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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之志

 

上话说道:于宝茵帮冯亚音自杀后伏击日本人,炸死井手龙男,遭到日军注意,开始搜查,于宝茵主动出击与日军正面对抗战死,于先词悲痛欲绝。

一队队学生士兵站在操场上,龙云站在讲台上,默默望着他们,身后挂着硕大的孙文相框,王断红脸上带着笑望着讲台上的龙云,只见龙云一清嗓子开口说道。

龙云你们是入中央陆军第五分校的新学生,大家都知道,很久以前,黄埔总校在广州,那会的广州可是革命圣地啊,管你是什么派系,只要有革命意志都可以来,我们这里也一样,在改组分校之前,我们这叫讲武堂,那也是将帅之摇篮。

所有学生眼中闪着光,王断红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站着的人,她微微挪着步凑到那人身边,一歪头眼睛看着前方,小声说道。

王断红(少年)同志,是不是共军的朱德和国军的于先词都是打这儿出的?

身边的人愣了一下,一阵阵风拂过她军帽下的发丝,她一皱眉侧头一看一脸不在乎的王断红,声音带着些云南方言的音调,冷声说道,

金花花你给我站回去…

说罢,便转头一脸严肃和崇敬地看着讲台上的龙云,王断红侧头一看她,一清嗓子,缓缓挪动着脚步。在静止的队伍中,她格外显眼。金花花深吸一口气,眼珠一偏看着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叹了口气。

龙云看了一眼静止的人头中移动的王断红,她的脸在众人头与头的缝隙中时隐时现,龙云眉毛微微一皱,一抿嘴双手将纸放在桌上,继续喊道。

龙云虽然讲武堂改名,但我们的教学制度不会变,而且,不时会有中央的官员过来给你们讲课,足以可见我们对你们的重视。

王断红站住脚步,随着众人仰起头看向龙云,龙云眉毛动了动,一只手搭在讲台上,另一只手举起攥着拳头开口说道。

龙云之所以如此重视你们,那是时代的重担落在你们的肩上,比上一代人多得多,那个时候,我们无非为了实现民主主义革命,为了让先总理的思想传遍大江南北,为了统一而内战,而且大家都是中国人,若不想打了,还有余地坐下来谈一谈。

龙云的拳头在半空微微发着抖,他深吸一口气,将拳头猛地砸在桌上,眼神变得锐利,话筒传来嗡嗡声,他大声喊道。

龙云可日本人不一样,我们抗日必须明白一点,那就是和日本人没法谈,就要打,打到他们服气为止,他们不服气就要一直打,打到我们只剩下一个军人,一个士兵为止!日本这个民族是向来慕强凌弱的,而且,这些人有一个更大的特点,他们残暴,没有一个人是存在人性,甚至说你就算打败了他,你没有碾压性的胜利,他们就会一直贼心不死,你越软弱,他们就要越欺负你!

龙云所以,同志们,你们应该明白抗战应该怎么抗,说白就是一句话,只要这些人不离开中国,就要和他们打到没子弹去肉搏,打到军队剩下一个人,打到全国军队全部阵亡!我们不会阵亡的,中国人民的力量会永远生生不息,因为中华民族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你若欺负到老子家门口了!老子豁出去全家也要和你打上一打!

台下的人仰着头,眼中透着坚定,龙云深吸一口气,拿起讲台上的水喝了一口,他一抿嘴,双手撑在桌上,声音放轻地说道。

龙云同志们,孩子们,同胞们,这就是你们身上的担子,南京现如今仍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唯一的消息就是日本人每天都在杀人,你们是革命的一代,真真正正为国而战的一代。

说罢龙云缓缓直起身,抬起头挺起胸脯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泪光,眼眶通红,眼神透着坚韧望着台下的众人缓缓抬起手敬着礼,身后墙壁上的孙文相框上方交叉着两面巨大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他开口说道。

龙云欢迎你们来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五分校,云南讲武堂,它或许是改变你们一生的地方,民族存亡之重任将托付在你们身上了。

台下的众人齐刷刷抬起攥紧的拳头举在头顶,眼中闪着锐利,龙云对着他们一点头,缓缓后退几步,一吸鼻子抬起手一揉鼻子朝着远处走去。

一个副官走到讲台前,默默看着台下举着拳头的众人,他抬起手又一落,台下的众人齐刷刷将拳头落下,副官开口说道。

“步兵科分班会于一刻后在告示墙公布,每个班的班长会根据个人填写的经历分配。”

