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学
星际时代,土地资源相对宽裕,一所大学可能就是一座城市。而联邦排名:给你和你室友占了位置,x区中间】
【见方:收到】
在终端上回了消息又将消息转发给了室友,喻方收拾一番前往会场。
学校占地面积堪比城市,纵使乘坐公共飞车,他也花费半个小时才到。幸而留出了提前量。
距离典礼开始还有十几分钟,会场已经人山人海。喻方好不容易找到x区,遥遥看见好友崔知章在向他招手,奋力挤了过去。
“这是我室友,贝承恩。”崔知章向他介绍,“和我一样,也是星流专业。”
喻方看往那人:“你好,我是喻方,临床医学专业。”
“你好。”贝承恩微微一笑,态度敷衍却无可指摘。
这个alpha的样貌、气质都很优秀,相较室友却还差了数个层次。或者说得更刻薄些,拿他们比就是一种错误。虽也感觉自己缺乏礼貌,喻方仍旧下意识地这么想着。
崔知章左右看了看:“你室友没来吗?”
“早上睡醒他就不在。”喻方打开终端看了一眼,“给他发了消息,没回,可能在忙。”
“刚开学有什么好忙的事?”贝承恩带点似有若无的轻蔑,“缺席新生开学典礼,不怕道德评价被扣分吗?”
崔知章觉得他说话有些冲,尝试补救:“还剩七八分钟,或许能赶到呢。”
“希望如此。”喻方轻轻呼了口气,笑道,“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们帮忙占座,否则现在才到,不是得坐最前、就是得坐最后。”
崔知章摆摆手:“这么客气作甚?小事一桩。”
贝承恩没说话,面上似有不愉,或许是心疼自己的时间。
所谓道德评价,难以评价道德,其实也就属于大学成绩的一部分。特别招收学生根本无需在乎这类虚的东西,喻方有种告诉他的冲动,可是思来想去,既觉自己不该受其影响,又觉没有必要向其透露叶辞的事,终究克制住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消息还是没回,喻方也倾向于室友决定缺席。
毕竟,如不考虑成绩,来与不来确实没有多大区别,何必费时费劲跑这一趟?
会场基本满员,他们坐的地段实在很好,喻方身旁尚空着的位置分外显眼。他接连婉拒了几名前来问的同学,内心纠结,开始考虑是否放弃占座。
终于,演讲台上亮起灯光。
喻方打开终端,正准备给室友再发一条消息,闹哄哄的周围忽然变得安静。
是谁上台演讲?
喻方抬头望了一眼,发现台上没人,相反,周围的人都在往后面看。
于是他也下意识地回头——
来者的身形、仪态都堪称完美,最简单的白衣黑裤被他穿着即是经典。
眼眸极黑,肌肤极白,黑白相衬却如水墨一般淡而悠远。
似乎刚刚结束沐浴,他的黑发带着湿意,贴在面颊,倒是平添几分道不明的诱惑。
不是别人,正是叶辞。
会场呈现阶梯设计,他自后面不疾不徐而下,仿佛就将这么一步步登上演讲台。
在他落座喻方身旁之前,周围至少七成的人都误以为台上灯光因他而亮。
“你来了啊。”喻方怔怔地道。
叶辞朝他略一点头,向着另外两人平静地道:“叶辞。多谢。”
崔知章结结巴巴,贝承恩支支吾吾。
相比旁人,喻方毕竟受过一回震撼,较快恢复正常。他看周围的人俱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隐隐得意之余不禁感慨室友皮相实在犯规。
连带略显傲慢的贝承恩都变得没那么讨厌。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喻方小声地说。
太多目光聚焦他的身旁,受到波及的他不是非常习惯。
“本来是的。”叶辞淡淡地道,一如既往没给解释。
难道因为占座?喻方明知自作多情无益,听了这话却仍感到莫名欢喜。
典礼说是下午两点正式开始,实际倒还晚了近五分钟。
首先上台的人也非喻方猜测的校长,而是多名副校长中的一位。
恰巧后面两个同学闲聊,喻方就听了一耳朵。
“怎么不是校长?”
“校长本就很少露面,才不理会新生开学典礼这种小事。据说,上回某位议员请他共进晚餐都遭到了婉拒。”
“真的吗?那可是议员。”
“不在乎呗,校长亦非一般人物。”
“或许也因那位议员分量不够。”
“呵呵,那还用说?假如是楚议员、卓议员,自然又另当别论。”
喻方听着觉得有点意思,只惜很快没了。
台上副校长的演讲水平还算不错,可是旧调重弹毕竟没有意思。终端挂着签到时长不宜退出,喻方听了许久实在无聊,只好左右打量周围的人正做什么。
会场里的学生超过一半来自富裕家庭,拥有两个乃至更多终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崔知章和贝承恩都属于此列,眼下或张扬或内敛,总之表情丰富,大概正在进行某种娱乐活动。
至于叶辞,喻方相信他就算只拥有一个终端,也绝不会用来挂着签到时长。
虽然大家都将自身终端内容设为其他人不可见模式,喻方还是觉得,室友神情格外认真,多半在做某样正事,比如浏览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图表。
其实星脑映的虚空影像同样可以改成类似模式,至多效果略差。那日他能见到,说明对方没有设防。即便认为他看不懂,或许也是一种信任。
终于,演讲台上换了个人。
今年的新生代表,卓明玉,一名女性alpha。
先前出于好奇,喻方在星网上搜了楚修,知道对方家世远比迎新学长告诉他的还要惊人。
比如,母亲卓冰,议员兼卓氏集团董事长。
目前她有八名养女,其中之一即卓明玉,排行热情地提议。
分明距离喻方更近,他和贝承恩的目光却都落在叶辞身上。
喻方也没在意,同样看向室友。
叶辞神情淡淡:“有事。”
贝承恩几乎是紧接着道:“我也有事。”
看不上自己的意思过于明显,喻方顿时觉得好生没趣,向着崔知章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吧。”
崔知章也觉出不太对味,笑了笑没说话。
人潮散得差不多了,崔知章、贝承恩先行离开。
喻方看着室友仍专注于终端,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出声打扰。
叶辞忽然抬眸:“怎么不乘我的飞车?”
