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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卑入尘泥(贤惠老婆错以为家里穷偷偷饿肚子)

 

缠绵病榻的滋味并不好受。

病倒的第三日白沐泽便开始懊悔,痛骂当初的自己。找谁不好,偏偏要住进这个病秧子的身体。就是这个弱不禁风的身子害得他数年来一直不敢过度施法,只得像个身无长物的凡人一般,能靠两腿走就绝不用飞的。

就这样过了多年艰苦的生活。

几日前,他为江淮一治好废腿后摇身一变自己成了病号,也从伺候人的变成了被伺候的。

对此,江淮一倒是没有意见,不用被主人照顾,反倒是自在了些。他每日清早把白沐泽搬去院子晒太阳,夜里再搬进来。

这几日也就成为了白沐泽多年来,作息最规律、生活最健康的几日。

按时按点睡觉,一日三餐都不落。

对于他这个常年辟谷懒得吃饭的人来说,生活质量可以说是有了质的提升。

他在摇椅上躺着,嗑着瓜子看终于能独立行走的固灵环忙里忙外。

“你昏迷时,我请了名医来为你瞧腿,砸了不少好药才治好的。”他怕江淮一不信废腿在一夜之间好全,在他耳畔如此念叨。

然后就见身侧的男人眼中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双睫略略颤动。再次抬眼看向白沐泽时,眼中盛满了前所未有的感激,眼角哭过了似的透着水红。

“主人恩重下奴无以为报”又像是被噎住了,说了一半就草草停下。

他本想说,主人可以用他去赚钱的。

当杀手,做刺客,或者是打黑拳,他都可以的。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自己早就是废人一个了,半月前在阡月阁的时候就被前主人废了武功。他此刻丹田虚空,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内力的存在了。他那时觉得自己性命不保,心存死志,也没去管武功的事,如今回想起来,方觉察到深深的酸楚。

看来那些活儿他都做不成了。

“下奴闲时可以去码头揽些粗活做做。”

“什么?”白沐泽面露惊疑,他没听明白。

“不会耽误伺候主人的!”他利落跪下,磕了个头。

白沐泽虽读不懂江淮一的脑回路,但也大约听懂了小家伙这是想出去给他赚钱呢。

难道是在嫌他穷?

他不觉失笑,忙呷了口茶水掩饰唇角的笑意。

说实话,他这些年还没担忧过钱的问题,虽不至于泼天富贵,但银钱什么的在他看来也属易得之物。如今住这一方陋室,也只是无心繁华罢了。

他本就与这凡间关系疏浅,连基本的吃喝都是不必须的,再多的银钱于他而言又有何用?

只是今时不比往日,身边多了个小家伙,他要是有什么想要的

“有什么想要的直接提就行。”白沐泽窝在塌上不想动,又觉得江淮一跪得太低看着费劲,指节敲了敲小几喊他起来,“你一口吃喝我还供不起吗?”

“下奴没没有想要的。”江淮一连忙起身,“这样就很好。”

日子就这样四平八稳地过着,几天后白沐泽养好了病,下床一看,自己这巴掌大的小院已全然变了副模样。

没想到这破地方收拾齐整后还真有点家的味道。

地拖了,碗洗了,家里坏的地方也被补好了,小东西甚至把枯井挖通了,又在后院那块荒地里种了菜。

白沐泽视察一般从前到后逛了个遍,最后站在自己焕然一新的屋里竟有种无处落足的局促感。

“辛苦你了,弄得真干净。”他由衷赞美。

看到江淮一忙前忙后的模样又觉得实在愧疚,这些活计分明是他一个驱尘诀就能解决的,硬是要麻烦一个仙骨都没的凡人做。

“这是下奴应该做的。”相反,江淮一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现在武功尽失,也担当不了保护主人的职责,又不能出去为主人挣钱,只能尽可能做些力所能及的琐事了。

他私心以为,他光风霁月的主子不应被困囿于这些耗时耗力的繁冗小事中。

白沐泽坐在四方的小桌边等吃,不多时就见江淮一端来了几碟小菜,每碟的量都不太多,看着实在精致。

荠菜豆腐,百合炒芹菜,水煮肉片,白菜丸子汤。

几样清淡的小菜,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桌上只有一碗米饭,碗面上还有个喷香米粒搭出的蓬松圆顶。

“再去盛一碗来。”

“是。”江淮一低低答应后立刻转身去后厨又盛了碗过来,只是这碗没之前的那碗满,只有小半碗。

他把那半碗饭摆在了白沐泽身前,又解释道,“主人大病初愈,不可多食。”

做完这些后,他就很自然地站在了白沐泽身后,摆出要服侍他用膳的架势。

却被人拽着一直拉到了一边。

“这些天,你都是如此?”

