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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c

 

黎婴当然知道闻野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他的嫉妒心这么强,要当着江锦光的面标记他。

alpha犬牙发痒,牙尖露出时像一件冷兵器,闪了一瞬的寒光,在牙尖刺进oga腺体的同时他的眼睛散发出狠伐的光,剑一样的射出去,死死的盯着窗外雪地里干活的beta。

两股浓烈的信息素立刻灌进身体,与自身的茉莉柚子香迅速的交缠在一起,激发出对原始性欲最大的渴望,在信息素的加持下,原本就处于高潮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阴茎不停的射出精水,厨房里弥漫着大量的茉莉柚子香,悠长且热烈,暧昧不明的不断释放。

院落里做活的江锦光莫名其妙的顿了一下,他是个beta,辨别不出其他性别散发出什么类型的信息素,冰天雪地里其实他也闻不到什么味道,却有个莫名的感应,他觉得有人盯着他,比风雪还要刺骨的盯着他,毛骨悚然的停下手上的动作,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心脏“哐”的一下,被什么重重砸了上去,他恍恍惚惚的抬头,望向那个窗口,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不知道在做什么,看不清,也可能不是黎婴和闻野,江锦光却感到身体里有什么被抽走了似的,盯着那高楼上的小窗发呆了很久。

被闻野临时标记之后,黎婴就开始发热并且脑子不清醒,命定之番的信息素一如既往的像一味春药激发着他,在厨房就把闻野撩的难受,饭也没法做了,扛着黎婴就回了卧室,可怜了小满午饭也是佣人喂的,午休也是佣人陪着的。

整栋房子到处都散发着浓郁的信息素,经久不衰,好在家里的佣人都是beta,不然没人承受的了这么强烈的信息素,而两股信息素的主人,却无比的契合,甚至贪婪对方的信息素,这样浓烈的程度可以逼死任何一个人,唯独对命定之番不会,反而爱不释手,还嫌不够。

一直到天黑,闻野才算有些累了,靠在床头,黎婴坐在他的身上,靠在他的胸口,两人下身还紧密结合,就这么埋着,谁都不愿意再动一动,也不愿意分开。

oga又在咬他的肩膀,很小一圈,淡粉色,连他的牙印都这么可爱。

黎婴清醒之后是生气的,闻野的嫉妒心和占有欲实在可怕,他不以为意的事情,竟然掀起这么严重的后果,黎婴脑子榆木,他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闻野这么生气。

咬了一口之后,又发了一会呆才慢慢反应过来,软绵绵的趴在闻野的肩膀上,试探性的说道:“这次之后,我就去把手续办了。”

“什么手续?”闻野明知故问。

“离婚手续。”

闻野掰起他的脑袋,沉沉的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会让你们的婚姻关系留到年后,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会动用一切关系让你们的婚姻关系在宴会前终止。”

后天就是宴会,闻野会和公司所有的高层宣布,黎婴是他的妻子,这样全世界都会知道,他们是合法的,这个事情他已经计划了很久,早在黎婴不知道的情况下,收集江锦光嗜赌,弃养子女,家暴的证据,简简单单走个后门,他们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明天就走到头了。

闻野当然是有把握的才对黎婴这么说,黎婴就更不理解了,既然他都已经操作好了,为什么今天还这么生气,还要当着江锦光的面标记他,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埋怨,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闻野不知道这眼神什么意思,只觉得他那样一看,眼尾似带着勾子,让人神魂颠倒。

插在身体里东西毫无征兆的又有变硬的迹象,黎婴心里的不满激增,不容闻野动他,自己也不下来,就坐在他身上看着他,惩罚一样的,用下面的小嘴狠狠的吸,惹的闻野脑子发麻,就是不给他继续,两只手掐着闻野肩膀,大拇指按在他的锁骨上,用力的很,指甲已经陷到肉里,闻野一言不发的回望着他,他也没搞明白这只小奶猫怎么突然就炸毛了。

闻野刚一挺腰,黎婴的小粉拳就锤在他的胸口上,像个小野兽,眼睛也是愤怒的光。

“你刚刚为什么那样!”

黎婴说这句话的同时,感到腺体火辣辣的痛,伸手摸了一下,已经肿的老高了,那只手从腺体上拿下来又朝着闻野的胸口上砸了一下。

不痛不痒的毫无威慑力,闻野手掌托起他的下巴硬是扯过来亲了一口。

“这是最后一次,明天之后,你跟他彻底没关系,我不许你再跟他多说一个字,还有小满。”

虽然早就知道闻野嫉妒心强,但他这副样子,连一点绅士修养也没了,黎婴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一口气从闻野的身上爬下来,两人紧密结合的地方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插的太紧,导致刚刚射出来和分泌出来的液体全部堵在里面,这会全部顺着腿根流,两人的下半身被弄的一塌糊涂。

阴茎的顶端还抵在生殖口里,黎婴不敢一下坐起来,扶着闻野的肩膀缓慢的动,又硬起来的东西戳的里面一阵酸麻,而闻野觉得巨大的舒适感正离自己远去,突然按住黎婴的腰又狠狠的按下去,他的铁棍子重新塞回了那个小口里,黎婴难过的低呼,身子一抖接着就软下来。

“婴婴。”

可能是被信息素冲击的,黎婴刚刚是准备生气的,听见这声“婴婴”就完全软到闻野的怀里,由着闻野死命的操他,alpha翻身再上,重新把他压在床上,浓烈的枪火味和血腥味再一次灌满了oga的身体。

闻野所有嫉妒不满的小情绪都被黎婴的乖巧化解,他们互相娇惯,多任性的行为都能互相纵容,哪怕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过分,对方依旧心软的接纳,感情就是这么奇妙,你所有的缺点在心爱人的眼里,都能被他看的可可爱爱,陪着你幼稚,陪着你发疯。

大清早起来,就听见门口吵吵闹闹的声音,黎婴一个人在床上,闻野不知道去哪了,他今天不去公司才对的,被窝里还有他的余温,应该刚起来没多久。

走到楼下,闻野坐在沙发上,小满坐在他怀里看科教画本,屋子里很多佣人,在收拾摆放餐具,两个工人搬来一张桌子,走到黎婴面前放下铺上桌布。

“这在干嘛?”

