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我是秦双。
爹短命,我没满一岁就车祸死了,两个爹都是,我却在车祸中幸存下来。
一切都神奇得像针对他们两个人的阴谋。
半年前,我刚出生,没睁眼,我还分不出来谁是谁就听见他们商量,站在我右边的让我管他叫爹,另一人叫爸,站在我左边的问为什么,右边的回因为他是oga,对面是alpha,要分开。
刚出生的小孩,哪听得懂,长大了一点再回忆时才明白,我爹爸让我管oga那位叫爹,alpha那位叫爸,以此区分我叫的是谁。
可惜,我还没学会说话,他俩就走了。
我爸临走前,把我托付给他的合作伙伴,秦阙。
顺带的还有赵家的产业,通通给了他。
秦阙长得不丑,原谅我不喜欢他,实在夸不出来,在此借用网友曾说:如果看《霸道总裁爱上我》这种书不带入秦阙这张脸,真的就是可惜。
秦阙给我改名,把赵双,改成了秦双。
秦阙是个alpha,一心扑在事业上,还收了赵家的产业,忙得世界到处飞,很少管我。
他在市中心有房,离他公司近,但他却把我养到偏近郊区的那套小别墅里,让他男朋友照顾我。
他男朋友叫许顾瞻,娱乐圈一流小花,也常年不在家,但总比见头不见尾的秦阙好。
我这么说可能带了点感情色彩,但依现在的我来看,我不带都不行。
几经转手,他们给我请了一个保姆,李妈,叫李念雪。这人是我爹的亲戚,名字还是我祖母起的,不得不说,我祖母的审美有点土。
许顾瞻就不乐意了,我爹爸生前跟他们关系最好了,他觉得秦阙把孩子丢给保姆对不起人。
他就把能推的工作推了,推不了就快去快回。
许顾瞻很喜欢小孩,他常抱着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给我唱儿歌。
他这辈子不会有孩子。
他是星二代,吃家里老底能把下一代也喂饱,不会因为是娱乐圈人就不敢有恋情。真正让他有不了孩子的原因,是他是被包养的。
秦阙包养他七八年了,虽然没给他下过任何标记,但操可没少操。
这样的oga流经市场基本不会有人要,除非遇见魔法,遇见真爱。
商业大佬秦阙年近三十未婚,网上就传就猜,说什么都有,有说他喜欢我爸,但碍于都是alpha没法在一起,有说他早年死了个白月光,封心锁爱,更有甚者有说他其实隐婚了,孩子都读大学了。
扯,实在扯,他孩子要是上大学了,那他五六岁就把别人搞怀了。
秦阙可没少带许顾瞻去酒局聚会,圈内人都知道,许顾瞻是秦阙养的一只漂亮的金丝雀。
我不知道秦阙有没有除了许顾瞻在外面乱搞过,我只知道许顾瞻应该挺爱秦阙的。
许顾瞻量我听不懂,也记不住,把我当倾诉对象,尽跟我讲他跟我爹的故事。他说他是跟我爹怀孕的时候认识的,那是我爹怀上我的第二天,他跟秦阙去我爸公司露面,十分巧合的是我爸放心不下我爹一个人在家,便把我爹拉来了公司。两个oga相见很有话题,他摸了摸尚还平坦的小腹,说这是我爹跟他的第一次见面,亦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他很羡慕我爹能遇到真爱,能有个孩子,因为我爹跟我爸差距实在太大了,一个布衣,一个高层人。他是高层社会的人,他喜欢的也是高层社会的人,却不如我爹爸恩爱。
许顾瞻爱秦阙,秦阙觉得拿他当情人有面儿,想装逼,便说可以在一起,但是包养关系。
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比许顾瞻恋爱脑的人了。
但他很惨,很惨很惨。
许顾瞻把我当亲生儿子看,我一哭我一闹他就拿我没办法,手忙脚乱不知道干什么,然后我就学会了忍,把声音放小点,不让他着急。
他每天晚上跟我睡同一个屋子里,我夜里饿了,蹭着,找妈妈喝奶,找不到就哭。
许顾瞻被我吵醒了,揉揉眼睛去冲奶粉,回来时眼角还闪着泪花,问我是不是想妈妈了,真的奇怪,死掉双亲的是我,他哭什么。
在秦阙家呆了两个月,吃吃喝喝玩玩听许顾瞻说话,还算乐呵。
秦阙回来了,两个月终于回来了一次,回来就开始生闷气,给别人甩脸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就不喜欢他,离他远远地,许顾瞻看出来了,把我抱到二楼的婴儿房里躺着,然后出去了。
他有话要跟秦阙说,要安慰秦阙,问问秦阙怎么了。
秦阙就在楼下大喊什么灾星,凶星,祸星,声音都传到二楼了。
要不是婴儿不会骂人,当时我说不定还得在心里骂他一句神经病。
那天许顾瞻没陪我睡觉,我饿了一宿。
当然,我也后来才知道的。
那天是许顾瞻的发热期。
许顾瞻难受得求秦阙给他一个永久标记,秦阙正为刚收来的赵家产业棘手而烦心,瞅见这人软绵绵一个,都快烂成水了,为何不拿他撒气呢?发热期的他又不知道疼。下个永久标记又如何?包养关系,说扔就可以扔。
可秦阙万万没想到,许顾瞻怀孕了。
标记成结,生殖腔一开,秦阙又没跟他做过匹配度,当然不会想到一发就中。
哦,等等,我爹爸也是一发就中。
这运气应该拿去买彩票,而不是生孩子。
生下来还遭罪。
我说认真的。