“什么?”

“我生病的这些天,你都吃些什么?”他一直躺床上,饭菜都是江淮一端来给他的,江淮一也从未跟他一起吃过。

“下奴每日服侍完主人用膳,有时会回后厨吃些主人用剩的。”江淮一一面说,一面偷觑白沐泽的脸色,他见白沐泽的面色愈发不善,以为是自己害得主人动怒了,满脑子都在反省自己这些天的错处。

他也知道自己不配,但是主人这儿又不像阡月阁有专供下奴用的糠饼粗食,他饿得不行了就只能吃几口主人用剩下的饭食垫肚子。

难道,是主人对他心生不满了?

“胡闹!”

“下奴下奴再也不敢了,下奴可以吃得更少些的。求求主人不要弃了下奴!”他吓得浑身一颤,他结结巴巴地求饶,屈膝跪在了白沐泽脚下。

怎可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

每日把他这个不需饮食之人的一日三餐照顾得明明白白,倒是自己挨饿。

真是胡闹!

他花了多少心力才医好的人怎么能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付出,白沐泽气得头昏脑涨,不留神间手肘竟将后来的那半碗饭碰下了桌。

哐当——

正砸在江淮一面前。

瓷片摔得七零八落,与白糯饭粒混在一起。

“谢主人赏罚。”

江淮一愣怔一瞬后就躬身去舔地上的饭粒。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打得白沐泽措手不及。

他愣愣地看着江淮一趴在地上,伸出微红的舌,侧着脸,一下下费力舔舐地上的饭粒,没一会儿就因这艰难的动作害得冷汗爬满了额角,舌尖也沁出了血珠。

不过面上的神情倒是平静,竟是不见丝毫的怨恨不甘,连最基本的屈辱与难过都没有,只是麻木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知疼痛。

真像富贵人家豢养的一只小狗,在饭桌下捡拾主人随手扔在下的肉块。

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让白沐泽通体生寒,全身的血液都近似凝固。酸楚从胃里一阵阵蔓上喉管,将他拖入泥沼。

两界大战后,他每日都要饱受梦魇折磨,阖眼就是战时的场景,尖锐难当的魔气把他从头到脚剐上一遍,日日受抽筋剥骨之痛,又被抛进尸堆里,在汇聚成河的腥臭血液里挣扎,不断收束的捆仙绳让五脏六腑移了位,

不得安息。

失了固灵环的日子他都是这样度过的。

哪知,他视若珍宝的物件,却在凡间被庸人折磨成了这样,连最基本的尊严也被夺走了。

这一刻,白沐泽只觉无比的乏力,还有被利刃刺穿心房的深层苦痛。

他跋山涉水了万里迢迢路,穿越熙攘人群,足迹流经上下六界,越过冰峰,行过赤地,

终于寻见时,他要找的人却卑微成了一粒尘土,任人践踏。

凭什么?

“主人……”

他坐在白沐泽对面束手束脚的,很是拘谨,犯错的孩子一般,腰杆儿挺得笔直,堪堪坐在小凳的边缘部位。

“我之前说的,你那么快就不记得了?”

“没。”

“那你重复一遍。”白沐泽再度抬眼,望进那双幽深的眸子。

“主人叫下奴多吃点。”

“你多吃了吗?”

“没……没有。”江淮一紧张得一下下抠着泛潮后木质疏松的桌角,他犹豫要不要下桌跪着请罪。

看着面露怯色的人,白沐泽默默叹了口气,他不太会与人沟通,特别是敏感至此的人,他简直束手无策了。

简直是只山间的野兔,一察觉到危险便竖起了耳朵,随时准备逃跑。

“我不知道那些人从前是如何待你的。但是如今你跟了我,必不会亏待你。”想着要赶紧把误会说清,他难得严肃一回,又隔着衣袖携了江淮一的手,郑重其事。

“你也不用战战兢兢,以为自己不配。”那只冰凉的手被握住的那刹那,狠狠一颤,又放松下来,随白沐泽牵着。

“我这样待你,自然是因为你值得。”

“是……下奴明白。”白沐泽说一句他也认真应一句,态度颇诚恳,听进去与否就说不准了。

“乖,把饭吃完,带你下山逛逛。”白沐泽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细软的发丝光滑如水,一一穿过指缝,手感倒也不错。

