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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动信徒 2

 

盖尔吓了一跳,抓起地上的珠宝,想要把它塞回柜子中。

伊芙被楼上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到。她在楼梯口驻足,仰头朝楼上高声喊着盖尔的名字,问他怎么了。

“没事!弹珠撒了!”盖尔不懂这是为什么,急急忙忙把地面收拾好,随便抓了一套休闲服穿上。他临走时不经意地往镜子上一瞥,直接被镜中景象震惊得愣在原地。

盖尔脸上布满漆黑的指痕,像是被无数炭条抹过皮肤。他用手胡乱擦了擦,竟一时都擦不彻底,只好拽起衣服下摆抹起脸来,却露出了腰腹上更多的痕迹。

他脱下衬衫,用它把身上各处全部抹干净,不得已换了一件新的衬衫套上。

看着这些痕迹,盖尔眼前闪过一双漆黑干枯的手。那双冰凉的手握住自己的肩膀,烙下乌黑的印子。

盖尔收拾好自己下楼时,发现他的酒鬼父亲竟然也回来了。

这人衣冠整齐地坐在桌前,急着往嘴里塞涂满果酱的面包,手边咖啡已经喝干净,显然一会有什么要事。

约翰逊看了盖尔一眼,把他招呼过来,问昨日餐厅经营得如何。

盖尔实话实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镇子的经济发展因为日渐稀少的游客停滞了,木猫头鹰餐厅都没了当年辉煌的模样,更遑论其他酒馆旅店了。

约翰逊“嗯”了一声,没再表态,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拍拍手,揣上枪戴好帽子,离家去了警局。

等儿子送走约翰逊,伊芙才惨白着脸从厨房出来。这个女人的一只眼眶上还留着殴打后尚未散去的瘀青,身上尽是掐痕挠痕。她站在窗户旁,确定约翰逊走远了,这才红着眼睛坐在盖尔身旁。

伊芙微凉的手抚上儿子的面容,表情欲言又止。盖尔握住她的手,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率先开口询问。

“我……决定离开轮胎镇了。”伊芙捂着脸,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伊芙的决定在盖尔的意料之中。约翰逊是个碌碌无为又暴躁的男人,与外人相处时还算矜持有礼,但在家只会将自己一切的不满,化成对自己妻子的拳打脚踢。

她说自己已经依靠独家秘制酱料,发展出了好几位稳定进货的餐厅客户,私下里有了笔不小的存款。最近一批酱料寄出去时,伊芙附寄了一封给所有客户的信,解释了自己的现状,说等到自己离开轮胎镇重新稳定下来,就会继续为他们供货。

盖尔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十分高兴。

他当然希望母亲能成功逃离那醉鬼的魔爪,加上约翰逊身为轮胎镇警长,不能轻易离开辖区,也能让伊芙更好地离开这里。

盖尔安慰母亲,并完全支持她的决定。

伊芙苍白的面容上浮出一丝红润,她抱了抱盖尔,抹去眼泪。

大约在上午十点左右,乔伊满面担忧地找到盖尔。

她把盖尔家的门敲得砰砰响,盖尔开门后,姑娘焦急地跟他说自己的哥哥失踪一夜了。

提到乔伊哥哥,盖尔感觉自己胸口骤然被什么攥紧了,呼吸困难。他心虚地侧过头,不敢看乔伊,害怕自己看到朋友的脸后就会忍不住坦白一切。

乔伊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是一边叹气一边抱怨自己哥哥最近异常的行为,连带着新买的牛也丢了一头。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盖尔抿紧了嘴唇,脑中尽是昨夜那人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听乔伊说了许多,最终艰难憋出一句:“……警察不帮你吗?”

乔伊立在原地,冲盖尔插着腰道:“警察要是帮我,我现在还用得着找你吗?”

她说隔壁城镇的一家珠宝店被盗了,有一伙人偷走了店内足足价值五十万元的珠宝,那边的警察沿着轮胎痕迹追踪到了这里,需要当地警探协助调查。

相比起这样上新闻头条的大事,镇民的失踪实在是不值得警察上心。乔伊向他们求助无果,就只好找盖尔来帮忙。

“好,等我一下。”盖尔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把桌上餐具清洗干净,这才跟着乔伊出了门。

两人在镇上寻了几个小时,几乎挨家挨户都敲门询问了一遍,依然毫无收获。

盖尔知道,不可能有收获的。

下午时,警察在镇子和森林的交界处找到了乔伊家失踪的奶牛,只是已经死了。

盖尔跟着她一起去了现场,哪知越走越是心惊。这分明就是他昨夜遇到乔伊哥哥时踏上的小路,路的尽头就停着那辆小运牛车,他就在这失手杀死了人。

二人来到尸体发现处,不出盖尔所料,果然就是这辆卡车附近。

一头奶牛横躺在小路上,身躯都凉透了,全身却没有什么可疑的外伤。它黑白分明的毛上沾染的尽是泥点子,浑圆的肚皮饱满得像一颗球,大到不正常。

那头奶牛明明受到惊吓跑远了,为什么死在这里?盖尔不理解。

死牛旁的卡车的轮胎痕和他们从隔壁阵子追踪来的痕迹相符,这让警察们不得不对这具尸体上心了。

在场经验丰富的警察见到死牛硕大的肚皮,立即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强盗在盗窃成功后,将珠宝喂给牛吃下,这样就能正大光明地将牛运往安全地方,再将其宰掉,挖出珠宝便可。

现在,只需要剖开死牛的肚子,就可以证明这位警官的假设。

乔伊听出来了不对劲:若真在牛胃里找到珠宝,那她失踪的哥哥,岂不就成为了珠宝抢劫案最大的嫌疑人?

