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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爱我的

 

傍晚之时,

常慕来医院看望常妤,临走时,他站在病房门口沉默了许久。

“姐……你想好了?”

常妤微微勾唇:“在你回国之前,我就在想这件事了。”

她眸色暗了暗:“常慕,帮我照顾好那个孩子。”

常妤可以冷血到什么程度呢。

隔着保温箱,目光淡然的看着安静躺在里面的男孩儿。

这是她和费锦的孩子。

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

或许,她做不好一个妈妈。

母爱于她而言,是假是陌生,是从未见过的亲生母亲,是要让她死的养母。

什么是爱。

爱一个人又是什么样的。

她注定无法将那份爱带给这个孩子。

所以,再见了小家伙,祝你健康快乐长大。

……

常妤的身体素质比较好,与她同一天生产的孕妇,依然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她已经可以随意下床走动。

那天傍晚,她鲜少的对费锦露出些好脸色,她说想吃黎城第一中学旁边街上的烧麦。

玉米馅儿的,她也曾带他吃过,不过那时候他十分嫌弃那些路边小店,也吃不惯烧麦的味道。

而那段时间,她吃多了山珍海味,就喜欢那些普普通通的食物。

为了节约时间能让常妤更快的吃到,费锦亲自驱车去给她买。

他不在的间隙,常妤和林尔幼通了一道电话。

约十分钟后,那边的人哭哭啼啼的放下违心狠话:“常妤,我们绝交!”

说完,林尔幼挂断电话,把头埋进被子里哭。

沉厉听到声音赶来,问不出个所以然,怎么哄都哄不好。

医院这边,

常妤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了一下,在听到“绝交”这两个字眼的同时,她的心似乎在抽痛。

这种感觉……

好陌生。

原来,是心痛的感觉。

费锦将烧麦买来的时候它已经变凉。

常妤拿起其中一个,浅浅的咬了一口。

与当年的味道一摸一样的,没有变过。

有关高中时期的记忆好像越来越远,努力的去想,她发现了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她如今能回忆起的所有校园时期的记忆,全都与费锦有关。

其他的,只有模糊影子。

在咬第二口烧麦的时候,常妤的眼泪不知觉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

她好像错过了很多很多需认真对待的事情。

无论是对待旁人、自己、还是费锦。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烦躁、郁闷。

她现在急需几颗安眠药让自己沉睡下去,什么都不要想。

费锦唤了常妤几声,她失神流泪的样子吓到了他。

他生怕她会产后抑郁。

常妤缓缓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把手里的烧麦递给费锦:“你尝尝,和当年的味道一样么。”

费锦只记得,当年他吃了一口就吐,记不起来什么味道,总归是难吃的。

可她却记了那么久。

烧麦入口,他的眉目不可察觉的蹙起,因为她喜欢,所以难吃也变成了好吃。

“一样。”

常妤摇了摇头:“不一样了。”

感觉不一样了。

……

常妤消失的很突然,她告诉所有人不用担心,她只是去体验一下新的生活,或许还会见面,或许永远不见。

费锦呢,在看完她留给他的信件之后,那些疯狂的想法渐渐随之而去,剩下的是他麻木的看淡一切。

折腾这么久。

算了。

随她去吧。

……

我连孩子都不要了,

费锦,

放过我吧。

——

常妤走后,费锦颓废了两个多个月。

是裴矜将他骂醒,让他去看看那个一出生就被母亲抛弃,被父亲遗忘,还未拥有名字的孩子。

小家伙在凯丽娜的怀里哭闹个不停,直到费锦把手指放在他小小的手心。

他圆溜溜的琥珀色瞳孔盯着爸爸,眼泪汪汪的笑的可爱。

——

常妤站在伦敦的街头等人,冬日的冷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了一丝丝凉意。

她穿着一件简约而优雅的棕色连衣裙,裙摆随风轻轻摆动,露出纤细的双腿。她脚踩一双黑色高跟鞋,优雅而自信。

长发随风飘动,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

周围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高楼大厦林立,霓虹灯闪烁,映衬着伦敦繁华的生活。

街头巷尾弥漫着各种异国风味的小吃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还算可以的洋人走了过来,微笑着向常妤打招呼:“hi,beautifulgirlihaveachaithyou?”

常妤微微一愣,礼貌地摇了摇头:“no,thankyoui,notied”

洋人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了笑容:“oh,iseeaybeaithenhaveaniceday!”

常妤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他。

瑞斯来时给常妤带了件毛呢大衣,看到她穿的如此单薄,碧绿瞳孔一缩,将大衣披在她的肩上。

“不好意思,久等了。”

说完,绅士的为常妤打开车门,邀请她坐入。

常妤微微勾唇,将大衣脱掉归还于他,而后坐入车内。

“瑞斯医生,我的时间很宝贵。”

瑞斯笑着,轻轻一推关掉车门,然后来到驾驶位置。

“我下次一定早到。”

车辆启动,他通过后视镜看了常妤一眼。

那次哮喘发作,若不是被这个东方面孔的漂亮女人及时送入医院,恐怕他早已见到上帝。

那时候,他没想过会与她多次在商业场所遇见。

他对她超强的商业能力深感折服。

被她的美貌与智慧吸引。

可惜,她若是个男人就好了。

他爱男不爱女。

常妤:“我知道我很好看,但请你认真开车。”

被捕捉到偷窥瑞斯也不尴尬:“看来你的状态好了许多。”

“嗯哼。”

瑞斯如今是常妤的朋友,也合作伙伴,亦是她的心理医生。

刚抵达伦敦的那段时间,她整个人是最消沉的,是个医生多多少少都能在她身上看出点病来。

后来无意间救了瑞斯,再与他成为朋友。

她试图放下高傲去与人相处,于是她告诉瑞斯,自己不仅有焦虑症和抑郁症,还有情感淡漠症。

她以为瑞斯会表现的不可置信。

却想到,他却说“酷!”

