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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完

 

纪先生最近养了一只宠物,一只可以抱在怀里大小的毛茸茸小羊,雪白的毛毛顺滑柔软,蓬松的像一朵云团。小羊爱干净,进门都会在门前溪水里泡泡蹄子,在鹅卵石上搓干净泥灰,身上都是草木蔬果和太阳晒过得味道,香香的,暖暖的。

纪先生对这小羊儿爱不释手,站着要抱在怀里,坐着要放在腿上,吃的用的无一不是精心准备的,别人多摸一把都不肯,连夜里睡觉都要抱着他。

“羊羊,来洗澡了。”纪先生烧好了热水喊着爱宠,小羊头顶开门扉,雀跃的跳进门槛,主动的用短腿扒着边沿跳进盆里。

“怎么有这么乖的小羊啊。”纪先生毫无底线的夸夸,拿出谷里杏林弟子做的香膏,抹上小羊的毛毛搓洗。小羊还主动的抬起蹄子,仰起头方便他洗,通人性的无论见了多少次都让人啧啧称奇。“你是不是成精了?变一个给哥哥看。”

小羊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耳朵可爱的抖动。“咩~”

“看我想什么呢。”没得到回应的纪先生暗叹自己想多了。羊儿体型小,又十分配合省心,换了盆水清洗掉小羊身上的泡沫,拿了大布巾摊开,“洗好了,跳出来吧。”小羊自己跳出来,纪先生将布巾裹住它,抱到太阳里擦干。

下午的日光晒得一人一羊昏昏欲睡,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惊得两人精神一震,又是对门那家养猫的邻居,洗猫洗的的人喊猫叫,一个赛一个惨。

那只猫儿又喜欢到处野,时常拱的一身雪白的毛儿灰不溜丢,对比起来,他家的小羊可太省心了。他可是经常见对门邻居手上都是猫抓的血痕,就这样对门还说猫儿并非故意已是手下留情,实在是卑微极了。

越看自己怀中的小羊越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亲了一口小羊,“咩!”小羊惊得咩咩叫,怎,怎么能这样亲宠物的!

小羊挣扎着从纪先生怀里跳出来,这纪先生也太不防着他了,晚上睡觉都要把自己抱上床,纪先生睡觉又总不安生,不仅喜欢踢被子,翻来覆去把衣领蹭开,还要来抱他团在怀里。

一想起无意瞥见过纪先生雪白的腰腹肌肤,他脸上烫的都快冒烟了,所幸有毛毛覆盖着看不出来他的羞窘。

现在纪先生还亲他,虽然他现在外形只是一头小羊,但他内在始终是个成年男子。这样下去,纪先生都要被他占尽便宜了,实在是失礼极了。

“怎么了?饿了?”纪先生摸了摸蓬松干燥的羊毛,干的差不多了,“我给你拿菜叶果子。”又捏捏小羊耳朵,摸摸小羊角,过足了手瘾。

他还白吃白喝纪大夫的,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不知道大师兄什么时候来万花谷,他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这造孽的咒术。

被他念叨的纯阳大师兄李机玄阿嚏一声,摸了摸鼻子,此刻正赶往万花谷。

前日里纯阳宫道子谢衔霜在外受到袭击,等李机玄收到求救信赶到,只见一地的血迹,在原地寻找多时未果,另一头收到小师弟谢衔霜遇险失踪消息的其他师兄弟,有精于卜算的,算到小师弟人还活着,大概方向直指秦岭万花谷。

李机玄与万花谷素有来往,谷中人也大多识得他,若是万花中人遇到谢师弟一定是不吝通知他的,连日里万花谷却无一书信寄来,内心隐隐觉得师弟应该出了什么意外的状况,调转头御剑飞向万花谷。

至秦岭青岩,先拜见了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朝溯前辈,被前辈捏了脸埋怨,“小吉祥,这都多久没来看我老人家了?”