她感到难以置信,想上前问个清楚,却被外围的辅警拦下。

牛的尸体太过沉重,不方便搬运,解剖只能在原地进行。

法医拎着工具半蹲在死牛前,拿出一柄刀,比在牛圆圆鼓鼓的腹部,刀尖刺入一点,向下慢慢划开。

盖尔站在乔伊身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双手局促地在身上摸索起来,最后齐齐插进了裤兜。

口袋里空空如也,盖尔脑中“嗡”一声,又不确定地在兜中摸索几下,忽然意识到昨天乔伊送给他的巧克力是放在这个兜里的,现在却消失无踪。

那只能是昨晚和乔伊哥哥起争执时掉出去了!

那块巧克力极有可能会揭露开他的杀人罪行。盖尔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懵圈之时,他不动声色地转着眼球在附近搜寻,可泥泞的小路上根本看不到那颗糖的包装。

草草看了一圈,毫无收获,那颗糖甚至可能已经被当成证物收起来了,他越发着急,而一旁的乔伊已经不耐烦地推搡起那名辅警。姑娘满口粗话,想要冲进去阻止法医的行为。

“混蛋东西,那是我们家的牛!你们未经允许没有资格解剖它!”乔伊大吼着。

听到这,盖尔屏住一口气,急中生智,几步上前拉住乔伊的胳膊,不管不顾带着她推开警察,一起冲进了现场。

掩盖罪行是许多人犯罪后的第一个想法,哪怕他们都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

这回换身后的警察大叫了。

乔伊感激地望了盖尔一眼,然后越过他加速跑向了法医。

一旁的警察见状,想要去拦他们,有些甚至直接掏出了枪,对准了两个人。

约翰逊也在现场查看车辆的情况,听闻骚动抬头竟看见了儿子擅闯现场,随即怒斥他了一声,又让其他警察快把枪放下。

乔伊扑到近处时,法医已经在牛腹割开了一道口子。哪知道里面的填充物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将小伤直接撑到绷裂开,鼓囊的内脏器官顿时流了出来。

牛的四个胃不知被什么东西填得几乎撑满,滑出体外的同时终于再也包裹不住内容物,四个胃诡异地齐齐破裂,“噗”的一声,黏糊糊的东西汹涌而出,泼了法医半身脏污。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吸了满肺的恶臭。

乔伊只看见一颗黑乎乎的东西向自己滚了过来,停在半米开外地方。

她定睛一瞧,面色霎时惨白无比,发出一声极为凄惨的尖叫,身体软倒在地,捂着嘴嚎啕大哭起来。

“不啊啊——!”

盖尔也骇得定在原地,双腿不住地发软。

那是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双目圆瞪,死不瞑目,嘴巴大张着,口腔内已经血肉模糊,所有牙齿都不翼而飞,而脖子断口显然是被人粗暴扯断的。

看容貌赫然就是昨晚被盖尔误杀的乔伊哥哥。

其他内容物裹着粘液夹杂零星的珠宝从牛肚皮里全部流了出来。这头牛鼓胀异常的肚子里,装的竟然是被分割彻底的人类尸块。

盖尔难以置信,猛地想到了那个奇异的邪教徒安杰洛。那人自告奋勇帮他处理尸体,原来就是这么处理的吗……

如此血腥的场面,对于警察来说也有些太过残忍了,两个年轻人一个伏地痛哭,另一个也承受不住,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法医还算冷静,双手依旧平稳,小心挖出牛胃一一检查。

尸体被处理得十分仔细,甚至剔除了骨头,只留下了分类清晰的肌肉、皮肤组织和内脏。

牛的四个胃中装的内容物也不尽相同,一个装少量珠宝,一个装人头和肌肉,一个装内脏,一个装人皮。

从胃中零星的珠宝来看,那个警察猜得不错,强盗确实是抢劫后,将赃物运到这里,藏匿在了奶牛体内,然后准备将牛拉上车运往他处。

而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也被警察认定为强盗同伙中的一个成员,因为团队争执而被杀害分尸,塞入牛腹。

只是这样凶残可怕的手法,让在场所有警察都无法明白是如何做到的。

警察们定了定神,强忍恶心把牛胃中的内容物一一取出,小心放在证物袋里装好。

凶手分尸的手法非常高明,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的天……”警察用镊子夹起一块皮肤,那是一只被剔去骨头的手,指甲都被拔得干干净净,除了截断的手腕外,手指手背没有丝毫伤痕,“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块皮垂在半空,像个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橡胶手套刚刚被使用完,滴滴答答淌着胃液,“啪”地软绵绵落入袋中。

接下来取出的每一块肌肉、内脏都是完整无损的,却唯独看不到骨骼。

唯一的骨骼,只有滚向乔伊的那颗血淋淋的头颅。

乔伊看见哥哥的惨状,当场崩溃了。她哭嚎不止,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盖尔跪伏在地,满手的污泥和呕吐物,也不知要不要扶她。无尽的愧疚和不安充斥着大脑,引得他后脑隐隐作痛起来。

他抬起头,眼前一花,那只鹿角怪物的形象再度浮现在眼前,转瞬即逝。

双耳响起尖锐的蜂鸣,仿佛要钻进脑子,盖尔大叫着抱住头,濒死的猎物一般挣扎起来。

几个警察围上来,把两个年轻人带走。

乔伊昏了过去,亟需好好照顾。她被暂时安置到了一辆警车里,其他警员转去通知她的家里人,并告知那个令人不幸的消息。

盖尔被警察留下回答了几个小问题,之后才浑浑噩噩回到家,这时天才刚擦黑。伊芙也隐约听说镇上的惨案,她吓坏了,想出门寻找儿子,却被几个巡逻的警察拦了下来,要求强行呆在家。

她焦急等待了许久,见盖尔安全回来,这才放心。

不等她安抚盖尔几句,约翰逊也怒气冲冲地回了家。

男人暴躁地推开伊芙,一脚踹翻了盖尔屁股下的凳子,吼道:“我告诉你不要闯进现场,你这混蛋为什么不听?!还想平白给我添麻烦是吧!”

盖尔跌在地上,一个激灵,似乎回过神来了。他刚开口,还没说话,就被约翰逊一脚踢在了肚子上。

“混账!从来不让我省心!”

