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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深夜的灯光

 

向舟垂眸,日光打过来,睫毛盖住的地方留下一片y影。她忽然感到有些失语,不知道此时是该感谢木还是因为自己被调教了一番而羞耻。

“宝宝缓过来了吗?”

向舟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可怕,小声说了句谢谢后立马怀着自我安慰的心态把手机扣过去,仿佛直播的界面一从眼前消失那些yi的声音就会从她脑海里离开一样,虽然事实是一闭上眼nv人的声音就会被意识重加工得愈发明亮。

“准备去睡觉吗?”

【我不在国内,这里刚刚五点。】

“可是我明天还要上班呀……不能陪宝宝继续聊下去了。”木故意慢慢吞吞地说话,她一向知道气息怎么用最g人,缠绵缱绻地,像情人温存时的低语,引得向舟有些心痒。

说完晚安后木就关了直播。

向舟有反思的习惯,她一向要求自己变得冷静,用很多办法构筑起情感防线,一旦发现哪里有漏洞就立马填补。然而这两天与木的相处以及昨天莫名其妙开始n用酒jg都让她感到有些危险。网络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奇,orbit首页循环播放的标语是请勿当真四个字,可木的声音把她变得不安全。

向舟叹了口气,走到窗边坐下。

她告诉自己这些联系说断开就可以断开,既然流动的东西总是抓不住,就随他自己流下去吧。

向舟g脆破罐子破摔般地打开木空无一人的直播间,对挂着nv人头像的照片背景刷了好几个礼物出去。她盯着模糊背影想不安全就不安全吧,说到底还是自己想的太多,她想,实际上情感防线只是用来让自己不要对什么事情陷得太深,反正是网络上,朦胧虚幻的一切都可以用来取乐,也只是取乐而已。

“船……很想我吗?”

nv人带着慵懒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激得向舟一下变得清醒。不同于先前特意端着的声线,木的声音此时被困意带着放松下来,却没有睡梦被打扰的恼怒。

向舟屏住呼x1,有种心事被戳穿的无奈,x口隐隐约约su麻麻的感觉传过来,还是故作矜持地在评论区说没有。

“没有想我?还是……没有很想我呀?”木笑了笑,故意加重“很”的音,慢吞吞地说。

完了。

向舟想自己还真是被这人钓了个彻底,nv人见她没有回答,锁了直播间拉她连麦,向舟犹豫几秒还是点了同意。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不是很困,陪小朋友说说话还是有时间的……毕竟船送了好几个很贵的礼物呀。”

骗人,向舟想,她话语里的睡意都要溢出来了,想到这里向舟意识到木那边是凌晨,熬着夜陪她聊天,莫名其妙有gu甜甜的心情又漫出来。她又忽然想到nv人第一次收到她的礼物只说了句谢谢,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些别扭地在心里怪了怪nv人不知好歹,最后也没舍得说出来。

“那你去睡觉吧。”

“这么委屈呀?”

明明是询问,木的语气却反而像是她自己很委屈一样,小心翼翼的。向舟不由得反思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点过于冷漠,一想才发现先前不知道在维持什么冷酷人设,与木说的话都冰冰冷冷,她于是清了清嗓子说:“没有呀……”

木轻轻笑了两声,笑声撩得向舟脸红得发烫。

“好可ai。”

“我的意思是……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话落向舟绝望地关掉麦克风,把自己的脸放在被子上蹭了又蹭,她想自己就因为被nv人夸了一句就心跳得这么剧烈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说话也蠢蠢的。

“怎么会呢……”没等向舟说话木又补了句:“最近在g什么?”

语气熟稔,像在与老朋友亲切地寒暄,向舟莫名感觉与nv人的距离近了些,绞尽脑汁地从生活中挤出一些有趣的事情:“上学,画画,昨天去和朋友喝了咖啡……”

“喝酒了吗?”

向舟不知为何开始眼神飘忽,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昨天喝了一些。”

“哎呀……”nv人语气严厉了些:“小朋友不许喝酒。”

“我说不定b你年龄还大呢!”

