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会刺汪
上话说道:孙明昭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因,天津日租界的日本人接连刺杀亲日分子甩到中国人身上,接机签订协定,让自己更进一步控制华北地区,许多人被免职,尹行之也一样,可蒋中正不甘心,便托陈博术告诉他去哈尔滨做情报工作。
一个人手里握着报纸,白色的高跟鞋在地面上缓缓前进着,发出一阵阵哒哒声,她面色阴沉,手背冒着青筋,背影在幽暗的长廊中摇摇晃晃,影子被长廊的尽头拉长数倍。
一阵阵风扫着她额前的发丝,眼神透着锐利,眼珠一偏,看着一扇大门,尽头的白光模糊着她的脸颊,她缓缓抬起手将门一推,缓缓迈开步走进房间。
一束白光照在站在房间里的一个人背影上,白光里尘埃浮动着,一双脚步缓缓前进着,她直勾勾看着前方,嘴角抽搐,压着声音说道。
万韫羽太文…汪精卫宣传的报纸你看了吗…禁止国内一切反日言论。
岳太文站在桌前,手里忙活着什么,脸上的胡茬格外显眼,眼圈发青,手指捏着子弹塞进盒子里,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岳太文(中年)我知道得,不止这些,下面的人告诉我,汪精卫派何应钦与梅津面谈所谓解决事宜,谈出个河北省禁止军方,政方踏足那片土地,还在国内妖言惑众,说日本人的好话,我都知道了。
万韫羽气息颤抖,手一松,报纸哗啦一声掉在桌上,一阵阵风扫过她微卷的头发,她瞪着眼睛站在岳太文身边,手扶在桌上侧头一看岳太文,开口说道。
万韫羽你有什么打算?我现在心里的确有一个打算,我要把何应钦杀了。
岳太文的手拿着子弹往盒子里装着,侧头一看万韫羽,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抬眼一看前方,双手撑着桌子低下头说道。
岳太文(中年)杀他干什么,一个办事的奴才,根源在那汪精卫和装聋作哑的蒋中正。
万韫羽瞪大眼睛,侧头愣愣地看着岳太文,紧皱着眉毛,抬起手握住他的肩膀,压着声音问道。
万韫羽你想…干什么…
岳太文眼神透着锐利,一阵阵风将他的长衫泛起涟漪,他一抿嘴,呼出一口气,缓缓将手伸向照相机的镜头一举,对着万韫羽一挑眉,他将镜头安在装着子弹的木盒上。
随着镜头发出咔啦一声,岳太文眼珠透着锐利,一阵阵风泛起他的发丝,他的眼神格外恐怖,侧头瞪着万韫羽,二人如同猛虎得眼神互相看着,岳太文压着声音说道。
岳太文(中年)根要从源头尽…病要从根部斩…死要从萌芽掐…杀汪也刺蒋。
一声虎啸回荡在幽暗的房间中,一束白光照在万韫羽和岳太文头顶,万韫羽笑了出来,抬起手拿起桌上的照相机,开口说道。
万韫羽我去,几年前庐山上刺杀蒋中正…就差一点…我要亲自来弥补那次的遗憾。
岳太文没有说话,手摆弄着镜头,他侧头看了一眼万韫羽,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他缓缓将镜头取下,扣在自己一只眼上,对着万韫羽的脸,闭上一只眼睛。
万韫羽愣愣地望着他,圆圈里只剩下她茫然的脸庞,岳太文嘴角上扬,露出两排牙齿,镜头缓缓移动着,随着手指来回扭着,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圆圈里的万韫羽时大时小,分明而微微发颤的发丝,眼神茫然发着亮光的眼睛,紧皱的眉毛,岳太文发出哼哼的笑声,只见万韫羽的嘴唇微微动着,声音传入耳边。
万韫羽你在干什么?装好了么?怎么又拆下来了?
万韫羽茫然地看着岳太文,只见他缓缓迈开步绕着万韫羽转着,万韫羽左右看着,圆圈里,侧脸的发丝不时起伏着,岳太文身后的景象不断旋转着。
万韫羽你去买票啊,去南京,我听说他们一直在筹备什么公开会议,我的想法是办成记者,混入人群…
圆圈里的万韫羽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她缓缓抬起手,手逐渐成了枪形,她的小指一抬一屈,嘴里发出“啪”得一声。
万韫羽对着那些亲日混蛋们就是一枪!