好巧,他是一个心理医生。

他可以帮助她治疗,而她也当然愿意。

——

无数个夜晚,常妤时常坐在窗户旁,望着半个轮廓的景色发呆。

在月光的笼罩下,她的脸庞若隐若现,如同被一层薄雾轻轻笼罩,眼眸深邃而迷离。

随着精神治疗慢慢见效。

后知后觉,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片深深的迷雾之中,从青涩的初中岁月到婚姻的殿堂,她的生活似乎总是围绕着与费锦的较量和斗争展开。

那些激烈的冲突、紧张的氛围,以及你死我活的较量,都让她的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当她终于离开费锦之后,她却发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个空洞的行尸走肉。

她并没有感到悲伤或痛苦,只是感到一种深深的迷茫和无助。

是啊,离开了费锦,她竟然没有丝毫的伤心难过,这难道意味着她从未真正爱过他吗?

可是,为什么她会感到如此烦闷、低沉?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玩乐,她都尽力让自己保持积极的态度,表面上看似波澜壮阔,但内心却如同被冻结的湖面,纹丝不动。

她还记得,瑞斯在听了她的陈述之后,很认真的对她说。

“我觉得,如果你未曾患有过情感这方面的病症,或许早就爱上了那个人,当然,这仅仅是我觉得,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生活处处与他相关联,无论好与坏,都有他的身影存在。”

“你会排斥他吗?你会,但是你没有将他推的远远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在你心里与其他人不一样。”

“换作一个正常人,这难道不是女人对男人爱慕时才会有的表现么。”

“常妤,不得不说,那个人,是真的吧你爱到了骨子里。”

——

有一次,

常妤在人群中,注视着那些与亲人、与朋友、与爱人行走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

而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无法真正地去感受和体验生活的美好与温暖。

这种空虚和寂寞让她感到无比疲惫,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

当这样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时,她不禁想到了死亡。

或许,结束这一切或许是一种解脱,一种对痛苦和迷茫的终结。

当她将这些想法告诉瑞斯时,瑞斯只是短暂的停顿,而后说。

“当你意识到那些事情似乎并非你本愿的时候,那就说明你的病情开启好转,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度。”

“不过你有一些想法还是很危险的,例如你想到了死亡。”

“还是好好治疗吧。”

——

圣诞节那天,常妤感冒了,白天昏昏沉沉,睡着睡着,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

是谁……

她嗓音沙哑说不出话,眼睛也重的睁不开。

他把她抱在怀里喂药。

隐隐约约,仿佛听到那许久未听到过得声音。

“还是学不会照顾自己。”

“你啊……”

……

晚上九点,常妤被一阵响动吵醒。

是瑞斯和他的侄女,安娜。

看着床上虚弱无力的常妤,瑞斯抚额感叹。

“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你心可真大,独自在家都不关门。”

常妤半眯着眼:“忘了,你们怎么来了……”

“大过节的,瞧你身处异国他乡实在可怜,所以就带着安娜过来关怀关怀。”

……

常妤的感冒渐渐好转。

那天她坐在落地窗旁边的长椅上,倚着柔软的靠垫,手里捧着一本喜欢的书籍,享受着的暖阳。

也就是在一瞬间,至某一个环节时,脑海里出现了最后一次看那个孩子时,他的模样。

他似乎感知到她要走,撇着嘴,看起来又滑稽又令人心疼。

不知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会像谁。

性格随谁。

费锦如今怎么样了。

或许他真的想开了,不然,以他的能耐想要查到她的行踪,易如反掌。

常妤将书合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她怎么会想到那些呢。

她按了按太阳穴,起身走进卧室,扑倒在床上。

随着新春的脚步悄然而至,常妤将全部精力倾注于工作之中。

近期,她因手下几名新人的设计方案屡次不尽如人意而倍感困扰,这些设计方案已被她屡次退回,她的耐心正一点点被侵蚀。

一日,她遣散了办公室内的员工,独坐椅中,眉头紧锁,轻柔地按压着太阳穴。

常妤不禁想起了曾经陪伴她多年的安嫣。

安嫣的工作能力极强,处理事情得心应手,现在作为常慕的助手,想必能够更好地协助他成为一位出色的总裁。

就在此时邮件提示音在这时响起。

常妤瞥见屏幕上的发件人名字,心中的某根弦似乎被触动。

邮件显示一张图片,但她并未点击查看,失神片刻,她移动鼠标,便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删除键。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但每当触及那段往事,情绪就会像洪水般汹涌而来,将她淹没。

