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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应

 

安可x江飞

坐落在镇西的一所小瓦屋里,江飞正专心致志地绘制手里的纹身样式,争取在这段时间内赶完进度。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勾线的“沙沙”声,明亮刺目的白炽灯光打在面目狰狞的鬼怪图案上,显得诡异而神秘。

一阵沙哑的嚎叫声突然打破了宁静。

“江飞!江飞!!她又来找我了!!!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江飞!!你不管我了吗?!啊!!!”

楼上又响起父亲惊恐的哀嚎,江飞习以为常地放下手里的勾线笔,站起身快速往楼上跑去。

这是他父亲江岳城和母亲安笩离婚的第三年。自两人离婚的第二年起,父亲就像变了个人,总是一副畏畏惧惧的模样,硬说安笩给他下了降头要报复他,从那以后就总是会时不时的发疯,第二天好了以后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江飞用手机录下来他发疯的证据,第二天放给他看让他去医院时,这个沧桑的中年男人却又一口咬定就是安笩给他下的降头害的,目的就是要他的命,毫不承认是自己的原因,不肯去医院。

次数多了以后,江飞也就麻木了,不再劝他,只会在他发疯的时候进去制止一下,再之后的事也就由那个男人去了。

江飞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牛高马大的成年男人会惧怕一个柔弱貌美的女人,就只因为她懂一些驱鬼的法事么?那这世界上那么多懂法术的人江岳城碰到总不能全绕路走吧?

江岳城有次被问到过这个问题,问完以后当场就很气愤的扇了江飞一巴掌,指着江飞的鼻子面色狰狞地骂:“你懂什么?还敢教育起老子了,那女人有多吓人你不知道吗?!哦,你确实不知道,你还去讨好她!天天拿些七七八八的东西送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老公啊!?跟你弟一个死样!”

江飞捂着被打得肿起的脸笑了两声,说:“老爸你看你,我又没说你什么,你生啥气?我才不和江可那废物一样呢,再说了,我天天送她东西还不是为了讨好你,你以前多喜欢她啊,她开心了你不就开心了么。”

江岳城听完脸色好了很多,一脸不屑地说:“你就是个天生当狗腿子的东西,光长了个像老子的身材,一点没学到老子的男子气概。”

现在这个充满男子气概的人正在门里面哭喊着求狗腿子帮他。

“江飞!!江飞你快来啊!!!那死女人就是想弄死我!啊!她来杀我了!!!江飞你快过来帮我杀了她!!!”

江飞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门上黑红的符纸,待里面没声音了以后才拧开门把手走进去。

“你没事吧老爸?”

跪在地上的男人猛地抬头盯着进来的高壮青年,手捧在胸前神经质地“嘿嘿”傻笑,脸上鼻涕眼泪抹得到处都是,看着可怜又吓人。

“安笩你来啦?我刚从家里面给你带了俩绿豆糕,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江飞沉默地捡起地上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回桌上,抽了一大把纸把江岳城脸上的鼻涕眼泪擦干净,这才扶起他回了一句:“不要,你自己吃吧。”

“啊?为什么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

江飞说:“因为你骗了我。”

话音刚落,就看见江岳城变了脸色,恐惧地抱住自己的头小声呜咽起来: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果然。

江飞看着他这样子,对心里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

自己做了错事还要怪到老妈头上,真以为别人是傻逼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人肯定是做了大亏心事,才会觉得老妈要下降头害死他。

把江岳城送到床上等他睡着后,江飞下楼拿手机订了回闫村的车票。

他已经受够了天天在这照顾一个废物的日子。现在他得把江岳城弄好,好继续工作挣钱。

他当初选择跟着江岳城走就是因为他的工资待遇非常不错。这人虽然烂,但在金钱方面却从来都是出手大方,这点让从来以利益为主的江飞十分喜欢。

但自从这人闹疯病以后,就直接请了长假在家,现在更是直接不去上班了,家里的所有经济来源全压在了江飞身上,让他心生厌倦。

这就像你花了大价钱买了颗喜欢吃的枇杷树开开心心吃了一年果子,结果才过了一年突然不结果了,它不仅不结果,还拿它那大叶子扇你,说你这个废物就应该自己长果子给它吃,这搁谁谁不烦?