刺耳的话语落尽盖尔耳中,让他下意识蜷缩起来。明明已经成为了一名健康的成年人,幼时的暴力遭遇,化成内心的阴影,仍让他不敢反抗。

约翰逊看盖尔有一只手始终紧紧握着拳头,以为他是在强压怒火和反击的冲动,更是暴怒,把人从地上拽起来,重重扇了好几个耳光。

“啪!”

伊芙纤瘦的身体靠在屋中角落。她捂着嘴,面色惨白,想去阻止丈夫却又满心畏惧地退却了,大颗大颗泪珠无声地滑落。

盖尔被打得整个人歪过去,最终摇摇晃晃再跌回了地上。他口腔内都被牙齿磕破了,口水混着血咽下去,呼出的热气都带着血腥味。

约翰逊发泄完怒火,又把家里的东西胡乱砸了一通,这才摔上门驱车离开,找别人过夜去了。

盖尔脸都肿了起来,像个发过的红色面团。他佝偻起身子扶着椅子站起来,一直攥紧的手这才松开,掉出了一块已经融化的巧克力,包装破损,巧克力、泥巴与呕吐物混在一起,糊了整个手心。

晚上,盖尔草草洗了个澡,伤口上好药,换上干净衣服,头脑异常麻木地钻进了冰凉的被窝。

盖尔盯着天花板,脑中无比混乱。他放空了自己,稍有困意闭起眼睛时,眼前就会闪过那只狰狞的怪物头颅,骇得他再度清醒。

“……”盖尔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翻身下床,猛然拉开抽屉。

里面果然还是那样,被珠宝塞得满满当当,只是粘液已经干透了,首饰上蒙着绿莹莹的光。

“喜欢这些礼物吗?”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盖尔后颈倏地生出一片鸡皮疙瘩,他摔上抽屉,猛地回头。

安杰洛披着他的被子,盘腿坐在床上,身上依旧脏兮兮的,蓝眸子透过碎发直直望向盖尔。

盖尔吓得说不出话,连连后退,后背“咚”地撞在门上,后脑还被挂衣钩戳到。

“不喜欢?那这个呢?”

安杰洛的手一蜷一放,手臂伸直送到盖尔面前。漆黑的掌心出现了十几颗血淋淋的牙,他一松手,牙齿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那些牙,应当都属于乔伊的哥哥。

盖尔嗅到一股异样的腥臭,他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主很少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安杰洛甩甩手,“但是你还没到我认可的程度。”

盖尔抄起门边的一只棒球棍,握在手中,壮起胆子逼近他:“我不需要你的认可!”

安杰洛只是淡然地挥了挥手,球棍霎时在盖尔耳旁四分五裂,爆炸开来。

尖木屑刺进了他的脸颊和眼皮,疼痛传来。

“呃!!”盖尔扔下球棒柄,手捂着流血的半边脸。本就被扇肿的面颊现在又被木屑刺破了皮,更是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身体骤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回床上,盖尔脑袋磕在床头,摔得眼冒金星。被褥蠕动着,将他结结实实包裹其中。

安杰洛坐在床边,冲他笑着说:“你会需要的。”

“有些事情,你若迟疑太久,就无法挽回了。”安杰洛抚摸着盖尔的头,语气意外地温柔。

盖尔被一种无形力量强行垂下眼睑,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再让他睁开视物。

“该睡觉了。”安杰洛打出响指,盖尔能清晰察觉到映在眼皮上的灯光暗了下去。

盖尔慌了,在被窝里扭动起来,大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话还没吼完,一只手摁在额前,把他压回了枕头上。

浓重的困意无端袭来,盖尔陷进柔软的床垫和枕头中,抵抗不住疲倦,挣扎渐渐小了。彻底陷入睡眠前,他又听到安杰洛说:

“如需要帮忙,尽管呼唤我的名字。我一直都在。”

话落,盖尔的意识落入无尽黑暗。

一夜无梦。

……

那日后,安杰洛就没有再找过来,

轮胎镇的警察们并非能力十分出众的人,三个月的时间,碎尸案没有分毫线索。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乔伊死去的哥哥被警方指控盗窃,而杀了他的同伙们仍在稽查中。

那天之后,乔伊崩溃了。她再也不来找盖尔玩了,每天窝在家中以泪洗面,连饭都不吃。

盖尔满心愧疚,几次想登门拜访,都被她的父母拦在了门外。

“乔伊现在不见任何人。”女孩的父母同样沉溺在悲伤之中,眼眶持久地红肿着,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吃了个闭门羹,盖尔垂着头往家里走,没有理会任何路上同他打招呼的镇民。

他知道自己杀了人,可现在内心却冷静得要命。他不得不把这全部归咎于那个诡异的邪教徒安杰洛的影响。

又没过多久,因为迟迟没有线索和突破,警方甚至无法确定死者的同伙有几个,他们将这个奶牛藏尸案连同盗窃案一起封存了。乔伊家对碌碌无为的警察们彻底失望,很快,她们举家搬离轮胎镇,再也没有了消息。

与此同时,伊芙搬走此地的事情也办了七七八八。她决定下个月先回父母家住一阵,收拾好后去往更南方的州扎根。

盖尔帮母亲定了一张车票,2号出发。

一个平静的下午,伊芙烤了一盘盖尔最喜欢的曲奇。她将小曲奇放到编织碗里晾凉,脱下手套,微笑着张开双臂抱住儿子,亲吻他的额头。

“我的孩子,你长大了,未来要照顾好自己。”伊芙说。

盖尔点着头,把自己的脸埋在母亲的颈窝里。未来探望母亲的机会很多,他并不伤感。

“你和我一起去餐厅帮忙吗?”伊芙问。

晚上,比利商店的员工要去木猫头鹰聚餐喝酒,伊芙得在那之前把食物先准备好。

盖尔点点头,和她一起去餐厅准备,还带上了那碗刚烤好的曲奇。

炸薯条时,盖尔忽然想起了安杰洛,那个行踪诡秘的男人。他忍不住向母亲询问起了那个数年前消失的邪教徒。

伊芙正在戴着手套拌肉馅,面色忽然一变,语气稍有犹豫,最终叹出一口气:

“我还是把真相告诉你吧。”

“咱们住的这栋房子就是当年欧尼尔家的。他们的小儿子杀了家里人后,用血在屋内各处画上了奇奇怪怪的符号,最后带着亲人的头颅逃走了,至今还没有被找到。现在算算已经有五十年了,那个人估计已经死了。”

“我和你父亲当年没什么钱,只能负担得起这座凶宅。买下来屋子后,我们重新粉刷了这里,还请了灵媒驱邪,所以不用担心。”

盖尔沉默了,难怪那个人可以随意进出自己的屋子,八成就是他原来的家。

天色渐晚,餐厅正门进来了一个人,大门发出“叮咚”一声。盖尔正忙着分装食物,只是打了声招呼,并没有看清来者。

那人压着声音和餐厅里正在聚餐的比利商店员工们说了些什么,客人们便纷纷结了账,起身离开了。

盖尔抬头,才发现是父亲。他的视线还未彻底对焦到约翰逊身上,对方就抬起拳头冲他狠狠揍了过来。

盖尔头晕目眩,这次头部受到的重击比以往的家暴更重更狠,立即让他失去了反抗能力。

“啊!!”嘴被打破了,盖尔身体向后跌去,手想抓住什么,却连带着拉倒了一把椅子。

他还没再站起来,肚子和头又分别挨了一下。

“婊子养的东西!吃里扒外!”约翰逊满面怒容,像一头发狂的公牛。他拉起意识恍惚盖尔,拽着儿子的头发,将人扯进后厨房。

耳边传来伊芙的尖叫和金属制品落地的声音。约翰逊拉开大冰柜,扫掉里面所有封存好的酱料,抽去隔层,把盖尔塞了进去,再用铁架子堵住门。

他这是怕自己在殴打妻子时,儿子突然暴起攻击自己。

盖尔强忍着头上的剧痛,在狭窄的空间里转过身,蹭掉一壁的冰碴儿子,扑到冰冷的柜门上,疯狂拍打,大吼着。

他能听见柜子外伊芙的惨叫。她一直在喊救命,可呼救声又被身上落下的剧痛打断,变成了嚎叫和哀求。

“你这婊子什么时候决定离开镇子的?!为什么要背着我离开镇子!!我同意了吗?!”约翰逊的吼声回荡在空旷的后厨。他每吼出一句,便随着肉体击打的闷响,伊芙就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叫喊。

约翰逊不知道通过何种方式,知道了伊芙要离开这里的计划,这当然使他怒不可遏。

盖尔看不见厨房的情况,但仍能听见锅碗瓢盆和食材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开门!!我可以解释!!”

“我可以解释!!”

盖尔嘶吼着让约翰逊开门,吼到脖子上青筋暴起,可那个男人丝毫不为所动。他用拳头敲打柜门,甚至骂出了这辈子都没有说过的脏话和诅咒,可头部的剧痛和柜中低温渐渐夺走了他的力气。

他听着那个畜生把母亲活活打死了。

眼泪在冰柜中很快失去了温度,半掉不掉地挂在脸上,冷得刺眼。

很快,外面的声音消失,柜里的动静也停止了。

盖尔头痛欲裂,在寒冷中昏了过去。

许久后,外面传来铁柜移开的声响,冰柜被重新打开。

盖尔的身体几乎已经冻僵了,他缩成一团,倒在约翰逊面前,摔碎了满头的冰碴子,裸露在外的皮肤覆着白霜。

久违的温暖唤回了盖尔几分理智,他呼出一口冰冷的气,双臂叠在一起揉搓着肩膀,身体不停发着抖。

他抬起头,刚要寻找母亲,眼前骤然一黑,一只麻袋套到了脖子上。麻绳上缠着铁丝,从盖尔的脖颈上勒过、收紧。

约翰逊彻底疯了,他失去了理智,杀掉妻子后,还想勒死孩子。

盖尔被勒到无法呼吸,他咳咳喘着,像条濒死的鱼,颤抖的手指抠挠着脖子上的麻绳,怎么也抠不下来。

麻袋加剧了缺氧,盖尔瘫在地上四肢抽搐着,双眼翻白,肺像是坏掉的风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眼前早已是一片黑暗,盖尔意识逐渐趋于模糊,可心中却无端生出一种别样的情感,在约翰逊暴力威胁下压抑已久。

肺中流走的空气更多了,盖尔在昏沉中艰难意识到,自己深埋心底的,并非是对约翰逊的恐惧,而是愤怒。

那种无边怒意,随着他呼吸的衰微,愈发强烈,仿佛燃烧的一团烈火,正在以他心跳的频率疯狂跃动着。

濒死之际,盖尔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字。

……救我!

他在心里默念。

救我!安杰洛!救救我!!

帮我杀了这个男人!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很快,盖尔断气了。他不再反抗,手垂了下去,变成了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现在若掀开麻袋,还能看到他死不瞑目的表情,那双深色的眼睛犹迸怒火。

约翰逊力气太大,直接用麻绳勒断了盖尔的脖子。他松开绳子,跌坐在地上喘息不止,脸上没有悲伤,只有恐惧和不知该如何处理尸体的茫然。

男人抹了一把脸,擦下来满手的汗。

他开始思考后路,决定把尸体拉进林子里埋了,明天就离开这里。

约翰逊先把那女人的身体扛走。他往餐厅西边的森林走去,临近林子边缘的地方,就是当年那名记者目击“轮胎镇怪物”的地方。

找到一处合适地方后,约翰逊放下伊芙的尸体,返回餐厅,双手缠绕麻绳,拖行着盖尔的尸体。

约翰逊发现,儿子已经发育得和他一样高大,身体异常沉重,根本扛不起来,拉都十分费力。

“呼!呼!”中年人拽着那根缠了铁丝的麻绳,每踏出一步,脚都会陷进泥地里,向后拖出长长的痕迹。

尸体越拉越沉,走到森林边缘时,约翰逊终于耗尽了力气。他松开手,身后的重物轰然倒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现在已经很晚了,月色朦胧。约翰逊知道,这个点除了巡警不会有其他人在街上游荡,而他就是今夜当班的警察。