飞车?昨日那架飞车?少说几百万的东西,自己真敢随便借用才是奇葩。
喻方怔住,一时想不出来怎么回答。
叶辞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面上难辨是何情绪:“随你。”
喻方觉得他在不悦,希望补救但又没有好的办法。
话虽如此,他回寝室依旧搭的室友飞车,一架蓝底黑纹款的。
“你不是有事吗?”喻方稍感不好意思。
“顺路。”叶辞淡淡地答。
军训首日早上七点集合,喻方定的六点十分闹钟,醒来已经不见室友。
对方究竟几点起的?既震惊又困惑,喻方在睡意朦胧中匆匆结束洗漱,踏着公共飞滑前往食堂。
昨天上午他嫌麻烦,没来,今日才是初次见识此处早餐。
也是巧了,刚进食堂一层他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
喻方回头看到一个男生,送甜瓜果干时见过,同班同学,好像是叫徐洋。
“你打算吃什么?”徐洋似乎是个挺自来熟的人。
喻方如实回答:“还没想好。”
“那个窗口,蛋饼超级好吃!”徐洋积极推荐,“一起?”
“好啊。”喻方跟上对方。
首都大学总共八处常规食堂,位于医学院的这所名为杏园餐厅。地下一层全天供应,多是各种平价小吃;地上七层主要根据餐点开放,总体呈现越高越贵态势。
早餐时段,地上仅有一、二、四层开放部分窗口。军训期间新生就餐格外集中,挨肩擦背亦非稀奇之事。
排蛋饼的队伍七弯八曲,一看时间已经六点二十五分,喻方不禁有些担心,但见徐洋丝毫没急,便也默默等待。
六点三十八分,两人终于排到。
徐洋在窗口的操作屏上快速选定“两个”以及“外带”,抬手用终端刷了账。
收到指令,机器人服务员从餐箱里取出两个蛋饼装进纸袋,撒上配料、淋上酱汁,递给徐洋。全程动作流畅迅速。
喻方以前没见过这样的,暗自惊奇,仿照徐洋做法也得两个蛋饼。
“快快,要迟到了。”徐洋吃着蛋饼催促。
喻方跟着对方匆匆往外,结果不幸撞到一人,手中蛋饼滑出半个,配料酱汁恰好沾在终端上面。
被撞的人看看自己上下左右,确定没有沾到也就走了。
徐洋瞪着喻方终端,满脸震惊:“这怎么办?”
众所周知,终端这种东西娇贵,不能碰油经水。当然也有相对不娇贵的,只是价格同样特别。
喻方沉默几秒:“你先走吧。”
告别徐洋之后,喻方飞速奔往食堂内洗手间,从口袋里取出纸巾以水沾至半湿,小心翼翼擦拭终端表面。
较便宜的终端也需两万星币,喻方觉得信环完全可以替代,唐女士却执意要给他买一个。
她说,没有终端,别人看了笑话,况且好不容易考上首都大学,就当作是奖励。
最后两人采取折中之法,花费八千星币购得一个二手终端。
想来没有保修。
湿纸擦完,喻方又用干纸擦了一遍,然后微颤着手打开终端。
还好,看着没有什么异样。
喻方大大松了口气,抓起蛋饼咬上两口,边嚼边往食堂外跑。
跑到门口一块公共飞滑旁边,他像之前那样想用终端扫码,试了五次却都失败。
打开终端,看着还是没有什么异样。
六点四十五分,阳光并不非常灿烂,照在喻方脸上,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冷静,冷静。
喻方又试一次,依旧失败。
他想了想食堂和操场之间的距离,假如一路狂奔,估计也得十几分钟,迟到便成板上钉钉。
公共飞车亦需扫码,他自己的终端显然是不行了。
或许可以拜托别人?
喻方手里抓着蛋饼,看着食堂门口人来人往人人陌生,发觉开口求助这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军训首日迟到,教官又将怎样罚他?
终于相中一个看着温和的人,喻方正欲鼓起勇气,却听身后传来一句:“上车。”
声音淡淡,一听便知是谁。
喻方回头,怔怔望着叶辞坐在那架蓝底黑纹飞车里面,姿态既端正又从容,说不出的优雅大气。
同样一套军训着装,在他身上格外笔挺,犹如高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