一旦回想到与费锦有关的事情,那些随之而来的不知名情绪,足以让她失控。

是愈发觉得自己有愧于他。

是害怕面对自己似乎爱上过他的事实。

是逃避。

是对那个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孩子的歉疚。

是深深地迷茫、挣扎。

窗外的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悠闲地飘过。

常妤关掉电脑,打通瑞斯的电话。

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如此懦弱。

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她原以为会在这里迎来新生,不曾想到,她会在看淡一切之后,仍在过去的阴影中徘徊。

在咖啡馆里,

瑞斯慵懒地倚在沙发上,手中的杯子随着音乐轻轻摇曳,思索一番,提议道:“或许你应该回去,有了前车之鉴,在那里重新开始,重新面对,那才是你正真的新生。”

常妤看着手中的精神检测报告纸张,淡淡的说了句:“算了。”

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费锦几乎每隔三四个月就会给她发一则邮箱,起初,她只是删除,后来,她直接拉黑了他。

又一季冬天降临,雪花纷飞。

屋外雪下的鹅毛大雪积出薄薄一层白霜在地面,室内壁炉燃烧旺盛,火柴声咔吱咔吱的响。

暖乎乎的卧室。。

常妤无精打采的看着幕布上播放的影剧。

她最近爱上了家庭伦理剧,

她想象着如果换做别人,会怎样处理自己的遭遇,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她在学习、在改变、在求知……

面对这些,她时而迷茫,时而领悟,仿佛被困在一个无形的迷宫中,找不到出口。

将自己落在迷雾深处,出不来,也不肯出去。

过了冬季,常妤再次去检查病状,与瑞斯沟通。

瑞斯斟酌许久,告诉她:“其他的没什么了,你现在,焦虑的症状有所加重。。”

“常妤,你真的应该回去看看,倘若回去之后,你对那些人、那些事,产生了异样不舍的情绪,不妨试着与他们和解。”

可她听了之后,依旧沉默着。

她在怕什么。

“常妤,你现在不曾经那个体会不到情感的怪人了。”

“你会施舍凌晨三点,蜷缩在街头过冬避寒的流浪汉。”

“会关怀同事彻夜不眠,好工作身体是否经得住。”

“你会心疼、会内疚、会同情会为他人着想。”

“你现在唯一做不到的就是,好好的为自己考虑。”

“长时间的精神治疗使你无法承受那些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来不及消化,囫囵吞枣地体验过后,急于寻求过去与现在的不同,却忘记了照顾自己。”

瑞斯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将自己忽略在外,导致某一刻想起时,又被一大堆情绪缠绕,陷入矛盾与焦躁,反而让自己变的愈发低沉。”

“再这样下去,我好不容易治好的你,被你自己这么一折腾,又功亏一篑。”

落叶之季,

秋风轻拂,金黄的树叶缓缓飘落,铺满街道。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洒下斑驳的光影。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常妤本以为她会紧张、会产生个别难以控制的情绪。

当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落入眼中,她的心里,竟是一片宁静。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回来的事,看了眼时间。

下午四点。

常妤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商业大街。

不可否认,她想看到费锦。

国外的食物常妤吃不惯,有时候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去吃那一口东西,这两年过来,她的胃没有被善待,于是有了胃病,时而会胃疼。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时差还未倒过来,饿着肚子,顶着煎熬。

执着的,想看他一眼。

胃部隐隐作痛的同时,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

似乎连老天爷都不同意他们再见。

雨下下大之时,常妤来到cr大厦对面的一家咖啡厅。

她坐在玻璃旁边,望着外面。

温热咖啡入腹,帮她驱除了一些疼痛。

不管身在何处,常妤始终是人群中最耀眼的。

即使她这会的脸色略显苍白,可她外貌、举止,她与身俱来的高贵孤傲气质,仍让在座的不少男士产生搭讪心理。

那位身穿黑色长裙配咖色大衣的小姐,眼底却是透露出淡淡的悲伤。

男人犹豫许久,起身向她走去。

“你好,我觉得你的笑容很迷人,可以认识一下吗?”

搭讪方式很不成熟。

常妤面容冷淡,反问:“你有看到我笑了?”

男人尴尬的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我……”

“别打扰我,谢谢。”

“好吧。”

夜幕低垂,细雨如丝。

暂歇于寂静的街道之上,华灯初上,光影斑驳,行人在灯光下留下匆匆身影。

坐的太久,常妤的腿麻木了些。

将近一天没有进食,胃部难受的厉害。

她始终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今天就算了,她不想晕倒在咖啡厅。

……

或许是天意,

常妤刚踏出咖啡厅,十字路口的对面。

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门内,走出一男一女。

男人身姿挺拔,步伐从容的走下台阶,那张熟悉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与旁边女人交谈。

甚至在那女人差点跌倒之际,他眼疾手快的稳住了她,他看她时,眼里是……爱意么。

“麻烦让一下。”