如果不是我护着,秦暨早被秦阙打死了。
许顾瞻肚子里那个,就是秦暨。
秦阙更生气了,但他又不能放在明面上,被迫跟许顾瞻领证,天天明里暗里骂我祸星。许顾瞻可高兴地不得了,吧唧吧唧往我脸上来两口,说我是福星。
就在这福祸双依的生活下,秦暨出生了。
秦暨比我小一岁,我俩连上幼儿园的门槛都没摸到,许顾瞻就开始盘算我俩上学的问题。
一会儿说我学习会比秦暨好,因为我很懂事,发现他手忙脚乱之后哭得声小。一会儿担心万一我们相差太远怎么办,然后又安慰自己,没事大不了星三代。
好景没多久,一年后,我刚刚会说话,竞争对手抢生意,搞舆论,秦阙被人诟病管不住裤子,多年没给情人一个位分,还是有了孩子才领的证。
秦阙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跟许顾瞻。
我心里骂他有病去治,按他这个怪法,要怪也得怪秦暨,关我屁事。
秦阙嚷嚷着要把我送走,送个屁走,我都挂他名下了。
许顾瞻也明这理,就跟秦阙解释。
秦阙一听,来气了,心想: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你还敢拦我。
框框就是一顿打,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伤害。
秦阙打完甩甩袖子就走了,许顾瞻就哭,负心郎啊负心汉,哭完给自己上药,上完药教我学说话。
秦阙不敢打许顾瞻明面上,许顾瞻可是公众人物,要在镜头前露面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身败名裂。
许顾瞻手臂破了好几块,冬天,他能拿长袖盖上,但他抱我的时候我还是看见了。
那伤口,一片一片的,掐的,打的,拧的。破不了,出不了血,但毛细血管破了,全是红点子。
给我吓的,哇一声就哭了。
许顾瞻看我哭,他也哭。
这回我就得骂骂我自己了,挨打的是他,我哭什么。
我一听他哭,我就不敢哭了,我怕他又手忙脚乱。
我抽噎着,用他前几天刚刚教我的字:“爹…爹、爹爹…不、不…不…不…”
“哭”这个字不会说,他教我的字都是积极乐观阳光向上的,我就一直重复“不不不”。
他破涕为笑,教我“哭”这个字怎么说。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未来三年,秦阙一有不高兴就要打我和许顾瞻。
许顾瞻护着我,拳头最后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许顾瞻一被打就抱着我哭。
他一哭我就说:“爹爹不哭。”
我一说话秦暨就好奇。
好奇就往这边凑。
凑过来许顾瞻就抱着我俩一起哭。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我感觉许顾瞻的眼泪掉得能独立成一个大洋。
长大一点了,懂点事了,了解家里是什么情况了,我就很纳闷,许顾瞻为什么不曝光秦阙呢?
我问许顾瞻,许顾瞻看我很久,说他会的,然后下了一个我和秦暨都不知道的决定。
他跑了。
他没有曝光秦阙,退圈都是让经纪人宣布的,连最后一面都没露,老宅卖了,干的最后一件跟我们有关的事是跟秦阙离婚。他毫无顾忌地做这些事,像临死的人抛弃一切过自己想过的人生。他把自己隐埋在世界中,一夜之间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网友炸了,不知真情就开始说秦阙是不是要让他无忧无虑地当家庭主妇了,真好磕。
看得老子想把互联网从这个世界消除。
许顾瞻没有带走秦暨,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还活着没有。
毕竟他干的事有点疯,不顾一切,不在意公司的违约金,不在意网友的评论,不在意老宅的精神价值,也不在意我俩的死活,就算不在意我,也得在意在意秦暨,那可是他亲儿子。
但他没有,他从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拿就消失在人海。
如果他还活着,我希望他或许在哪个乡下架着躺椅,悠哉悠哉地看着蓝天,想明白爱情,过得踏实自然。
可是,那我俩呢。
秦阙把我们接去市中心住,然后把我俩扔给李妈。
他每天都能回家,也就是说,他每天都有可能打我们一顿。
我只能和秦暨抱团取暖,寻求慰籍。
相依为命。
看到这你可能会觉得我挺能编,我怎么能把婴幼儿时期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其实我有病,你还真别不信。
准确点说,是你们有病。
我没有幼儿期健忘症,我从娘胎就开始记事了,把幼儿时期所有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一件不落,也被迫把秦阙的暴行强行刻在心里。
许顾瞻走后的第一年秦阙不敢动我俩,怕我俩随便打打就死了。