“真的年龄大的人不会这么说的呀。”木笑开。

“况且你喝了酒之后g什么了自己不知道吗?如果在外边…”nv人顿了一下,“我可没办法救你呀。”

“不管怎么说我至少成年了……好吧,我以后少喝点。”

木安抚x地嗯了一声,随后小声笑了笑:“真乖呀。”

“你快去睡觉吧……”向舟感觉自己被当成叛逆期的初中生在管,甚至更可怕的是她的意识并不排斥这种话语。

“好吧……晚安。”

向舟莫名从木的声音里听出了点幽怨,鬼使神差地,两个人都没有退出直播。向舟就这样听着nv人的呼x1从不平稳到逐渐均匀,她想nv人睡着后倒是显得温和许多,听不出先前那副难以应付的样子。听着网络那端传来的气息,她就陷入这样安详恬谧的氛围,忽然有些想要哭泣。

后来向舟就常常遇到她。

独自在异国他乡,这几年向舟的生活称不上什么优渥,父母送她出来美其名曰t验生活,她也乐得不与他们打交道,节衣缩食也不管家里要一分钱。只有假期会回去帮着打理公司,权当为以后接盘做准备,外人看来倒是很美好。

或许因为跳伞浮潜这些极限运动都t验很多遍了,向舟对这些已经并不太感兴趣,在她眼里看展的时间还不够,更没时间出去玩一些旁的。也是因为不怎么想在外消费,做饭的本事学了一堆,朋友倒是这么多年只剩下陈禛一个。向舟不觉得这种生活有什么坏处,只是偶尔在躺椅上喝着咖啡摇摇晃晃时会觉得有点孤单。

那天走在路上忽然有对同x情侣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向舟可不可以帮她们拍张照,照片里紧握着的手上有明显是两个人亲手打出的对戒,两个人都是金se头发,yan光照过来,她们靠在一起笑得好灿烂。看到那张照片,向舟突然就觉得自己踽踽独行的样子并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自从那天听着nv人睡觉之后,向舟就单方面地认为她与木的关系变得微妙,每天去学校都努力把事情在木经常开播的时间之前做完,回家守着orbit的界面发呆,nv人一开播就点进去,然后是刷礼物——周而复始地这样持续四五天后,礼物的积累值就达到一个可怕的高度,nv人的直播间却一直不温不火,这是因为开播的大部分时间木会把直播间锁起来和她聊天,向舟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窃喜。

虽然可能这是用礼物换来的,但向舟并不这么觉得,说实话她有些猜不透木来orbit顶着被男人sao扰的风险开直播的原因,但仔细想想这里都是来找刺激的,g什么都有可能,她想nv人大概一开始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那自己还挺幸运。

和木说话的过程总是很愉快,木是一个永远不会让别人的话掉到地上的人,恰到好处地挑起话题,又在向舟说什么的时候都温温柔柔地夸赞她做得好,即使向舟的生活两点一线没有什么趣味,但总是被她夸得像刚刚拯救完世界。

向舟觉得自己几乎要溺si在这样的美好中,每次离开直播间都有强烈的戒断反应,希望木能够再陪她说说话。隔着网络什么都能伪装,声音可以,长相可以,做过的事可以,甚至人生都可以,唯独谈吐和思想伪装不了。向舟偶然提起艺术家,提起保罗高更,木就与她谈论道德和艺术,向舟提起诗人,木就读诗哄她睡觉。向舟想她真的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人,她永远赤忱,永远无b浪漫。

关注十天后,向舟突然想起可以给木发消息,她有些恍然——即使才十天,她却像和木认识了几年一样熟悉她。对着先前发不出去的消息,向舟犹豫许久还是认为发什么都有些太冒昧,索x关掉对话框,她想有什么话都可以在连麦的时候说。

天不遂人愿,向舟忽然被学校的事困住,想看直播也挪不开手脚,累得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再困倦地爬起来,筋疲力竭地赶完任务后她松了口气,想终于能跟木聊天了,她一定要好好跟她说一下这两天她有多累……打开orbit时向舟愣了一下,熟悉的唯一一个关注也是特别关注的位置显示出一个高得有些恐怖的热度,她点进去,直播间里弹幕刷新很快,她进入的提示很快就被冲刷掉,木自然也没看见。

“谢谢宝宝的礼物呀。”

“没吃饭吗?乖乖……赶快去吃,这么晚了。”

“晚安呀,明天见。”