于先词孤坐在灰暗的房间中,一束白光照耀在他的头顶,他弓着身子,神色平静地望着远处,手中无力地握着一张纸,纸上的字迹被几滴眼泪打花。

一阵阵风将他的发丝泛起涟漪,一个穿着长衫的人站在门口,他的手里握着一杯水,身边站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他默默看着门口已经腐臭的饭菜,几个苍蝇落在米饭上,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一敲门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先词,你开下门,我是陈博术,你好多天不吃饭了,你总得喝口水吧,你就想死在里面吗?

陈博术一挥手,那几个穿着军装的人一点头,躬下身将地上已经腐臭的几盘饭菜端走,陈博术眼眶周围湿漉漉的,神色依然憔悴疲惫,他气息不匀,又抬起手一敲门,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你开门,委员长让我通知你一些事,你总不能连老头子都不管了吧,咱们两个共事那么多年,我了解你,你不会弃家国党政与不顾,别让我求你!

陈博术眼珠动了动,将头贴在门上静静听着,他眉毛动了动,深吸一口气,一下抬起脚踹在门上,木门震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嘣嘣声,大声喊道。

陈博术(中年)于先词!我救你来了!我要是把你救活了,你别再耍脾气了!

他手中的杯子摇摇晃晃,水迸溅在手指与地上,门突然间虚掩了一下,陈博术的脚踹上去之际,他瞪大眼睛,踉踉跄跄跌倒进房间,抬起手一下扶住杯底,水荡漾着撒出几滴。

陈博术颤颤巍巍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头,缓缓站起身,气息发着颤,他嘶得一声,将手一看,微微叹了口气,在房间左右张望一番,只见昏暗的房间里,一束白光照耀在椅子上,椅子上空无一人。

陈博术叹了口气,一抿嘴,抬眼看着四处,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听着房间里传来水龙头滋水的声音,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种事,是不应该的,但是校长让我告诉你,我也只能说了,宝莹,是好样的,党国上下都拿她当了榜样,校长已经宣布将她追赠为陆军少将。

水龙头的滋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一阵阵花洒声,陈博术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只剩下半杯水的玻璃杯,在灰暗的房间中缓步走着,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桌上。

他眼珠左右动着,一砸吧嘴,将胳膊肘搭在一旁的桌上缓缓坐在椅子上,他抬眼看着头顶的白光,尘埃在白光中浮动着,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我也很想她,几年前,在我们宣传部做事时,她的能力与毅力就比别人强太多,往往我交给她的稿子,她都能第一时间完成,最重要的,她从来不多问,只是埋头做,和你一样,事上认真,可她比你热情。

陈博术一砸吧嘴,神情变得复杂,将手垂下桌子,双手合十来回拧着,重重叹了口气,腿上的长衫随风起着涟漪,他抿着嘴,眼珠左右动着,沉默半天,只吐出几个字。

陈博术(中年)大家都很想她,老头子第一次在追悼会上念到她的名字时哭了。

花洒喷水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四面静悄悄着,只有不时传来的滴水声。蒋中正坐在椅子上,身后的灵台上摆着一张张照片,下面站着一排排官员,手中握着白蜡烛,烛光摇摇晃晃,蒋中正撑着拐棍,一只手握着白色的手帕捂着眼睛,哭得撕心裂肺。

站在身边的宋美龄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神色格外复杂,蒋中正的手无力地垂在拐棍下,一张张黑白色的照片缓缓划过,定在于宝茵少年时微笑的脸上,台下捧着白蜡烛的官员低头哽咽着,掉落是眼泪打湿衣襟。

于先词身上穿着白衬衫,面色憔悴,眼圈发青,头发湿漉漉的,几根发丝滴着水垂落在额前,他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

房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两束微弱的白光照在二人头顶,中间隔着的桌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桌子中央放着带着泪痕的遗书,折痕若隐若现,陈博术侧头看着于先词,将手搭在桌上,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委座说,我们要去重庆了,你收拾收拾过几天登机。

桌旁的玻璃杯中的水泛着点点光泽,陈博术深吸一口气,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桌上的水杯推向于先词身边,便站起身,轻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能让死去的人安心,所有人都在为后百年努力。嗯…那些孩子…已经按你吩咐寄养给各区教堂与福利机构了。

