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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虽然时间有点早,但韩诺谨实在不想再在家中与欧阳博不尴不尬地共处,欧阳博取悦他的意向非常明显,逗弄小多时,隔三差五地向他这边望过来,单眼皮的眼睛若是填满了渴望,一样楚楚动人,韩诺谨忍着不去回应,心里却烧着团火,恨不能上去就把欧阳博干趴。

煎熬到差不多时间,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韩诺谨终于从假装工作的状态中解脱,对已经开始教小多用狗爪子画画的欧阳博说了声走吧,欧阳博利落地和小多告了别,跟在他身后。

直到两人上了车,大概是为了不影响韩诺谨驾驶,欧阳博终于把视线转向了旁侧的车窗,然而这并不能减少韩诺谨的郁闷,他胸口压着的情感石块凝结了愤怒、不解、委屈,与欲念。

无一有幸可以发泄。

除了紧握方向盘,他只能尽可能地深呼吸,免得负面情绪爆发出来,不理智地踩重了油门,害人害己。

在车上考虑了一番之后,韩诺谨不打算把欧阳博带去真正的“狩猎场”,他自己虽曾涉足过那些地方,但那毫无顾忌地撇去文明的外衣,赤裸裸地表现原始欲望的场合依旧让他感到有些不适,他也很难想象欧阳博孤注一掷地去参与“肉搏”……不,准确地说,他肯定受不了亲眼目睹欧阳博在别人面前露出肉欲的姿态,大脑光是模拟出这种情景,韩诺谨就不禁咬牙,

“你有男友就不该约炮!”他终于咆哮了出来,音量不高,但内含足够的恨意。

欧阳博的目光终于转了过来,他看着韩诺谨,笑了笑:“我不知道会遇上你。”

“遇上谁你也不该。你们是开放关系?”韩诺谨深吸了口气,胸闷稍微减轻了一些,但依然忍不住讽刺,“原谅我无法理解。要解决性需求很简单,要搞个男朋友却不容易,你既然要玩,干嘛要这么麻烦地却确认关系?”

“……我说了,因为我不知道我遇上的会是你。”欧阳博轻轻地叹息。

这话就像飘落的羽毛拂在了韩诺谨的心间,反应到喉咙,不吐不快:“虽然我想说我很荣幸,不过书生,还是算了,在这方面,我从不分享。”

欧阳博没说话,韩诺谨瞥了他一眼,见他若有所思,忍不住补充道:“床伴。”

“感情也是,对吗?”欧阳博的声音很平静。

沉默了好一会儿,韩诺谨回答:“是的。”

“葱生,你有过感情经历吧?”欧阳博的缄默也超过了正常的停顿,韩诺谨没有回避:“有过,一次。”

“那个人怎么会舍得放你走?”

虽然用着玩笑的语气,但韩诺谨仍然从中听出欧阳博认真的意思,他心里有些发苦,想自嘲命不好,又觉与欧阳博缘分将尽,没必要藏着掖着,他既然想知道,那不妨坦率,于是故作轻松地笑道:“想知道的话,一会儿陪我喝酒,酒后吐真言我就告诉你了。”

“好。”欧阳博满口答应,又略有些迟疑,“我们真的去酒吧吗?”

“真的去。”

韩诺谨趁隙又瞄了眼欧阳博,轻而易举地从他脸上读出了不安,他不禁对欧阳博这典型的叶公好龙而暗自发笑,欧阳博留意到了他的视线,略显窘迫地张开了嘴,韩诺谨抢先开了口:“别紧张,只是去喝酒,聊天,可能会有人找你搭讪,就这样……怎么?你又不想见识花花世界了?”

“也不是不想,还是蛮好奇的。”欧阳博松了口气,笑着承认,“但……也许我更喜欢隔岸观火,而不是……”

“不想亲自找个洋鬼子试试传说中的大鸟?”

欧阳博轻笑:“不了,你的够用。”

韩诺谨差点没咬到舌头,欧阳博像一股电流直接作用于脊梁,在小腹乱窜,他干咳了一声,皮笑肉不笑:“抱歉,我终止提供服务了,不过反正你很快能见到男友了,那时候再尽情燃烧吧。”

然而欧阳博并没有接话,他再度偏了头,望向车窗外。

那不是愉悦期待的表情,即使对欧阳博的男友一无所知,至少韩诺谨能分辨出来,困惑在他心中不住地盘旋,他是不是该问个明白?

也许不该。

问明白了又怎么样?他能叫欧阳博分手?然后呢?然后?