闻野应声回头,黎婴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站在后面,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迷迷瞪瞪的,闻野微微笑招手让他过来,黎婴直愣愣的走过去,然后坐下,像机械的,眼神茫然无神,小满戳了戳爸爸的脸蛋,黎婴依旧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爸爸好像傻了。”闻野抬手整理整理黎婴鸟窝一样的头发。

头发被捋顺,闻野又摸了摸他的头,这才反应过来明天是什么日子,黎婴看着忙碌的佣人,心里又开始紧张,咽了咽口水。

“明天人多吗?”

“这个级别的没多少人,加上他们的家属大概十几个。”

“那我明天穿什么?”

闻野手掌下滑,摸了摸黎婴的脸。

“不用紧张,我都准备好了。”

小满爬到黎婴的怀里,他看看女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毛,“如果他们问小满……”

“她都叫闻小满了,当然是我的女儿。”闻野打断他的话,眼神沉下去,有些不满。

“我不是那个意思,别人都知道你没结婚,突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不是很奇怪吗?”

闻野满不在乎的笑笑,靠在沙发上,手掌盖住小满的小脑袋。

“当年我爸娶我妈的时候,也没人敢多问一个字。”

黎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闻野的父母是亲兄妹,当年的结合一定也搅出不少风雨,闻家在这个城市举足轻重,一言一行都会被人窥探,成为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他们能够结婚一定也付出了莫大的勇气。

黎婴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总是战战兢兢的,如果不是命定的缘故,不管从任何一点比较,他都配不上闻野,明天那样的场合,怕给闻野丢脸,更怕有人与他搭话,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打了退堂鼓。

而闻野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和江锦光的离婚手续今天就能办完,晚一分钟都等不及,交给别人不放心,从头到尾都是光岩和闻远去办的,半个小时前,闻远通知他哥,离婚证已经拿到了,闻野要立刻看见那本证书,要真真切切的捏在手里,心里按耐不住的窃喜,又想到还在后院里干活的江锦光,闻野甚至想拿着离婚证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从这一刻起,黎婴再也不是别人的妻子,等这个年过完,闻野就带他去领证,要办的空前绝后,要a城所有的人都认清这个oga是他的妻子。

当闻远和光岩进来的时候,黎婴还踌躇的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那个小本子掏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见闻野的眼睛冒着光亮,像小朋友终于等到了糖吃。

有一种错觉,此刻在这个房间里的人,都在等这一刻,不仅仅是闻野,连闻远和光岩都在等这一刻,只有黎婴还在发愁明天。

“办好了,我能叫……”

闻远笑的比他哥还得意,虽然他弟一如既往的说话不靠谱,但这次闻野没有制止,抬头看了闻远一眼,兄弟俩的默契促使闻远目光转向黎婴,大大方方恭恭敬敬的叫了他一声“嫂子”。

黎婴害羞低下头,结果以前冷冷清清的光岩也学起闻远,叫了一声嫂子,肉眼可见的,黎婴的脸和耳朵乃至脖子都是通红的。

而就在这么和谐的气氛下,后院却传来了惊呼,甚至听见有人说要报警。

一个佣人神色慌张的跑进来。

“闻先生,不好了!昨天来清洗碗碟的那个人跑了!那些……那些东西全都没了,冰库里的几样活鲜也不见了。”

杂物房里至少有上百件器皿,加上冰库的生鲜,江锦光居然在一夜之间全部搬空了,这个消息如重锤哐当一下子砸到黎婴的心口上,心跳的剧烈,极大的恐惧感让他突然手脚发麻,脑子里一阵嗡鸣,他又慌又怕不敢看任何人,身子开始发抖,眼前漆黑,脸皮羞愧的发烫,整个人都好像被架在火上烤,被扒光了游行一样。

如果只有闻野,他或许还能正常一些,偏偏那么巧,闻远和光岩也在,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因为自己给闻野带来麻烦,更让闻野被别人笑话,他是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顶级alpha,和一个带着拖油瓶的普通级oga在一起就已经很容易遭人议论了,现在又因为江锦光出现这样的事,黎婴不敢想象,闻野此刻是什么心情,他自己都没法面对。

屋子里的茉莉柚子香变得苦涩,所有的性别都察觉出了不对,闻远和光岩虽然不知道后院的小偷是什么人,在闻到这股信息素之后,就全部明白了,闻远本来还想说什么,光岩悄悄的捏捏他的手,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下去,闻野站起来,简单的交代闻远和光岩重新购置餐碟器具,就打发他们走了。

江锦光偷东西这事,在他意料之中也不在他意料之中,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江锦光要见小满是单纯的他得了绝症,他三番五次的要见小满一定是有目的,而且一定与自己有关,这种赌徒,会不惜一切代价获得利益,所以昨天他放江锦光进来,就是想黎婴看清,这个人是从头坏到脚的,如果不让黎婴亲眼看见江锦光的丑恶,他会一直心软。

只是没想到那么多的东西,那个病秧子能在一夜之间搬空,即使没有打闻野个措手不及,但明天就是宴会,时间上确实很赶。

黎婴头垂到胸口,能看的见他的裤子已经洇湿了一大片,细看他的身体还在微微的发抖,闻野知道他吓的不轻,刚想说什么,黎婴自己站起来回房间了。

弱小的背影,孤独又可怜,把他吓成这样,不是闻野的本意,他跟上去看,黎婴已经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闻野心里一顿,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他知道江锦光是有目的而来,他应该提前告诉黎婴让他有个准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丢了魂一样。

他坐过去,慢慢的掀开被子,黎婴紧闭着眼,听见动静就把脸埋起来,还没等闻野开口,黎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整个身子弓起来。

黎婴让他出去,此刻没脸面对他,闻野想着,这样也好,让他冷静好了,再来哄他,闻野一贯的不会哄人,他能做的只是讲讲道理,如果黎婴还哭就吓吓他,再哭个不停,就把他按到床上操,总归是有办法的。

但他没想到,他这一走,黎婴更慌了,闻野只是撩开了被子,多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今天又不去公司,哪怕是凶自己两句,也比这样沉默好。

黎婴心里一下就空了,在闻野起身的那一刻,他是想立刻追上去的,却被什么压着似的,闷在被子里,足足停顿了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什么都静止了,脑子里想不到任何东西,就这么生生的听着闻野关门的声音,然后困在原地。

如果闻野知道黎婴此刻这么害怕,他一定不会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离开。

直到晚饭的时候,闻野才抱着小满去哄黎婴,他自己闷在床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闻野掀开被子的时候,他的睫毛还是湿漉漉的,他睡的很浅,小满摸了摸他的脸就醒了,黎婴以为是闻野,心里还堵着气,便翻过身去,小满叫了他一声,才不好意思的坐起来。

闻野把小满往后扒拉,两米的大床,小满趴在哪都不碍事,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闻野抱她进来就是哄爸爸的,现在爸爸醒了,就用不着小满了。

“起来吃饭?”