陈博术缓缓迈开步朝着远处走去,身影形成重影消失了,只剩下于先词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他眼神愣愣地看着前方,可神色却格外平静,他侧头看向一旁,缓缓抬起手握住水杯。

于先词的手微微发着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托住杯下,靠在嘴边一饮而尽,他缓缓将杯子放在桌上,双手合十愣愣地看着前方。

白光在他头顶浮动着,另一边椅子上的光芒逐渐熄了,他缓缓站起身,在站起身的那一刻身影形成重影消失了。

于先词手握着勺子,朝着一旁碗里的油一挖,扔进锅中,他拿起一旁剥了壳的虾肉倒进锅中,用铲子翻炒着,又从水里抓了一把青豆放入锅中,他抬起手将橱柜一开,从盐罐里抓了几撮丢入锅中。

于先词握着铲子在锅中来回翻着,握住锅柄一抬,扒着菜放入盘中,他双手端着盘子走向一旁,背影逐渐消失了。

他坐在桌前,四面逐渐有了些光芒,让桌子与两侧的椅子清晰起来,于先词坐在桌前默默看着前方,椅子上空荡荡的,面前摆着一个空碗,于先词露出一丝微笑,疲惫憔悴的神情让他的笑格外复杂。

他缓缓握住一旁的筷子,朝着对面的空碗里夹着菜,便又坐正,椅子后的窗帘随着风起伏,于先词低着头默默吃着,风声呼啸,椅子对面逐渐显现于宝茵的身影,她穿着白衣笑嘻嘻地望着于先词,缓缓抬起手手掌一拍,轻声喊道。

于宝茵(少年)哥!

于先词眼珠动了动,缓缓将盘子里的菜夹入自己碗里扒着饭,于宝茵拍巴掌的声音形成回音,她哈哈笑着,周身泛着微光,逐渐消失了。

一滴眼泪划过于先词脸颊,他眼眶泛着红不断扒着饭吃着,于宝茵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筷子含在嘴中,眼睛笑得如弯月,她一挑眉,双臂搭在桌上,望着于先词,笑着说道。

于宝茵(少年)进步啦!

于先词缓缓将碗放在桌上,盘子里的菜已经空了,于宝茵托着腮望着他,眼珠动了动,缓缓将手靠在自己嘴边,小声说道。

于宝茵(少年)又要搬家啦?

于先词坐直身子,默默望着前方,一阵阵风将他后脑勺的发丝吹得发颤,他后背微微发颤,于先词一阵哼哼的笑声传来。

于先词哈哈笑着,露出一排牙齿,眼周湿漉漉的,于宝茵也跟着哈哈笑着,声音形成一阵阵回音回荡在房间中,伴随着回音,她的身影逐渐形成重影消失了,只剩下于先词坐在桌前哈哈笑着,泪珠在他脸上闪闪发光。

操场上的声音熙熙攘攘,一堆穿着军服的学生挤在一处布告栏前左右看着,王断红挤过人群仰起头看着名字,眼珠动了动,她一耸肩,余光瞥见双手抱着胸口神情严肃的金花花,她笑了出来,凑到金花花面前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哎,同志,你分哪班了?

金花花愣了一下,侧头看向笑嘻嘻的王断红,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听得身后传来哄笑声,王断红睁大眼睛,一下转过身挤过人群朝着远处跑去。

金花花愣住了,一皱眉侧头看向王断红在人群中前进的身影,她摇了摇头,缓缓转过身走向一旁,王断红站在人堆里,左右张望着,只见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被一个人摁在地上打。

只见那个鼻青脸肿的人气喘吁吁地捂着自己脸,他咬着牙,直勾勾瞪着站起身在白光下被模糊了脸的人,只见那人嗤笑道。

“像你这种小鸡崽怎么进的军校啊?”

王断红侧头看向身边哄笑的人群,她抬起手一拍一个人的肩膀,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怎么回事啊?咋打起来了?

一个学生侧头看向王断红,他哈哈一笑抬起手指着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的人,开口说道。

“听说他们俩是一块报的军校,说起来他们俩是同乡,只不过一个人是主,一个是仆,到军校后呢,这个主呢还想让仆替他打杂,搬东西之类的,仆不从,就开打了。”

王断红愣了一下,侧头看着那个学生,眉毛微皱,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不是一律下士军衔没有长幼高低之分吗?

