跑去骂陈霖的资助人!他贱不贱啊!】
【在体育馆他就是故意骂陈霖的资助人,所以陈霖才动手的!我就在旁边听见的!他说陈霖的资助人是个婊子。】
【天哪!他神经病吧!】
【插一句嘴,据说坐在校长身边的那位就是陈霖的资助人,长得那叫一个飒!反正又帅又美,我?
王威事件影响恶劣,校长在篮球赛开始之前,拿着麦克风简单地发表了几句,大意就是,年轻人一定不要太过冲动,一念之差,很容易毁了自己的前途。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众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而就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王威出现了,顶着满脸的淤青和红肿,拿着昨晚在公安局审讯室里一笔一划写下的道歉书站在体育馆内,冲杭锦的方向大声朗读。
念完之后,他满是屈辱地低着头说:“还有陈霖,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昨天打球的时候,我故意撞了你,真的很抱歉。”
随后深深地弯腰鞠躬。
“道歉有用吗?!陈霖现在还在医院呢!”看台上有人冲王威喊,“滚出去!”
其他学生瞬间附和起来,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冲王威吼:“滚出去!滚出去!”
还有同学往他身上砸水瓶,王威连头都没敢抬,抱着脑袋跑了出去,主持人赶紧出场维持秩序,让啦啦队上来表演歌舞,随后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杭锦认真地看完两场比赛,中场休息时,校长冲她说:“陈霖的事,我跟系主任商讨一下,再做打算。”
杭锦点头:“不用顾忌我,就按校规来。”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是在学校里,影响太大,如果不做任何处分,那以前受过处分的学生就会说不公平,其他人也会觉得打架没什么大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战学校的底线。步入社会之前,我们在大学里能教的就只有管好他们不做任何违法犯法的事,其他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了。”校长叹息般说了长长一段话,“孩子们大了,我作为校长,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成才,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不为父母也为自己,好好打拼出一段锦绣前程。”
“北洋大学有您在,一定会越走越远。”杭锦说完看向那群朝气蓬勃的学生,他们有的在看台上嬉笑打闹,有的在球场上合影拍照,脸上全是单纯的笑。
迈出校园,就步入成年人的世界了。
到那时,就再也没有这么纯粹又开心的日子了。
最后一场比赛结束,杭锦看中了一支球队,又翻了翻这支球队以往比赛的成绩,包括球员的个人信息,起身离开之前,她冲滕平点了点手里的资料,滕平立马了然地去跟球队教练交换了联系方式。
“暂时没签俱乐部,不过听说经纪人有接触过yg的lp。”滕平小跑着从体育馆内追出来,到了杭锦身侧放慢脚步,“但是没有合作成功。”
杭锦拿着手机回消息,听到这偏了偏头:“原因。”
“不清楚。”滕平摇摇头,“大概是内部的一些个人原因吧,没好开口问。”
杭锦点了点头,收起手机,冲他说:“明天比赛结束后,约个饭局,我跟他聊一下。”
“行。”
杭锦晚上七点半要跟朋友吃饭,因为是规定着装的饭店,所以她要去妆造店换身衣服,坐上车之前,她想起昨晚站在这儿吹冷风的陈霖,问滕平:“他还在医院吗?”
滕平反应很快,知道问的是陈霖,赶紧给护士打了电话,隔了几分钟,才冲杭锦汇报:“还在,护士说不少女同学去看望他,他躲在洗手间不出来,输液针都自己拔的。”
杭锦坐上车,喝了口恒温咖啡,想起以前弟弟杭煜也饱受各种女生追求的苦恼,她想象着陈霖躲在洗手间的狼狈画面,拇指抵着杯身,偏头看向滕平:“他今晚还用输液吗?”
“不用了。”
杭锦放下咖啡,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轻轻闭上眼:“医院附近那套公寓密码告诉他。”
那套公寓杭锦并不常住,还是八年前投资房产买下的,买的时候才四千一平,现在已经涨到了三万五一平方,装修后?