“前辈见谅,师父飞升在即,实在是事务繁忙,分身乏术。”前辈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双十青年的模样,但是听说他是遗留在人间的神木,来历比大家熟知的历史长河还久远。秀美温和的眉目,一点都看不出来苍老沧桑,倒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还和以前一样喜欢逗弄小辈。“谢师弟又出了意外,因着找他我都好几日没合眼了。”李机玄指了指自己乌青的眼眶,“前辈你看。”

指尖点上李机玄眉心,拂去一身困倦疲累,灵台清明。“谢衔霜,他怎么了?”朝溯对那个跟在李机玄身后来拜访过的小师弟有些印象。

“说来话长。”世间上总有那么几个走歪门邪道的,能力越强的玄门中人所造成的祸患就越大。“一个小镇上有一户富贵人家,家中年轻子弟几近死绝,但老太爷却活了一百多,一开始镇上人只觉得他家倒霉,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镇子上不是横死,就意外消失。而有人发现那个有一百多岁的老太爷竟然面容只有弱冠之龄。”

“借命。”

“不错。”那个老妖怪害了如此多的人命,却不知自己只是被幕后黑手利用。“表面上看起来是那家人快到寿数不甘心老死害人,实际上这邪术后面还有人借着他的手另有谋算。那个镇上有座道观,明面上苦修清贫,背地里就是和富贵人家勾结害人的,差点将一个小镇血祭修邪术。这也是后来谢师弟查出来的,但我们知晓时他已经遭到暗算。”谢衔霜失踪了,当他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地上的血迹。“我有同门精于卜算一道,卜出谢师弟下落,应当在秦岭万花中。”

朝溯闭目感应,“我的根系遍布秦岭山脉,这里的一草一木皆在我的感知范围内,但不见谢衔霜。”

“肯定有什么地方我没有想到。”李机玄自是相信朝溯的,同门卜算他亦不疑。“秦岭中最近可有事发生?”

“风平浪静。”自他在山中扎根,倒真没什么东西敢兴风作浪。

“我想叨扰前辈几日,在秦岭中再找找看。”若方向无误,总是能找到谢师弟的。

朝溯随他,“你之前住的小院依旧留给你。”

小羊惯例在纪先生认真作画,无暇顾及自己的时候跑出去溜达,紫色的花海里一道拱进花丛的云影奔跑起伏。秦岭里是有狼的,他也不敢跑太远,只能跑到万花谷入谷路口的山丘上,遥望着过往行来的各门派弟子。今天也没有看到纯阳弟子,小羊耷拉着耳朵踏着蹄子哒哒哒的回家,等一下!大师兄住过的小院子好像有人影!

“哐哐哐。”李机玄打开被敲响的门,一看外边并没有人。腿上被扒拉,一看是一只还没到膝头高的小羊抱着他的腿,咩咩咩的喊叫。他摸了一把雪白蓬松的毛毛,“你是哪家的小羊,真可爱。”

小羊咬了他摸自己毛毛的手指一口,乱摸什么,纪先生刚给他洗香香的毛。“咩咩咩!”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师兄,比划着蹄子,是我啊!谢衔霜!

“这么凶。”李机玄嘀咕着,看到小羊划拉着蹄子乱舞,“羊癫疯?”

谢衔霜蹬了大师兄一脚,跑到院子里叼来草叶摆成一个太极图,被注意到的李机玄握住羊蹄,“你想跟我学修道?还挺有天分。”

谢衔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傻子师兄。又挣脱开大师兄,衔草摆了个七字,这会李机玄终于看明白了,“七师弟?”

谢衔霜用力点头,激动的原地跳起。“咩咩咩!”对,快救我。

李机玄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咩咩咩!”他都这么惨了,大师兄竟然还笑他!气的谢衔霜去咬他衣服,被李机玄一手压制。

李机玄拎起蹄子乱划的小羊,“让我看看怎么把你变回来。”仔细看过谢衔霜的情况后,“有点麻烦,造畜之术必须找到下咒之人才能解开。”还好有法子能循着被下咒之人溯回找到下咒者。

被放下地的谢衔霜抖抖羊毛,“咩!”那快去找啊!

“行了,等着吧。”李机玄提剑出门,“别乱跑,屋里待着。”

等到纪随阳作完画,发现小羊没在平常回来的时辰到家,出门去找遍各处,都不见小羊。小羊平时很乖,从不跑远,只要他一喊就会窜出来,今天莫不是乱跑被狼叼了去,有些焦急地跑远连着杀了几条狼,剖腹都没见到半根羊毛。

茫茫夜色,纪随阳拖着满身疲累一回屋就躺倒在地上,他找不到小羊了。不知道小羊此刻是死是活,在外有没有挨饿,会不会被人抓走吃掉,只能抱着也许明天或者哪一天,小羊突然就跑回来了的希冀。

另外一头,李机玄抓住了下咒之人赶回,用施术者的血液解除咒术,谢衔霜赤身裸体的变回人形爬起来,一时之间竟然不太适应两条腿。

李机玄扔去一套衣服,谢衔霜一边快速把衣服套上,一边诉苦。“大师兄你不知道我被这妖道害的多惨,变成了羊崽子又被狼追又被人捕,还拿猪食喂我,难吃死了。要不是遇到好心的纪先生,都差点要被人宰了做烤全羊。”

