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叶辰煜红了个大脸，掩耳盗铃般闭上眼睛，抿了抿唇轻声道：“和我想的不一样……”
陆云峥顺了顺叶辰煜被汗湿透的头发：“你想了些什么？”
叶辰煜感受着陆云峥的手在自己头上一下一下划拉，琢磨道：“我想的是，我这个身份地位这个能力本事，要让我跪总得先生逼一下吧……”
陆云峥笑了：“怪不得进来就见你像坐在谈判桌上一般神色冷峻，你是想我把你绑到刑架上，威逼利诱？”
“起码不该是被一个三分钟吓跪吧……”叶辰煜简直不想睁眼，太丢脸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强硬的手段逼你，”陆云峥的语气不疾不徐，声音冷静沉稳，“你不是一般人，鞭子、或者其他刑具在你身上造成的伤痛并不能驯服你，让你跪下的，是你的心。我没那么自大，觉得能甩出让你疼到服软的鞭子。”
叶辰煜的心脏轻轻颤了颤，他承认陆云峥说的没错。这么多年他和莫怜祈的交手有胜有负，最惨的时候电击、剧毒轮番用在他身上，得到的结果便是他一枪了解莫怜祈的性命。
可在陆云峥手下，鹰鸽大人被一个三分钟的命令吓的慌张混乱……啊！好丢脸！
陆云峥说的也不对，屁股上这一鞭子就疼得他想把那块肉扔掉，缓了这一会儿怎么更疼了。
“在想什么？”陆云峥用一根指头挑起叶辰煜的下巴，自上而下直视着他，笑道，“鹰鸽大人是回过味了打算杀人灭口？”
叶辰煜感觉屁股上的疼更有存在感了，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陆云峥锐利的目光，他的眼皮不安地颤了颤，最终还是睁开了。
抬眼看着陆云峥近在咫尺可又好似高得他永远无法触及的脸庞，这样平静的闲谈让他心中忽而生出一种他们认识许多年在一起生活了好久的感觉。
好吧，他确实认识陆云峥许多年了，可陆云峥不知道啊！他们确实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他真的出现在陆云峥面前了，还跪在了他脚边，接受了他的鞭打！
叶辰煜的脑子被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包裹，突然感觉陆云峥的手在他屁股的鞭伤上按了一下，疼得他惊叫一声整个身体都弹了起来，却瞬间被陆云峥按在腰上挡住了他的动作。
“疼疼疼疼疼！”他乖乖将屁股放下去，这一折腾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雾蒙蒙地望着陆云峥，轻声问道：“我在想，我刚才让您满意吗？下次我能叫您主人吗？”
话音一落空气便静下去了，凝固一般听不到任何声响。陆云峥安静地看着叶辰煜，看得他瑟缩了下，慢慢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跪坐，垂眸盯着面前陆云峥被自己弄皱的衣服。
叶辰煜的心揪在了一块儿，他有些后悔了，不该这么急的。以前远远看着的时候觉得此生这样便够了，可等他真的靠近了，他忽然不知足了，想更近些更久些。
刚才出的汗这会儿干了，浑身冰的他打哆嗦。
终于，陆云峥出声问道：“你想叫我主人？”
叶辰煜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想。”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叶辰煜闭了闭眼，没有犹豫：“知道。”
他没实践过，却是名副其实的风悦老板，圈子里的东西他知道不少，而且陆云峥的规矩他也听过。先生是sub临时的称呼，而叫了主人，便是奴隶了，是将自己交付给主人，是他将不属于自己……
这是一种霸道又不公平的关系，是卑微与臣服，也是调教与保护……光是想想，都让他兴奋地发抖。
这次陆云峥沉默的时间更长，他看着叶辰煜缓缓道：“你明白，以你的重要和贡献，这个国家任何人都可以牺牲自己来配合和满足你。你作为sub，刚才的表现我很喜欢，愿意以后和你保持这样的关系，我们可以约定时间和地点进行这样的调教。但若是主奴，便不一样了。”