反正江飞现在就挺烦的,恨不得把这堆纹身样纸全扔江岳城脸上,然后再让他滚出去发疯。

但那是不可能的。

江飞叹了口气,拿起勾线笔接着勾起图来。

第二天清晨闹钟一响,江飞起床洗漱完,背上准备好的背包,留下一张要出差的纸条后便早早出了门。

汽车一路走走停停,从镇西到镇东,再从镇东到闫村外围,再下车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江飞下车蹲在路边歇了口气,缓了半天才掏出手机拨通了许久没打过的电话号码。

从这里到老妈家还有好长一段路,他只能厚脸皮打电话给老妈让她来接一下。

“铃铃——”

电话拨号的铃声不断,却一直无人接听,江飞按下挂断键,自认倒霉地往小路上走。

没办法,他没想到那破车那么慢,中途还绕去接客费了好一阵,要是让他知道那么晚才到,肯定就不会那么要脸了,而是早早就发消息给老妈。

从下车的地方走到闫村只有一条山间小路。这条路白天汽车走都崎岖,更别提晚上步行。

江飞走了一段路,实在饿得不行,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下后从包里掏出个面包,边啃边给老妈发消息。

安笩那边没有回复。江飞啃完最后一口面包,感觉肚子里有了点底,这才站起身继续走。

这条小路是条泥巴路,没有路灯,月亮也被云遮住了,四周乌漆麻黑的,路两边是森森郁郁的松树林,不时有几声鸟叫发出,在这空荡荡的小路上显得格外阴森。

江飞举着手机电筒闷头走路,心里倒是没有害怕,只是在纠结一件事。

到底要不要打电话给江可?

打吧,感觉丢了面子,毕竟他当初可是一口气承认下来以后都不回去的,但是不打吧……他总不能就这么走过去吧?!这夜黑风高的,走过去天都要亮!

想到这,江飞咬咬牙,拿出手机挣扎着点开通讯录,上下翻了两下没看见人。

“我草!”

寂静的小路上突然响起个悔恨的声音:“我他妈怎么把江可拉黑了!”

好了,这下子江飞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全被戳漏气了。江飞甚至不敢想他要是这通电话打过去,江可那边得阴阳怪气成什么样。

走吧,大不了就走到天亮。江飞无奈地想。

乡间小路夜晚的空气比起镇上晚上也仍旧闷热的空气更加凉快,这会夜间夹杂着青草味的风吹到他单穿了一件t恤的身上,竟让他感觉到丝丝凉意。

江飞打了个寒战,在原地蹦了两下以后小跑起来。

这风怪邪乎,一般风吹一阵儿也就过去了,这阵风倒是越吹越大,激起地上的沙尘裹着风全刮到江飞脸上,感觉跟扇巴掌似的。

江飞眯缝起眼,脚步不自觉慢下来,他抬手抹了把吹得满脸沙的脸,终于认命了。

被嘲讽就嘲讽吧,脸皮厚点当没听见。

把江可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江飞盯了页面两秒,终于点下拨号键。

电话“呜呜”响了两声,手机里就“滴”地响起忙音,紧接着是女人标准的普通话换英文——江可把电话挂断了。

“……”江飞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拿下手机看了眼界面。的确是被挂断了。

江可,你小子他妈故意的!

江飞咬牙切齿地打了好几个过去,无一例外全被挂断,只好打给老妈。

但安笩的手机估计在江可手里,打过去虽然没挂断,但也没人接,像是故意吊着江飞一样。

耳边风声不断,吹得路两旁的松树“唰唰”作响,江飞更冷了,放下令人心寒的手机,向上拢了拢背包带子,继续闷头走路。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手机突然屏幕亮堂了一下,江飞欣喜若狂地拿起手机,按开界面:

【注意!手机电量还剩20%】

“……你妈,老子要完蛋了。”江飞看着漆黑一片的小路,仰天哀叹道。

“你是江飞吧?”