“解咒而已不用划这么大口子,用这么多血吧!你这是公报私仇!”骂骂咧咧的妖道委实狡诈,用借命的老妖怪布陷阱养了一堆恶鬼围殴谢衔霜,差点就被百鬼生吞活剥了。

“再啰嗦,不用交由官府判案,我现在就剁了你。”李机玄用剑鞘刺出,将还不老实的妖道脸都打肿了。

李机玄收回剑抱臂,看着谢衔霜踉跄站起。“没打过?回去加训。”

“打过了!”谢衔霜大叫,问题就是竟然被这妖道诈死蒙骗了。“他假死!假扮乡民在我的饮食里下了咒,我就这么变成羊了。”

李机玄点头,颇有感悟。“行走江湖,要记得补刀。”

“幸好我发现了不对劲跑的快。”他跑到山中,羊蹄子被猎户射中还受了伤,多亏纪先生帮他治好了。要不是纪先生路过,不忍心他这么可爱的羊要被猎户吃掉,买下自己带回万花精心饲养,一代纯阳道子早魂归离恨天。

“师父,师兄弟们都很担心你。”李机玄立即就想带人回纯阳,“我们即刻启程回纯阳。”

“诶,可是我还没有和纪先生道别,他会担心我的。”谢衔霜想和纪先生讲上几句话,“大师兄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不行。”实在是近来纯阳事多,李机玄都恨不得把自己一个掰成两个用。“师父预感最迟今明两日便要离开凡界,你我都要正式接管纯阳,撑起门楣。师父飞升后必有修士往来会晤打探,未厘清事务之前不得离开。”

谢衔霜跳上李机玄的飞剑,现在还是纯阳的事比较要紧,他也要想想怎么面对纪先生,“走。”

万花谷中,人人都知道擅丹青的纪先生爱宠小羊不见了,从不爱出门的纪先生都快找疯了,秦岭里的狼也遭了殃。

众人口中的纪先生在家叹气,惆怅得整个人都如同枯萎的花草一样精神不振。没有可爱的小羊给他摸毛毛,晚上给他暖被窝做抱枕,这段时日他吃饭都不香了,晚上睡觉总感觉冷,早上起来被子一大半都掉在地上,没有羊羊给他叼被角盖好被子了。

“纪先生。”谢衔霜终于能从事务冗杂里抽身出门,挂念着救命之恩来找纪先生,只见纪先生抱膝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神情十分寥落。“你怎么了?”

纪随阳抬起头,一身雪白道服的道长,譬如兰枝玉树,风姿潇洒。“阁下是?”

谢衔霜拱手施礼,“纯阳宫谢衔霜,随新任纯阳掌门来拜访朝溯前辈。”

“朝溯前辈不住这边。”朝溯前辈和他这一南一北两个方向。“你认识我?”纪随阳站起身,细看谢衔霜的脸,这样出尘气质的人他见过一定不会忘的。

谢衔霜颔首,一脸认真。“之前承蒙纪先生相助,特来相报。”

“我实在没有印象。”他既不是杏林一脉,又不经常出门,“道长怕不是认错人了。”

“我要找的就是纪先生。”他才不会说自己变成羊这种丢脸的事情,都被师兄弟们笑了一整个月,一定要捂死了。“是很久以前了,纪先生无意间帮过我。”

纪随阳拍拍身上的灰,摆手。“相报就不必了。”他还忙着呢,该收晾晒出去的书画了。

谢道长跟着纪先生身后穿过长廊,“要的,如若报恩不成,在下道心有损,修途止步于此。”

纪先生抱起画卷,问他:“那你能帮我找到我丢失的小羊吗?”