韩诺谨猛然一窒——没有然后,他告诫自己,没有,哪怕是欧阳博,哪怕是这个他千方百计钻到对方身下,迫切地希望对方深入他体内的人,他所能维持的联系,只有身体,只有欲望,不能更深一层了。

直到两人下了车,几乎是并肩着步入酒吧,依然没有互相开口,打破沉默的反而是向他们迎面而来的一个外人,那男子高大硬朗,也三十上下年纪,衣着随意,本来是坐在吧台边,瞥见韩诺谨,眼睛一亮,拿了两瓶啤酒过来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了,小韩,这是带男友来玩?”,边说边将啤酒都递给韩诺谨,笑吟吟地打量着两人。

韩诺谨不客气地接过,给欧阳博一瓶,笑着捶向男子的肩窝,看了看欧阳博:“不是男友,朋友,欧阳——书生,这位是洛义,我朋友。”

“你好。”欧阳博礼数周全地伸出了手,洛义配合地握住了它,眼神闪烁出笑意。

韩诺谨轻咳了一下,洛义放开欧阳博,转看着他:“今晚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韩诺谨装糊涂,他当然明白洛义所指,只是在欧阳博面前,他莫名其妙地对这种话题感到阵阵的不自在。

洛义又笑起来,英气的眉眼弯成了有点滑稽的弧度,再开口时却是面向欧阳博:“小欧阳是、

从、

韩诺谨百分百确定欧阳博没醉。

酒醉的人,眼里不会有那么清醒的痛苦。

什么“见识世面”,什么“感受大鸟”,甚至于什么男友,都在欧阳博透过酒杯瞥向韩诺谨那一瞬,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今宵有酒今宵醉?

好像也不全然准确。

总归他是义无反顾地吻上了欧阳博,重新占据了这双薄唇,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平与不甘,使上了力气,动用了尖牙利齿,欧阳博忍痛低哼了一声,韩诺谨又不禁心软,改咬为舔,两人混杂着酒精的津液溶在一起,更令他忘乎所以。

欧阳博压着韩诺谨的后脑,在唇舌交缠的间隙,呼吸紊乱:“葱生,离开这里吧,你想看看我画的你吗?”

韩诺谨深吸了口气,他结束了这个互相掠夺攻击意味十足的亲吻,双手捧住欧阳博的脸,视线先落在他那红肿湿润的嘴唇,继而直视着欧阳博的眼睛:“去哪里?酒店?还是回家?”

敏锐如欧阳博,不会听不懂韩诺谨的话外之音,他怔了怔,在韩诺谨灼灼的注视下慢慢低下了头。

韩诺谨有些失望,但心中也有所准备,他已经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何选择,那是欧阳博的事,如果对方始终不愿给未来一个机会,他也有心无力。

矛盾的数种思绪乱七八糟地纠结在一起,韩诺谨刚要开口打破僵局,欧阳博却靠了过来,额头抵在了他肩头,声音悲伤疲惫:“哪里都行,诺谨,你带我去哪里都可以,我无所谓,无所谓的。”

韩诺谨只觉得胸口一紧,却也不再犹豫,握住欧阳博的手腕:“那,回家吧。”

欧阳博顺从地被拉着,快到门口时,洛义冷不丁地斜杠里横插出来,啜着杯中酒对两人笑意盎然:“这么快就走了,不多玩会么?我好几个朋友都想认识你们,有没有兴趣啊,小韩?”

“不了,”韩诺谨堆出了笑,他原来并不排斥,或者干脆是有些乐于在昏天暗地的酒吧中与陌生人激情荡漾,但现在牵着欧阳博,便感觉那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与他目前的真实境遇割裂到了荒谬的地步,他朝着洛义举了举握着的欧阳博的手腕,故作暧昧地邪笑,“我跟我朋友还有更紧要的事共同解决,就不凑热闹了,你们玩好。”

欧阳博恰到好处地贴上韩诺谨,揽上他的腰,一言不发。

洛义夸张地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那不打扰你们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两人走出了酒吧,欧阳博回望一眼闪烁的招牌,轻出了口气:“你从前真就这么找……找伴?”

“你跟我本来就是通过约炮认识的,跟酒吧一夜情比占据不了道德制高点。”韩诺谨有些好笑地白了欧阳博一眼,暗忖着也怪不得欧阳博见识不来“世面”,这个人的整体气质就与灯红酒绿的地方格格不入,至少韩诺谨从未见过有人比欧阳博更衬得上“斯文”一词,那挥之不去的书卷气,自带了一份古色古香,一种悠然见南山的淡泊恬适。

他甚至不适合出演劈腿约炮的戏码——

“你到底要去哪里找你男朋友?”这话突兀地冒出来,简直没有经过脑子,韩诺谨自己也不由一惊,抓着欧阳博手腕的力道又添了一份。

直觉没有错,他想,这其中一定哪里有问题。

欧阳博再一次低下头,韩诺谨的意识中闪过一丝隐隐的不安,可他不敢猜,只是咬了咬下唇,将这个问题缓缓地重复了一遍。

“回去再说,好吗?”欧阳博终于有所反应,抬着眼,含着乞求。

“回家?”韩诺谨问。

欧阳博点了点头,这一次,没有犹豫。

两人都喝了酒,在路边等了会代驾,韩诺谨默默地把手从欧阳博的手腕移到了手掌,欧阳博无言地扣住了他的手指,韩诺谨觑了欧阳博一眼,想着,这不就该是男朋友做的动作吗?

