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姬往忍不住在脑海中向系统控诉道，“这是人说的话吗？他让我陪在他旁边，却又不说为什么，那我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
系统当然不好直说他可能是想干你，只得很含糊地说：“他想让你带薪休假还不是好事，这种上司哪里找，你居然还不满意。”
“理虽然是这个理吧，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姬往还没和系统碎碎念完，就又被时霆叫了过去。
“你不是嫌自己没什么事情做吗？”时霆指了指面前悬浮的屏幕，对姬往说，“我现在需要一个标语，你有空的话帮我想想。”
姬往凑过去一看，是一份保密级别很高的内部文件，其中夹杂着各种姬往根本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大致意思就是卡托城和其他几个以变异人士兵为主的城邦认为高新科技也十分重要，因此诚招有理想有抱负不愿在发达星球被埋没，或者不认可所谓的“人种净化论”的人才，共同创建人类新家园。
“这一批主要是维修保养以及自主研发创新星际武器，如宇宙飞船粒子炮等大型飞行器和舰载武器的招标计划，同时还需要招收一批学徒，成为卡托城自身的后备力量。”时霆转头看了看姬往，问，“你有什么想法吗，华语学家？”
姬往陷入沉思。
“别紧张，慢慢想。”时霆往上坐了一点，说话时呼出的暖流正好蹭过姬往的耳朵，姬往很确定他肯定是无意的，但还是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猛地向上一蹿，弄得时霆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你？”
“啊没……没怎么，”姬往一紧张话就多，话一多就喜欢胡说八道，他看着文件上的这个维修那个保养的，鬼使神差般冒出一句话，“飞……飞船维修哪家强……卡卡托城内找蓝翔？”
不得不说末世生存系统提供的自动语言翻译还是很管用的，尽管这句话已经被翻译成了星际语言，但还能听得出合辙押韵，只是最后的“蓝翔”两个字并没有翻译出来，仍然保留着本身的原音，因此时霆挑了挑眉，问道：“倒还是挺朗朗上口的，但是怎么解释？”
姬往急中生智，一通乱编：“就是……那个，蓝翔是古华语中的一个成语，意思为翱翔蓝天，这代表了我们对卡托城自主研发技术的极大自信和……美好期许！”
他好不容易瞎编完了，紧张得偷偷抹汗，仔细一看，时霆却靠在床头，正在无声地笑。
阳光从窗口温柔地落进来，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眼睛笑得弯起，长长的睫毛扫出一片阴影，姬往忽然回想起他浑身是血地躺在那儿，眼神中透出刻骨的疲惫，不知道为什么，对时霆此时此刻展现出的简单而普通的快乐，感到有些心疼。
“挺好，”时霆笑完了，才将这句话简要地记录在了自己的个人终端上，口气温和，“我会告诉有关部门考虑采用的。”
姬往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心想完犊子，要是卡托城的星舰战队真的改名叫蓝翔，他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很多人非议你，认为是你的突然出现给卡托城带来了不幸，给我带来了伤害吗？”时霆话锋一转，忽然淡淡地问道。
姬往条件反射地坐直了。
他确实不知道，但他能想象的到，他甚至还知道自己一直留在时霆的病房中，一定也有很多人提出异议，时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才力排众议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于是他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时霆在空中轻点，又拉出下一份文件，“这就是我把你留在身边的原因。我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精力不足，总有关照不周的地方，我不希望被我忽略掉的，是你。”
“为什么？”姬往明知道自己不该讨说法，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为什么？”时霆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确认他的提问，又仿佛是在问自己，“当然是因为你很重要。”
“是因为我的血可以解毒吗？”姬往继续追问道。
“也许是。”时霆轻声说，“也许……”
他的手顿住了，半晌才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也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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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06
“你说时霆他究竟在想什么？”
自从那次时霆在病房中含糊不清的剖白之后,一连好几天，姬往都在询问系统同样的问题。
要说暧昧吧，倒也谈不上,但要是说时霆的话中没有意有所指吧,那真是傻子都不信。
姬往越想越迷惑，越想越纠结，只要一有空就想问问系统。
末世生存系统在敷衍了他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了,怒道：“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了？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己想去。”
“……不要说得么恶心巴拉的,”姬往想到那种恶心的生物,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委委屈屈地说，“但是你不是比我聪明吗,我就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你是怎么认为的？”
末世生存系统反问道：“你希望他是什么意思？”
姬往一下子被问住了，顿了一会儿，才抓住系统话语中的漏洞追问：“但是我希望他是什么意思，和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关系呢？”
末世生存系统丝毫没有被他问倒，反驳道：“可是如果你不是真的希望他有什么意思,那么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姬往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些底气不足，脑内申辩的声音变得小了起来：“……就算我没希望他对我有什么意思，我就不能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吗？”
“你属于强词夺理，”末世生存系统无情地戳穿道,“如果你真的都没想过他可能有什么特殊意思，你根本都想不到来问我个问题。”
“你……”
姬往还准备继续辩解，蓦地听到房门开了，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
是时霆。
时霆还是像往常一样，把衣服很随意地披在肩膀上，开关门时带起的风从他的大衣下穿过，鼓起一张熟悉的船帆。他的腰后依然别着一把枪，闪着银色的光芒，只是比起初见时，略微显得有些空荡。
他瘦了。
姬往条件反射般地想道。
距离时霆住院已经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在爆炸中碎裂的骨头已经一点一点长了回来，可怖的伤痕也在医疗舱的作用下愈合，结痂的地方自然脱落，露出柔软的新生皮肤。只要再过上半个月，些曾经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将形成淡淡的伤疤，与曾经的那些疤痕一起，成为见证时霆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功勋章。
段经历看似与时霆之前的受伤经历没有什么两样，普通得不值一提，甚至可能连被时霆本人云淡风轻地提起的资格都没有，但姬往知道一切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