黎婴靠在床头,眼神呆呆的还有些委屈,他到现在也不敢直视闻野,看着小满的方向,小满坐在床尾玩她的新玩具,今天穿的很可爱,蕾丝边的小腿袜,驼色麂绒的背带裙,泡泡袖的白色高领毛衣很配她白里透红的皮肤,就是扎的两个小丸子头有些散开了。

“小满到爸爸这来。”

闻野讪讪的看着小满往黎婴那爬,他在给女儿梳辫子,一眼也没看他。

等他们弄好,闻野把小满搂到怀里问她:“小满,爸爸不理父亲怎么办?”

黎婴一下愣了,他怎么会是在生气,他抬起头一只手抓住闻野的衣袖。

“我哪有生气,我是……觉得对不起你。”

他话还没说完,心就梗住了,后半句话都是哑的,眼皮一垂,泪珠就落下来,闻野托住他的下巴,打算接住这颗珍珠一样的泪珠,然后用拇指抹了抹他的脸。

“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你一直都在对不起你自己,原本你和他离婚的事我是可以不插手的,但是你太心软,太容易相信他,一个快死的人能在这风雪天里等那么久?何况一个嗜赌如命的人。”

在这件事上,闻野知道黎婴并不是因为念旧情才答应江锦光的要求,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可能今天只是一个陌生人,黎婴依旧会这么心软,所以闻野才想要时时刻刻把他关在眼皮子底下。

而黎婴本人确实善良的莽撞,心软的冒冒失失,今天虽没有酿成大错,但也给他长了不少的记性。

小满坐在闻野的怀里,不清楚她能不能听懂大人的话,但她似乎知道他们在讨论江锦光,她比闻野更知道爸爸从前吃了多少的苦,她放下手中的玩具,爬到黎婴的身上,静静的靠着他。

这算是他们父子间自我安慰的小秘密,以前黎婴被江锦光欺负的直哭,小满就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的抱着爸爸,如果她再年长一些,或许会埋怨自己是个beta,贡献不出安抚的信息素,让爸爸心宽。

黎婴搂着小满,脸颊搭在她的脑袋上,闻野摸摸黎婴的头发,贴过去吻了小满的后脑勺,跟着吻了黎婴,将大小两个人都揽入怀中。

宴会在下午三点之后开始,现在这个时刻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了,黎婴和小满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客厅里,刚坐下没有十分钟,口袋里的电话催命一样的响个不停。

看见这串陌生的号码,黎婴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接通就是江锦光难听的谩骂,黎婴皱着眉毛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是闻野报警了,警察追到村子里,他偷东西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他这种人渣,居然还在乎在村子里的名声,江锦光扬言要将新亚集团总裁搞别人老婆这件事告到网上去,把他们之间的丑事公之于众。

站在一旁的闻野看见接电话的黎婴,脸色惨白,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还没等他问,黎婴慌张的拿着电话跑到角落,他的手机还是响个不停,是他的父亲打来的。

慌乱之中他按到了免提键,难听的脏话一连串的传出来,离得近的几个佣人都听见了,大概意思是黎婴不守夫道,在城里勾搭别人此类的话,闻野脸色变得难看,快步走过来夺走黎婴的手机然后挂断了电话。

黎婴紧张的发抖,呼吸变的急促,如果不是闻野扶着他就要坐到地上去,闻野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知道现在的黎婴又想逃,这个时刻他想跑,闻野心里顿时蹭起火。

“我要走。”黎婴不知道从何解释,这事不怪闻野,不怪任何人,但他认为今天的宴席他已经不适合再以主人的身份出现了。

“去哪?”闻野的火快要烧到头了,这个角落现在弥漫着极高浓度的强大alpha的两种信息素,呛的身边的人全部屏退。

“我要回家,我要带着小满回家。”

黎婴语为轮次的想要逃开闻野的禁锢,没走两步被拉回来,一下撞到墙上,痛到麻筋,他捂着手肘楞了片刻,难过的眼泪直掉。

“你的家在这。”闻野用力掐住黎婴的手腕,纤细的手腕在他的手心里不堪一握。

“你放开我。”黎婴此刻心里是乱的,他只想逃,外面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甚至让他悚然,这个状态下听见闻野这么霸道的声音就一肚子不满,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可以说是有些叛逆。

闻野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个样子,他已经离婚了,现在就是有天大的问题都可以和闻野商量,一起解决,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想带着小满逃跑,闻野简直不能容忍。

他用最后的耐性问了一遍。

“你家在哪?”

黎婴不想回答,一个劲的掰闻野的手指,他没有意识到闻野不仅是脸色变得难看,他的信息素也在转变,极富有攻击性和侵虐性。

oga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信息素控制,手脚一抖,向后一瘫,后背撞在冰凉的墙面上也没有使他清醒,他身体所有敏感的部位都在被攻击,不是调情般的,而是以一种领导者的身份去压迫他。

闻野报复性的释放高浓度的信息素,黎婴好像被关在一个密封袋里,里面满满的全是枪火味和血腥味,高压的喘不过气,霸道的信息素冲破了他的腺体,那一块的软肉变的肿烫,黎婴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滚烫的池子,全身都在燃烧,血液也被烧的沸腾。

太浓了,简直要把人逼死!