“这…”谢衔霜为难的想,他再去哪里找一只自己变得小羊赔给纪先生。

纪先生也没抱期望,见他为难便算了。反正他也没什么给人骗的,“那你帮我整理书画就行。”

“好!”这个他熟,谢衔霜还中着咒术的时候就会帮忙纪先生收拾书画了。纪先生的书房总是乱糟糟的,再勤收拾也没办法,纪先生自己收拾收拾着,就自暴自弃的干脆全堆叠在一起,找的时候又要把全屋都翻一遍。

画了几笔丢开的草图满地都是,下脚都要注意别踩了图,又都是需要分类留存的,画景的,画人的,机关图纸,建筑图纸,还夹杂着一叠小羊的画。

画上的小羊叼着轴杆,四肢不协调的支起,蹄子踏在满地的宣纸空隙间,小心翼翼的不踩到画纸上。“看起来…有点蠢。”谢衔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纪先生眼里的形象,再一次决定死都要捂紧这件事。

纪随阳把书箱搬进屋,看到谢衔霜卷起衣袖,脸上也蹭出一道一道的黑印子,忍俊不禁,再出尘的人干起活来也保持不了仙气飘飘。

也许是灰屑落到眼睛里,谢衔霜极为不自在的想揉眼睛,被纪先生阻止。“不要揉。”

脸被捧住,一道轻柔的暖风吹着眼皮,不一会眼眶流出泪水感觉眼睛没那么难过了,谢衔霜眨着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纪先生脸,一股想亲上去的念头支使着他抿唇。

“好了。”幸好纪先生先受不住这火热的注视,别开脸去端茶水。

谢衔霜一时想入非非,要是纪先生再晚片刻退开,肯定会被他无礼轻薄,啊不对,他之前也无意间轻薄过纪先生,在他还是只小羊的时候。

“我这里只有普通的花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纪随阳让谢衔霜整理书画,只求他填满书橱就行,细看下来没想到。“你怎么分类和我家小羊一样。”

谢衔霜差点喷出茶水,“巧合吧。”

纪随阳自然看到谢衔霜差点呛到,有些怀疑自己的花茶。“很难喝?”

“好喝!纪先生的花茶都是用自己栽种的花卉晒制,用花间的清晨露水泡,别有韵味,不仅风雅还唇齿留香。”谢衔霜赶紧解释,鼓足了劲夸赞。

纪随阳又狐疑道:“那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自己晒的花茶?”

“我听人说的。”谢衔霜支支吾吾,拿起茶杯喝茶掩饰。“太好喝了,哪里都买不到,纪先生能不能分一些给我。”

“好啊,难得有人和我一样不爱烹茶,我装些给你。”时下的烹茶他嫌繁琐耗时,又不爱喝白水,是以晒了花瓣再放颗饴糖泡水。

“谢谢纪先生的茶,不好白拿纪先生的东西,这个就送给先生。”谢衔霜想了很久要送救自己羊命的纪先生什么东西,千挑万选了一件玉质的发饰。万花弟子多不拘礼节,解冠散发,但像纪先生般时常作画怕发丝容易落到画上,便会用上一些发带发饰,但却遭到纪先生婉拒,“不过是些自己做的东西,并不值钱。”

谢衔霜急道,“请先生务必收下。”他还没变回人的时候,就是一株花一根草叼回家都会得到纪先生的惊喜赞叹。可他已经不是可爱软萌的小羊了,而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遭到无情拒绝。

一番推辞,纪先生坚决不收,谢衔霜心下觉得自己还不如做一只羊呢,至少纪先生不会这么生分。越想越觉得当时就应该干脆待在万花躲过这段日子,看看这一两个月来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天还没亮就要起,有时清谈到三更半夜才得闲歇息。

纪随阳看他顶了半日的花猫脸忙活,偷偷拿笔画了下来,画完了才给他送帕巾,“你擦擦脸。”

谢衔霜拿起帕巾胡乱在脸上搓一通,“干净了吗?”

“没有。”甚至更花了。

“我看不见,先生给我擦吧。”谢衔霜低下头,方便身高不及他的先生擦拭。

李机玄轻咳一声,他也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打扰谢衔霜,但是,“谢师弟,我们得回去一趟,谢鹤衣长老那边出事了。”

“大师兄…”谢衔霜现在看到李机玄就如同看见打鸳鸯的那个棒子,这是完结

傅蕖抖落伞上的雪花,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我…”还未开口介绍。

小道子急急迎上来,“可是万花谷傅大夫?”

“是。”

“事态紧急,请随我来。”

小道子带着傅蕖速往后山走,几位纯阳宫修为最高深的掌门长老,分为北斗七星站位镇压住魔气冲天。“这位就是纯阳宫谢鹤衣道长。”

纯阳宫谢鹤衣,赫赫有名的修道者,往日只听过他修为高深,在外行走杀过多少邪门歪道,性子冷酷从不与人结交,又何曾见过他被锁在精钢所铸的笼子里哀嚎暴起要杀了所有人,又被阵法狠狠压制到吐血这般狼狈的样子。

怯生生的青年鼓起勇气朝笼子走去,被长老阻拦下来,“小心。”

“没事,让我看看。”傅蕖虽害怕这双眼血红狠厉的发疯道长,但他本体是一株荷花

天生就有镇心宁神的作用。

果然,随着他的靠近,谢鹤衣的嘶嚎渐渐平静下来。头耷拉靠着栏杆,恢复了一瞬间的神智。“什么人?”

