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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背着学长打手枪差点被发现/被暴动期哨兵揪住领子提起来

 

顾钧闻言一愣,连贯的言辞变得磕绊起来,“实训刚开始几天,大多数人还在适应环境,还没到真正刷分的时候。据我估算,第一梯队的组人均应该也就……也就一百分出头点。”

楚江云认真听完,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眼记录表带,“我们人均才三十二,按总分算差了快两百。”

这样的成绩自然令人难以接受。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进实验室之前他就拿了快六十分。

所以顾钧这几天唯一的斩获,就是昨晚救他时杀的那只a级星兽吗?

真令人难以置信。

于是语气也重了:“你坚持和我组队,不是为了拿冠军去的吗?”

“……”顾钧哑口无言。

扪心自问,他的心思确实不单纯。

但又难免委屈,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小心瞄了楚江云一眼,“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遇到星兽也都避开了,想留着余力……你生着病还没好全,我怕你遇到危险。”

“明明表盘定位显示我们近在咫尺,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是很隐晦地询问。

楚江云听出来了。他顿了一会儿说:“大漠底下有个地下实验室,因为一些特殊状况封锁了几天,我被关在那里了。”

语气很平静。

火星在新添的干柴上跃动,噼里啪啦地响着。

旧病未愈,又添新伤,让他本就苍白的肤色几乎显得有点透明了。

照理会显得更孱弱才对,可他的眉眼比从前更冷了,配着轮廓分明的锋利五官,越发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冰刀,尖锐刻薄,却叫人担心会不会碎掉。

顾钧背在身后的手绞得快要出血。

他踢了脚散落的木柴,突然问,“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没能躲掉吗?”

楚江云指尖微顿,“……也不全是。”

“那个人伤害你,是因为你是向导吗?”

楚江云却只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会说出去吗?”

“当然不!”

似乎急着证明自己,顾钧整个人向前倾,一只手掌按在地上快要碰到楚江云的脚尖,膝盖碰到了未燃尽的炭火也没觉出疼,“我只是担心……也很生气。学长,你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我想帮你……”

“不用了,”楚江云打断他,眉目冷然,“我已经报复过了。”

“那你可以和我说一说吗?”顾钧的眼中几乎明晃晃写着悲伤,却仍强笑着,“也许你不习惯,但是难过的话,也许把事情讲出来会好过一点。”

楚江云不屑,“我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你当然不是!学长,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人,可这不是软弱……是人就会有情绪,会痛苦,会悲伤,不是强压下去就不存在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江云的声音沉了下去。

顾钧微微仰头望着他,像虔诚之至的朝圣者。

刚要开口,突然看到了什么,呼吸急促了几分,匆匆抚上楚江云的眼角,“学长,别哭。”

楚江云神色冷峻,眉头微微皱着,“我没有哭。”

火光闪烁,把苍白脸颊映出一点弱弱的红,但眼眶中的确是干燥的,没有一丁点渗过眼泪的痕迹。

仿佛方才那一闪而逝的水光只是顾钧的错觉。

可顾钧更难过了,直起上半身去捧楚江云的脸,心疼无比,“不,学长,难过了是可以哭的。”

楚江云烦躁极了,一把拍开他的手,语调也高起来,“一会儿让我别哭,一会儿又要我哭的,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顾钧定定望着他,碧绿的眼眸中水雾莹润,凝成豆大的泪珠,啪唧一下落到地上。

“对不起,学长,我想要你高兴。”

楚江云从小到大都没有安慰过人,也没被别人安慰过。

他不知道正常人安慰别人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但能肯定的是,一定不是顾钧这样的。

话还没说上几句,自己先扑簌簌落起泪来。

碧绿眼眸盛满了水光,毫无隐藏的直白情绪连着泪珠一道往外涌,像夏日雨后涨了潮的湖水。

楚江云是个极致的功利主义者,不关心云层和天气,也从不会注意身边人的长相,所有外物在他眼里都会被自动过滤,只留下是否有利用价值的结论。

在他心中,顾钧的定位向来清晰——

出身好背景厚,实力尚可,性格天真,好骗也好用。与其说是队友,不如说是养了只粘人的大型犬,忠诚又听话,指哪打哪儿。

可在这一瞬间,顾钧的脸突然映入他眼中。模糊的长相穿越滤镜,变得清晰起来。

浅金色的头发末梢带着点天生的卷翘弧度,顺着抽噎的频率轻轻摇晃。五官精致却不失俊美,看上去温和无害、浪漫多情,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