一声轻唤打断常妤的思绪,她道了句不好意思,离开咖啡厅的门口。

她凝视着,费锦打开车门,将那女人邀请进去,而后大步走到驾驶位。

为什么不让她坐副驾驶呢。

常妤在想。

车辆缓缓启动,他们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常妤头一回感受到心里泛酸。

如同微风中飘落的枯叶,无声无息却带着无法言说的哀伤。

那种感觉,仿佛是一首低吟浅唱的挽歌,在心底悄然响起,旋律悠长而忧郁。

它不是剧烈的疼痛,而是淡淡的、持续的,像是一种无法触及的失落感,萦绕在心头,让人在不经意间感到一丝丝的刺痛。

明明黎城的秋天,不是那么冷。

怎么今年,冷的她身体都在颤动。

这里的一切,好像并没有让她体会到不同,反之,有着很大的落差。

从这里,怎么重新开始呢。

又开始了,厌烦的感觉。

常妤没有再一秒停歇,定了凌晨一点飞往伦敦的车票,打车去了机场。

翌日清晨,费家老宅里。

沈莉傲娇的审视茶案对岸,刚从外面回来的男人,抱怨道:“我到达黎城都四天了你才来接我!怎么我在你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答应联姻?费珅,昨天要不是阿锦来请我。”

她故意将“请我”二字咬的很重,接着冷哼一声又说。

“我才不来见你,你这个做未婚夫的一点也不称职,干脆让费爷爷将我们的婚事退了算了,我看阿锦也不错,我跟阿锦结婚,沈费两家联姻,一样的。”

费锦笑了声,语气散漫:“嫂嫂,这话可不兴讲。”

沈莉扬了扬下巴,剜了费珅一眼。

她不过是口头上撒气,说给费珅听。

费锦的孩子都两岁了,她岂是惦记人夫之人?不对,是离异带娃的二手男人。

她才不要。

费珅轻轻叹息,他常年忙于政事,无暇顾及这个略有娇纵的未婚妻,这次回来的突然,一大堆事待他处理。

本想处理完那些事再去接她,未料到她发居然这么大脾气,宁愿待在酒店也不愿来老宅。

费珅:“沈莉,你我的婚姻不是儿戏,我为这两天未及时接你回来而道歉,别再生气了,我的错……”

看不了柔情场景,费锦放下手中的茶具,起身对着沈莉道:“我哥这人古板,他啊,早就对你情感至深,房间里还藏有你的画像,不信你去看看。”

费珅浓眉微蹙:“费锦!”

费锦淡然一笑:“哥,我还有事,告辞。”

……

cr总裁办公室门外,

维安在总裁办公室外徘徊,犹豫是否要将昨晚在机场偶遇常妤的消息告知费锦。

不久前,他意外得知常大小姐与自家总裁竟然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婚史,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犹如一道晴空霹雳,他花了数日时间才逐渐接受。

两年前,常盛公司的管理层变动,常妤出国的消息也随之传来,具体原因一直是个谜。

然而,那段时间里,总裁消失了两三个月,归来后性情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专注于工作,近乎苛刻的要求完美。

cr的员工每天度日如年,私底下议论总裁是不是疯了!

后来,维安大概猜到,总裁是被常大小姐劈腿了,所以会那样。

维安正陷入沉思,浑然不觉有人站在面前。

直到费锦的声音打破沉默:“你有事?“”

维安如梦初醒,受惊般地点头回应,随即又急忙摇头否认。

费锦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说。”

“额……昨晚,候机大厅看到常小姐了,不像是来接人,应该是要去往其他……”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费锦的脸色已骤变:“你确定是她?”

“确定!”

那可是常大小姐,那身姿那气质,他定然不会看错。

ps:猜一猜,邮箱里的图片是什么。

常妤返回伦敦时,是凌晨五点,在飞机上昏昏沉沉十多个小时。

头疼伴随着恶心,她所走的每一次都仿佛踩在棉花上。

腿脚软弱无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回到家。

放眼望去,道路上几乎没人,更别说车辆。

或许她就不应该回去。

一来一去反倒把自己折腾的够呛。

在意识散尽的前一秒,常妤将自身的定位发给了瑞斯。

他这个时间大抵是在睡觉的。

不知道他醒后看到信息,赶回来之时,她还会不会活着。

总之,在闭上眼睛之前,常妤是这样想的。

……

“拜托,我只是一个心理医生,她高烧不退我能有什么办法?”

瑞斯说的很无奈。

他其实很不欢迎眼前这位不速之客,虽然,他与他常在邮件上谈论常妤的病情。

昨天,瑞斯意外的跟好友嗨皮到半夜,正回家的路上,收到常妤的消息定位。

他第一反应很是惊讶。

她不是回国了么,怎么显示在伦敦,而且,大街上。

凌晨五点。

瑞斯不敢多想,赶到地方时,老远的就看到地面上躺着一个人。

他不可置信的向前,在看到常妤的那张脸时,他发出一句感叹。

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他将她带回就医。

她发烧四十度,一直昏迷不醒。

期间醒来过一两次,意识也是模糊,说着要喝水,没喝两口又昏了过去。

打完退烧针之后,体温降到三十八,瑞斯松了口气。

他小酣了会儿,醒后再次给常妤量体温。

这一看。

四十一度!