“傅蕖。”乌发披肩的青年冷的打了个喷嚏,一只手伸向笼子里点向一身血污的道长眉心。

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出现七彩荧光,谢鹤衣感觉到微凉的指尖传递一股宁神静心的安抚气息,缓解弑杀的暴虐。他抓住那只手,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怕下一刻傅大夫血溅当场。

而谢鹤衣只是摩挲着傅蕖的手掌,用法术保傅大夫周身温暖。

“谢谢。”傅蕖道谢,身为菡萏最讨厌寒冷的地方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算是暂时解决危机。接下来麻烦的事情才多,谢鹤衣将自己受邪魔蛊惑中招入魔的事情娓娓道来,“我原本就心有魔障,之前是有前任掌门飞升前为我封印心魔,这些年我修为也早就突破到可以冲开封印,被当年之事的幻境迷惑一气之下破了封印。”幸好在尚有理智时及时联系了纯阳宫,否则又要再造杀孽。“无暇顾及其他让那邪魔跑了,有傅大夫在此保住我灵台清明即可,你们快去抓那邪魔不可让他再为祸一方。”

众人商量了一番,留下一个坐镇门派,其余人各去了,谢鹤衣起了座小屋在后山供傅蕖居住。

傅蕖每日给谢鹤衣疏解戾气,一时间谢鹤衣竟能自行将魔气压下去,血红瞳孔的双眼回复成黑褐色。坐镇在家的长老大喜,“谢老是不是完全恢复了。”

傅蕖摇头,“不可能的。”要是这么容易就恢复了,也不会叫纯阳七子联手镇压不住,“下次魔气爆发会更汹涌的。”

长老胆战心惊的等了几日盼望师兄弟早些回来,谢鹤衣没事,倒是出门的那几个有事了,这邪魔实在厉害不然也不会让谢鹤衣栽了,派弟子主持事务匆匆出了门。

果然,谢鹤衣下一次爆发的魔气是上次的数倍,又没有纯阳掌门等人帮忙镇压,傅蕖远没有上次那般容易帮谢鹤衣恢复神智。谢鹤衣一头乌发渐渐雪白,血色瞳孔含着无尽的仇恨掐着傅蕖的脖子,“还给我!”

刻满符文的锁链被挣脱碎裂,傅蕖忍着被扼住的脖颈疼痛,呼出带铁锈的血腥气,手上掐诀调动草木攻击谢鹤衣,一圈一圈拳头粗的藤蔓卷上谢鹤衣的手脚将人拉开,傅蕖还没喘上口气,铺天盖地的剑气就碎裂藤蔓。

血红双眼的谢鹤衣移到傅蕖面前,身上落下一道一道七彩荧光的符文想要令他清心,被黑雾般的魔气吞噬皲裂。

谢鹤衣身上每一根筋脉都在叫嚣着杀人,脆弱纤细的脖颈因刚才他掐过浮出一道可怕的淤痕,好像只要再轻轻的使力一折就能将人头取下,幸好他刚刚没有杀了这个人。

傅蕖心里直骂娘,这武力悬殊的根本挣扎不起一点水花。趁着谢鹤衣愣神用另外一个方法,山谷中起了迷雾,谢鹤衣突然看不见傅蕖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变成绿叶,他踩在一片汪洋花海里。“困阵?”

傅蕖赶紧跑出来,抓着看管后山禁地的小道长,“快快快,联系你们掌门回来,关不住了。”

小道长赶快传讯给师长,花花等了半天,感觉谢鹤衣要跑出来了,急到跺脚。“你行不行啊,等会他出来我们都得死。”

小道长预感很不妙,“掌门他们可能出事了…”

“你不会死。”谢鹤衣拎住小道长和傅蕖的衣领,一个扔进笼子里,一个抱在怀里,傅蕖是被抱在怀里的那个,不得动弹看着小道长被符文化得锁链锁住四肢。

小道长特别有义气喊,“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要伤害傅蕖大夫。”

“杀你?”谢鹤衣歪了歪头,“送你下去跟纯阳掌门团聚也不错,不过我只杀人。”眼前这两个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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