他已经是一个超越s级alpha更强大的属性,他有两种信息素,因为此刻他的命定之番在这里,被他逼出了治愈他的信息素,所以他也不再有隐性的遗传病,他操控着自己的两股信息素摆弄着面前的oga,毫不留情的,用信息素将他逼上第一轮高潮。

oga承受不住这么凶猛的信息素侵犯,快速的高潮,撑不住墙壁倒在地上,同时他的裤子洇出一大片水渍,前后都湿透了,

被闻野这么一调戏,黎婴居然硬了,很迅速且毫无征兆的,他慌乱的捂住西裤上隆起的帐篷,门外各类宾客的脚步声正在逼近,闻野似乎是有准备,将黎婴拉进旁边最近的一间房。

杂物房,堆的全是东西,落脚的地方很有限,窗户也挡住了,黎婴觉得自己更像是被控制的禁脔,不管是闻野的信息素侵犯还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满腔的委屈和痛苦瞬间盈满,呼之欲出,他倒在地上,抬头看步步紧逼的闻野,他在解皮带,黎婴便再也不想忍耐,说出了一句日后回想起来依旧后悔的话。

“我最讨厌你。”

面前的alpha因为这一句话,怒火直冲脑顶,所有的不痛快顿时达到最高的阀值,他不仅愤怒还悲伤,像一把生锈的砍刀在劈自己,卷曲的刀口砍的钝痛,一点一点的磨着,磨的血肉模糊,这世上连心如刀绞都没法形容他此刻的痛苦,像被压在海底,气压压迫着心脏还没法呼吸,又像是在身上砍了一万刀,不仅全避开了要害还都撒上了盐。

oga被剥光了衣服,按在破旧桌子上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想说“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而不是我最讨厌你。

可已经来不及了,alpha裹满信息素的棍子已经狠狠的捅开了他的生殖腔,一下又一下的撞进去,毫无温柔可言,火热的一下子捅到最深处,黎婴觉得自己好像被劈成两半,被活体解剖一样的痛苦。

在没有润滑和开扩的情况下,被捅进了生殖腔里,痛楚是无法想象的,闻野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发泄般的在黎婴的生殖腔里进出,他的脸色和信息素都越来越不对劲,他失控了,走火入魔那样,双眼布满猩红的凶光,被信息素支配,也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他的信息素已经霸道浓烈的连自己也不清醒,他的脑子里只想占有这个oga,彻底的标记他,在他身体里成结。

此刻他完全是在完成一项任务,根本没有欢爱可言,不仅仅是黎婴在痛,闻野也痛,他的心更痛,不对,他身体的每一处都痛。

黎婴的痛呼被闻野的手掌盖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黎婴反抗的更厉害,反过手去掐闻野的手,甚至已经掐出了血丝,闻野似乎感觉不到,还在不断的挺进。

没用太久,他已经想要射精,将黎婴翻过来面对着重新插进去,他的阴茎顶端在慢慢的膨胀,挤满了小小的生殖腔,接着开始激烈的射精,一种人体近乎无法承受的快感逼的黎婴昏迷。

昏迷之前,黎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深沉的像不可窥底的大海,带着一种嗜血生物的冷冽和残酷,像闻到血腥的鲨鱼,暴露出海洋霸主恐怖的威压,如此这样,黎婴也跟着心痛了。

“快送生物所!”

“哥!醒醒!别睡!”

黎婴脑子里传来这几句话,却挣扎不起来看闻野的情况,他再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

他仍然在闻家,他睡在主卧,床头柜上放着好几盒的营养剂和高阶级的抑制剂,屋子里悄无声息,不仅如此,连他熟悉的枪火味和血腥味也没有,是一丁点也没有,黎婴脑子顿时空了,冲出门去。

闻家从没有这样寂静过,且死气沉沉,他寻遍了闻野常去的所有角落,依旧没有他的味道,不仅如此,他连小满也没有看见,家里的灯都没亮几盏,恍惚间黎婴觉得自己或许压根没有睡醒,而是被置身于一个梦魇之中,要不然无法解释这一切。

“黎先生,您醒了。”

背后的声也夹杂着一些焦急,黎婴扑过去。

“闻野!闻野!”

“我这就打给闻先生,您别急!”

外面漫天的大雪,赶回闻家的,是风尘仆仆的闻远和光岩,他俩面色不算沉重,整个屋子里,现在只有黎婴脸色是最难看的。

这不是他想见的人,原地愣了一秒就冲到门口去,门开的一瞬间,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黎婴虚弱的身体被打了个重击,两腿一软坐在地上。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把黎婴抬回沙发,被彻底标记后的oga的身体是一个需要时刻待在保温箱里的婴儿,三天能下地已是非常牵强,这样恶劣的天气想要出门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闻野那天释放了太多的信息素,浓度高到连命定之番也无法容纳,当没有命定之番的信息素治愈他,那闻野稳定的隐性遗传病会再一次爆发,身体无法掌控两股信息素,没有驯兽师的指引,两条毒蛇不受束缚,便开始在身体里争斗,任何一种信息素都想要在身体里做主导地位,它们互不相让的厮打,让这具躯体的主人无法承受,所有一切的平稳在失去命定之番后轰然倒塌,仿佛瞬间抽空了高楼大厦的地基,好像先前所有的强大都是伪装,闻野在顷刻之间失去顶级的力量。

血液内脏,包括他的心,统统在一瞬间被蒸发了。

当然,闻远没有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闻野现在已经醒了,情况也已经好转,这还多亏了小满,小满之所以不在家,是因为她身上沾满了她爸爸的味道,而她又是个beta,不会被此刻无法化解自身信息素的闻野所影响,所以她被带去了生物所,像之前一样暖烘烘的裹满茉莉柚子香,如一个治愈系的洋娃娃躺在闻野的怀里。

黎婴再一次昏迷了,身体虚弱加上情绪激动,从他起床到现在,还没能说出一个字,就又倒下了,闻家的私人医生在年终前忙的团团转,他早上刚从闻家出来,现在又被闻家的二公子催命一样的赶回去。

顶着风雪,装了一大堆的营养剂和控制体内激素的稳定剂,医生再一次到了闻家,一进门就皱起眉毛。

“被alpha彻底标记后的oga至少要卧床两个星期,何况闻先生这样顶级的标记,普通oga怎么承受的了!天又冷,再落下病根,腺体若是出了状况,以后连信息素也分泌不出来就坏了!”