紧接着,又是物理降温,又是打吊瓶。

iy医生这一整天,几乎从未离开过她家。

中午,在晚上八点。

常妤清醒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她低烧三十七度多。

吃了些垫胃的东西,没过一会儿又吐了出来。

反反复复。

三十七度又变成了三十九度。

三十九度下降到三十八……

一整晚,瑞斯都快被折磨疯了,更何况是常妤。

凌晨四点,他刚给常妤敷好毛巾,门就被人敲响。

来者风尘仆仆,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在一夜的机途中消磨了不少,东方面孔的英俊男人。

他猜,这人应该就是rfei?

他在常妤的口中,了解过这个人。

也在一年前的某天夜里,这人动用人脉关系,联系到他,向他说明来意。

他告诉他,他叫费锦,是你那位朋友病人的前夫。

如果可以,他想做一场交易,报酬无限,他只需知道常妤的近况就好。

瑞斯不是那种贪图小利的人,本来他是不想答应的,但是考虑到常妤当时病情很重,他在确认费锦没有不良企图后,觉得也许可以从费先生那里得到更多有助于常妤康复的信息。毕竟,既然人家提出来要给报酬,不拿白不拿嘛。

所以,他便应了下来。

可这位费先生似乎没有瑞斯想象中那么友善,打开门的瞬间,瑞斯瞬间感受到这人眼里的敌意。

不过,瑞斯很快就向他问出:“你是费锦?”

费锦稍怔,微微点头。

瑞斯一耸肩,把人放进来,做了自我介绍。

并将常妤病状、以及为何回国、又为什么很快又折回的事告诉费锦。

他看着费锦满目疮痍、愧疚、心疼的触碰常妤的指尖。

他叹了口气:“她为什么回在凌晨一点坐飞机回来,又为什么把自己搞的高烧不退,费先生,你难道不不知?”

费锦声音很沉:“我没见到她……”

他不知道她回国,不知道她在这期间经历了什么。

他得到消息时,她已返回伦敦。

这两年来,他几乎每隔一个月,就会来伦敦看看她。

他站在人群中。

看她独自走在大街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慢悠悠地走回家中。

看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看她喂食流浪狗,对着那些动物微笑,说,愿你们早日找到家。

……

她所有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他很想,很想她。

但他不忍打搅她如今的生活。

所以,就这样远远的看一眼,足够了。

有时候,费一会问他。

爸爸,妈妈爱你吗?

他说,爱啊,怎么可能不爱。

……

如果,她从未遭遇过那些不幸的话,他们应该会比正常情侣还要幸福百倍千倍。

他怪自己,怎么就没能早一点发现她患有那些病呢。

他还欺负了她那么多年。

她不爱他,可她连自己都不会爱。

他凭什么奢求她来爱他。

……

瑞斯离开后,费锦将常妤额头上的毛巾重新浸湿拧干,给她敷上。

常妤紧蹙着眉,或许是因为不舒服,沉睡中,细长的眼睫也在颤动。

费锦将灯光调暗,握着常妤冰冷的手。

后半夜,

常妤感觉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时而冷,时而热。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费锦。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模糊。

他将自己抱起,倚靠在怀,他亲吻着她,哄着她。

药剂很苦,难以下咽。

他用勺子喂不进她的嘴里,他就以极端的方式渡给她。

她想吐出,唇部却被他紧紧吻住,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她无法将其一直含在嘴里只能被迫吞下。

接着,他又渡了一口过来。

她被喂的生无可恋,眼角落泪。

别过头说不要了,他亲吻掉她唇边的药渍,软声柔语的鼓励她。

“妤妤乖,最后两口……”

是梦么。

她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眼皮好重,视线模模糊糊。

看不见什么人影。

头也好疼。

身体也好疼,像是散架了一样。

骨头酸软,喉咙干涩。

哪哪都疼,哪哪都不舒服。

如果是梦的话,能不能多陪陪她。

可是……

他已有了新的爱恋对象,他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知道她没资格。

可是,他明明说过,只爱她。

为什么……

为什么。

日光刺眼,

常妤好像回到了大学校园。

在辩论赛场上,费锦的言辞犀利,逻辑严密,几句话下来,她方无力再战。

当比赛结束,她找到他,怪他食言,质问他:“不是说了放水的吗?”

费锦吊儿郎当,打火机在手心旋转,眼里透露着坏意:“放了啊,你们太菜,怪我喽。”

他一勾唇,狭长眼眸微端微扬:“常妤,你再求求我,以后这类事我就多让让你。”

她怒扇了他一巴掌,骂他不要脸。

明明昨晚在床上,是他逼着她求她。

怎么能这么坏呢。

被扇后,他还在笑,笑着说:“也就你敢这样打我。”

……

拉窗帘的声音……

眼前的光亮消失。

梦里的少年也消失。

「也就你敢这样打我。」

是啊,他是身在罗马的天之骄子,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二少爷。

从小到大,谁敢扇他的脸。

很早很早之前,他就这样纵容她。

她怎么就没意识道呢。

还是说,他太过恶劣。

睁开眼,

是只有她一人的卧室。

原来那些都只是梦啊。

不是他,

昨晚也没有人给她喂药。

一切都是她烧昏了头脑。

常妤摩挲着,寻找手机。

她记得,昨天是瑞斯在照顾她。

只是那一天都处于疼痛与半睡不醒之中,听不清他在唠叨些什么。

也睁不开眼睛,看不见。

没找到手机,常妤撑着身子坐起,头部顿时窜来一阵同感。

她紧紧闭眼,按着太阳穴,半天没缓过来。

费锦带着一提刚从外购来的食物走进,看到床上坐着的人。

心头一紧,快步走来把东西放在桌上。

抚着她的肩膀:“妤妤,你醒了。”