秦暨少了一个爹,李妈虽然带着我俩,但她是个保姆,而且刚刚接手,没有什么感情。
秦暨就认我,跟我亲近得不得了,每天屁颠屁颠跑在我后面,我干什么他干什么,我说什么他同意什么,像个小舔狗。
很可爱。
秦暨很乖的,他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很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一点怨言都没有。每次我一有生气的意向,他就凑过来道歉哄我,我只能原谅他,跟他讲道理。当时幼儿园的小伙伴看我弟弟这么听话,都让我占占我弟弟的便宜,当奴隶使唤多好,我不赞同,许顾瞻可没少帮我,我不能这么对他的儿子。
第二年,我六岁了,秦阙觉得我能挨打了,那拳头可只剩我一个人挨了。
一个人哪有两个人打的过瘾。
秦阙想打秦暨。
他是个疯子,不顾秦暨才五岁,不顾我俩房门口旁边就是楼梯,越过我就去抓秦暨。
我可不是秦阙这忘恩负义之辈,许顾瞻对我的好我还是记得的。
我忍着害怕就去护,秦阙给我甩到一边,我一个没站稳,从楼梯上摔着滚下去。
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乐意说。
三天之后我带上了助听器。
没至于聋,弱听。
出院回家,秦暨一直看着我,问我耳朵旁边黑色的东西是什么,我给他解释我怎么了,话刚说一半,他哭了。
我就抱着他哄,这一家子,我哄完大的哄小的,大的还跑了,小的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办。
或许我就欠秦家的吧。
我就想起我那两个短命的爹,他俩要是在,我过得肯定比现在好。
一想到这,我就想哭,如果我爹在,他会护着我哄着我,如果我爸在,他会去找欺负我的人算账。
或者,如果许顾瞻在,哪怕秦阙打的是我,他说不定还能给我点安全感。
现在,我们两个可是赤手空拳面对一个怪兽。
我想哭,但我忍着,我不能让秦暨觉得没有安全感。
秦暨哭,哭完了在我怀里抽噎着说想爹爹,说完哭得更凶。
别想你爹爹了,你爹爹要是在,说不定落得个跟我一样的下场。
他哭得像决堤,撕心裂肺,说话说不利落,呜咽着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会儿爹一会儿哥。
我说,别哭了,我又不是死了。
他哭声极具传染力,虽然我半开玩笑这么说,但一想到我可能会被秦阙打到死我就害怕,胆战,更担心他的下场。
我爹要是还在,我爸要是还在。
他想许顾瞻,我又何尝不想我的家人。
想着想着,本来张嘴想安慰他,但一张嘴,就忍不住颤抖要哭。
我又把嘴闭上了,默默流下了眼泪。
忘记抬手抹去,泪滴掉在他发顶,他意识到不对,抬头看我。
我没注意到他,一心想着我早死的爹,他的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覆上了我的脸,擦我的泪水。
他已经不哭了,但是一直抽噎,断断续续地跟我说:“哥…哥,不、不哭了。”
我带上了助听器,秦阙收敛了,估计害怕我爹爸夜里找他,害怕真给我打死了。
他面对外人的询问,都说我是在那场车祸里受的后遗症,我就一言不发,看着他编。
又一年后,我上小学,秦暨上大班。
秦阙要打人时我就抱着他躲,把他锁进屋里,一个人面对那个叫嚣着的怪兽。
我俩自学了手语,本来是为了我方便,后来发现不便出声说话时也可以用手语传达信息。
小学放学比幼儿园晚,但我天天在学校心心念念想着回家跟秦暨玩什么。
秦暨却没有好好在家里待着,不如说,是秦阙没有好好待着。
秦暨身上全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看得我这个心疼。
他还不告诉我,美其名曰说不想让我担心,他明明走路都一瘸一拐了。
秦阙怎么下得去手,秦暨他这么乖,这么听话,从来不惹人生气让人着急,他这么可爱,这么灵动,会逗我开心安慰我,秦阙凭什么这么对他。
大晚上,秦阙睡了,我背着秦暨,偷偷溜出去,去找大夫。
他趴在我背上看星星,靠在我肩头跟我说话。
我怕他情绪低落,跟他讲故事,讲一个我从娘胎里听到的故事。
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自己挂念的亲人朋友活下去,为他们的经历高兴,开心,难过,悲伤。
他问我那白天呢,白天星星可不会出来,我笑笑,强颜欢笑,告诉他,只要他想,那就在。
我又没自己给自己看过病,我不会挂号,护士以为我们是来捣乱的,要把我们轰走。
秦暨急了,说不是,还撸袖子,给护士姐姐看伤,说是爸爸打的。
护士一听一看,这妥妥的家暴男,就问我们姓名,住哪,爸爸是谁叫什么。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曝光秦阙,这么简单。
可是许顾瞻为什么不做呢。
他怕吗,他怕什么,他连拦秦阙打我都敢,他都不怕这样会激怒秦阙,又为什么怕曝光他呢?