无数黑白色的背影站在空地上,他们左顾右盼着,一个人的背影手揣在兜里,前方的礼堂大门敞开,熙熙攘攘的声音渐尽……
岳太文哈哈笑着,站住脚步,万韫羽缓缓垂下手,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岳太文,圆圈里的她哭笑不得,缓缓抬起手,手心在圆圈里浮动着,缓缓一扒,刹那间,岳太文眼里就剩下一片黑暗。
黑暗中,传来万韫羽的声音,指缝之间的丝丝缕缕的白光不时闪着。
万韫羽你在干什么呢?还有心思玩?存亡之秋,回答我,我说的那个计划,你觉得怎么样?带走一个是一个,死一个不亏,死俩,赚了。
岳太文深吸一口气,缓缓拿下镜头,随着镜头缓缓落下,万韫羽模糊的脸庞逐渐清晰,岳太文默默望着她,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尊敬的羽姐,杀完呢?
万韫羽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笑了笑,开口说道。
万韫羽等我出来。
岳太文收起笑,默默望着她,缓缓抬起手靠在万韫羽侧脸,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时局动荡,日本人施压下来,可能出不来了,杀了他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万韫羽眼珠动了动,一幕幕白光划过墙壁上的相框,黑白的相框上,万韫羽微笑着望着前方,岳太文的笑有些不自然,透着羞涩看着前方,随着长廊极速划过,直到猛地推到万韫羽黑暗房间中的侧脸。
房间倾斜着,二人如同站在了天平,万韫羽的脸逐渐重影,气息有些沉重,缓缓仰起头看向天花板,脸上带着笑,开口说道。
万韫羽那没关系,等下辈子。
岳太文笑了笑,发青的眼圈逐渐红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手中的镜头装进木盒中,他侧头看了一眼万韫羽,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我在看清楚你,容,发,衣,手。
岳太文拿起一旁的带子穿着相机模样的东西,又用手拽了拽,将相机挂在脖子上,侧头看向一旁的万韫羽,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会杀人的人有很多,有杆枪就能做到,只要你不怕死,任何人你都有机会除掉,可不是谁都能想到办法如何杀人,所以呢,你对我说的话要成自言自语了。
岳太文(中年)灵敏的大脑是世界少有,而一介莽夫是遍地开花,韫羽,谢谢你说得方案,斧头帮的弟兄们和锄奸团交给你料理了。
万韫羽愣愣地看着岳太文,手在腿侧微微晃着,她一砸吧嘴,一摇头,呼出一口气,眼珠左右动着,她侧过头看向门口,闭上眼睛双手一拍,开口说道。
万韫羽随便你,票你去火车站现买吧,等着去。
岳太文哈哈一笑大走几步,一俯身子看着万韫羽闭着眼睛面色平静的神情,他眼珠左右动着,缓缓抬起手,缓缓伸出一根手指一戳万韫羽嘴角,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这么随意啊?
昏暗的房间里,二人中间隔了一束微弱的白光,细微的尘埃在白光中摇摇晃晃着,岳太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在万韫羽侧脸一吻。
倾斜的房间一下正了,万韫羽一下睁开眼睛,扭回头愣愣地看着岳太文,岳太文哈哈笑着,深吸一口气,默默望着她,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万韫羽默默地看着他,抬起手一摇,便转身朝着房间外走去,岳太文侧头看向她的背影,笑着露出两排牙齿,长廊上二人的身影肩并着肩走着,万韫羽开口说道。
万韫羽刚刚说的话,我也已经都说了,你听明白就行。
万韫羽侧头望着岳太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轻叹了口气,将一旁桌上的金丝眼镜戴在岳太文脸上,抬起手握住岳太文的肩膀,开口说道。
万韫羽该说的话都说了,太文,我就不重复了。
岳太文“嗯”得一声,二人侧头看向大门,脸上带着微笑,随着大门缓缓打开,只见门外的院中站着一大片人,他们神色复杂,仰着头看着前方,几个人不时抬手一抹眼睛。
岳太文和万韫羽站在台阶上默默看着他们,只见那些人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转而变得低下头,默默看着地面,岳太文笑了笑,侧头一看万韫羽,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我不在的时候都听她的,此次诛国贼事关民族之大任,我若推辞,那是置民于水火,自九一八以来,日寇对我国之侵略变本加厉,如此以往,我等恐怕沦为亡国奴,而媚日之流汪精卫助纣为虐,蒋中正装聋作哑,听不见百姓凄凄之声,看不见我族人民苦难之痛,默许了一切的发生,此行,便是要国民政府的所有人看见,听见!我辈抗日之决心。
岳太文笑了出来,缓缓抬起手双手抱拳屈于胸口,他望着所有人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诸位,大笑着为我壮行吧,开心的笑,幸福的笑,因为此去,你们或许就能看见晴朗的天了,我族人民也许能看见生的希望了。
所有人抬起头望着岳太文,一阵阵风泛起岳太文的发丝,岳太文垂下手,仰起头看着天空,白云在空中变幻着,直到云丝拉远,一丝金灿灿的光芒显露在蓝天。
天旋地转着,岳太文缓缓伸开双臂闭上眼睛,所有人露出一丝微笑,他们哈哈大笑起来,万韫羽侧头默默看着岳太文,也笑了出来,她的声音如同混浊中的清水一般流入染缸。
岳太文睁开眼睛,缓缓迈开步踏着台阶朝着前方走着,他边走边说着,声音夹杂着四周的笑声。
岳太文(中年)咱们斧头帮的宗旨都记住了,杀的是剥削百姓的人,救的是穷苦的工人,心系的是民族与国家的存亡!从不干那令人瞧不起的鸡鸣狗盗之事!我走后,望诸位继续坚持抗日!虽死无憾!