“你……”开口,常妤嗓音无比沙哑,半晌说不出话。

费锦的身影出现在视线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眼神有些茫然的注视着他,他目光如炬。

那双熟悉的眉眼,梦里的人,确确实实在她身边。

他把她抱进怀中,那股属于他身上的冷白梅味儿环绕住她。

常妤这才眨了下眼睛。

眼眶有些发酸。

她动了动唇:“能不能松开我。”

费锦不舍的松手,两两相望,她脸上所呈现出的脆弱、困惑让他愈发心疼难受。

常妤却看不透眼前的人。

神色很淡,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维安说,在机场看到了你。”

“这跟你在我家有什么关系?”

费锦说的很直接,也是实话:“我想你了……”

常妤冷笑:“你想我?你不应该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么,怎么还还有空想起我。”

费锦错愕:“什么女人?”

常妤深吸了口气:“请你离开。”

“哪有什么女人,我跟谁了?”

费锦属实冤枉,但他还是给她把床头的水端来。

“喝。”

常妤别过头,不喝。

费锦无奈,解释:“我身边从来没有过除了你以外的异性。”

“那我是瞎了,前天晚上和一个女的一起从酒店里走出的人不是你?”

费锦恍然:“她是沈莉,我哥的未婚妻,我是替我哥去酒店接她。”

话落,他捧住她的脸。

眼里抑制不住的喜悦。

“妤妤,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常妤缄默不言。

窗缝的光斜照着他的侧脸,深邃的轮廓,硬朗的面部线条,依旧是那张熟悉的俊脸,泛着暖光。

常妤说的果断。

在她也不确定现在是否对他有情的时情况下,她不会轻易说爱。

她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她选择无视。

赶不走人,他说等她病好了他就离开。

常妤身子乏惫,喝完药她没再看费锦一眼。侧身背对着他躺下,望着拱形窗户之外的天空,心里乱糟糟的。

不知什么时候,常妤睡了过去。

隐约间,她听到两个男人在讨论,在说她。

是瑞斯费声音。

“费先生,我早就跟你说过,她的病,不好治。”

睡意中,常妤意识恍惚。

早就……你们早就认识么。

瑞斯:“在她彻底痊愈之前,还请你别再来打扰。”

费锦:“我做不到。”

瑞斯:“你必须做到,难道你想看她整日郁郁寡欢,把自己陷入矛盾?”

“孩子、朋友、亲人……朋友倒也无所谓,孩子一出生,常妤就离开了,如今她心怀愧疚的同时,焦虑症也在加重。”

“你这一出现,打乱了我的治疗计划。”

瑞斯望向窗外:“费先生,如果你还想她能回去的话,就如之前一样别出现,她的情况改变我会在第一时间告知你。”

……

不知过了多久,常妤赤足踏在冷冽的地面上,一股刺骨的寒意沿着腿部攀升,直至侵袭全身。

愤怒与混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在胸腔内激烈碰撞,燃烧着所有的理智与冷静。

忽然觉得可笑。

忽然发现,无论她走到哪里,哪里都是他布下的牢笼。

在家,他将她软禁。

在外,他以另一种方式监视她。

信任一旦崩塌,一切随之瓦解。

当两人发觉常妤现在门框边缘之时。

费锦心脏一紧,随之而来是剧烈狂跳。

“妤妤……醒了?”

常妤笑意冷淡,缓步走来:“醒了。”

瑞斯抿嘴,心里早就一咯噔,完了,这下连他也完了。

她眼里一片淡然,直视费锦:“什么时候开始的?”

费锦:“一年前。”

“一年前,瑞斯,你是什么?他的活人监视器么?”

“不是这样的,常妤,费先生对你……”

常妤情绪动怒:“对我好?爱我?整个世界都是他囚禁我的牢笼,有他这样爱一个人的?”

“费锦,如果你想我去死的话,那就继续。”

常妤初到波兰时,经历了焦虑症最为严重的时期。

在药物和物理治疗的帮助下,她一度濒临绝望,甚至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那天,常妤走在华沙熙熙攘攘的街头,她突然对生活失去了兴趣。

周围的人群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她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去死吧。

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就像这无尽的人流中的一粒尘埃,微不足道,毫无意义。

回到家中,她不自觉地握住了水果刀,那一刻,死亡似乎成了唯一的解脱。

也就是这时,林尔幼的一通电话挽救了她。

“妤妤……你还好吗?”