“不行……我不能,不能没有信息素。”

黎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听到了医生的这句话,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不可以没有信息素,作为闻野唯一的命定之番,如果腺体坏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治愈他了。

“那嫂子你就好好躺着休息,别乱动了,我哥要是知道你瞎跑,他再一着急,又严重了……”

闻远其实是有些埋怨黎婴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状况,但那是他亲哥,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这声“嫂子”,是光岩哄了一晚上的结果。

医生给黎婴挂上点滴瓶,又吃了几颗药丸,精神状态才算恢复一些。

但他依旧哭个不停,他的信息素变得越来越淡,闻远和光岩怎么说都没用,他没有亲眼看见,没有亲耳听见闻野的声音,是一定不信的。

生物所里抱着小满看动画片的闻野,正面色凝重的盯着手机屏幕,从他醒的那一刻同样担心黎婴的身体状况,一直观察着家里的动静。

除了睡觉的时间,他一直在看家里的监控,他在送进生物所的当晚就醒了,而黎婴躺了整整三天,闻野不能原谅自己,这三天,他的情绪状态一直没有好转,完全的靠药剂的维持平稳,生物所的教授也都明白大概是为了什么,希望闻野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同等的,他必须看到黎婴好了,他才能放下。

他醒了,在哭,哭的快死了一样,又昏倒了,闻野开始暴躁,连同他的信息素也开始不受控的释放出来,他病房里的警报器闪起红灯,转个不停,连小满都被呛到眨眨眼睛。

顶级alpha发狂的样子,几乎市面上任何一种抑制剂都控制不住,如果不是小满哭着跑过去牵住闻野的一根手指,没人能想象事情会发展的多恶劣。

搁在一边的手机,刚好传来黎婴的声音。

“不行……我不能,不能没有信息素。”

闻野就知道黎婴原谅他了,心里所有的担子都落下,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隔阂,一如既往的,所有的误会矛盾,相对在对方的这种境地下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在光岩劝服闻远给生物所打电话的时候,闻野的电话先一步打进来。

没有一句废话,闻远直接把手机递给黎婴。

闻野只是叫了一声“婴婴”,这天就全部亮了,黎婴甚至觉得悬在头顶上的水晶灯都反射出五彩的光,他没有再哭,他不能把腺体哭坏,他不可以没有信息素。

闻野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能听的出他的虚弱,跟着就是沉默,只听得黎婴的声音,全是他的家长里短,问闻野吃饭了没有,问闻野睡的好不好,闻野很认真的一一作答。

对话的十分钟里,黎婴甚至一句没有提到小满,从头至尾都是对闻野的问候,他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即使他在听筒里听见女儿的声音,他也没想过问一句。

只是他的声音,就安抚了闻野,恍惚中,闻野觉得有一股茉莉柚子香飘过来,电话贴在他的耳边,小满在他的眼前望着他,和他爸爸一样漆黑的眼睛,她还穿着她自己毛茸茸的睡衣,粉色的全是黎婴信息素的味道,那只奶呼呼的可爱小奶猫浮现在眼前,毛茸茸的粉哒哒的小奶猫,闻野心里突然就猫爪似的难受,实在太想拥抱他了。

这段对话中没有人问当天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责怪当时的失控和任性,唯一唯一的只有关切。

如不是因为两人的身体状况都没好,通话的时间不宜过长,被医生终止了通话,他们还在聊一些没有营养的对话。

这个新年,因为这一场变故,没人能过的好,而从头到尾,不止闻野,闻家所有的人来看黎婴的时候,都没有一句过重的苛责,闻野的母亲来的时候,当着他的面还在数落闻野的莽撞,这让黎婴更愧疚。

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和闻野的视频通话已经长达20个小时,还有3个小时过年,黎婴在给闻野和小满展示他包的饺子,以前小满在家的时候,喜欢玩面团,黎婴会陪女儿一起包些小动物,今年却是这样的除夕,心中虽然失落,但这个节骨眼也不会提及太多。

闻野和从前一样话很少,这些家务他也看不明白,他一直盯着屏幕,直勾勾的望着,做一个最忠实的聆听者,黎婴用面团捏了一个小兔子,放在掌心冲着视频展示。

闻野沉默寡言也不怎么会夸人,黎婴怔怔的托着小兔子,嘟囔了一句。

“好想你。”

是好想你,不是好想你们,小满不懂,还没轮的到她嘟着小嘴不满,闻野先认定那个“你”仅指他一人,他隔着屏幕盯着黎婴的脸,是漂亮的,因为身体没有完全的恢复,脸色还有些惨白,此刻还加上失望的表情,闻野很心疼又很想念。

两边在停顿了几分钟之后,闻野突然不见了。

“爸爸,父亲要去做检查了。”小满清楚的话从那边传来,黎婴呆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满已经可以把话说的这样的清楚了,黎婴没有印象,小满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语句好像昨天还是这样,怎么一觉醒来,女儿已经这样的聪明了。

黎婴刚说完好,小满就把电话挂断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

今天是除夕夜,家里的佣人也走了一大半,黎婴在厨房里,现在就他一个人。天已经快黑了,外面的雪花还是落个不停,落的人心都烦了,屋内暖气开的足,黎婴看着外面的雪花发呆,因为身体还没完全的恢复,从醒来就没出过门,现在他在房子里感受不到外面有多寒冷,虽然全身都是暖的,但空落落的,仅是如此,便也不觉得这暖气有多热。

今年要自己一个人过年了。

不知道闻野的检查多久才能做好,黎婴肚子饿了就不等他,自己煮了一大锅的饺子,心里怅然,脑子也变得混沌,居然将所有的饺子全都丢下了锅,还非常认真的将那些捏好的小动物全部放在蒸格里。

东西都熟了,才发现自己煮了那么多,索性自娱自乐,把闻野和小满的碗筷都摆出来。

“小满不吃醋,爸爸就不给你碟子里放酱料了,闻野要放点酱油,少些醋。”

黎婴把桌子上的碟碗不仅摆放整齐,还都倒上酱醋,盛好饺子,然后就傻傻的站在那里看,他不想哭的,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他不能哭,可他还是忍不住,撑在桌子上,心里和这家一样的空。

“那你自己呢?”

“我怎么了?”黎婴用手背擦擦眼泪,转过头,哭的听觉失灵,竟没有听出这熟悉的声音。

闻野牵着小满站在身后,闻野的毛呢大衣里面还套着病号服,脸上透露着疲惫,只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这双琥珀色的眼睛只要盛着黎婴就会这么的亮,像经历过漫长光年的矮星,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光芒。

“闻野!”