绿色的瞳孔被满眶水纹遮住了,清波荡漾,干净得犹如一面镜子,楚江云在其中照见自己。

冷漠、自私、功利,是天翻地覆的另一面。

“我不会安慰你的。”他语调冰冷,连平日的装模作样都不再有。

顾钧闻言立马抹了把脸,泪水却无法一下子止住,顺着指缝往外渗,“当然了,怎么能要你来安慰我呢?”

楚江云:“那你哭什么。”

顾钧吸了吸气,眉头皱巴巴也精致得很,“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好难过啊,学长,为什么是你呢?”

楚江云沉默着,琥珀色的眼瞳几不可查地转了转。

“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很坏的人,学长,刚刚知道你是向导的时候我好高兴,根本没有想过那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眼泪擦干了,泪痕却没那么快消失,顾钧夹着泣音道,“我听过不少人嫉妒你的人说你坏话,可我觉得不是那样的。他们只看到你出彩的结果,不知道你明明不是哨兵,却要在那么多顶尖哨兵里脱颖而出,背后又付出了多少。”

“每天训练到那么晚,甚至还要再出去打工,好几次我一边画画一边等你,睡着了你都还没有回来。”

“所有你得到的都是你该得的。学长,你那么优秀,又那么骄傲,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偏偏是你分化成向导,为什么要让你变得更艰难,为什么总要这么对你呢?”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了往外冒的趋势。

顾钧抬起朦胧的泪眼,很苦地笑了一下,“如果分化成向导的人是我就好了。”

火堆即将燃尽,黑红的炭上时不时跳起几颗火星子。

天色将晚,昏昏欲沉,投入山洞的光线也稀疏许多。

朦朦暗色中,视线并不分明,表情也难以看清。

可楚江云还是下意识移开了脸。

他说:“这是我的事。”

话音落地的同时,心里仿佛也空了一块。

他原本觉得和萧问荆的结合,就像是被恶犬咬了一口。说得难听点,他已经咬回去了,将来还可能咬更多口,那么在逻辑上基本就打平了,没什么好再哭丧抱怨的。

可看着顾钧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却突然涌起一点复杂的情绪。

说来惭愧,就像起初他不相信萧问荆真长了根鸡巴一样,其实他也从没想到自己后面那个洞,除了排泄以外还能有其他的用处。

他觉得顾钧不是向导,才能那么轻易说出宁愿自己分化成向导这种话。

事实上很多哨兵都爱开类似的玩笑,说什么要是分化成向导就先让兄弟爽爽,本质还是因为他们根本没觉得自己是可以被人上的,所以什么话都讲得轻松。

楚江云曾经也是这样的。

即便分化成了向导,他也从没有哪一刻把自己当作下位者。

实验室闭门紧锁的那几天,萧问荆不只破开了他的身体,还颠覆了他的整个认知世界。

……

心防只短暂漏开了一瞬,楚江云很快恢复到平常城坚墙厚的状态。

多想无益,楚江云觉得自己迟早会再更狠地报复回去。

至于眼下。

火光已彻底熄灭,黑夜也已到来,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他看不见顾钧的神情,只偶尔能听见水滴落在地上的啪嗒声。

属于顾钧的信息素淡淡地萦绕在周围,他难得地感到一丝困意。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楚江云平生很少生病,终于遇着一次,就久久不见好。