常妤沉默着。

林尔幼的声音夹着哽咽:“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我以为,当年我说完气话,你会重新哄我呢……”

“谁知道你一走了之,我好难过。那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可我还是每天都在等。”

“等你来向我道歉,等你的消息。”

“等到了现在,没骨气的给你打电话。”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怀孕了妤妤,没想到吧……林尔幼也要当妈妈了。”

开口,常妤嗓音沙哑:“尔幼……”

“常妤,我好想你啊。”

……

挂断电话,常妤凝视着手中的刀片,心中涌起犹豫,酸痛。

如果她的生命悄然离去,那个自诞生之初便被母亲遗弃的孩子,此生再也无缘得见那冷漠而自私的母亲一面。

常妤蜷缩在沙发的一隅,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悲伤的哭泣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她的悲泣持续了许久,直到情绪逐渐平复,才艰难地站起来,逼迫自己去往医院接受治疗。在常妤抵达波兰的第18个月,通过长期的精神治疗,这段时间,她的精神状态达到了最佳。

没有烦心事困扰,即使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常妤也能保持内心的平静,接近心如止水。

除了对那个孩子的歉疚之外,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触动她的心弦。

最近几天,林尔幼总是在视频通话中向她倾诉,自从成为母亲后,仿佛就失去了自由,无论身在何处,心里总是惦念着那小娃娃。

自从几个月前那次电话交谈之后,常妤与林尔幼的关系已经重归于好。

常妤一直感到内疚,毕竟当年是她离开了林尔幼,没想到最终却是林尔幼主动寻求和解。

回想此生,她似乎也只有林尔幼这一个朋友。

而她,差点把林尔幼弄丢了。

几个月前,林尔幼开始不定期地给常妤发送一系列照片与视频,包括自拍照、他人的拍摄作品,更多的是她为女儿拍摄的照片。

其中有一个视频。是沉婼刚出生的模样,裹在襁褓之中,小脸蛋儿涨得通红,咧着嘴大声啼哭。

当常妤第一次看到沉婼时,心中涌起一阵酸楚,难受到眼眶湿润。

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应该两岁了,早就过了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

当小沉婼刚刚学会呼唤“妈妈”时,林尔幼喜极而泣,录制了视频分享给常妤。

婴儿车中的小女孩笑容灿烂,眼睛清澈明亮,双手不停地试图抓住眼前的玩具,口中含糊地喊着“麻麻”。

小沉婼刚学习走路的时候,林尔幼也发了段视频过来。

视频里,沉厉的身影高大地守护在女儿背后,沉婼摇摇晃晃地向林尔幼走去,每一步都显得谨慎小心,嘴里喊着“妈妈抱”。

林尔幼强忍住拥抱女儿的冲动,直到小家伙走到自己面前林尔幼才紧紧抱住她,并将镜头转向自己说:“婼婼真棒,叫常阿姨。”

小沉婼发音不太清楚地叫了一声“常阿姨”,声音甜美,笑脸如同盛开的花朵。

每当这些照片和视频传到手中,常妤对那个素未蒙面孩子的情感债就愈发沉重。

这种亏欠变的异常强烈,她几乎想要立刻跨越千山万水去看一下他,却又因为自己的缺席而犹豫不决。

她有什么权利回去呢?

毕竟,是她亲手放弃了那份母爱的权利。

是她丢下了他。

她没有资格。

……

秋风送爽。

常妤在家中摇椅上悠闲地躺着,窗外的景色一片金黄。

落叶随着轻柔的风飘舞,仿佛在空中起舞,最终被风吹向远方。

右手旁的高脚桌上,正放着一张精神检测报告。

远处的手机忽然震动。

常妤轻轻放下手中的陶瓷茶杯,慢慢站起身,走向沙发,拿起了手机,稍作迟疑后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妤妤,是我。”

常妤眉头微微一皱:“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回答道:“我是常译……”

常妤的表情微微僵硬:“有事么?”

他沉声说道:“你爷爷,昨夜去世了。”

她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紧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

记得小时候,她是家族中最为顽皮和任性的孩子。

她常常先行动后解释,明知有些事情不应该做,却偏要反着来。

一旦闯了祸,她会立刻变得乖巧,装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让父亲对她束手无策,不忍心责罚。

然而,祖父的态度则截然不同,不论她是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总是一顿板子先打了再说。

在这样的教育方式下,常妤没少受到祖父的惩罚。

那时,她对祖父充满了怨恨。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祖父严格的管教下,她逐渐从一个只懂得玩耍和任性的小丫头,成长为了一个处事从容、仪态端庄的大家闺秀,无论在哪,她的言行举止无不展现出贵族千金应有的风范。

没人敢欺负她,因为她是常家大小姐。

……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我们的飞机将在三十分钟后降落于黎城百纳国际机场。黎城的地表温度是二十二摄氏度,相当于七十七华氏度,慕湾的景色美不胜收……”

随着甜美而轻柔的语音播报,常妤从梦中惊醒,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心中涌起无尽的惆怅。

四年前还是身强力壮的老头,怎么就突然病故了呢。

常妤凝视着舷窗外面,思绪如云烟般飘渺。

……

常老爷子的追悼会上,众人看到许久未见的常妤不由一惊,她穿着简洁庄重的黑色礼服,手中握着一束白花。

常妤环顾四周,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几乎全部叫不上名字。

常妤走进灵堂,目光投向高悬的遗像,心里的哀伤随着泪一起涌了上来。

是愧疚、是难过。

那份愧疚,那份哀痛,如同冰冷的雨滴,无声地打湿了她的心房。

有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常妤。

他们窃窃私语。

常妤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未曾察觉,人群中有一双炙热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同样,她也没有注意到,当追悼会落幕之际,一个四岁的小男孩紧紧抓住父亲的手,泪水涟涟,哽咽着询问:“那是不是妈妈?”