不过,他心里有鬼,还是会下意识地四处查看。

哪知道,这一看,他惊出了一后背的寒毛。

尸僵尚未形成,但盖尔的手却已经僵硬了,十根指头拢成爪形,深深挖进了土里,像两只翻开耕土的犁,经过之处留下了八道深深的划痕,从餐厅一直蜿蜒延伸到约翰逊脚下。

约翰逊一心抛尸,丝毫没有看到这些留在身后的痕迹。他怒骂一声,急忙扔下尸体,回到餐厅后门,用脚一点点把痕迹抹去。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要下雨,约翰逊惊喜万分——若是雨下得大,完全可以冲刷掉地上的痕迹。

盼什么来什么,五分钟后,头顶就感觉到了湿意,瞬息之间,变成了瓢泼大雨。约翰逊就着雨水洗了把脸,把脸和双手上不存在的血渍洗干净。

他找来一把锹,准备返回去把盖尔拖到埋尸的地方,和他母亲埋在一起。

当年那片离奇死亡的麦田自那以后确实颗粒无收,渐渐的也就没人打理了,田中野草疯长,几乎把田中的小路也给盖住了。

约翰逊踏着小径向森林边缘走去,内心冷静异常,当警察的经验能让他很好地抹去犯罪痕迹和任何有可能遗留的线索,所以他并不慌张。

头顶劈下一道闪电,照亮了整片空旷的田野。

约翰逊的目光凝在一处,他看到了什么,然后霎时僵立在了原地,呼吸粗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身体无法抑制地发起抖来。

“怎么可能……”

远处,原本躺在地上已经死亡的盖尔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微微躬着背,姿态诡异。他套着麻袋的头颅像是一颗土豆,随着重力任意摇摆晃荡着。

就像轮胎镇的怪物一般。

那具尸体缓慢走向约翰逊,麻袋下原本是眼睛的地方渗出了两团黑乎乎的血,被雨水冲刷得向下染开,像是流下眼泪了一般。

约翰逊吓傻了,他紧握着铁锹,身体却动不了分毫。

闪电过后,惊雷乍响。盖尔的身形,在雷声之下犹如鬼魅,瞬息闪到了约翰逊面前。

冰冷的气息喷在约翰逊脸上,带着浓烈的血腥气。这个儿子似乎更高大了些,麻袋下的嘴巴慢慢张合,缓慢地朝他说:“父亲——”

约翰逊瞪着麻袋上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害怕极了,他不知道这是何种力量,大叫一声,举起铁锹刺向盖尔的咽喉,企图把对方的头铲下来。

盖尔单凭一只手,就轻易把它拦了下来。

……

密林深处,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和人极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

“盖尔,我的好孩子!求你,放过我!!我不是故意杀死你妈妈的啊!!”

约翰逊的手脚都被打断了,四肢软软垂在身侧。盖尔因为抠脖子抠到指甲脱落的手指挖进男人的眼眶,刺破了眼球,脸上鲜血淋漓。

盖尔不做应答。他以挖进约翰逊眼眶的手指为着力点,五指死死扣着,固定住男人的整个脑袋,面朝下,拖着他慢慢走进深林。

约翰逊惨叫着,但是声音融进暴雨中,无人能听见。

盖尔拖着男人回到了林中的那座破烂小屋。屋中灯火通明,窗户上映出了一个头顶鹿角的纤长影子。

有人为盖尔开了门,并热情迎上来,温柔地说:“盖尔,你很勇敢。”

盖尔知道那是安杰洛。他能感觉有人扑进了自己怀里,捧着歪掉的脑袋隔着麻袋在唇边印下了一个吻。话落,那人放开手,盖尔的脖子便恢复如初了。

只是盖尔死时缺氧,现在思维僵滞了,仅能断断续续说出一些词。

“杀了、他……”

“不,不是现在。”安杰洛握住盖尔满是脏污的手,举到嘴边,舔舐着上面的血渍,“主现在饿坏了,需要吞噬一个罪恶的灵魂……把这个人,把你!献给我吧,献给主。”

盖尔看不见安杰洛现在的模样,但是他干燥修长的手温暖无比。

他一无所有了,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朋友,最后失去了性命,除了这一具依靠邪神维持的行尸走肉,他什么都没有了。

“我会,主也会,好好宠爱你的。”

盖尔的思维越发麻痹,他渐渐地无法思考了。

“相信我,盖尔。”

“好。”盖尔同意了,声音很轻。

瞎了双眼的约翰逊瘫在地上大叫起来:“盖尔,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在和谁说话?!”

盖尔被安杰洛拉到地上。他始终都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两只手、三只手、四只手剥下他湿漉漉的衣服,抚摸到了身体各处,无数温暖的口腔吮住了他的敏感。

光裸的下体被抬了起来,大腿分开,架在安杰洛的腰侧。被主附身的邪教徒亲吻着盖尔的颈侧和胸肌,胯下之物抵在青年潮湿的臀缝里磨蹭。

没有扩张和润滑,那根不属于人类的东西破开穴口,深深刺入了盖尔体内,一直没到根部。

盖尔清晰觉察到腹部被硕大撑得紧绷鼓起,但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仿佛天生就是它的容器一般。

周围响起诡异的啮噬声,约翰逊感觉到自己断裂的四肢正在被什么怪物咀嚼吞噬。他惨叫着,向盖尔发出绝望地求救,在四肢被吞没后艰难爬行了一段,最终被怪物口腔中拥挤着的无数臼齿碾碎了头颅。

盖尔接受了主抛出的橄榄枝,成为了永久游荡在这片森林中的一员。

轮胎镇有一家人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再次来镇上拍摄怪物的那名记者迈克尔仍不死心,他带着设备进入了林中,从此再也没出来过。