除非,这事后果很严重。
严重到无法承担。
我虽然小,但我又不是没听说过保释,我又不是不知道秦家把赵家也收来了,家大业大,呼风唤雨,想把许顾瞻毁了何其容易。
这是对许顾瞻,如果是我们。
不说秦暨,只说我,我可不是他亲生的,更何况亲生的他都下得去手。
我也学许顾瞻跑了,一溜烟跑出了医院。
可是许顾瞻跑得走,我们跑不走。
秦暨问我干嘛,我一边跑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
我忘了那天是怎么回去的,东拐西绕担心摄像头拍到我们跑进了哪栋屋子而发现秦阙的暴行。
秦暨也生了好大的气,以为我要跟秦阙为伍。
我想算了,怎么解释呢,还是不要让他跟我一样心里装这么多顾虑的好,误会就误会吧。
我求秦阙,要打打我别打秦暨,他还小,他会受伤的。
秦阙有个私人医生,好像还是我爸给他的,叫沈善诚,秦阙把他叫来给秦暨看病。
我本想扶着秦暨去,但他啪的一声甩开我的手,还狠狠瞪我一眼,搓挪着步子过去。
我们的关系僵持了一年,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好在,秦阙算个守信的,没再动过他,专挑我打。
他经常会找个理由把秦暨差走,比如帮爸爸买个酱油,帮爸爸倒个垃圾。
他差使一个幼儿园小孩,却没任何人发现端倪。
秦暨走后,秦阙会把我摁在他的屋里一顿打。
一开始是疼的,疼的想跑想逃想还手想哭。
后来想到秦暨就忘了,忘了秦阙在打我,没有痛觉,只有拳头一下下落下时的触觉。
让我甚至在怀疑秦阙是不是改邪归正了不打我了。
但当我把思绪收回来,痛觉又像潮水般涌来。
有时候我也在想,想学许顾瞻,一走了之,就算走不了,我还能死。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我不在了,秦暨可就遭殃了。
说我是为秦暨而活都不夸张。
我不穿短袖,要把伤口都遮起来,就连换衣服也去厕所,不让秦暨看到我满身的伤痕。
秦暨没想到我主动疏远他,一不做二不休,学我,他换衣服也去厕所。
我才发现,他是跟我长大的,哪哪都像我。
我管alpha叫爸,oga叫爹,他就跟着叫。我从楼梯上摔下去过,下楼梯必须要把着扶手才敢下,否则就会腿软,他也要把着扶手才下楼梯,不然就要我拉着。我习惯把头发留长一点,挡住我的助听器,他也喜欢把头发留长一点,因为他每次从理发店出来都苦瓜脸,留长一点可以减少去理发店的次数。
唯独他身上白白净净,而我伤痕累累。
我们是上下双人床,现在我睡上铺,他睡下铺,下铺床大,但以前我们都是在下铺抱着对方睡的。
在同学眼里我可能是个怪人,耳朵旁边带个奇怪的黑东西。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我都穿长袖,三十度逼近四十度的高温下我仍然穿着长袖。
热得我满头大汗我也不敢把衣服换成短袖,每天只能靠着头顶上摇摇欲坠的电风扇续命。
我上三年级之后,秦暨跟我的关系的关系缓和了,最起码不是敌对。
秦暨有一次收拾东西,扔了一大袋垃圾,我在里面看到了他的语文作文本。别人家小孩都写“下着大雨的夜晚妈妈背着高烧的我去医院”,他不写,他本来也写不了,他没有妈妈,于是他写“星河灿烂的夜晚哥哥背着腿瘸的我去医院”。当然,得分不是很高,剧情太俗套了。
我提不上来感动,他没给我写死我就谢天谢地了。
秦暨成绩比我好,年年期中期末考三百,许顾瞻可能猜错了。
他提出要分房睡,我说不上来同意也说不上来不同意,总之没有想法,便搬去了三楼,挨着秦阙的屋子。
秦阙想来就能来。
我不爱吃饭,会胃疼,总是等秦暨吃完了我再去随便扒拉两口。所以在不经意间,秦暨已经比我高了几厘米。
我不觉得难过气馁,反而我很有成就感。
我没有什么跟他说话的机会,但只是看着他幸福快乐我就很满足了。
秦暨被我保护得干干净净,秦阙没动过他,他自然性格比我自信,脖子总是抬的高高的,他还天生帅气,把他放在一群小屁孩里一眼就能看见。
我不敢说都归功于我,但是如果那些拳头也落在他身上,他不会像今天这样完美无瑕。
这么瞒下去也没什么,许顾瞻也没少为我挨打,我保护他的孩子,就当是报恩了,不需要什么回报。
直到我六年级时学校全校组织体检,要抽静脉血。
我趁着老师不注意,挪到了班级队伍最后面,静脉血要撸袖子,我的伤口我的疤,不能出现于光下。
隔着遥遥的队伍,我遥望了一眼五年级队伍,看见了秦暨也趁老师不注意溜到了队尾。
他又不被打,又没有疤,为什么要躲。
直到我们并排坐到大夫面前,我才发现,这次我可能可以瞒过老师同学,却瞒不过他了。
我坐在凳子上迟迟没有伸手,另一边秦暨都捆上橡胶条了。
大夫又敲了两下桌子,叫我伸手,秦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一眼,又撇过头去。
我看了一眼他的手臂,没有淤青和伤口,但有一些疤。
大夫要急了,我才扭头,缓慢犹豫地把手递过去。
大夫撸我袖子,疼,她碰到淤青了,我面容扭曲了一下,假装没事又恢复到正常。
我那条胳膊上,各种颜色交横杂错,红的,紫的,蓝的。有红痕,有淤青,有红肿。
我祈求大夫一句话都不要说扎完就走,但她偏不,震惊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结巴地说我前几天回老家打架,跟一群人打架,打输了。
秦暨的视线像两道激光,灼烧着我的皮肤。
他看见了,他知道了。
六年级放学是最晚的,我到家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以为他又被差遣去干什么了,抬脚往秦阙屋里走。
走到我屋门前,我屋门突然被拉开,一股强有劲的力把我拽进了屋里。
门被关上,我被抵在门后,秦暨按住我,跟我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愤怒,质问,疑惑。
我想躲,想找借口瞎说些什么,他不给我张嘴说话的功夫,撩开了我的上衣。
冷风裹挟了我的腰腹,他不可置信地一点点,一点点往上撩。
越往上伤口越多,因为有段日子秦阙就爱冲着我胃口打,看我被打到干呕。
再往上,再往上就不礼貌了。
他把我衣服放下来,撸我的袖子。
胳膊上更是,一言难尽,就如同白天看见的那样。
我让他放开我,他偏不,压着我的肩膀皱着眉质问我。
“他打你?”