“?”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江飞转过身,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穿黑长裙子的“人”。

刺眼的手机电筒光照在女人的脸上,显得惨白又诡异,那女人猛地被光一照像是没什么感觉一样,面无表情又开口问了一句:

“你是江飞吧?”

“……”

江飞异常冷静,默默地把手机反过来放在下巴,光从下方照在自己脸上,看起来比对面女人还诡异。

一人一鬼沉默地对视了三秒,江飞率先开口了:

“我是你爹,傻逼!”

说完,他没等女人有反应,收起手机转过头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大声喊:“江可!江可你他妈给我滚出来!!你他妈的故意的吧!!!”

松树林响起几只鸟被惊动扑棱飞走的声音,随后又归于静默,昏暗的泥巴路上只看得见个飞速移动的光点。

那是江飞捏着的手机灯光。

“哈……我草江可你真不是人!”江飞终于看不见那鬼,实在跑不动了才慢下来脚步,这会已经跑了老远。

他就觉得是江可干的这事,因为他以前也不止一次这样吓过他,只不过以前是有老妈管着罢了,现在肯定是他把老妈说服了不管他了!

想起江可那乖巧的样貌和恶毒的心肠,江飞又骂了两句,刚跑热的身体又泛起凉意,忍不住开口边走边骂。

“死江可你真贱啊你,非得吓死我吗我草。”

“他妈的吓死老子了……傻逼江可!”

“你再骂一句妈呢?”有个声音突然从前面蹦出来。

“……”

江飞不说话了,听见那声音表情比见了鬼还惊恐。他站住脚步举起电量不多的手机往前照,在昏浊的光线中看见了蹲在路坎边上的人。

那人从路坎跳下来,站在江飞两步远的位置看他:“江飞你再说一次‘他妈的’试试?”

这人正是江飞的亲弟安可。

江飞面色僵硬:“哈哈,江可,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

“我叫安可。”安可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冷冰冰的,“我早就改名了,从你和江岳城滚了之后。”

“好吧。”

江飞咂咂嘴,这会恐惧少了点,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他转过身指向身后黑黢黢的路,瞪着面前身形修长的少年。

“那女鬼是你放那吓我的是吧?!老子差点被你吓死了!”

少年细长的眼睛盛满了嘲讽,冷笑道:“我以为你脸皮够厚能帮你挡住女鬼呢。”

江飞磨磨牙:“你……!好!行!江可你赢了!”

“是安可。”

“哎行行,安可,”江飞摆摆手,面上露出笑容,“你是来接你哥我的对吧?”

安可自顾自地往前走,没搭理他。

江飞见状自觉地跟在安可身后,一个劲地提问。

“你咋来的啊?开摩托车来的?能带动我吗你。”

“你长得还挺快,都快有我那么高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只能到我肩膀那呢,个细崽子吃啥了这几年?”

“老妈咋不接我电话?我打了那么几个她都没接。”

“我——”

“你烦不烦?”安可转过头皱眉看他,“我过来接你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啊?那我说啥?”江飞一脸茫然。

“你自己说过以后都不回来的。”

江飞尴尬地挠头:“我这不是回来有事嘛……我草!你哪来的三轮车?!”

安可坐上驾驶位的板子,扭了圈钥匙冷声道:“你坐不坐,不坐我回去了。”

“坐坐坐!”江飞赶忙爬到安可旁边,安可拉下手闸,三轮车就在轰鸣的发动声中颠簸地上路了。

夜路坎坷。三轮车走乡下夜路更加坎坷。江飞坐在坚硬的木板上感觉抖得屁股都要裂开了,他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安可,还是忍不住开口。

“这车……你们不会买了一俩三轮吧?”