他的相机在森里外围被人找到,所幸尚且完整。人们从洗出来的胶卷上发现了一个头顶鹿角的诡异黑影,散发着浓烈的不详气息。

之后不久,有人在森林边缘目击到了一个头套麻袋的男人,浑身是血,怀里抱着一滩黏糊糊的内脏,随意扔在地上,引来了大片乌鸦争相分食。

镇上的警长也失踪了,没人敢进森林里调查,越来越多的镇民选择搬走,轮胎镇很快就变成了一座死镇。

当年约翰逊警长一家自从某一天失踪后便再无音讯,有人发现他妻子开的餐厅通向后厨的门开着,厨具、墙壁到处沾满了血迹,地上的黑血被凌乱脚印蹭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被雨水冲刷过的拖痕还能隐约看出点蹊跷,自后门起始,蜿蜒指向镇外黑压压的深林。

没人敢进入林中。

从此,这一家人就凭空消失不见了。他们所住的屋子被再次挂上了待售的标牌,直到某日深夜,大火凭空从屋中燃起,将整栋房子变成了废墟。

接下来的日子,住在小镇的居民都注意到,凡是家中面朝街道的窗户,到了晚上都会映出诡异的高大人影,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可每当镇民鼓起勇气打开窗子向外望时,街道却是空旷清冷的,从这头望到那头,什么人影也没有。

这样的怪事越来越多,白日里乌鸦无端袭击路人,撕下他们的耳朵和头皮;有人在热牛奶中喝出了畸形的活鱼;晚上,所有车辆的警报器齐齐响起,以一种沙哑磕绊的诡异声调重复半个小时之久。

居民们不堪忍受这种痛苦,选择搬离此地,这里被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占领了一段时间,但很快,连这样的人都不愿再次踏足这里了。

随着流浪汉们的来去,新的传说从轮胎镇不胫而走。这里出现了一个头套麻袋的恶鬼,身型健硕伤痕累累,肩扛着一柄生锈的巨大斧头,游走在田野、森林和坍塌的建筑之间,似乎还以人肉为食。

五年后,轮胎镇空无一人,完全变成了座无人居住的破败鬼镇。

这五年间,乔伊夜夜噩梦缠身,只要闭上眼睛,哥哥的死状就会在眼前浮现。这始终是她的心结,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即便她已经成家,有了新的生活,每到夜里,她依旧会因为眼前闪现过那日可怖的景象而惊醒。

终于,3月份的时候,乔伊再难忍受精神上的压力,等陪自己女儿过完了两岁生日,她向丈夫找了一个借口,毅然决然独身驱车返回故土,发誓要查清当年的真相。

她于轮胎镇边上的小镇稍作休息,收拾行装,在车上装了七天分量的罐装食物和水,还有一把弹药充足的猎枪,以备不时之需。

比她早一天来到此处,入住同一家汽车旅馆的,还有三名稍大她几岁的男人。

那三个人同样整装待发,带的都是一些掘土工具和少量枪械,听他们说话内容,似乎也是要往轮胎镇去的。

见到乔伊的刹那,他们齐齐愣住了,眼神不自觉地飘走,似乎十分心虚,害怕和乔伊对视。

乔伊总觉得他们仨十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晚上,乔伊敲响了三个人住的房间,想问他们是不是要前往轮胎镇,如果是的话能否结伴而行。

只是乔伊站门口敲了两分钟,门内始终没有回应,她也就作罢了。

第二天,乔伊出发时,那三个男人的车还停在门口。

关于轮胎镇的传说,乔伊听到过一些简单版本。她始终认为乌鸦的骚动和攻击性,是因为气候变化导致的,热牛奶里的活鱼是恶作剧,而夜晚的车辆警报器响起是由于轻微的地壳运动。

她这样在心里给自己解释着,车窗外的天空慢慢变得阴沉起来,乌云黑压压地聚在一起,似乎是要下雨了。

下午时,乔伊终于回到了阔别五年的轮胎镇。

她把收拾好的背包背在身上,忍不住先去拜访了自己曾经的家。那里门锁已然生锈,早被流浪汉撬坏了,内里的家具大部分已经破烂不堪,积满灰尘。

当年留在这里比较值钱的玩意儿都被拆光了,乔伊看着破败的楼宇,心底没有太多追忆往事的感慨。

乔伊沿着镇上的路走着,镇子不大,很快从这头走到了另一头,木猫头鹰歪歪扭扭的招牌半趿拉在地。她从后门进入,当年的食物早已腐烂得没有踪迹,满地漆黑的血迹和蒙灰的打斗痕迹难免让她心惊胆战,不敢相信当时这里经历了什么。

餐厅里传来轻响,乔伊很警惕,抬起脚后跟悄悄向餐厅移去,以铁柜为掩体,壮起胆子向外望去。

乔伊再次看到了昨日碰到的三名男人中的一个。男人显然发现了她,猛地回头对视。乔伊还没说话,就看见对方举起了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着自己。

“砰!”一声巨响打破了小镇的死寂。

田野外的深林微微晃荡着,枝桠在没有微风拂过的情况下发出簌簌声响,有什么似乎被枪响惊扰了。

乔伊骂了一句脏话,躲开子弹,连忙缩回头,躲闪间匆忙离开了木猫头鹰餐厅。

那三个人都不是本镇的,乔伊可以肯定,他们并不熟悉轮胎镇,只是在毫无目标地寻找着什么。

乔伊一路猫着腰,躲进了田外小时候藏身过的桥洞下,桥下的河水和淤泥早就干了,偶尔下雨时才会有积水。

调整心态放缓呼吸,乔伊躲在桥洞下,听着头顶踏过几串脚步声,冷静下来。她的猎枪还放在车上,早知如此就应该直接拿在手里,还安全些。

三个男人在桥上汇合了。其中先看到乔伊的男人最早开口:“我把那个女人跟丢了。”