顾钧在别的事情上都惯着他,唯独这一点分毫不让——

只要他病没好全,就不让他出去。

看在顾钧连日努力,把积分重新拉回第一梯队的份上,楚江云也没坚持反对。

那日过后,顾钧再也没提过那件事。

相反,他担心楚江云一直静待着养病会多想,便每每在丰收而归后,挖空心思给他讲故事讲笑话,想要逗他开心。

顾钧今天猎回来的是一只半人高的小星兽,楚江云以前没见过,但搭在架子上烤了一阵子后,皮肉就滋滋冒油,浅浅的香味随着袅袅炊烟飘上来,想来是好吃的。

楚江云曲着腿坐在顾钧找来的石凳上,咬了一口红果——还是顾钧上次带给他的那种。

微风来去,他看着顾钧翻动串着星兽肉的木棍,嘴角和金发一道弯着,笑着给他讲故事。

顾钧说自己小时候调皮捣蛋,见着什么都喜欢拆开来看一看。有一次宴会的时候跑到后台卫生间里,把开关都打开了却没有出水,当时纳闷得很,后来才知道他打开的是紧急救火装置,宴会厅天花板上伸出个探头旋转喷水,把全场的贵族豪绅浇了个透心凉。

楚江云抬了抬眼:“那你被骂了吗?”

顾钧有点得意地晃晃脑袋:“母亲说自己要换衣服,带着我提前离场了,所以应该没有人知道是我干的,后来还有人拿这事儿当八卦给我讲呢。”

楚江云:“那你父亲呢?”

顾钧想了想:“他倒是很生气,说下次干坏事至少提前通知他一声,在母亲面前淋成落汤鸡真的很丢形象。”

说着就撇了撇嘴:“他哪里有什么形象,还不是老婆说什么都好。”

楚江云把果核丢到火堆里,静静听着。

他一直知道出身意味着很多东西,比如优质的教育资源、唾手可得的基因进化液、丰足无忧的衣食、外人的尊重讨好,可还是头一次这样鲜明地感知到,什么是出生在爱里的样子。

他生下来就没见过父亲,小时候跟着母亲长大,每天都被数落嫌弃。

穷得吃不上饭怪他,出门踩到垃圾怪他,天气不好也怪他。

偏远星系的生活本就艰苦,他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毛孩子就是个没用的拖油瓶,所以他自小懂事,吃一口饭能活下来就绝不吃两口。

即便这样,他还是被母亲丢过不止一次,要不是自己记性好能找回去,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可他从没有责怪过母亲。

因为他从小就明白,在别人碗里刨饭吃的人,是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事的。

顾钧当然不是这样的人。

讲完了故事,他又开始讲自己喜欢的食物。从首都星有名的美食开始列举,一直说到楚江云闻所未闻的小众饮品,末了舔舔嘴问:“学长,你小时候喜欢吃什么啊?你的家乡有什么出名的美食吗?”

“……”楚江云像台锈掉的机器一样,卡了好一会儿才说,“黄心藤。”

顾钧来了兴致,“那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是什么味道的,很好吃吗?”

“嗯……甜甜的,汁水很多,我从小就……就很爱吃。”

顾钧更兴奋了,满眼闪着亮光,“那我们以后一起去你的家乡,你带我尝一尝好不好?”

楚江云突然笑了一下,他指指火堆说:“肉要烤糊了。”

顾钧立马手忙脚乱,收拾起食物来。

楚江云的病久不见好,甚至有了恶化的趋势。

有时候睡了一天一夜还困倦难醒,高温把人全身烧得滚烫,还能听到他迷迷蒙蒙在梦中喊着“冷”。

这可把顾钧急坏了。

荒星和首都星的时节相似,眼下已经入冬。白日还算勉强,可一到晚上,寒风就哧哧往山洞里灌。

野外作战条件简陋,能填饱肚子就算是不错,棉被铺盖当然是没有的。

顾钧总疑心是自己把学长冻坏了,一边自责一边解了衣服往学长身上盖。

能用上的布料都用上了,可楚江云还在喊冷。顾钧赤着上半身,犹疑好半天,最后像掖被子一样把衣服给他裹好了,确保身上的皮肤都没有露在外头后,把学长抱在了自己怀里。

少年哨兵血气方刚,赤身裸体也冒着热气似的,没过多久,楚江云的梦呓声渐渐小了下去,无意识皱着的眉头也渐渐松了。

顾钧也跟着松了口气。

等楚江云醒来的时候,顾钧已经出去了。

低头检视一番自己的穿着,确认了和入睡前没什么两样,楚江云便觉得睡梦中似乎隐隐约约见着的、顾钧抿着唇近在咫尺的睡颜,应当确实只是一场梦罢了。

……

后来,顾钧每天回来得越来越晚。

除了猎物果子以外,每次都还会带回几株草药,他说那是治病用的。

楚江云猜测那是他跑了很远采回来的,因为他发现顾钧的鞋底已经快磨平了。

战术靴是和作战服同一批次发的,质量出奇得好,也不知道顾钧是费了多少工夫,才能把鞋底磨成这个样子。

楚江云没有辜负他的付出,每天饭后都嚼着草药当甜点吃。

顾钧起初还很担心,仔细看着他,“这草药会不会太苦?学长,要不你先等一等,我去再摘点甜果来,你配着一块儿吃,应该就没那么呛了。”