黎婴两步扑到他的怀里,原本收敛的情绪在看到闻野的一瞬间,就再也按耐不住了,热胀冷缩一样的爆发出来,这些日子的想念和委屈蓬勃而出,连带着他的信息素也变的可怜兮兮。

“不能再哭了,想把腺体哭坏吗?”闻野拍他的后背,哭声戛然而止。

他还是奶里奶气的小可怜,抬头看了闻野一秒钟,一秒钟之后就献上了自己的嘴唇,他们深吻,黎婴垫着脚急迫的勾着闻野的脖子,闻野情动默默的放开了牵着小满的手。

小满眨眨眼,抓了抓头上的小揪揪,这是闻野早上给他梳的,相当的不整齐,闻野还自嘲在教育孩子这条道路上任重而道远,不过倒是不影响小满的可爱,她自己爬上餐椅上坐着,用她专用的小勺子费劲的舀出一只饺子填到嘴里,一边嚼一边一眼不错的盯着面前交缠的忘我的爸爸和父亲。

江锦光死了。

大年初七,在农村没到正月十五,都还不算出新年,那个人最后还是没能捱过去。

可江锦光并不是死于他口中那个绝症,而是溺毙。

黎婴回到村子接上江锦光的母亲再去派出所认尸。

在等待的那段时间里,黎婴看见了江锦光以前的牌搭子,他刻意的躲起来,却听到了一段对话。

“老江也不算白死,年前弄那么多好东西,换了不少钱,初一那晚在合庄上的赌场,赌的可大了!”

“我听说是老江在黎婴城里的家弄来的,那黎婴傍上了什么人,咋那么有钱?”

“那谁知道,反正是个大老板!”

“老江要是不死,说不定我们都能跟着沾沾光,捞点钱,不过他今天不死,也快了,上次还说自己有绝症。”

其中一人轻蔑的呸了一口,“他绝症个屁!还不是骗黎婴的,不然怎么搞钱!老江那体格要不是昨个淹死了,怎么也能活到80。”

“那他活该,咒自己短命!”

……

他们的声音渐远,黎婴躲在树后,看他们留下的一排脚印,此刻的心情却很平静,他意外自己没有其他的情绪,不痛恨江锦光,只是嘲笑自己有些愚钝。

寒冬的天应该冷的彻骨才对,但刚好有束阳光照下来,他抬头看了看,有些刺眼,不够灼热,却已经可以融化地上的积雪,冷白的光投到地面又反射回去,黎婴看着地上的光圈和融化的雪水,心脏的某一个角落也在消融,曾经的碎片正在瓦解,化成碎片又化成烟雾,直至消失殆尽,好像从未存在过。

江锦光死的太容易了,去认尸的时候黎婴一直都不太敢相信,他不信江锦光这么轻易就死了。

他看见前夫的躯体被水泡的发白,面部肿胀的几乎认不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江锦光了,这个时候,他的脸也回忆不起来,黎婴平静的看着,试图从江锦光的身体上找到一个明显的标记,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警方查明了死因,醉酒失足落水。

黎婴领回尸体直接把江锦光拉去了火葬场,江锦光的妈妈看了儿子最后一面,哭的惊天动地,黎婴一动不动的站在一边,仿佛与世隔绝,这些喊天喊地的悲痛都与他无关,冷漠的看着别人的哀嚎。

黎婴站在火葬场等待的大厅里,等着工作人员焚烧江锦光的尸体。

“家属来看死者最后一眼。”

黎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摇头。

“不用了。”

他看见远处的浓烟旋转着升起,浅蓝色的天空被一大片灰色的浓烟遮盖,不断的升高,从浓到淡,直至在黎婴看不见的高度消失。

黎婴哭了,他的前半生随着这股浓烟一起消失了,他从没有好好爱过自己,更没有好好被人爱过,他的前半生一团糟,连带着,他都照顾不好自己的女儿。

他哭自己悲悯的生活,又哭自己终于能够重生

满腔的情绪,哀痛他的过去,和对往后燃起的希望,胸口的悲伤与感概再也按盖不住,他撕心裂肺的哭泣,是对过去的一切释怀,是在幽深的黑暗里,掘凿出重见天日的渴望,他拽着自己的衣领,仿佛把自己揪出地狱,他感激天上所有的神明让他重生,如释重负的瘫在地上,用完了全部的力气。

今晚,闻野就能出生物所了,黎婴回到家里钻到了闻野的书房,找了纸笔,闻野说要他写份检讨书的。

当他拿起纸笔,笔尖迟迟未落在纸面上,才有些反应过来,他好像并不是过错方,闻野真是洗脑达人,三言两眼就骗的自己团团转,到现在才察觉不对。

想了想,黎婴最后还是写了,他把书桌上的灯调亮,握着闻野的钢笔,这张纸是他从闻野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这个人表面得体,背地里的书房却这么乱。

黎婴很少进来,闻野在家的时候也很少忙公务,第一次用这张桌子还要先帮他整理。

一个压一个的文件夹摆了好几个,里面的合同规划图或许是商业机密,这个闻野就这么随便丢在桌子上,桌前卡着一本书,黎婴翻过来看,居然是类似于《人生学》这种通篇废话的洗脑大作,怪不得闻野总是那么多谬论,唬的人一愣一愣的。

台灯前面的一个制作精良的钢笔盒,下面压着一本发旧的笔记,黎婴可太熟悉这个了,那不是他从前在学校的备课笔记吗,他抽出来翻着看,果然就是他的笔记本,闻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去,放在这里。

他记得闻野说过喜欢他写的字,很秀气。

合上笔记黎婴打算把它放回原位,却在封面上看见闻野留下的字,他的名字,整整齐齐的写在黎婴名字的旁边,黎婴从前看过闻野写字,和他名字里的“野”一样,刚健有力中带着张狂,和这本子上的名字不一样,工整的能看出他当时落笔的心情,复杂而又小心翼翼。

那是黎婴回家之后闻野写的,黎婴走后,闻野忍不住钻到他睡过的卧室,猛烈的呼吸他留下的茉莉柚子香,实在太想他了,刚离开的那几天,闻野无法适应,每天回来都在这间房里待上很久,嗅他的味道,抚摸他留下的东西。

闻野不仅觉得自己越界了,更发觉自己是个变态,睹物思人这件事被弄他的这么的色气。

他拿走黎婴落下的笔记本收在自己书房,直直的看黎婴在上面的名字,当时他心情矛盾,控制不住的想霸占他,又不得方法留下他,偏执的幼稚,固执的可爱,在黎婴的旁边写下了闻野,好像这样就能挨着他,永远不分开了。