“草,蠢货!”另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怒骂一声,“咱们还是专注于找那个,再看见那个女人顺手杀了就行。尸体放在这也没人会发现。”说着,他的手上传来枪拉开保险栓的声音。

“你说汤姆会把宝物藏哪儿?”第三个人问。

乔伊呼吸一颤,汤姆是他哥哥的名字。

“我怎么知道?这不正在找吗!问这个有意义?”还是第二个人在回复,“分开行动,提高警惕,发现问题立刻在这集合。”

说完,三个人提枪往三个不同方向走去了。

乔伊听他们脚步声渐远,刚要探出头,就听得头顶石桥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有人在地上了桥,咚咚的声响从桥头踏到桥尾。乔伊浑身一个激灵,又缩了回去,碎石和灰烬洒在头发和脸上,呛得她想打喷嚏。

重而沉的脚步声昭示着正在过桥的人高大笨拙,身上似乎扛着什么巨物,每一步都缓慢不已。

乔伊不敢出声,她捂住自己的嘴,将喷嚏生生憋了回去,脸憋得通红,双耳嗡嗡作响。

慢慢的,脚步声向着轮胎镇的方向远去。

明明还是下午,天更却黑了些。

先前把乔伊追丢的男人是个光头,他举着枪,打起手电,返回乔伊曾经的家,刚刚只是粗略一找,并无收获,现在他决定再细细搜查一番,希望能找到藏匿宝物的地方。

光头踏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上了二楼,搜索着乔伊父母曾经住过的房间,划开被流浪汉睡得满是污渍的床垫,挖出里面的弹簧和棉絮,掏翻寻找,最后掀开床垫,从里面冒出来的老鼠和蟑螂爬过他的鞋子,四散而逃。

他发出一声嫌弃的哼鸣,拉开抽屉继续翻找。楼下传来脚踏在楼梯上的声音,光头以为是同伴来找他,朝门外叫了一声,对方没有回应。

“弗雷德?是你吗?”光头将手电光束打在门口处,向那个方向看去,外面空无一人,只有灰尘被扬起。

光头搜查完这个房间,毫无收获。他有些不悦,提高声音,向门外人抱怨着这间屋子的破烂肮脏,一脚踢开脚边的杂物骂骂咧咧向外走去。

手电在楼下照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光头靠着扶手准备下楼梯,刚迈出两步,脚下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烂出了一个大洞,他失足摔了下去。

一根细长的木头刺穿了他的大腿,粗糙的木刺顶出肉来,光头发出一声惨叫,抱着满是血的腿在地上打滚。

手电因为坠落冲击,时明时暗起来。光头额头沁出冷汗,被屋内的冷风一吹,顿时刮出一阵鸡皮疙瘩。

可是,这间屋子门窗尚且完好,都关得严实,怎么会有风呢?

光头倒抽一口气,立刻感到一股由内而外的恶寒,手边断续亮起的手电慢慢滚远,照亮了一双满是污渍的工作靴。

那双靴子不属于他们仨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光头顺着靴子向上望去,就见白光一闪,耳畔有呜呜的风划过,他的视线和手电一样,不受控制地转了起来,伴随着某种温热液体,一直旋转着,磕到那双靴子上。

靴子稍稍一抬,光头被顶得转了个方向,他这才看到自己趴在原地抽搐不停的尸首,脖子断口处的地板上,嵌着一根亮闪闪的斧头。

他瞪着双目想大叫,却再也发不出声了。

天又暗了些。

乔伊许久才敢从桥洞里走出来,始终没找到那个拥有沉重脚步声的家伙,而她现在远远跟踪着的那个人,就是光头口中的弗雷德。

弗雷德对于搜寻宝物还算比较在行,他在地上发现了几粒从首饰上落下的碎钻,很快循着踪迹找到已经成为废墟的盖尔家。

这栋老房子外部还勉强维持着整体的形态,内部早已损毁坍塌,破烂不堪。弗雷德穿过歪斜的横梁,钻进屋内,不见了踪影。

乔伊见对方钻进自己朋友的家中,完全呆住了,不敢相信珠宝竟然藏在这里。她搬走后许久才听说了盖尔一家的事情,还疑惑这几年为何他一直没有与自己联系。

五年前的抢劫案再度浮现于脑中,她顾不上回车上取枪,潜意识里认为盖尔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急切地想要搞清真相,慢慢靠近废墟。

后脑猛然间受到一记重击,乔伊发出短促的惊呼,眼前一黑,身体摔倒,昏了过去。

再度睁眼时,乔伊发现自己正坐在盖尔家的废墟中,手从后面被绑住了。

“醒了?”弗雷德听见动静,看了她一眼,“你可要感谢我没对你痛下杀手。”

男人一手提着个布袋子,一手伸进只焦黑柜子的上层抽屉中,抓起大把的珠宝急忙往袋子里扔,眼中闪烁的尽是愉悦和贪婪。

乔伊忍住后脑的剧痛,盯着他指缝中滑下来的项链,问:“就是你们当年策划了珠宝抢劫?”

“我们?是,是我们。”弗雷德停下,点点头,“我可算想起你是谁了,汤姆的妹妹对吧?你哥哥可算这件事的主谋。”

绳子勒得很紧,乔伊挣动了一下,发现完全挣不开,怒视着弗雷德大叫:“也是你们杀了我的哥哥?!”