向舟怀着一种被背叛的心态自nve般地听完了全程,那人对待任何观众都像对待她一样温柔的语气扰得她有些恼火。

她不明白自己是以什么心态,质问自己站在什么立场生气,说到底先没有来看直播的是她,能算得上是网友的人突然火起来,她理应为木感到高兴,她想木确实情商很高,也很擅长讨人开心,这个人气是她应有的,向舟想自己作为短暂与她交谈的过客,能够被她记住自己的名字已经很好了,说不定那几天的交流和那些温柔的对待只是对待顾客的正常现象——不,不是说不定,事实就是这样的。

向舟把自己甩到床上裹起被子缩成一团,忽然感觉有点冷,倒春寒,那伴随而来的孤单也是正常现象,她这样安慰自己,只是——

只是凭什么,你对直播间里的任何人都这样,而我只是碰巧轮到了第一个吗?你凭什么。

凭什么g起我的感情,凭什么让我以为自己不再寂寞,凭什么装作ai我。

她忽然想起她们并没有谈过ai,这人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赌气般地,向舟又开始喝酒。

【可以开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直播吗?】她觉得语气太委婉,于是删掉,又编辑【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直播。】

这条倒是很满意,她瘪着嘴发出去。

nv人神奇地很快就开了直播,向舟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地骂了句c。

“小朋友不许说脏话哦。”屏幕那边笑眯眯的声音传过来,向舟更生气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意识一听到nv人的声音就变得温顺安宁许多。

“别管我。”

“嗯?好啦好啦,叫我开直播想做什么?”

“你……”声音越来越小,向舟几乎要把自己埋到被子里,闷闷地问不出话。

nv人发出疑问的鼻音,似乎在憋笑。

“说出来呀?”

……

“船是想包养我吗?”

这形容好过分……向舟怅怅地想,但自知她没有反驳的权力,还是别扭着答是。

“不行哦宝宝。”nv人语气不变。

那语气让向舟想到很小的时候她ch0u泣着问父母能不能去参加她主持的什么典礼,那机会是向舟努力争取来的,对小孩算是天大的事情,被她叫做妈妈的那个人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就是用这样柔和完美的语气对她说妈妈太忙了,叫她乖一点。

上小学那几年无论是家长会还是学校的其他事,父母从没有出现在学校里过,每次都是保姆和司机代劳,老师们默契地不在向舟面前提起她的父母,默许家长会她自己坐在本来该家长坐下的位置上。她有意识起就讨厌这种一切都被他人掌控的感觉,自己的发言不被在意,发言的对象似乎已经默认了自己是二元关系的上位者,冷漠地忽视她的一切诉求,把她的话重新组合成自己想听到的样子,似乎永远把她当做幼稚的小孩,忽略她的需要,漠视她的自尊……向舟忽然有点讨厌木。

“我给你钱……也不行吗?”向舟问出去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木明显不是因为钱才来直播,她暗骂这样的用词不当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向舟愤愤地放下酒杯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几乎是恳求地祈祷木明白她的意思。

或者,或者你就算问问我这两天去做什么了也好……向舟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

“不行呀。”木的声音冷了些,大概是觉得向舟冒犯,向舟张了张嘴,想问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这样,又想问你对我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些男的发出的下流话语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但怕问出去得到更不想听到的回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她委屈得有点想哭,一种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反上来,她觉得自己愈发讨厌木。

“所以,所以…”

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样,向舟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唉——”

她刚想组织语言再次开口,就听到nv人轻轻地叹息,让她浑身一冷,虽然她可以自己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因为今天的工作不太顺利,或许因为向舟支支吾吾地说话让她感到烦躁,但是……向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眼泪落到手机上,她眨了眨眼,一gu难以抑制的无力袭来,她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

“你喜欢她?肯定不是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贱了?”