黎婴拿手机拍下笔记本的封面给闻野发了过去,然后还发了个问号,他大概猜得到闻野当时的用意,发这个过去就是报闻野让他写检讨书的仇。

闻野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黎婴的信息,看见他对话框的小红点本来是有些兴奋的,看清了内容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藏的虽说不算隐蔽,但黎婴不怎么去他书房啊,闻野觉得脸颊烫的很,信息素也突然浓烈,开车的beta司机猛的咳了几声。

开门迎接他的是小满,黎婴慢悠悠的从厨房晃出来,两只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眼神有些得意的挑着眼尾看他,闻野低头把小满抱走,直接走到客厅去。

黎婴跟过去,站在沙发的后面,闻野蹲在小满旁边听她朗读今天新学的古诗。

“你好像看不见我诶。”黎婴在调侃闻野,手臂交横撑在沙发上,闻野并没有回头。

见闻野不回应他,黎婴扭了一下脖子冲着小满。

“小满到爸爸这来,爸爸带你看个好东西。”

小满也似乎察觉到气氛异样,看了一眼父亲,黑亮亮的眼睛溜溜的转了一圈,然后哒哒的跑到爸爸那去。

闻野就有些急了,跟在小满后面,不得已走到黎婴面前,这才发现黎婴的眼睛通红。

“你哭了?”

黎婴垂下头让小满先上楼,闻野一直皱着眉毛看他,一眼也不肯放过。

“哭什么?你家里又说你什么了?”闻野的语气变得不好。

黎婴看他这副样子居然笑了,闻野眉间马上要拧成一座山他才开口。

“我是看见你写的字,笑哭的。”

闻野是一个多疑又敏感的人,黎婴当然不可能这么蒙混过关,尤其在对待他们感情之间的事,闻野的心思更细密。

他发觉闻野的眼睛越来越冷厉,就知道这话不说不行,但这话从何说出口,因为江锦光死了,他哭?闻野会更生气吧。

“我在想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运气能做你的命定之番。”

他说的何其诚恳,但闻野知道他在说谎,他的谎话不指于他觉得自己很荣幸做闻野的命定,而是在说谎他刚刚哭的真正原因,这话是真的,这话特指的事件是假的,他说的时候眼眶又红了,这让闻野知道,一定是又出了什么事,才会让他胡思乱想这些。

闻野是想要探究根本的,他看着黎婴的表情,又有些无奈,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闻野都不能和上次犯一样的错,愤怒的释放信息素让黎婴受到伤害。

他时常想起那天的成结,觉得自己比江锦光还混蛋,他没法用信息素失控这个借口宽慰自己,他是一个人,不是野兽,何况黎婴的信息素已经在无时无刻的治愈他,他又怎么能有理由释放出那样的不可控的霸道信息素。

闻野沉默的盯了黎婴一会,在心里给自己上了几分钟的政治课,然后微微点头,这是点给自己的,发火和逼问在感情里永远都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是个alpha,生性就是领导者,生性就是要保护伴侣的。

“明天是初八,也算个好日子,我跟你回老家看看。”

摸不清闻野刚刚内心想了什么,突然就说了这句话,难道他还以为自己在家里受了欺负才哭的吗?

黎婴摇摇头,如果可以,他希望闻野永远不要和他的父母接触上。

而闻野有自己的算盘,对黎婴来说江锦光并不是最大的威胁,他心里系的是父母和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是从小生长在那片土地上顽固的守旧思想,和道德底线还不一样,他们不分是非,不分对错,人妻就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守在那懒馋奸猾的丈夫身边,生他个十七八个孩子,一辈子任劳任怨,挨打你得受着,挨饿你得扛着,这就是你的命。

但这些人有个通病,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背地嫉妒,表面恭维,所以明天闻野要风风光光的带黎婴和小满回去。

别的不行,金山银山总能堵住悠悠众口。

现在还不算晚,半个小时之后,闻家一波接一波的人进来,各式各样的礼盒就不说了有多少个了,连过冬的皮草衣料都有,甚至还有黄金文玩首饰,在黎婴强烈的制止之后,闻野打消了要给他父母买车买房的冲动。

从这种夸张的程度来看,闻野是非常积极的想要讨好黎婴的父母,而从闻野的角度,这种行为就好像一次性买断一样,让那个村子上的人,包括他的父母,永远的闭嘴。

回老家,不仅是黎婴,小满也是有些排斥的,从车子驶进村口之后,小满就变得安静,也不玩那只布娃娃,一声不吭的趴在黎婴的身上。

闻野感觉到小满的情绪,虽然她是个beta,闻不到她不高兴的信息素,但从她如此沉默的反常行为能看的出来,她不想回来。

闻野想要把小满抱过来,她却一扭头,背过身,脑袋搭在黎婴的右边肩膀看向窗外,闻野皱起眉毛,他的信息素也开始变得有些急躁,黎婴轻轻拍拍的他的手臂,释放出温和的茉莉柚子香。

小满比黎婴有主见,她不喜欢的人不喜欢做的事,都摆在脸上,她遗传了爸爸的好皮相,万幸没有遗传爸爸的讨好型人格,今天她就不喜欢父亲要带他们回村子里的决定,所以现在并不想要父亲抱着。

一纵列豪华的车队,大摇大摆的进入村子,虽然还是腊月,天冷的路口没几个人,但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引起不少好事者从窗口探出来看,村子里似乎从没有过这么大的阵仗,看车子开的方向,大家也都猜出车上的人是谁,这个年里,没人没听过黎家的新闻,他们和江家的所谓丑闻是这段时间最热闹的新闻,本着看笑话心态的众人出门却看到这幅景象。

闻野和黎婴从车上下来,门口聚的人越来越多,更有小孩子扒着后面的车斗看,希望能在里面翻出些玩具或者零食。

这边的雪要比城里下的大,积雪还很厚,路面冻的坚硬,下车之后,闻野就略带强硬的抱走小满,半威胁的告诉她,爸爸抱着她会摔跤,只能由父亲抱着,小满小嘴撅的老高,连头上的小啾啾都在冷风里冻的立起来,好像在发怒,梗着脖子不靠着闻野,也不看他。