叶辰煜迎上了陆云峥的眼睛：“我想成为您的奴隶，愿意接受任何考验，直到您满意为止。”
他紧张地抿了抿唇，陆云峥的话让他有些难过，他就知道陆云峥今晚答应调教是因为鹰鸽大人！这个该死的身份给了他靠近陆云峥的机会也带出来了一连串的阻碍！
他看到陆云峥嘴唇动了，一颗心紧得发颤，几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却听到陆云峥淡淡问道：“这儿有毯子吗？”
嗯？
叶辰煜愣了愣，睁开眼发现陆云峥已经站起来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他眨了眨眼：“有，那个门通向一个卧室。”
陆云峥径直走进去，拿了个毛毯出来披在叶辰煜身上，道：“若是主奴，便有更多要考虑的了，我和你都要考虑。”
叶辰煜低头抓紧毛毯，闻言忙抬头要说话，陆云峥却扫了眼他示意噤声，坐在椅子上继续道：“我知道你今天约我，说这些话，是经过了考虑。但毕竟所有的基础都是在见到我之前，是传闻，或者你的观察。”
叶辰煜心尖一跳，有种偷窥被发现了的感觉。
“那么接下来，我来说我，你来说你，了解之后再做考量。”
等叶辰煜点头，他才继续道：“我不接受跪地为奴起身为友的说法，做了我的奴隶，只要在我跟前，便一直是奴隶。我要求我的奴隶诚实、信任、服从！我不会允许我的奴隶欺骗或者隐瞒，包括身体和心理。你比较特殊，我不会要求你将机密性事务告知我，但是否为这类事，由我判断。信任是主奴间的基本，却并不是一个人的事，需要我们两个人共同努力慢慢培养。最后的服从是你真正要考虑的！我的规矩很多，控制欲很强，不允许奴隶做出任何不训的行为，这一点我会通过调教慢慢实现，我会将奴隶调教成我喜欢的样子。一旦达成契约，我将对奴隶拥有绝对的掌控权，也就是说你属于我，满足和取悦我是你全部的价值。如果让我不满意，我会对你实施惩罚，惩罚的方式和程度，全权取决于我。当然，我会给予你保护，确保你不会在调教中出现真正的危险。”
叶辰煜仰头望着陆云峥，只觉得眼前好似一座高山，强势又霸道，不容抗拒。
等到陆云峥说完，叶辰煜轻声问道：“您会让我继续去执行任务吗？”
陆云峥没有再给他压力，很快便答道：“这是你需要向我告知的，你的请求和希望，以及我收了你会面临的。”
叶辰煜点点头，顿了下，慢慢开口道：“我想单纯以叶辰煜的身份认识您，可现在也明白这不可能，我是鹰鸽，有强大的势力也有恐怖的敌人，和我扯上关系可能会有许多危险。”他有些急切地看向陆云峥，“但是您放心，我不会让这些威胁到您……”
陆云峥的身体往前倾了倾，逼得叶辰煜不自觉咽下了后面的话，乖乖听他道：“你没有认真体会我说的话！我要求你的诚实、信任、服从，如果我真的收了你，便是决定站在你的身前，对你负责。而你，不需要替我做决定！”他又将身体靠了回去，漫不经心道，“你只需要清晰明白地告诉我事实，如何处理是我该判断和考虑的。”
“是！”叶辰煜略一检索便扔掉了准备好的一大堆废话，目光炯炯地望着陆云峥，“我随时可能出危险任务，不能时刻待在您的身边，或许您需要的时候也无法及时出现，我不能像大多数奴隶那样依赖您，有时候还会弄伤属于您的身体。我可以努力，努力变成您想要的奴隶。我可以接受您的任意调教，我身体好啊！打不坏的！”
陆云峥失笑，点头：“还有吗？”
“暂时没了，”叶辰煜被笑得脸一红，闷声道，“先生，其实这些我不说您也都能想到的。我还有一堆小毛病，比如不记事儿啊、脸皮薄啊、挑食啊……”
“我会将我的奴隶调教成我喜欢的样子。”陆云峥站起身走到叶辰煜面前，蹲下，平视着他，“我们给彼此一个周的时间考虑，在这一个周内，我等着你的答案。这场关系的开始权交给你，但我希望你是慎重考虑之后的，一旦开始，牵绊就多了。”
叶辰煜咧开嘴笑了，他喜欢牵绊这个词。
想了想，他又问道：“那结束权呢？”
陆云峥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还没开始就想结束？”
叶辰煜忙不迭的摇头，他是害怕陆云峥随时结束，这种飘忽不定的感觉没有一点儿安全。