“没有…你误会了。”
“你骗我,你现在被我戳穿了还要骗我。”
他怕是猜到一二了,就算没猜到,也不能让他乱想,万一做出些什么不该做的事。
我跟他解释,从头解释,从许顾瞻开始解释。
他难以相信地摇头,问我为什么挨打了不告诉他。
我奇怪,我们不是闹掰了吗。
“我跟你分房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了,是吗?”
我没说话。
“你回答我!”
秦暨急了,要哭。
莫名其妙,挨打的人是我,他哭什么。
“我们不是闹掰了吗?”
“你看不出来我在赌气吗?你如果跟我说一声想回来我怎么可能不让你回来!”
赌气,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僵硬一年的关系,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第二年突然就缓和了,我说话他最起码理我了,再后来的分房睡就是想刺激我先服个软。
哭包。
秦暨是个哭包。
一直都是。
我什么都没说,他先哭了。
他一边哭,把头埋进我怀里,一边手顺着我的胳膊往上摸,摸到我的耳朵,摸我的助听器。
摸到那冰冷的物块儿后,他哭得更凶,像小时候那样撕心裂肺喊着哭。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们的关系僵硬太久了,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回抱他,让他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良久,他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痕,擦擦脸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他去干嘛了,换了衣服,原来那件上全是他的眼泪。
当天晚上秦阙让我搬回了二楼那间屋子。
我们一起睡在下铺,我抱着他睡的。
更令我震惊的是,期中考试过后,秦暨跳级来了我班。
还跟我做同桌,我旁边可是常年垃圾桶。
他一皱眉,问我这就是我说的没人欺负吗,我摸摸鼻子,说总得有人坐这儿。
秦暨一来,把垃圾桶挤走了,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学习。
我没那么好的精气神,上一会儿课就困,困了就睡。
睡着了就做梦,梦见我趴在课桌上睡觉,转头看见一个男的坐我旁边,十五岁左右的模样,巨帅,高鼻梁,尖下巴,大眼睛,薄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的脸变得很模糊,我就伸手去摸,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当手上有触觉传来时,入目不是刚刚那个清纯男生,而是秦暨的脸。
给我一个激灵吓醒了,两腿一蹬坐了起来,手还在他脸上。
秦暨也吓了一跳,问我干嘛,我莫名脸一热,接着睡。
当时的想法就是想给自己两个巴掌。
我是个神经病吧,什么梦都敢做。
但其实这不是梦。
在未来,我真的这么干。
还不止这么干。
而且干的对象就是秦暨。
我一觉从上午睡到中午,睡醒时,班里卧倒了一片,都在午休。
秦暨也不例外,我就看着他的脸,就现在来说,他真的遗传了许顾瞻的一切优点,拉出去做星三代真的不过分。
相比之下,我就有点普通了。
秦阙开始给我们分零花钱,我一个月一万,他也一个月一万。
不得不说这方面他还是挺大度的。
秦暨每次花钱都特别快,20天就把30天的量都花了,我常常很震惊,因为我还能剩好几百。
我写作业慢,秦暨每天坐在我旁边等我写完作业然后跟我玩,我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花钱给他买了课外书,让他等我的时候可以看看书。这书挺火的,《哈利波特》。
我没看过,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晚上睡不着缠着要我给他讲故事。
我就给他念《哈利波特》,越念越不对劲,越念越看不下去。
或许这个世界有什么能量链接吧,哈利波特受虐待,我也受。
但是我觉得我比他幸福,我有一个可爱的弟弟,他却有一个可恶的表哥。
可睡前,我又忍不住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就好了,这样就能逃离。
带我们逃离。
小升初简简单单,我天天上课睡觉也考得不错。
初中去的国际。
鱼龙混杂。
我万万没想到,秦暨拿了一篮子钱给老师,要跟我一个班。
我震惊,问他哪来的钱,他说是他的零花钱,我才明白为什么他花钱花得那么快,其实实际上过的比谁都节俭吧。
上了初中,比中考第二重要的事是分化。
13到15岁便会分化出自己的第二性别,是alpha还是oga或者beta。
我便把求生的希望都拜托在分化上,如果我分化成alpha可能就能有与秦阙抵抗的能力了,他不会得罪我的,我身上流的是赵家的血,只要我有野心有能力,我可以推翻他,夺走他们家的东西。
如果秦暨分化成alpha,我或许可以求他帮帮我,这个只能靠赌了,我不确定秦暨会不会帮我,我是外姓人,就算他现在看起来对我一片痴心,未来也说不定。
现在我也不得不说一句造化弄人。
高烧三天,天天盼着变成alpha,直到第四天睁开眼,与邻床的他对视一望。
我们都是oga。