……

不同于站于远处举目遥望。

此时的他还是第一次置身于这喧闹街巷中。

洛北誉城,繁华如斯。

鳞次栉比的高矮屋舍,琉璃瓦墙,还有熙攘的车马人流。

万千灯盏,将半片夜幕悉数照亮。

从前在阡月阁时,由于旧主人自知待他不好,怕他心生怨念,与阁外之人勾结。是以,就差人严加看管着他,不给他任何单独出门的机会。

难得出任务,邢诸也会把期限缩短到极致,令他不得不绷紧了心神疲于赶路。

其实……他还挺喜欢出门走走的。

像这样,穿得与平民百姓无异,在街上走一走。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可真到了他期待已久的时刻,他却又有些害怕,觉得局促,觉得自己与这些人格格不入。

他是把寒冰制成的利刃,只在森冷黑夜里杀人取命。他这把刀是畏光的,害怕那炽热耀眼的太阳。人群与夜晚的明灯就是他最害怕的太阳,他怕被热烫的温度烧成粉末。

忽的,一阵欢声笑语在他耳畔惊雷般炸响。迎面跑来了个披着月白色云纹大氅的少年,一手拿着串糖葫芦一路与友人说笑,观其面貌,似乎是官宦人家的子弟。

那少年没注意看路,正笑闹着,身子一歪,就要撞在江淮一身上。

依他的身手,要躲过不难。只是身侧站着他的主人,他自然不会不懂礼数到往主人身上靠。

就在那人即将撞上来的前一瞬,一股力道带着他转了个身,硬是躲过了那个直冲过来的少年。

待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了主人的另一侧。而他的右手,依旧紧紧握着主人的手。

“下奴冒犯了。”他低低认错,作势要把手抽出来。

却不想,反被攥得更紧。

“你的手好冷。”白沐泽搓了搓江淮一的那只瘦得厉害,又冷得厉害的手,待把温度过给他后,又将它紧紧攥住。

两人的宽袖靠在一块儿,十指在无人能窥见的袖中彼此交缠。陌生的暖流定心剂一般让江淮一很快平静了下来。

留意到江淮一的眼神方才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那位小公子手里拿着的糖葫芦上,他就牵着江淮一停在了卖糖葫芦的摊子前,从插满糖葫芦的草垛上取下两根塞在江淮一手里。

一根是纯山楂的,一根是什锦水果的。

“都是你的。”他随手撇下一两银子,望进江淮一略显惊讶大睁着的双眼。

随后白沐泽又频频停步,在各个摊位前扫荡。不出半晌,手里就拿满了各类稀奇古怪的小吃零嘴。

白沐泽这半个时辰,除了买东西,就是给江淮一喂吃的,一口才咽下去,下一口就来了。他被塞了满满一嘴的食物,连话都说不了。

面对白沐泽乱花钱的行为只能干着急。

他不知主人是怎么搞得,有时甚至不问价格,从怀里取了一锭纹银出来,直接就丢人桌上。

江淮一想起前不久第一次为主人下厨时见到的场景——厨房空无一物,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几根无精打采躺在地上的烂菜叶,一掀开米缸一看,里头二两米都没有。

他的主人。

住在小茅屋,又这样的窘迫但是买东西的时候大手大脚。

白沐泽每掏一分钱,江淮一的心就要凉上几分,他被拽着走过半条街,嚼得腮帮子发酸,脑袋也越来越昏沉。

“主人”他鼓起勇气挡住了白沐泽喂给他的汤包,终于寻到了开口说话的机会,只是还没说完,就被白沐泽打断。

“啊,想不想买点话本看啊,你天天在家待着也无聊。”

“下奴不需要”

完全没仔细听江淮一在说什么,白沐泽上前一步就去翻看书摊上的各色书籍话本。

《九州异闻录》《从破落户到宰辅》《那些年你不知道的宫廷秘史》

白沐泽的眼神最终停留在了一本名为《湘岚仙君传》的巴掌大小话本儿上。

这骚气侧漏的名字

这不我吗?

靠,这是谁造谣的老子?!

仙君幼时根骨奇佳,多年前拜于昊山派门中修习,短短二十载便飞升登仙。仙君道法高明,处处诛邪卫道,又亲近师门

白沐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装出的清冷自持差点就要绷不住。

“客官好眼光,这可是本店近期的爆品,霸占畅销榜首好几月了!”商贩不适时的一句话让白沐泽如坠冰窖,如芒在背,有种黄土埋到脖子,明朝就要入土的窒息感。

“这本我要了。”愣怔了许久,白沐泽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

“诶客官,小人忘了说,这话本儿是定期连载的,有一系列。光看一本可看不明白。”他眼中精光一闪,发现了商机,不由分说地就从身后搬出了一摞的话本。

书籍的编号从“一”一直标到了“六十七”。

“啊”

见白沐泽不说话,以为是改变主意不想要了,那书贩便开始喋喋不休湘岚仙君那些个的风流韵事,声音之响亮,没一会儿这小小的书摊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白沐泽觉得丢人,只想掏钱揍人,匆匆摘下了腰间的上品玉钰抵在桌上,抱起那摞书转身就逃。