楚江云拦住他,信手扯来一株草药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还行,嫩嫩的,味道还不错。”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毕竟这草药再怎么苦,也苦不过黄心藤去。

顾钧却不怎么赞同,最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蜂蜜,抹在了草药上给他吃。

该说不说,苦甜苦甜的,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

顾钧把草药保护得很好,比对自己更加上心。

有一天晚上下了暴雨,狂风席卷,连山洞里都刮进不少。火堆早早被扑灭了,地面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积水。

大雨把入口浇成了水帘洞,满耳都是稀里哗啦的落水声,顾钧就是在这时候穿过水帘闯进来的。

瓢泼大雨遮蔽天幕,本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但好巧不巧,洞外正好亮起一道白花花的闪电,让楚江云在一瞬间看清了顾钧的情状。

风雨交加,寒气逼人,他套着一件单薄的内衬,被雨水打湿了紧紧贴在皮肤上,外套却被卷起来抱在怀里,上头还压了一块宽宽的、两指厚的石头。

楚江云向他走去,靴子踩到水坑,发出挞挞的声响

顾钧兴高采烈地迎上来,像个找到新玩具的小孩子:“学长,学院发的外套是防水的诶!”

楚江云刷一下把他的外套抽出来,然后就有几株软趴趴的东西从中落下。

“啊,学长,小心一点,”顾钧赶忙捡起来拍了两下,“还好还好,没沾到水。”

楚江云皱着眉,困惑不已。

一直知道顾钧傻,可人怎么能傻成这个样子呢?

真是无法理解。

在顾钧小心又期待地把草药递过来后,他抓着那几株小东西把玩了一下,然后眼疾手快地塞进了顾钧的嘴里。

“呜呜——”

“吞了。”

“唔——”

楚江云捏着他的下颌齿关,分毫不让,直到顾钧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放开。

没涂蜂蜜的草药又苦又涩,顾钧却觉得心里比嘴里还要苦,难得生了闷气,一边哼哼一边把水漫金山的洞穴收拾了,然后重新点燃火堆,扭着头不理人。

楚江云起初没在意,直到旁边的哼哼声越来越响,他终于撑着石板坐起来,扶着额说,“你要是也生病了,之后谁来照顾我呢?”

连绵不绝、此起彼伏的哼哼声终于消停了。

好半天后,顾钧摸摸索索地靠过来,“学长,以后我照顾你。”

楚江云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找到了治顾钧的好办法。

……

在顾钧极其用心地照顾下,楚江云的烧逐渐退了。

恢复些力气后,他立马重新给自己安排起训练,比照从前在学院里的量只多不少,像是要把这些天落下的功课一股脑全补回来。

顾钧回来时一打眼瞧见他倒挂在山洞顶上,还吓了一大跳。

楚江云见到人,倒勾着石棱的脚尖一使力,空翻半圈,安稳落在地上。

顾钧摸摸后脑,“学长,你这是……”

“在训练。”楚江云习惯性抓起他手中握着的草药,径直往嘴里送。

“诶,等等……”顾钧怕他真吃下去,连忙伸手挡住,“这个不是药,不能吃的!”