或许该急的是秦阙,oga守不住家里的产业,随便搞点舆论就能让他下位,如果家里没有alpha继承家业,那oga就只能带着一家的东西嫁到别人家寻求稳权了。
但初二的我却感觉当时天好像塌了,明明阳光明媚,落英缤纷,可我觉得这个世界马上要完蛋了。那阳光会长出利牙与利爪,把地上的花都烧起来,毁灭殆尽。
我拿着检查单子,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死了心。
他的信息素是水仙,我是迷迭香。
从医院出来当天秦暨甚至没联系秦阙就带我办理住校。
二人寝,他想跟我一起睡,我们就都睡在下铺,铺好床后我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
他关切地看我,我看他,面无表情。
秦暨是长得越来越俊俏了,浓眉大眼,留着微分碎盖,跟《哈利波特》第一季的电影里的哈利波特差不多个发型,倒和我当年梦里的那个人有点像。
我没注意过我的性取向,你要是问我喜欢男的女的,我答不上来,感觉啥都行,但是你要是问我喜欢什么类型,我可能会说像秦暨这样的就行。
体贴善良,积极向上,乐于助人,勤学好问。
妥妥的别人家孩子。
我就平庸太多了。
他是鲜花我是绿叶,我长得不如他,学习成绩也不如他,但可以作为反面教材背景板衬托他。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后来在寝室里他举着镜子让我照,让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趴在我耳边一点一点夸我,从头发丝夸到整个人。
羞得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偏不,看着我要把镜子放下去,就伸手又拖着我的手举起来。
最后在我耳边轻轻用气音来一句:“救命恩人最美,没有你就没有我。”
我一开始只当他是逗我玩,直到我桌斗里收到情书。
我居然比秦暨先收到了情书。
这群人是瞎了吗,那么大个大帅哥坐我旁边,你们不喜欢他喜欢我。
我赶紧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写给秦暨的。
不是,开头前几个字就是“to:秦双”。
班里有几个男生过来起哄,把情书拿过去,在那大声地读。
我懒得管,笑笑,说这是谁搞的恶作剧吧,没理他们,低头提笔做卷子。
他们见我不理,有点尴尬,想刺激我把我惹急。
“你看啊,秦又又,这是个女孩名,秦双这是个男孩名,咱班的秦双…”
其中一个男生大声嚷嚷,说一半却又不说了,拉长音调,等其他人附和,我看他们一眼,低头写题。
“是个男oga!”
我仍不想理,骂我的话我听的又不少,这如图鸡毛蒜皮的琐事,不用计较。
我扫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回神想题。
“不管写这封信的女孩是谁,你喜欢的人,他不喜欢女的!”
兴许是看到了我刚刚扫了一眼秦暨的座位,又开始捕风捉影,瞎编了。
耳间突然一空,有人把我的助听器摘了下来,我第一反应就躲,秦阙就经常这么干,让我在寂静声中感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躲的瞬间,我看见了我再熟悉不过的脸,秦暨。
他摘下我的助听器,放在我桌子上,看我一眼,眼波流转,用手语跟我说:别听。接着他朝前迈了一步,一拳打在刚刚声音最大的那个男生脸上。
见为首被打,其他人被吓了一跳,然后都拥过来摩拳擦掌要教训秦暨。
我就慌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都没急他急什么。
我连助听器都没带,直接过去把他拽过来,拦在我身后,护着他,不让那群人靠近他。
他们嘴皮子动动,我什么都听不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我往后搓挪着步子,想回到我的座位附近,把助听器带上,我无比痛恨我坐在最后一排。
秦暨也在说话,他们在吵架,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耳边嗡鸣一片。
我精神紧绷时,一双手在我面前展开,给我吓半死,再定睛一看,手里放着我的助听器。
那是个女孩,脸正红。
我刚带上助听器,听见那群男生说写情书的来献媚了。
再抬头,其中一人已经距我近在咫尺。
那个人推我,把我推的一个踉跄,撞在墙上。
我才发现秦暨不在我身后。
我四处环顾,却听见耳边他怒呵:“你他妈推我哥?”
“你他妈凭什么动他?”
“你找死啊。”
我从来不知道秦暨会说脏话。
也不知道他为我会做到这种地步。
他上去就打,一对五,不要命。
这要是被打出点什么,我多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他从小被我养的那么好,不算金枝玉叶,也是锦衣玉食,肯定受不了,我不能让我的连胜断在这儿,他明显打不过。
我挤进人堆,从后面抱住他,以最大程度把他抱在怀里,我微微弯腰,让他缩在我的身下,两只手把他的胳膊锁在胸前,不让他为非作歹。
那群人一看,嚯,买一送一,不要命的居然有两个。
打的更起劲了。
拳头又都是我一个人挨了。
他们打的不算狠,我受过更狠的,但是这也是我第一次被一堆人打。
秦暨就在我怀里骂他们威胁他们不许打我。
他们哪听,靠近右边那个人一拳要偷袭秦暨侧腰,我眼睛灵,看见了,一侧身,让那一拳打在了我的后腰上。
这人使劲实在是有点大,我闷哼一声,被秦暨听到了。
“别他妈打我哥!”