“隔壁二伯家的。”安可冷冷地开口。

见安可终于回话,江飞来了劲。

“老妈咋准你开这车来接我的?她不怕你摔了吗?你要摔了她不得心疼死!”

“妈睡觉了,”安可瞥了他一眼,视线又放回前面,“我没跟妈说你回来了,来接你纯粹是因为那点兄弟情。”

江飞可惊讶了:“咱俩还有兄弟情啊?”

安可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也不怪江飞那么惊讶,主要是他俩从小到大就互相看不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开的头,总之两人只要一见面,那一定是要打一架的,轻则两人脸上留疤,重则俩人头上流血。

所以安可说因为兄弟情来接他,那比江飞听到江岳城中了一个亿还要难以置信。

一路无言。只有三轮颠簸时发出的像是要散架的声音,以及江飞呲牙咧嘴的“我草”声。

他太久没坐这车了,镇上平坦的柏油马路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下一秒就要颠飞出去的感觉,以及那种屁股快要抖成渣的感觉。

好不容易挨到闫村村口,江飞等车一停就迫不及待地往下跳,腿软得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被身后安可一把拉住背包才没倒。

“谢了啊安可。”江飞回头冲他笑,但安可压根没看他,而是留下一句话后就径直开着三轮往里走了。

“我去还车,你自己走回去,别打扰妈睡觉。”安可说。

江飞不可否置,背着包走到家时已经将近一点了,他把包放在凳子上,有些惊奇地看着家里的变化。

家里到处贴着符纸,还摆着些七七八八的道具,一眼看过去跟做法一样。

江飞也不敢乱动那些,只是蹑手蹑脚地从包里拿出洗漱用品,躲着那些符纸走去水池边。

刚把牙膏挤牙刷上放嘴里刷了两下,江飞就看见身后有个影子重叠在他的影子上,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他含着牙刷回过头含糊不清地说:“安可,你他妈的走路跟鬼一样。”

村里的灯是昏暗的,安可那张靓脸一半隐藏在黑暗中,一半暴露在浊光下,看起来阴暗得很。这阴暗仔冷冷开口道:

“我跟你说过别再说‘他妈的’了吧?你以为你在说谁的妈?”

江飞白了他一眼,吐出嘴里的泡泡说:“我一直就这样,你听不惯就别听,我又没有说老妈的意思。”

安可踢了他一脚,在人愤怒的眼神中淡淡道:“那你自己滚去外面睡吧,你房间我拿来装东西了。”

“啊?”江飞顾不上生气了,连忙刷好牙洗完脸跟在安可身后,“那我睡哪啊?不能把那些东西先搬出去吗?我住两天就走。”

“要搬你自己去搬。”

安可说完,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江飞走到自己原来那间房进去开灯看了两眼,随后默默地退出房间把紧紧门关好,站在安可门口敲响了他的门,语气极其卑微。

“安可啊,哥错了,哥这几天跟你挤挤行不?”

不是他认怂,主要是那房间全是些纸人偶,不知道是用来干啥的,纸人脸跟猴屁股那样红,还个个都挂着诡异的笑容,刚进去差点给他吓成傻逼。

里面响起下床的声音,没一会门就“吱啦”一声打开了,安可那张白净俊秀的脸出现在门口,细长的狐狸眼带着毫不掩饰地嘲笑。

“咋不搬了?”

江飞脸抽搐了两下,说:“我怕打扰到它们。”

“嗤,怂样。”

“……”

江飞忍气吞声地跟在安可后面,眼神紧紧盯住那人后脑勺,捏紧的拳头已经准备好在安可下一句嘲讽蹦出来的时候狠狠落在他后背。

安可倒是没再说话,而是走进里屋在箱子里面翻找了一会,随后从里面拿出个布袋样的东西丢给江飞。

安可还没反应过来,差点被突然扔过来的一大坨黑色的东西砸到,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那坨布。

他抖开一看,是个睡袋。

“……”江飞愣了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安可,“你连床都不让我睡?!!”