……

常家老宅,

老爷子的离开,常译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

客厅中,

常慕缓缓说:“爷爷没有怪过你,老人家走的很安详。”

他看向常妤。

“这次回来,还走吗?”

常妤回应:“嗯,过几天就走。”

常慕犹豫了片刻,问:“姐,你见到费一了么。”

常妤神情微顿。

费一……

她陷入沉思,眼底神色悲切。

常慕叹了口气。

“你走之后,费锦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没管那个孩子,小家伙又是早产儿,父母不在身边,只有奶奶看着照顾,躺在保温箱里,谁都看了可怜。”

“出生两个月,他还没有名字。”

“后来的名字,也是费锦随随便便给起了个,单字一个一,他叫费一。”

得知常妤回来,林尔幼第一时间联系了她。

咖啡馆内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林尔幼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匆匆的车流,她回眸看向坐在身旁的女儿,笑颜道:“婼婼,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等会见了人要说什么吗?”

沉婼眨了眨眼,笑时脸颊上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常阿姨好!”

“乖宝贝。”

……

常妤走进咖啡馆的时候,目光在室内扫过一圈,最终定格在靠窗的位置上。

林尔幼的变化让常妤有些心疼,那个曾经总是活泼开朗的女孩竟也当了妈妈,那种感觉就像看着自己的妹妹突然长大了,既欣慰又惆怅。

常妤走近,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时间倒流回了几年前。

林尔幼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被淡淡的忧伤所替代。

“妤妤,”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你回来了……”

林尔幼上前抱住常妤,眼眶泛酸。

常妤轻轻拍了拍林尔幼的背,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咖啡馆里的氛围温馨而宁静,木质的桌椅、柔和的灯光、还有轻柔的音乐,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坐下后,常妤将精致礼盒包装的小礼物放到沉婼眼前:“不知道小朋友喜欢什么,这把长命锁是我在波兰的一家古董店偶然发现的,花纹图案别致,适合女孩子。”

林尔幼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还不快谢谢阿姨。”

“谢谢常阿姨!”

“这些年,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还行,幼幼,你呢?”

林尔幼叹了口气,看似抱怨,但实际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没有你一点也不好,我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妤妤,你这次回来,还离开吗?”

常妤看着林尔幼怀中的沉婼,她沉默了一会儿:“再说吧。”

在看到沉婼之后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在视屏与照片中,见证了沉婼的长大,可自己的孩子,她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尤其是常慕说了那个孩子的名字,她真的很想见一面她,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

林尔幼突然提起娱乐圈的话题。

常妤有些意外,“你退出娱乐圈了?”

林尔幼点了点头:“说来复杂,总之就是,想躺平了,不想干了。”

常妤柔声道:“也好……”

……

两人分开后,

常妤回到老宅,刚洗漱完,林尔幼的视屏通话便打了过来。

她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伸手点击接通。

那边母女两的脸都呈现在手机屏幕上,林尔幼脸色略显无奈:“婼婼一个劲的叫常阿姨,没办法我就打给你了。”

林尔幼正说着,沉婼小朋友就甜甜的喊了句:“常阿姨~”

常妤将头发盘上去扎了一个丸子头,笑问:“是吗婼婼,阿姨明天过来看你好不好?”

沉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甜……甜梦园……”

常妤看着她可爱的脸蛋儿:“什么梦圆?”

林尔幼解释:“是一家蛋糕店,今天回来的路上等待红绿灯的时候,蛋糕的香味儿飘进了车里,她闻到了,没给她买,就一直喊甜梦园。”

说着,林尔幼宠溺的亲了亲女儿的脸:“她把所有好闻的好吃的,都叫甜梦园。”

……

第二天中午,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田梦园内,常妤走进这家甜品店,挑选了几款心仪的甜品准备结账。

就在这时,一个着装酷酷的小朋友走到她的身边。

好巧的是,两人都带着墨镜。

费一抬头看了看柜台上的巧克力云顶曲奇,然后指向其中一个:“姐姐,能把你的曲奇分我一个吗?”常妤怔了一下,结完账后,从包装袋中掏出曲奇饼干。

“送给你。”

费一露出笑脸:“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常妤这几天对小朋友格外有好感,眼前的小不点很可爱,也很有礼貌。

她的笑容温和而淡雅,轻声说道:“不客气。”

然后往出走去。

费一跟上常妤的步子,走在她旁边歪着头问:“姐姐去哪?我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吧。”

常妤止住脚步:“谢谢你的好意,姐姐已经叫到车了。”

“那好吧,姐姐再见。”

“再见。”

望着常妤上车离开,费一将曲奇放入纸袋里,走出店门,对着远处的迈巴赫招了招手。

司机爸爸开门下车,走了过来。

“费锦,你刚才为什么不陪我进来?”

男人看了眼那人离去的方向,眸低一闪而过的黯淡,一手抱起费一:“你管我?”

谁家父亲这么跟儿子说话。

费一拿掉脸上的墨镜,伸手抱着费锦的脖颈,脑袋在爸爸脸庞蹭了蹭,小声嘟囔:“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费锦微微蹙眉,把费一塞进车里,系上安全带:“这周送你到奶奶家,下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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