少说点话吧祖宗。
“秦双你放开我!逞什么英雄!”
他挣扎两下,我抱得更紧。
他急了。
“别打我哥!”
嘈杂声中,没人敢来劝架,直到门口有人喊了一声老师来了他们才散。
我们就都被叫去办公室,一群alpha和beta还有没分化的的人欺负比他们都弱的oga,怎么看都是我们占理。
但他们为首的人家里名门望族,有钱,于是老师就说要叫家长,在场所有人的家长。
我俩脸当时就白了。
我俩上学前秦阙让我们不要声张我们是现在如日中升的秦家的孩子,秦阙要是来就会认为我们没听他的话,他可不讲明理是非,谁对谁错,我们惹他不高兴,他肯定会打。
秦阙刚到家听到我说要请家长,在客厅就要动手。
在那双手落下来之前,秦暨跑到我面前拦他。
但他速度不及秦阙快,秦阙一巴掌正好打在他左脸上,打得他头往茶几上磕。
这可磕不得,我给他拽回来了,但我也摔了一跤,抬头一看,毫不意外,他破相了。
秦阙也被吓到了,秦暨脸上的红痕要是被有心人拿去探寻,他家暴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那没办法了,秦阙给秦暨请了假,一直请到他脸消肿。
我一个人跟着秦阙去学校找老师的,那几个人包括老师都知道我跟秦暨的爹是秦阙了。
秦阙带了封口费,把他们嘴都封上了,但是班上也没人再敢跟我说话。
我也不想去上学了,就找借口说我不善言辞,害怕言出有失,等秦暨好了我跟他一起去。秦阙给我请假,我在家陪着秦暨。
我可生气了,他是打人没个分寸,但把我捧在手心里的宝打得半个脸都肿了,我难道能原谅他吗。
秦暨对于他的脸破相了没埋怨什么,反倒比较关心我被那群人打的有没有伤。
都是男的,都是oga,也没必要避嫌,我俩就放开了,赤身裸体都没必要避着。
我也是这才发现,秦暨吃下去的饭估计都拿来窜个儿了,身上瘦的可怕。
他给我的解释是:天天担惊受怕鬼来了都长不了肉。
我俩就在家有手好闲,我去买了个游戏机,两个人天天卧在沙发上打游戏,他还买了一箱零食,只要秦阙不来,天天过得好不快哉。
我跟他讲学校的趣事,他天天一到学校闷头就是学,错过了好多笑话。
当时把班主任叫来解围的那个男的,叫陆甲,班上就有人给他起外号路人甲,他不高兴,立马就去告老师,老师就把起外号这事禁了,结果大家后来加他微信的时候,发现他微信名就叫路人甲,于是大家又给他起外号,因为他是两面派,所以他是个饼,因为他脸长得方,就叫他华夫饼,上面全是小方格。
我俩笑得四仰八叉,又胡闹了一阵。
要期末考了,秦暨脸没好,秦阙又给他请了假,初三上回了学校,没人再敢开我们玩笑,连递情书的都不敢了,估计是谁拿了封口费却没封口吧,没事,只要媒体不曝光我们在这里就无事。
我长得跟秦暨一般高了,经过我们同意后,同学给我们起外号,秦氏“双杰”,一个是闷葫芦,谁骂他都懒得理,另一个是暴脾气,谁骂闷葫芦跟谁急。
这事就传开了,无形之中形成了惹秦暨可以,但是别惹他哥的潜规则。
真奇怪,明明我才是那个保护者来着。
秦暨不知道跟谁学了脏话,天天“他妈”“你妈”“操”地说话,句句不离口,我一听到就皱眉,但也没制止。
不制止是这是秦暨的自由,皱眉是因为秦阙打我时总是这几个字蹦个不停,有点阴影。
秦暨不知道这事,越说越起劲,但他的脏字眼都加在了句子中出乎意料的地方,比如“食堂操的饭也难吃的太他妈了”,“我借他妈你作业抄抄”,像不熟练,刻意地在模仿。
更比如现在。
“卧槽,秦双,六班跟他妈七班打起来了,快跟我去看。”
我皱眉,但还是答应了。
下场很惨,因为有好几个人在打架过程中住院了,校领导来了,把打架的学生罚课,不仅如此,看热闹的也罚课。
我俩被关在寝室关了三天,没有手机,谁能想到有这出,放在教室了。
以前秦暨说脏话可能是对着别人说,可是现在屋里就我俩,他把脏话都对着我说。
“秦双,吃他妈的饭去。”
“好几把无聊啊秦双。”
“卧槽…尼玛…居然敢关我,校领导我操你全家…秦双,你同意吗。”
我就不爱理他了,不理他他就能少说几句话,我就能少听到几个脏字。
然后他就委屈了。
委屈了就赌气。
赌气就不跟我说话。
不跟我说话我耳根子清净我挺乐意。
他见我不哄他就生气。
生气就急。
急了就把屋里灯一关把我摁在墙上啃我脖子。
是的,啃我脖子。
这实在是太暧昧了,吓得我推他,他不,反而抱得更紧,问我为什么不制止他讲脏话。
我挺纳闷,那是他的自由,我为什么要管。
他更生气,咬我一口,愤愤道:“你不喜欢听你为什么不管,我就是故意说的,你现在都不管我了,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我一想,他之前保护我的时候一句一个脏话说的那叫一个顺溜,现在磕磕绊绊地说确实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但是,这是这哪门子邪理,我本来也没资格管他,又不是一家人,本来以后不就是分道扬镳吗,他又不是我的一个什么东西要跟随我一辈子。更不是附属于我的玩意儿,何谈要不要一说。
“我们只能是对方的,我永远都是你的,你也永远都是我的。”
给我听得脑子一白,这跟告白似的词传进我的耳朵,给我吓得不轻。
他把我翻个身,趴在我后颈凑到我腺体旁边,闻个不停。
我把信息素收的好,他什么都闻不到。
“…你干嘛?”