所有人仰起头哈哈大笑着,有的人捂着胸口,笑得咳嗽,有的人倒在地上,笑得喘不过气,有的人捂着自己脸,笑得前仰后合,万韫羽笑得肩膀发着抖,在院子高大铁门咔吧一声关闭后,笑声一瞬间停了。
万韫羽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听着院中一声声哭泣声,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着,抬起手将门关闭,脸部逐渐沉浸在黑暗,只剩下门缝挂一条白线挂在脸上。
她的手发着抖扶在大门上,她的背影摇摇晃晃的,嘴角抽搐着,咬着牙,一下将脑门顶在大门上,肩膀一抽一抽着。
万韫羽我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和他多说几句话,也不知道从今往后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都说每一次见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所以要无比珍惜,可真到了那一天,大家居然都沉默了。
昏暗的房间里,万韫羽的背影摇摇晃晃,随着风将窗帘泛起涟漪,她缓缓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嘴,两滴眼泪划过自己的脸颊。
一缕白光扫过墙壁上的相框,她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眼中闪着光,一双手缓缓将抽屉拉开,她缓缓将手伸进抽屉里,再抬起时手中握着一个相框。
万韫羽嘴角勾起,轻轻叹了口气,只见手中黑白色的相框里,万韫羽头上顶着婚纱侧头吻在岳太文的侧脸,岳太文睁大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前方。
万韫羽太文虽然要了第一张照片,但多年以来一直不肯摆出来,说是家里常有来客,珍藏的东西不必和外人展示,多年后,我又将这张照片拿了出来,我一直没告诉他,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结婚照。
万韫羽深吸一口气,抿着嘴缓缓抬起手拂过岳太文的脸颊,她眼珠一偏看着自己笑了出来,缓缓抬起手将相框摆在桌上,在相框接触桌子的那一刻,四周一瞬间变得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发出相框被摆上的卡啦声,风声呼啸着,黑暗尽头一抹火光闪过,火星在黑暗里游荡着,逐渐熄灭,一束白光照在木地板上。
“二人再见面时,已经是六年后了…”
万韫羽缓缓从黑暗尽头走来,她站在白光下,脸上带着微笑,身体旋转着,又闭上眼睛仰起头,白光随着她脚步移动着,身影逐渐变得重影。
岳太文坐在火车的沙发上,翘着一只腿,手中握着报纸,身后的窗帘随着风起伏着,远处的车厢传来一阵阵熙熙攘攘的声音,他眉毛动了动,侧头一看车厢。
岳太文深吸一口气,一下将报纸合上放在桌上,大步朝着洗手间走去,洗手间横着一面大镜子,他双手扶在桌上,头顶的吊灯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灯光微闪。
他的手缓缓抬起,在抬起的那一瞬间,头顶的灯一瞬间灭了,几个黑衣人一下推开一扇门,直勾勾瞪着空无一人的车厢。
那几个黑衣人左右看着,他们走到桌前,看着带着褶皱的报纸,他们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着洗手间走去,岳太文的手在下巴摸索着,随着头顶的吊灯发出滋啦一声,一下亮了,岳太文低着头,嘴角勾起,缓缓抬起头。
只见镜子里的他,变了一副模样,下巴厚了些,脸颊两侧胖了起来,眼周变得褶皱,他露出两排牙齿,缓缓侧过头看向身后。
只见几个黑衣人站在门口默默看着他,岳太文眼珠左右动着,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他缓缓转过身朝着那几个黑衣人走去,用着一口河南腔问道。
岳太文(中年)你们是?