“诶,客官您别走啊,钱给多了!”书贩大吼一声,本着诚信买卖的宗旨,又给白沐泽塞了几十本杂书。

他带着江淮一一路奔逃,行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河边才停下来歇息。

至始至终没搞明白现状的江淮一瞄了眼自家主人空空如也的腰间,说出了今晚唯一一句完整的话。

“主人,这些书远不值那么多。”

“没事,钱没了还能赚。”面子没了就捡不回了。

平静下来后,白沐泽又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有些自作多情了。那什么,只要他不承认,谁知道他就是湘岚仙君本人呢。就算他老实承认,那些人估计也得当他脑子有病。

想到这点,他也安心坦荡了不少。

只是,为了甩开闲人,带着江淮一跑了这一路,又错过了许多没逛到的店。

“想看烟花吗?”白沐泽决定好好补偿他。

“想……可是今日……并不是什么节日。”据他所知,是没有烟花看的。

他抱着白沐泽糊里糊涂买下的那摞杂书,被人牵着坐上了一叶漂在河边的乌篷船。

“谁说不是了?”白沐泽偏转过头冲他笑了笑,拾起木浆把船撑离了岸。

船桨划破了平静的水面,留下圈圈波纹。

白沐泽凝视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只见自己这张过于稚嫩的面容很快就被凌乱交杂在一起的水纹搅得模糊难辨了。

在他眼底汇成了那个久久印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映像。

他本来,都快忘了,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直到无意间翻开了那话本。

回忆,纷至沓来。

两百年前的今日,他被昊山派众人当做妖邪诛杀,被视作亲生父亲的师父骗入禁地,又诱他去触碰法阵,引来天雷。

他这次下到凡间,除去找固灵环这一要紧事,还有件事就是要报之前与昊山派众人积下的仇。

一打听才知道。

昊山派早已今非昔比,腾身一跃成了修真界人人称道的“天下第一派”。还是靠的他这个“妖邪”一朝登仙,打响的名号。

白沐泽那时还没寻到固灵环,情绪尚且不稳,一时怒急攻心,戴着青兽面具就冲去昊山派清了些个人。

也成功做上了天下人人诛之的魔头。

不过还好,他那次面具戴得严实,又沾了这个躯壳“体弱多病”的光,没人会把白小公子跟大魔头联系在一起。

“您……您怎么了?”敏锐察觉到白沐泽的气息明显不稳,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江淮一心被牵着一颤。

“无事。”

其实把他那师父一刀劈死后,白沐泽就已经基本放下仇恨了,如今想起除了心绪时常会有些波动,其他并没什么剧烈的怨恨。

特别是现在找回了固灵环。

他好得不能再好了。

白沐泽闭上眼,压下那些四处翻涌的糟糕情绪,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转头,对上了一双担忧的眼睛。陌生的柔软通过一个小小的缝隙,钻进他的枯槁的心田。

他有自己的庙堂,只被人当作无悲无喜的神只供奉。也曾立于高台,接受众人的膜拜。这般久了,甚至于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没有了为人的情感。

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关心。

这种感觉,很好。

他垂手,在江淮一看不见的地方捏了个诀。只闻一声尖锐蜂鸣,百尺虬龙穿云而上,霎时便有一朵璀璨金云于漆黑长夜中灿然怒放,纷繁绚烂。

如星斗;如华盖;如满树琪花,银蝶簇拥;又如凤鸾振翅,遨游九天。

夜里漆黑的湖面,亦被照得光亮如昼。

此般景致,江淮一确是从未见过,他微仰起头,一脸的惊诧。远处的人群亦停下了脚步,痴痴遥望。

喧闹如斯,却又静寂到了极致。

无心欣赏的只有白沐泽一人,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定定凝望着身旁人眼中的莹烁。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盛放的何止有烟花?

远在后山在小屋,清净悠闲,无人搅扰。

这几日,气温骤降了许多,等不及一般,想快些迈入冬季。

白沐泽不是文人墨客,不懂什么伤春悲秋,反倒觉得这斜照的日头晒着分外舒服。他这些天没骨头似的每日靠在榻上,翻看在书摊顺走的那一大摞杂书。从前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懒散,如今有了人照顾,躺得更加理所当然了。

那本《湘岚仙君传》白沐泽才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熟悉的人名跃然纸上,一幕幕都快被他淡忘的过往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书中暗恋他的师妹曾带头泼过他脏水,书中与他交好的同门,曾端坐于行刑台前问他是否认罪。

这没有什么,时过境迁,往事随风。况且,该报的仇他已经报了,该杀的,也早成了他的倒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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