进门之后的院子,很大一棵枣树,光秃秃的连积雪都存不住,里面已经站了几个人,黎父不知道从哪来的自信,端着姿态站在正屋里,表情算得上傲视,眼神却将他的贪婪暴露干净,黎母和一个娘娘出来接他们,黎婴叫那人三娘,闻野微点了下头,没有跟着叫,连黎母要接过小满也被闻野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他们进去之后,门口聚集的人也没散去,反而都进到屋里,黎婴皱着眉毛看,心里愈发的毛躁,屋里几个人基本都是黎父的哥哥弟弟和堂兄弟,连黎婴都不太清楚,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几门亲戚,逢年过节都不露头的人,此刻倒是积极,真是可笑。

“坐吧,我去烧茶。”黎母把闻野往沙发上引,其他的几人自动站起来,闻野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然后把小满放在腿上。

现在房屋的正中间,除了闻野还有黎父坐着,其他人都站在堂屋中间。

这是黎婴的家,但此刻他却是最局促的,反倒是闻野坦荡荡的坐在那,还招呼黎婴坐在他身边,黎婴脚没动,眼神瞥向黎父,闻野面上没表情,心里很是不满,他不喜欢黎婴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的信息素此刻有些呛人,来自顶级alpha的压迫感,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不舒服,即使这里大部分都是beta。

“来,喝点热水,暖一下,乡下地方暖气不足,闻先生有点冷吧。”黎母翻出了家里最好的一只陶瓷杯子,端到闻野面前的茶几上。

闻野淡淡看了一眼杯里泡的东西,颜色绿的发黑的茶叶,闻不到一点香气,他没有要端起来的意思,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声谢谢。

场面很尴尬,黎父想说点什么,但闻野几乎不看这群人,便也没有合适的开场白,黎婴走过来,闻野拍了拍沙发旁的空场。

“坐会。”

闻野让他坐下,黎婴犹豫了一下,原先这种场合,人妻都是不入堂屋掺合的,比如现在黎母就站在堂屋的边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但闻野的眼睛好像给了他一种勇气,又好像有人撑腰一样,他也有种自己也是客人的错觉,从闻野叫他坐下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也不顾身后那些刺眼的目光,落座在闻野的旁边。

这一屋子的人都摆出一副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容,虚伪中夹杂着一些谄媚,闻野最不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他已经沉默了很久,如果不是必要,他连与他们交流的欲望都没有,即使这些人都算得上是长辈,闻野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目光最后落在黎父身上,黎婴那双漂亮的眼睛原来是遗传了他的父亲,看着这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闻野才没有那么抵触。

“我跟黎婴来的匆忙,打搅了。”

这话听着有涵养,也不卑不亢,没有摆低自己的身份,也礼貌的让人挑不出毛病,黎父听他这样说,面目也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

黎父是想端着姿态的,毕竟是未来岳父,虽然闻野是个什么大总裁,但他和自家儿子在一起这件事弄的并不光彩,一大早的从城里过来看他们,带了那么多东西,面子给足,风光无限,黎父觉得他这个未来岳父的身份总是能威风一下的,而此时听闻野的口气礼节虽到了,尊重并不够,心里就摸的明白,闻野是看不上他的,不知道别人听不听的出来,黎父和黎婴心里听的明明白白。

“你们早上起的挺早。”黎父坐在旁边的老木椅子上,想了半天慢悠悠的吐出这句话。

“嗯。”

话题干涩,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黎母站在较远的地方,冲他们笑着说道:“婴婴也没有提前和我们说,我们好准备准备。”

“中午在这吃饭,你妈和小娘等会去买点菜。”

门口的司机这时候跑进来,向闻野请示把东西搬进来,外面的人围在车边总感觉不安全,司机没说那么明白,眼神有些急迫,闻野大概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让他们把东西搬进来。

花里胡哨的礼盒往里面搬,外面的人有一部分就凑进来,到院子里看。

这些东西是闻野安排的,不过具体有些什么他也不清楚,屋子里的人表情越来越丰富,黎父甚至站起来,眼睛一直盯着进进出出的人,和手里的东西。

他有些后悔让那么多人来这凑热闹,这么些个好东西,以后怕是要分出去些,这样想着,黎父就心疼的不行。

按道理来说,这些人把东西搬进来,闻野应该跟着介绍一下这些花盒子,他却像个外人,逗小满玩的开心,黎婴也不说话,也没有要多说话的意思。

堂屋里东西越堆越多,黎父脸上的笑也越堆越多。

“太客气了,拿这么多东西。”

“第一次拜见,应该的。”闻野抬头看黎父,对方这个时候就顾不得回应,眼睛一寸不肯移开屋子里的东西,心里一边点数,还要盯着那些人等会别把他这些宝贝给顺走了。

东西全部搬完,院子里面的人便往堂屋凑着看,花花绿绿的盒子,堆成山,茶叶补品,昂贵的皮衣,乃至一些金银首饰,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闻先生太客气了,拿的太多了,我跟他爸哪里会用这些。”黎母从旁边走过来把堵住路口的东西往后面搬了搬。

“应该的,您坐吧。”

从他们进门一直到现在,黎母就一直站着,村子里夫权主义根深蒂固,闻野很不喜欢这么守旧的思想,比起黎父伪善的笑,他更能接受黎母局促的生分。

早上来的早,到现在也没到午饭的时间,黎父把外面和堂屋的人都请走了,正大门一关,黎母才跟着坐下。

这大门一关,黎父好像就变了脸色,当着外人面前端着的姿态全都撕了下来,笑容堆了满脸挨着黎婴坐下。

“还是你们年前动静闹的太大了,江家不饶我,那死老蹄子天天来门口骂!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来那么多人!”

他没点名道姓那老蹄子,也都知道是江家妈妈,年前报警抓走江锦光,年后他死了还没过头七,黎婴就回村弄个这么富丽庞大的排场,任是江家妈妈怎么都气不顺的。

闻野自始至终没有看黎父的眼睛,听他说完也没接腔,捏了捏小满头上的丸子头,在小满的印象里,这是姥爷第一次吃瘪,小小的心里竟腾升起得意感。

她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姥爷,居然觉得骄傲,黎婴太明白女儿在想什么,他清楚的看见这个时候小满的眼睛是自信的闪着光的。

没到饭点,闻野就带着黎婴和小满走了,他不想留在吃饭,他认为以后如不必要是不会再带着他们回来,这里的暖气太冷,人也挺冷。

回去的路上,闻野问黎婴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把父母接到城里,黎婴摇头。

“他们还是就待在村里比较好。”

小满应声,“我觉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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