那几个黑衣人望着站在面前的岳太文,开口说道。
“例行检查,你是干什么的。”
岳太文连忙一点头,缓缓从兜里掏出证件,那些人抬眼一看他接过证件看着,岳太文满脸堆笑,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我是晨光报社记者徐一鸣,应南京政府号召参加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
那些人看着证件,又抬眼一看岳太文,他们深吸一口气将本子合上塞回岳太文手里,他们互相看了看,一抿嘴哈哈笑了起来,对着岳太文一点头,便转身而去。
岳太文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喊道。
岳太文(中年)麻烦你们去反应一下!我这包间洗手间的灯坏了!
岳太文侧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轻轻叹了口气,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前方的窗户,一幕幕景象缓缓划着。
一阵阵风泛起车厢的窗帘,随着窗户拉远,岳太文的侧脸带着微笑,背影逐渐变成黑白色,风声呼啸,后脑勺的发丝发着颤,他的长衫泛起涟漪。
“1935年十一月一日…”
一个人的身影坐在长桌前,一阵阵风泛起她的发丝,她的手搭在纸上,手里握着笔来回敲着自己的手背,教室白灿灿的光线拉长她孤坐桌前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将笔落在纸上写着。
陈亦灵南京四届六中全会,学生代表陈亦灵…向国民政府上书…
一幕幕黑白色的荒原闪过,一只手在空中一起一落,陈亦灵的眼泪在脸颊上闪闪发光,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笔在她手中攥得咯咯发响。
陈亦灵东北已沦陷四年之久,贵党人员却仍在此处空谈剿共,自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算起,东北百姓的性命已被政府抛弃四年有余,而未占领区的百姓呼声,却置若罔闻,还要将他们也推进日军魔爪,我爱国学生多次抗议无果,甚至以尹行之娄悦中为首的特务,对学生抗议进行武力镇压,血流成河,牢狱里多少年轻的生命就死在贵党政府手中!
陈亦灵嘴角抽搐,大口喘着气仰起头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划过,她啜泣着,双手攥着拳头一下砸在桌上,她张大嘴巴哀嚎着双手捂着脸。
陈亦灵自一九三三年起,塘沽协定默认伪满与热河被占为合法,往后两年!丧权辱国条约不断浮现!将整片华北土地一步一步推向日军的魔爪!枪口杀了一个又一个自己人…百姓面对的敌人为政府与日军…民国…民国…民不聊生之国…
陈亦灵神情恍惚地望着前方,一阵阵风泛起她耳侧的发丝,泛红的眼眶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她气息发着抖,嘴唇微张皱着眉侧头看向一旁。
陈亦灵我…是陈亦灵,陈博术的女儿,那个令我羞愤难当的政党的大员,那个令我咬牙切齿的国民政府的大员的女儿!那个…令我报国无门的囚笼…
阴暗的天空,丝丝缕缕白光透过云层,云朵缓慢移动着,无数张白纸被抛向天空,白纸漫天飞舞着,青石砖铺成的街道无数人仰起头看着天空,几只手缓缓举在空中,手指一张一合,几张纸缓缓落在他们的手心。
一个背影手中握着纸看着,身上的长衫随着风起着涟漪,白灿灿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脸庞,他缓缓将纸一折塞进兜里向着远处走去。
一个人的手缓缓伸向潮湿的地面,缓缓将水洼中的纸捞起,纸角滴着水珠,白雾在街道弥漫着,他默默看着纸上的内容,嘴里默默念着最后一行字。
白复成那个令我报国无门的囚笼…我知道有很多人同我一样如同鸟儿一般困在其中,只能通过一声声细微的鸣叫警示着养鸟人,在他喂食的时候用尖锐的鸟喙很咬一口…可是笼子依然在,我们那不痛不痒的反抗,永远如同将自己埋在棉花里,等待着窒息的到来…
白复成神情复杂地紧皱着眉头,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从远处行来,白复成眼珠动了动,看着轿车停在他身边,他缓缓拉开门坐进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