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关山听见了,急忙松开手,带血的刀坠下,“王爷,殿下,小人一时失手,伤了冯大人,小人该死!”他扬起手,用力扇着耳光。
一旁的冯云景心中不悦,若不是不能暴露太多,哪能轮到他惺惺作态。
“六弟,你看他也知错了,想必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追究吧?”
李烜不愿听他多言,小跑到台上,伸出手想扶她,冯云景却摇摇头,“殿下千金之躯,怎敢劳烦。”她撑着站起,瘦白的手指按在伤处转眼便染上褚色,因流血过多,面色苍白。
“二哥,今日之事,臣弟铭记于心。”李烜转身朝他行礼,“臣弟,告退。”
冯云景也撑着向李烆所在行礼后,方跟着李烜离开了校场。李烆扫过他们离去的身影,又转回台上,关山瑟瑟发抖,一旁冯云景站立之处,红色的血液积成小滩,他脸色愈发不好,“骨头还挺硬。”
回到泽芳殿,李烜急声道,“召太医!”
“殿下,不必。”冯云景赶忙制止。“为何?你流了好多好多血。”李烜不敢看她的伤处。
“殿下,这伤看着唬人,其实只是皮肉之伤,卑职自行处理便可。”她眼前逐渐发黑。
“宫中太医医术高超,你不必担心。”李烜看她越发虚弱,心中焦急。
“殿下!”冯云景无力跪下,“卑职有不能言说的苦衷,请殿下体谅。”李烜被她惊吓,连忙搀扶着她,“好,好,依你所言。”
“谢过殿下。”冯云景勉强撑着自己,“卑职,先行告退。”
眼见她慢慢离开,李烜不由得抓住门,手上黏腻湿滑,猩红一片,他几步走到金鱼缸前,将手伸入其中,用力搓洗,血色晕染开,他抬起手,只剩点点水珠。倒映在粉色水面的面容被层层波澜扭曲得如同罗刹恶鬼。
冯云景回了房,拿出药箱,脱去外衣,肩上皮肉绽开,深达寸余。她拿出药,先倒了半瓶在伤处,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咬着手掌,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待疼痛平息几分,冯云景咬住干净的棉纱,捏着银针,一针一针将伤口缝好,汗水汇成一线,缓缓从她项颈处流至缠着层层白布的胸前。
最后一针缝完,她剪去线,脱力倒在桌上,湿发缕缕,半睁的眼望向窗外已然枯败的兰草,伤口的疼痛让她思绪混乱。这药,比之绪芝师兄的还是差得太多,也不知,绪芝师兄在点苍州还好么?
点苍州,礼水城。
上官珏与赵绪芝在此地已呆了两月有余,城中疫者由一开始的浩浩泱泱,到现在,大致没有了新的病人。
镇上最大的医铺特地给他们开辟了一块隔开的场地,供他们诊治病患所用。
赵绪芝用清洗过的白布蒙着口鼻,将新抓的药倒入药罐中,煎药的罐子依次摆开,多达几十。大堂地上躺满了病患,呻吟不绝。他端着碗,从病患中狭窄的小道而过,药房内,上官珏正埋头写着药方。
“师父,喝点水。”赵绪芝将碗放下,“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他脸上倦意深重,“好。”上官珏一口饮尽,用袖子擦擦嘴角,复而挥笔。
“这是针对重症新出的方子,你按上头所写,每日煎两服。”上官珏几乎腾不开手,指了指右前方。
“是。”赵绪芝拿起药方,抓了几帖,转身出了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