“废话,”安可睨他一眼,脱了鞋躺上床,支着胳膊语气理所当然道,“能让你进门你就知足吧江飞,我没让你滚外面睡算好的了,你那一身脏成那样还想上我床?门都没有。”

“……”

江飞脸色红了又白,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感觉了。

把睡袋铺在地上以后,江飞躺上面睡了会,又嫌热,就坐起来把t恤给脱了,脱下的衣服拿在手上正找地方放时,听到身后响起个凉凉的声音。

“身材还挺好。”

江飞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扬眉吐气一次:“比你这小身板好,跟个白斩鸡一样。”

说起来江飞和安可完全不像亲兄弟。江飞比安可早出生两年,随了他爸的体格,小时候就比同龄人长的快,一身腱子肉配上阳刚帅气的样貌不知道俘获了多少村里妹妹的芳心,而安可就随了妈,长得白净秀气不说,个子也矮,看起来瘦弱可欺,根本不像他哥那样强壮。

但两人打架的时候江飞却丝毫占不到身材壮的好处——安可虽然看起来弱,在打架的时候却是下的死手,江飞狠不下心,每次都是打得两败俱伤,。

而自从安可会了些驱鬼的法术天天用鬼吓他以后,江飞就有点躲着安可了,到后来两兄弟之间竟像陌生人一样,谁也不再理谁。

“哦。”

安可挑挑眉,躺床上翻了个身,指着自己下面鼓囊的东西说,“可是我比你大,细狗。”

“……”

江飞脸色一黑,背过身睡觉了。

今夜注定是个沉默且悲伤的夜晚。

闫村里面的小孩们都挺放诞不羁的,特别男孩子们对于身下那点肉。

从小时候什么也不懂就只知道比谁尿的更远,再到后来上厕所时有意无意的比量,就能看出男生对那物的重视。

江飞这人也不例外。

那时候他刚满十八岁,正是最意气风发的一天,过完生日躺在床上看小电影犒劳一下成年的自己,手已经撸得快要射出来的时候,被突然闯进门的安可给吓回去了。

江飞气极,直接指着安可破口大骂让他滚出去,安可看着他笑了好一会,最后在被赶出去的时候说了一句“你真短啊江飞”。

这江飞听了还能忍?是个男人都不能忍!江飞这个十八岁的男人就想:我本来都快要冲出来了被你给吓萎了,完了还要嘲讽我短,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没成年的死小孩有多长!

于是江飞随便套了条裤子就追出去把人给拖了回来,在安可诧异的目光中把他推倒在床上,盯着他胯下的凸起冷笑着说:“我也没见得你有多大嘛!”

安可听完难得没跟江飞打架,而是主动脱掉了裤子当他面套弄,很快就在江飞难看的脸色中勃起,像根大棒子竖在安可白皙的腿间。

安可细长的狐狸眼盯着他,笑得不屑:“要比一下么?细狗。”

“要比一下么?细狗。”

江飞艰难地睁开干涩的眼,坐起身愣怔半天,脑袋里还回荡着安可那阴魂不散的声音。

天知道为什么做梦会梦到他自讨苦吃的那次回忆。

所以凭什么安可那身材能有那么大啊!!?凭什么!!!

江飞捶胸哀嚎,好半天才缓过劲吐出心里的那口郁气,起身收了睡袋走出房门。

天已经大亮。江飞眯眼适应了下刺目的光线,看见坐在堂屋吃饭的两人。

“醒了啊小飞,过来吃饭吧。”安笩淡然地瞟了他一眼,随后夹了块肉给安可。

“谢谢妈。”安可说。

江飞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尴尬地笑笑:“老妈早,我回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我没钱没势的,咋还能入你的眼了?”

“……”江飞脸色发红,最后干巴巴地吐出一句,“我先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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