楚江云视线往下一瞄,又缓缓抬起来。

被他直直看着,顾钧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按住的是他的嘴唇。

热乎乎的温度从掌心传过来,顾钧像是被烫着了似的,刷一下抽回手。

缓了一下,才解释道:“这是百炼兰,有促进基因进化的作用。科研院以前爱拿这个做研究,没处理的植株哨兵也能直接用,所以价格一度炒到很高,现在已经快灭绝了。

楚江云总结:“能换很多积分。”

顾钧点点头,又从兜里掏出几块巴掌大的石头,“这是青金石,天然存储着大量能源,这样小一块就够一艘星船运行一整周。”

他眸光闪闪,花草石头混一块儿捧着往前递,像求偶期急着显摆的花孔雀。

楚江云埋头看了眼。

不怪他认错,这弥足珍惜的兰草实在长得不起眼,灰扑扑一株,还没顾钧平常带的草药鲜嫩青葱。

青金石也是,灰不喇唧、奇形怪状的,瞧着就不像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他一点儿也不怀疑顾钧的话。

在见识眼光这方面,他不会妄自尊大,觉得自己比公侯世家养出来的小少爷还要懂。

当年他刚从s80257逃出来的时候,拼死从矿场偷带走了几块矿石,一路小心翼翼、担惊受怕地护着,将那当作自己往后的立身之本、救命之源。直到漂泊至第七星,他暗中打探许久,终于找到一家合适的黑市卖场,然后在双手递上矿石时被管事一把拍开,骂了句:“什么腌臜劣货都敢拿我面前来了,把他赶出去!”

曾经人人争抢的矿石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一个堆满垃圾的角落里。

楚江云从此便明白,眼光受限于阶层,这是他的薄弱之处。

然而有些东西,是不能随意拿给别人掌眼的。

趁着顾钧不在,楚江云取出了从实验室搜刮来的资料,一张纸一行字慢慢看起来。

不难猜想,重要的研究资料早就被带走了,能留下的大多是草稿、涂鸦,以及一些莫名其妙天马行空的方程公式。

楚江云翻了半天,一无所获,就在差点打起哈欠时,捡出了一本发黄的日记。

靠着岩壁的身子一下子坐正了,他睁大眼,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星历xx年x月x日】

【今天送了7号一颗糖,他对我笑了,才发现他有一对酒窝】

【不想带他去做实验,可是明天就轮到他了,怎么办?】

【星历xx年x月x日】

【上次教7号装病的事被发现了,师兄决定关我一周禁闭】

【真好笑,明明一点都不把实验体当人看,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呢】

【星历xx年x月x日】

【7号居然偷偷来看我了,他的伤明明……】

【我感受到他的精神力了,好温暖,好安静,像泡在热水里一样】

……

【星历xx年x月x日】

【研究一直没有进展,我们做得真的是对的吗?】

【星历xx年x月x日】

【我受不了了!!!我们明明是哨兵!为什么要用向导做实验???】

楚江云屏住了呼吸,仔细往下看。

【星历xx年x月x日】

【师兄觉得向导对星兽的吸引力还是太弱,不够用在战场上】

【我很担心,他已经太魔怔了,我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方法】

【星历xx年x月x日】

【呵!师兄终于疯了!】

【他居然让我去强暴7号??他怎么说的出这种话?】

【如果疏导能提高向导的精神力,向导塔里应该全是精神力强者才对!他一定是疯了!】

……

【星历xx年x月x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星历xx年x月x日】

【原来疏导真的能提升向导的精神力,只是要在过程中吸收和转化哨兵的精神海杂质】

【7号说他已经可以凝结精神触手,从而控制哨兵了……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是一个罪人】

后面的日记越来越零散,到处都是涂掉的墨痕,好几张纸都被划烂了。

楚江云快速浏览到最后,看到一行落笔极深的文字。

【一起毁灭吧】

他吸了口气,合上日记本。

许多谜团都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星兽潮会涌入这颗星球,经年后还聚集在实验室周围;为什么萧问荆明明把精神海把握在可控范围内,却几乎在一瞬间恶化到底;为什么近些年联邦对向导的管制越来越严;为什么在星兽入侵、前线告危之后,把他们这大批哨兵派来荒星实训。

种种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最后只留下一行加大加粗的字。

【原来疏导真的能提升向导的精神力】

楚江云的胸膛快速起伏,似愤怒又似激动的复杂情绪上下翻涌,整个人像在热锅里泡过一样完全静不下来,终于在顾钧迈着小碎步边喊学长边跑回来的时候,脑子里的弦啪一下断了。

“你过来一下。”

认识以来头一次,他主动朝顾钧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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