到底书生他还有什么样的男友?

等回到了住处,大门一关上,韩诺谨分秒必争地抓住欧阳博的双肩:“现在可以说了吗?”

欧阳博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出来。

“你男朋友究竟在哪里?你要去哪里找他?欧阳博!你欠我解释!”韩诺谨近乎咬牙切齿地控诉。

“汪!汪!汪汪!”电力十足的小多依照惯常的行为模式迎了上来,喜悦之情溢于快摇脱的尾巴。

欧阳博的目光落在小多身上,嘴角微扬,似乎噙起了笑,但韩诺谨看见的却是他发红的双眼:“对,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你说我要去哪里找他?我能去哪里找他?我还能去哪里,才找得到他?”

韩诺谨只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中,连喘气都难上加难,他瞪着一动不动的欧阳博,欧阳博目不转睛地盯着吐舌摆尾的小多。

时间凝固。

得不到下一步指示的小多趴了下来,头一低,做出了睡觉的姿态。

亏得这条假狗,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

“那,”韩诺谨强咽了口唾沫,看着欧阳博,生出些畏怯气短:“你说要去找他……是……什么意思?”

欧阳博蹲到了小多身边,伸手摸上狗头,轻声赞叹:“小多跟真的狗没什么两样了。”

小多配合演出地耸了耸耳朵。

“欧阳博,你,你是想找死?”韩诺谨委婉不来,但他又实在不愿用“自杀”那个词,这问题听着有些可笑,但他却是笑不出来,脑袋一阵一阵地眩晕。

眼前这个人居然是打算辞别人世?真的吗?

他是一直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和自己在床上翻云覆雨吗?

明明能感觉出欧阳博不是个只做“0”的床伴,可却连一次都没有主动提出过交换位置,甚至要自己“霸王硬上弓”,难道是因为那是欧阳博和那个人的性爱模式,所以……所以……

而自己,却让他踏过了底线?

韩诺谨一手捂住了脸,情感汹涌成混沌一片。

欧阳博慢慢地站起了身:“我答应过他,替他活,活到再也活不动为止。”

话很轻很淡,却像一记重重的大棒直砸向韩诺谨脑门。

他想不到,完全想不到,亏得他还做过与欧阳博携手前行的梦,他排斥恋爱,专注于肉欲,偏偏就是这约炮约出了祸,在身体的一遍遍交融后,对欧阳博的感情也一点一点地滋长起来,所有的矛盾、冲动与恼恨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韩诺谨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意识到自己对欧阳博是动了情,可是,对方却打算去死?

“所以你现在是活不动了吗?”韩诺谨看向欧阳博,口气冲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然而在震惊过后,怒气充满了胸膛,他快要炸了,理性逃之夭夭,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这一年多来,你都是抱着这次做完说不定就可以死的念头跟我睡的是吧?真——真他妈太有意思了,我都不知道我一直在操一个想死的人!”

如果不是欧阳博突兀地上前紧紧地抱住他,韩诺谨还得继续咆哮下去。

他接受不了,欧阳博啊,这么一个好看到甚至能用漂亮形容的斯文男人,一个温柔善良又才华洋溢的人,居然会想死,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想死。

那他呢?他韩诺谨又算什么?

之前“欠债留人”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太可笑了,在欧阳博温暖而强力的怀抱里,韩诺谨笑出了声。

“对不起。”欧阳博吻着他的额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凝重而压抑,犹如一条表面见不到流动的深河。

“什么?”

“嗯?”

“你在为什么道歉?书生?”韩诺谨觉得全身在微颤,但他居然一时无法分辨这是他的激动还是欧阳博的。

欧阳博没有说话,他仍然吻着韩诺谨,眉角,眉心。

韩诺谨摇了摇头,回忆清晰起来,思维开展起推理活动:“你说我得到了很多你的、

这不公平。

当欧阳博向韩诺谨伸出手,几乎要碰上他的时候,韩诺谨无法自控地后退了一步。

这太公平了。

韩诺谨胡乱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翻来覆去,只有这一个念头。

欧阳博不再有动作,怔怔地看着韩诺谨,像在等待他的发落。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再一次生出眷恋的对象,却是个打算和别人相约地府的家伙?

不但如此,他甚至没有因为自己而动摇这个念头。

胸口的钝痛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原因,是心疼欧阳博,还是心疼他自己?

“我就……不值得吗?”

韩诺谨问得很含糊,但他知道欧阳博肯定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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