“能不能拿出你以前那副自信的样子啊。”

陈禛皱着眉说教她,向舟无jg打采地听着,那天她听到nv人的叹息就立马关了直播,现在已经是那以后的第五天,不约而同地,她没有去nv人的直播间,nv人也没有问——不过大概率是对方根本不在乎,她这么想。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说到底我和她刚认识没几天。”

“这样也好,她这种人玩你跟玩狗一样,要我说你该充实一下自己的感情经历,或者g脆找找别的主播,聊天谁不能聊。”

当晚,向舟报复x地打开“鱼丸”的直播间,鱼丸是orbit一位很有名的nvx向音频直播播主,她一进去就听到鱼丸用着甜腻的声音叫刚刚送出礼物的人姐姐,向舟有些反感这种声线,没什么耐心听下去,g脆连着送了十个可以把主播和自己的id放到公屏循环播放的礼物,鱼丸惊喜地说谢谢船姐姐,又问她想要自己做什么,向舟被这种夹子音ga0得x1nyu全无,问她能不能用其他声线说话。

鱼丸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咳了几声后熟练地切到所谓的御姐音开始念新准备的台本,向舟仍是觉得没什么意思,脑海里还是回荡着木的声音。她于是骂自己真是有够贱的。

此时,向舟不在木的直播间里,自然也看不到木与弹幕聊天的游刃有余的语气顿了几秒,被弹幕催了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接着上个话题说下去。

第二天,向舟盯着木直播的头像,又耷拉着眼胡思乱想,但还是克制着自己没点进去,她进了鱼丸的直播,习惯x地送了几个先前送给木的礼物,鱼丸看到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用成熟的声线同她打趣。连着送了几天后,向舟几乎在鱼丸的粉丝榜里排到了很靠前的位置,一天下播后,鱼丸主动给她发私信:

【姐姐】

就这两个字?向舟愣了一下,想这人业务能力还真是熟练,回复怎么了。

【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我对姐姐很感兴趣哦】

向舟不由得失笑,想这种t量的主播还惯会维持与大粉的关系的,不像……她甩了甩头,让自己别再想无关的人。

【姐姐加我吧】

后面是鱼丸的联系方式,向舟加上后简单看了看她的朋友圈,大概是工作号,里面什么都没有,鱼丸问她有什么想要的,向舟想了想,回复【喘一段吧】

她又补上【不要台本】

鱼丸g脆发了段ziwei实录来,向舟听了听,突然觉得有点无聊,想要安慰自己却发现那里g涩一片,丝毫没什么反应,好没意思,她关掉只听了一两分钟的录音,回复说谢谢。

好没意思,向舟想。

那天关掉鱼丸发来的录音后,向舟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正常的轨道,本来想每天从早到晚泡在学校,但她想了想自己并没有必要逃避什么——说到底,一个刚刚认识十几天的人根本不可能给她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只是从小到大没有被人这么轻视过,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有次向舟正专心画着画,orbit突然给她推送木的开播通知,即使取消关注了怎么还是y魂不散……向舟的手指在orbit的图标上悬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舍得删掉,她安慰自己只是为了突然想找配菜的时候更方便用而已,皱着眉把orbit的消息通知关掉,防线构筑堪称完美,她这样想。

事实上,她最近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临近期末,她在的学校考试严格得远近闻名,紧锣密鼓地复习就够磨人心态,母亲那边还突然出了事故,原本应该等她毕业再交给她的事很大一部分立马就被放到她肩膀上,即使有父亲带着对接,对接业务时要y把自己倒到国内的时间还是让人有些恼火,再加上家里还催着她赶紧回国——她学的专业乃至ai好在父母眼里都不值一提,出了这种事没让她买当晚的机票飞回国内就不错了。

……

“呼……”坐上回国的飞机,向舟终于长舒一口气,刚结束期末月就被陈禛拉去聚会,仿佛被x1gyan气的她和陈禛形成让人一看就想笑的对b,向舟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又看看陈禛,不禁感叹陈禛真是jg力充沛,和一群不认识的人社交更是让向舟更加疲惫,于是匆匆找了个回家收拾东西的借口就离开了。

似乎成长到现在她只在木那里有浓厚的倾诉yu,其他时候都是光听着就觉得累……怎么又开始想那人了,向舟骂自己没出息,飞机刚刚起飞,她向空乘要了个垫子,g脆两眼一闭躺下休息,b自己不去想没什么意义的人和事。

落地后,向舟马不停蹄地赶去工作,在飞机上睡的那一觉没怎么缓和她的疲惫,此时为了清醒只能在公司往胃里灌咖啡,听父亲说一会儿要见的不是什么大客户,她于是在父亲的休息室的沙发上靠着小憩,以让自己不要睡得太深。

没一会儿就被人叫醒,坐在座位上努力让自己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像惊雷一样砸在向舟头上,让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无b。

“向总,这是我们的企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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