夜里七点半,杭锦穿着纯白礼服,外搭一件纯白西装外套,出现在东爵酒店门口,门童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杭锦才刚接完电话,摘了蓝牙耳机丢到后座,随后拿起手包,在门童的引领下,走进酒店。
十二月末,北市越发寒冷。
一进酒店,周遭的空气却是暖意融融。
十几个圈中好友都已经坐在餐桌上了,见她过来,全都起身冲她迎来:“你总算来了,大忙人。”
杭锦微笑,一一打过招呼,这才入座点菜。
这儿的服务生全都一对一服务,五官端正,身材挺拔,穿着燕尾服笔挺地站在每一位客人身后,手里稳稳地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红酒香槟热茶。
杭锦挑了红酒,服务生便弯下腰将红酒放在桌上,并轻声询问她是否需要别的饮品,得到否定回答后,又再次站在杭锦身后。
桌上都是投行界年轻一辈的精英翘楚,杭锦跟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多熟稔,但也都算得上朋友,偶尔也能约出来见面吃饭的那种,只不过杭锦很少参加这种局,推拒的次数多了,显得矫情,她便以一年两次的频率加入。
成年人的应酬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这些人里没什么歪心思,大部分都是来放松聊天的,个别聊些最近的投资动向以及正在接触的项目,杭锦只是听,被问到了,才会回答几句。
话少,但字字珠玑。
几个男性朋友格外欣赏她这种性格,知道杭锦对追求对象的“冷血无情”处理方式之后,纷纷压住心思,只作为朋友跟她靠近,别的多一点想法都不敢冒出来,生怕被杭锦就此拉进黑名单。
她饭吃得不多,没什么胃口,跟几人喝了两杯红酒,便在恰当的时机告辞走人,一走出酒店门口,便被冷风吹得打了个激灵,她皱着眉坐进车内,揉了揉眉心。
司机问她:“回哪儿?”
“公寓。”杭锦靠在座椅上休息,手机响起,她看了眼,弟弟杭煜打来的,她按了接听,放在耳边。
“姐,你带男人回盛世华庭了?”杭煜压着声音说,“保安跟咱爸说有个男人上去了,咱爸以为是你男朋友,说要去看看,现在正找高尔夫球杆呢,说怀疑是姓陆的那小子。”
杭锦按了按太阳穴,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安排陈霖住进去了。
“不是。”杭锦皱着眉叹气,“他怎么这么能折腾。”
“他能折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杭煜挂断之前,又问了句,“不是男朋友,那是谁?”
杭锦没理他,果断挂了电话,又跟司机说了句:“去盛世华庭。”
夜里九点十五分,车子停在盛世华庭,杭锦先进了保安室,入冬的夜晚极冷,她仍穿着礼服,西装外套阻挡不了冷冽的寒意,她被冻得皱起眉。
保安室里开着强劲的暖气,她进来后,眉头终于舒展开。
五个保安见她进来,起身冲她招呼,有一个新来的没见过她,并不认识,礼貌地问她:“你好,女士,请问有什么事吗?”
杭锦没有开口,挨个盯着看,直到看见一个视线闪躲的保安,当即走到对方面前:“是你吧,手机拿出来我看看。”
那人还想强撑,却抵不过杭锦压迫极强的气场,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色却极冷:“要我叫你领导过来吗?”
他登时拿出手机,解了锁递到她面前。
杭锦点开通话记录,果然看见杭提耘的电话号码,她把手机还给他,语气很淡,却透着警告意味:“再有下一次,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出保安室,走向e7栋一单元七楼701。
输完指纹锁进屋时,她站在玄关,看见陈霖光着身体,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洗手间出来。
两人视线对上,空气都凝滞了。
大概没料到门外忽然有人进来,陈霖短暂地愣了下,随后迅速拿擦头的毛巾捂住下体,转过身,快步回到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