“闻闻迷迭香是什么味的。”
我假装不懂:“你去吃西餐牛排就知道了,找我干什么。”
他笑笑松开我。
屋里暗沉一片,我小心翼翼转过身来,看不见他人影。
但看见了两条细长的手臂在我面前打手语。
我真的看不见,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便出口问。
“我想跟你谈恋爱。”
“秦暨!”
我躲到一旁,啪的一声把灯打开。
“咱俩都是oga,谈不了!”
“就试试嘛,我可不想长大了家族联姻被迫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之前一个人都没谈过。”
“我是你哥!”
“哥哥就当施舍给我好不好?”
他步步逼近我,我在屋子里从东墙挪到北墙,从西角躲到南角,最后被他堵在不知方位的角落,听他说话。
“你就当陪我玩玩,又不干什么,不亲嘴不上床,我就想找个放心的人试试恋爱是什么感觉而已,而且咱俩都是oga干不了什么,陪我试试嘛。”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秦暨,反正我是犹豫了。
这只是我那命运多舛的可怜弟弟的一个不情之请。
所以,我答应他了。
秦暨一改乖顺的性子,手总是不安分,往我身上摸。
摸我腰,摸我腿,我反摸回去,发现他皮肤比我更细更嫩。
也正常,他比我小一岁,我还比他受过那么多打骂。
虽然不亲嘴,但是他可没少用嘴碰我,咬我脖子,啃我肩胛,舔我手,亲我小腹。
跟亲嘴没啥区别。
他每天晚上都会在我身上选一个地方亲作为一天的结束,只是亲一下,又不会掉层皮,我就同意了。
跟他在一起之后我莫名想开了,把衣服换成短袖了,要看就看,要问就问,反正我不说真相,我就把我的伤口放出来,反正有错的又不是我。
当时心态的转变令我感到困惑,我只当是我心智成熟了想开了,但后来过了一个月我回忆时才明白,秦暨专挑我伤口多的地方亲。除了脖子,我被打时,秦阙会扼制住我的手,用东西抽打或踹我的胳膊,脚使十足力踩上我肩胛,最后把我手松开踹在我的小腹上,把我踢到落地窗前。这些地方都受过大大小小不少的伤,他每一次亲吻都是在悄悄告诉我:你很好,你没错,疤痕不会让你失去爱。
他并不是去冲着疤亲,那样意图太明显,而且可能会引人怀疑他是不是有施虐癖爱看别人的疤。他只是不经意间,用一个又一个吻,蹭过我曾经受伤的身体,把我受过的伤都扶平了。
连李妈来给我们送东西,看见我胳膊上的疤也不免震惊我居然敞开心扉穿了短袖。
他很开心,肉眼可见。
兴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成功治疗了我的心病吧。
他没亲过我耳朵,我常带着助听器,他亲只能亲到冰冷的仪器。
有一天晚上我没带助听器就上床睡觉,他诧异一刻就打手语,问我助听器在哪,怎么不带。我没回他,亲亲他的左脸,他愣住了。
然后他试探着,一点点挪过来,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嘴贴近我的耳朵,像怕碰坏了什么传家宝。我耳垂被他含住,用牙轻轻啃啃,他从耳垂开始,把舌头放在两唇中间,绕着耳廓一直亲到耳尖。他离开后,他亲过的地方都是凉的,让我再一次感受到脸颊两边还有耳朵的存在。
他躺在我面前,有点想哭的意味,摸索着找我的手,想把脸埋在我手里哭。
我手在被窝里攥拳,他拽出来时我正好把手打开,我的助听器就在我手里安静地躺着。
我把助听器带上了,他扑来我怀里哭。
我拍拍他,让他抬头,闭眼。
他看我一眼,闭上了眼睛。他脸上全是纵横交织的泪痕,眼睫毛微微颤抖,上面还有水珠。
我亲上他的眼睛,他再流下的眼泪皆被我吞吃入腹。
我抬手,顺着他的眼线,把他另一只眼睛上的泪水统统抹去。
我们曾经共享过不可计数的克制,泪水,恐惧。
这些最后会发展成爱吗。
不知道呢,或许只是同流的失意者的相互慰籍。
你不该哭的,秦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