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陆云峥低着头，将脸颊贴在叶辰煜额头上，泪水沾湿了两个人的皮肤，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但陆云峥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比较低沉：“会持续多久？”
“前两次发生时只要生命体征达到一定数值监控就会自行断开，我们也不知道之后的情况。”
耳机里郑填宇表达的意思让陆云峥心如刀绞，紧紧闭着眼睛感受怀里人的颤抖。
前两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人知道要熬多久，只有他一个人！
陆云峥感觉叶辰煜往他怀里缩了缩，便立马睁开眼睛。
叶辰煜把头搭在陆云峥身上，几乎用气声低喃道：“主人，让郑填宇把监控掐了。”
陆云峥犹豫了下，叶辰煜被汗湿透的脑袋在他身上轻轻蹭了蹭，他便轻轻应了：“好。”随即他将手按在耳机上，淡淡道，“如果有事我会开通讯。”
二楼，郑填宇和虞茉染面对突然断掉的通讯和屏幕，面面相觑，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这俩人但凡有一个出事了，我们都成了国家的罪人。”
虞茉染沉默了下，突然转头盯着郑填宇：“师兄什么时候认识了陆二少？”
她觉得这两人好像不是认识一两天的朋友，那种亲近与依恋好像相伴多年的……爱人？
地下室里陆云峥突然感觉怀里的人身体绷直，他吓了一跳，忙低头去看，发现叶辰煜两条胳膊连同脖子都暴起青筋，鼓起恐怖的棱子。
尚不等陆云峥有所动作，两边锁链发出哗啦啦的晃动声。
而后，随着“哐啷”一声巨响，铁链应声而断，哐里哐啷堆在地上。
叶辰煜的胳膊失去牵扯，无力地垂下，被陆云峥先一步接住，没砸在地上。
陆云峥抱得更紧，浑身发颤，控制不住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的小奴隶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叶辰煜扯断链子便往陆云峥怀里钻，他的脑子时清醒时迷糊，清醒的时候身上的剧痛更加明显，让他恨不得晕过去，可太疼了，他晕过去都难。
在某次清醒的片刻，他咬着牙抬头，看到了面前的人，好像反应了下，随即又被疼痛吞噬理智。他颤抖着声音虚弱道：“主人……您快走吧，我会伤到你……”
“我会陪着你，一直。”
陆云峥挪了挪身体，想给两人寻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可他刚一动叶辰煜便扒上来，抱得紧紧的。
“主人……您打得好疼……”
陆云峥低头看着迷糊的人，用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你可真会诬陷你的主人，还有胆子把主人推开，还不好好保护属于主人的身体……”
他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安静地感受着叶辰煜时紧时松的拥抱，任他八爪鱼般扒着自己。
昏暗的地下室只有叶辰煜哼哼唧唧的声音，黏黏糊糊叫疼，蹭着陆云峥的衣服擦汗擦泪。陆云峥在墙角找见钥匙，打开了叶辰煜手脚上的锁链。叶辰煜彻底缠上了陆云峥，时而勒得陆云峥有些喘不过气，但他没有半点挣扎，任叶辰煜拿他发泄痛苦。他们身上的汗干了又湿透，湿透又慢慢干涸……
郑填宇和虞茉染在上面盯着时间，坐立难安，傍晚时等来了陈生，变成三个人的焦灼。直到外面星辰璀璨，他们终于听到了通讯中传来陆云峥沙哑的声音：“送瓶葡萄糖下来，兑营养液，不要来人，放在电梯里按下来，我自己取。”
“好！”三人立马动作，不到两分钟就站在了电梯前。
等电梯打开，郑填宇将杯子放进去，让虞茉染在总控台操作电梯下沉，而后神色复杂地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叹了口气：“我给陆二少的麻痹针，他根本没带下去。”
陆云峥小心地将叶辰煜放平，还没松手叶辰煜便爬上来抱紧了他。
他轻声哄道：“乖，我去给你拿水，马上回来。”
叶辰煜拼命往他怀里钻，死活不松手。
陆云峥默了默，问道：“那我抱你上去行吗？会有危险吗？”
二楼的三人紧张地听着动静，闻言陈生急忙去看电脑上的数据，犹豫道：“大人的神经系统是平稳的，现在的迷糊纯粹是疼的，按道理来说不会有问题……”
陆云峥听着耳朵里的回答，抱起叶辰煜，缓了缓僵硬的腿，稳步朝电梯而去。
陈生急忙说道：“三楼有医疗室，大人的感知敏锐，怕一受刺激又出波动，我们就不过去了，有什么问题二少随时吩咐。”
“嗯。”
陆云峥始终紧盯着叶辰煜，从地下室出来便看到这人皱了皱眉，似是清醒了，浑身戒备，随后不知是感觉到了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还是被疼痛吞噬了思绪，再次陷入迷糊。
陆云峥守着叶辰煜，看着人疼醒又昏迷，又再次疼醒，听着他哼哼唧唧的喊疼叫主人……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叶辰煜彻底安静了下去。
他紧皱眉正要去看怎么回事，耳机里传来陈生兴奋的欢呼：“稳定了！大人熬过去了！可能身上还会疼，但会慢慢消退，大人这会儿是睡了。”
陆云峥微微勾起唇，眼里的影子被温柔打碎，似窗外隔着帘子洒入的阳光，静谧温暖。
睡梦中的叶辰煜有种脱尘的美，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表情，清冷淡漠，让人移不开眼。只是他的身体偶尔会出现抽搐般的颤抖，是太疼之后的条件反射。
他睡了很久，天色又暗下去，晨辉再次升起时他终于颤了颤眼皮，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茫地望着天花板，让眼中的世界慢慢清晰。
陆云峥事先关了窗帘，房中保持着昏暗，适合刚睁眼的人。
叶辰煜僵硬地转了转脖子，目光落在旁边的背影上，心中一颤，动了动嘴唇却没叫出声音。
陆云峥正在倒水，回头看到叶辰煜清澈的眼睛，忽而攥紧了心脏，两步跨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吸管放在他嘴边。
水兑了营养液，味道有点怪，叶辰煜皱着眉喝完了。
“还疼吗？”陆云峥轻声问他。
叶辰煜眨了眨眼，乖巧地点头：“疼，但是好多了，没主人打得疼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