事情说明了，陆云峥看了看叶辰煜的身体，问道：“需要我帮你清理吗？”
叶辰煜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了，脸上刚消下去的红晕腾一下又冒上来了，他抱紧身上的毛毯连连摇头，一副刚被欺负过的模样。
“我自己可以！”他把嘴堵在毛毯里，闭着眼，声音闷闷的。
陆云峥笑着起身：“那我离开了，身上的伤没有破，可以不用上药，臀部可能要疼两天。我期待你的答案，鹰鸽大人。”
“嗯嗯！”叶辰煜头都不敢抬，脸上烫得厉害，捂着毛毯听陆云峥的脚步渐渐走出房间，随后房门关闭。
房间里又剩他一个人了，安静地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怦怦乱撞。
他真的和陆云峥待了这么久？是真的吧！
他兴奋地扭了下，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可随之而来的真实感瞬间便让他踏实了。
啊，现在跑下去告诉陆云峥他愿意开始可行吗？
等等！
叶辰煜突然从毛毯里探出头来，惊喜地瞪大了眼。先生说将开始权交给他，也就是说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先生都会同意？这意味着其实先生已经答应收他了？
啊！下次要改口叫主人了！
主人……
他张了张口，悄咪咪练了下，叫不出来，咬咬牙又试了试，羞的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叫不出来啊！那下次见面让先生逼一逼他？不知道几鞭子能把这个称呼逼出来……
胡思乱想了会，叶辰煜喜滋滋拖着胀痛的屁股站起来，开始收拾残局。
一个小时后，郑填宇再次上了七楼，进入那个一片死寂的黑色房间。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房间自建成灯就没亮过，今天是第一次，或许未来还会有很多次。
想到这，他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落地窗前叶辰煜冰冷的视线已扫了过来，他浑身一凛，立刻开始说正事。
复杂又混乱的世界、从各方利益出发的布局、大国步步为营的周旋、还有努力活着的人民……
叶辰煜听着，偶尔说一两个字，这么多年他处理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时时紧绷着筹谋算计，从来没有一刻像刚才一样摒弃所有放空自己。
“能处理的不必报于我，谁做的主担责就行。”他淡淡打断，语气静默不带起伏。
郑填宇明白叶辰煜不想听了，应了声，却没退出去。他看着叶辰煜隐在黑暗中晦暗不明的背影，猜测应该心情还不错……吧？他犹豫着开口：“大人，这事大家迟早会知道……”
鹰鸽大人好歹练练do啊也能让人信服些，可偏偏是跪着的那个。
叶辰煜没回头，透过落地窗望着对面的夜色，漫不经心道：“我何曾被空山的令束缚住？刑堂哪一道罚我没受过？那些老头接受不了，罚便是了，我接着。”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完全不在意。
郑填宇叹了口气：“我是说下面的兄弟……”
叶辰煜斜眸看了过来，一双眼睛映着窗外的光，冰冷彻骨，平静无波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那便问问他们，尊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的身份。”
郑填宇立刻垂下头，低低说了声：“是。”
他转身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又听到叶辰煜格外随意的声音：“让乱动心思的人想清楚，如果手伸到陆家去，我手下不留背主之人。”
郑填宇心中打了个激灵，一个闪身退了出去，他可再不来劝谏了，他胆小，吓都能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