那个学生哼哼一笑,双手抱着胸口,低下头鞋子在地上来回搓着,一下将一块石子儿踢到躺在地上的人身边,开口说道。

“想得简单,有的人当奴当习惯了,也促就了这帮人当主当习惯了,奴不从了,主还受得了吗?”

王断红一皱眉,手在腿侧微微一动,逐渐攥紧拳头,望着那个打人的学生缓缓躬下身举起拳头又要打,她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冲向那个学生,她一下抬起拳头重重砸在那个学生头上。

那个学生踉踉跄跄几步捂着自己头侧,神情恍惚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王断红,只见她抖着手指,直勾勾瞪着他,她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说人家小鸡崽进不了军校,你进军校都不带看条例的吗?

金花花站在一个区队长面前,手中拿着一张纸,听见身后的吵闹声愣了一下缓缓侧头看向身后,那个学生垂下手看了一眼掌心,猛地一甩头,颤颤巍巍抬起手指着王断红,喊道。

“和你有什么干系!找打?”

王断红笑了出来,摇了摇头不再看他,缓缓蹲下身扶住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学生,她默默看着他脸上几行鲜血,便将他后背一推,那学生缓缓坐起身,垂下头后背一起一伏。

王断红站起身,缓缓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那个学生咬着牙,一下冲向王断红,王断红眼珠一偏,缓缓抬起胳膊,那学生挥舞拳头打上来之际,王断红手指一屈,微微侧身,手指关节一下打在那人咽喉处。

只听得身后传来阵阵咳嗽声,王断红侧身默默望着那个学生捂着自己脖子弓着身子咳得撕心裂肺,她眼珠动了动,只见区队长从远处大步奔来。

区队长蹲下身双手扶着那个垂着头鼻青脸肿的学生,一拍那人的肩膀,左右看了看,大声喊道。

“送医务室!谁干得!”

几个围着的学生纷纷抬起手指向那个弓着身子咳嗽的人,区队长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走到那个人身边,抬起手指着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关两小时禁闭!听清楚没有!”

那个咳嗽的学生大口喘着气,愣愣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区队长,他颤颤巍巍抬起手,另一只手垂在腿侧,脖子上一片红,他指向区队长身后的王断红,语无伦次地说道。

“她…她也打人了!”

区队长缓缓侧过头看向身后的王断红,眼珠左右动了动,王断红一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区队长一抿嘴,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

“练一天正步走!除了睡觉!都给我走!”

王断红深吸一口气,默默望着他,缓缓抬起手一敬礼,区队长扭头抬起手一把拽住那个学生的衣领朝着远处拖去。

王断红缓缓转过身,一下将手抬起,腿微微抬高,两臂挥舞得坚硬,前臂伴随着抬起屈于腹前,脚步落下时传来清脆的哒哒声,身后的学生哄笑起来。

窗户透着一缕缕白光,房间中央横着一面桌子,一双脚步落在木地板上,王断红眼中透着坚定,围着桌子来回走着,一个学生推门而入,看着在房间中大步走的王断红愣了一下,便抱着书低下头走到桌前,一拉椅子坐了下去。

王断红侧头一看他,又目视前方继续正步走着,又有几个学生大步走入房间,他们望着在房间里转着圈走的王断红,哈哈笑了起来,一个人打趣道。

“咱们班有奇人,都还没训练呢就被罚了!”

说罢,他们说笑着坐在桌前,王断红的脚步发出的哒哒声不绝于耳,一个学生将胳膊搭在椅子上,侧头看向身后走路的王断红,开口说道。

“同学,你是哪学来的那身功夫,也教教我们,那一拳,那一杵,给大家伙看傻眼了,被打的那家伙吃瘪,可太解气了。”

王断红侧头一看他,眉毛微微一挑,她深吸一口气,走得更端正了,嘴里大喊着。

王断红(少年)一二!一二!

金花花缓步走进房间中,侧头看着喊着号子正步走的王断红,愣了一下,缓缓走到桌子最前面,一拉椅子坐了下去,双手合十搭在桌上,她面无表情地望着桌子两侧的学生,开口说道。

金花花咱们班还有人没来,等等。

王断红眼珠一偏,看着坐在中央的金花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哎”得一声,走正步的姿势快了些,边走边说道。

王断红(少年)你也被分进这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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