时间过去这么久,她早已想通了哥哥兴许是罪犯的事实,但他诡异的死状仍是心头挥之不去的疙瘩。

“什么?不是。抢劫完后,汤姆独自把珠宝藏进了奶牛胃里,准备第二天将它运出去杀了,我们再一起分珠宝。可那次分别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再有消息时他早就死了,宝贝也不知所踪。”弗雷德竟还慢悠悠地跟她将自己当年的计划,这和警察推理的如出一辙,只是没猜对凶手。

乔伊垂着头,系在背后的手悄悄松开了绳结。

珠宝许久没被动过,不但覆着层干透了的绿色薄壳,还蒙着厚厚的灰,弗雷德急着把首饰装进口袋,扬起的灰飞进鼻子里,痒得他连打三个大喷嚏。

“你们商量着要在这把我杀了?”乔伊问。

“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不过看你这么漂亮,我改主意了。”弗雷德猥琐一笑,露出黄牙。

乔伊盯着他身边放在椅子上的那把枪,准备找准时机扑上去把它抢过来。

一阵微风吹过,寒意顿时沁到了骨头里,她嘴唇颤抖,鼓足的勇气泄了大半,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打摆子。

弗雷德也感觉到了寒流,停下动作,抄起手边的枪,警惕地往门外望去。

外面的天色接近黄昏,屋内更是昏暗,弗雷德探出头去,左右看看,又被灰尘搞得一阵喷嚏。

忽然,白光闪过,弗雷德感觉手上一沉,有什么重重砸在了枪管上。他下意识扣了板机,子弹“砰”地在枪管里撞上了什么,震得他虎口发麻。

那力道嵌在枪管,还在向下压,弗雷德不得不松开枪,后退几步。

他抬起头,借着昏黄的光线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那是一个头蒙麻袋、浑身是血的高大男人,腰上挂着两个圆圆的东西。麻袋上,原本是眼睛的地方殷出了两团血迹一样的深色污渍,经年累月被雨水冲刷着,颜色向下蔓延,仿佛流泪一般。一根麻绳束着袋口,死死箍在脖子上,身后垂下长长的粗糙麻绳,不知是从哪里逃出来的绞死鬼。

男人的呼吸冷得像冰一样,带着浓浓的血腥气,弗雷德想起此处的传说,吓得面色惨白,接连后退,掏出腰间藏着的一把小枪,毫不犹豫地往男人头上射去。

子弹穿脑而过,男人只是顿了顿,没有倒下,腰间的物什却晃了晃,发出声响。

弗雷德低头一看,胸膛剧烈起伏,吓得魂飞魄散,没忍住爆发出一阵尖叫,身体抖得几乎站不稳。

乔伊往男人腰间望了一眼,也忍不住头皮发麻,胃中酸意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男人腰上,挂着两颗新鲜斩下的人头,铁钩从一只眼框挖进去,另一只眼眶挖出来,面颊鲜血淋漓,从颤抖的下巴看,似乎还保有意识,呜呜啊啊叫着什么。

那两颗头都属于弗雷德的同伴。

见男人一步步逼近,弗雷德夹着腿缓慢后退,吓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对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可怕的怪物。

怪物再度举起斧头,嵌在刃上的枪应声掉落。他对准弗雷德的头狠狠砍了下去。

乔伊被怪物吓得面上血色尽褪,完全不敢动。她看着弗雷德躲开那一击,仓皇逃窜着,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两步便赶上他,扭打在一起。

绝望之中爆发出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弗雷德躲开斧头的攻击,一拳打在对方面颊,竟然将怪物逼退了半步,他直接扑上去,面目狰狞,双手撕扯着怪物头上的麻袋。

怪物发出沙哑的嘶吼,拳头砸在弗雷德胸膛,冲击之下肋骨齐齐断裂,陷出一只大坑。

弗雷德当即吐出一口血,动不了了。

乔伊呆若木鸡,身体灌铅一般沉重,她解开了手上的束缚,却没选择逃跑,因为她害怕这会激怒怪物。

怪物背对乔伊,利落地切下弗雷德的头,那人似乎尚未死透,四肢仍在抽搐着。听到动静,怪物只是侧过头看了乔伊一眼。

心惊胆战的乔伊顶住片刻,随即被无比的惊骇充斥了内心,原来怪物头上的麻袋被弗雷德撕碎小半,露出了半张脸和一只黑漆漆的眼睛。

她看得分明,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她曾经的好友。

“该死,盖尔?是你吗盖尔?”乔伊捂住嘴,双目瞪圆,不敢上前也不敢逃跑,她现在无法确定好友是否还记得自己。

怪物只是自顾自地将尸体开膛,挖出血淋淋的心脏,塞入口中。

乔伊叫着盖尔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小,最终她闭上了嘴。

噤声后,盖尔倒是有了反应,他转过头,暗淡浑浊的眼睛盯着乔伊。盖尔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话,可是他的声带早就破损了,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奇怪声响。

越发不出来,盖尔就越焦躁,他用开裂的指甲刮着自己被绳索束紧的喉咙,刚吞下去的血和碎肉从嘴角落下。

乔伊隐约从他大张的口腔中看到一抹黑色,转瞬就消失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凝神静听,这才勉强分辨出盖尔的话:

“我…很…抱歉……”

这声道歉,不知是向谁说的。

说完,盖尔刚踏出一只脚,就一个趔趄摔倒了,他捂着喉咙,神色痛苦,在地上挣扎一番,像是在与体内的某种力量作斗争,显然是被什么附身了。终于,他忍受不住,狼狈地爬回尸体旁大口吞咽起肉块来。

乔伊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她的体温已被冷汗卷走大半,顾不得哥哥的死亡真相,也顾不得价值连城的珠宝,她脑子唯一的念头,就是从这座诡异又疯狂的镇子里逃走。趁盖尔吃肉的时候,她溜出废墟,向自己停车的地方狂奔而去。

她用尽自己全身力气,跑到车边,扶着车门,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只想停下来喘息几声,脑中却无法控制地浮现出刚刚的种种。

喉咙里泛出酸意,她忽觉得一阵反胃,跪在车旁大吐特吐。吐完,她用袖子一擦嘴巴,坐进车中,头也不回地驶离了轮胎镇。

盖尔回到小屋,腰间挂着三颗脑袋,走路间磕碰着彼此。

小屋被某种力量扩大了内部。放眼望去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只有头顶一坨奇怪的黑色物质正在发着淡淡的荧光。

“盖尔!我还在担心你。”黑色的粘稠物志滴落,凝成一个苍白的人形上身,容貌赫然就是邪教徒安杰洛。

这个教徒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全部卖给了自己的主,而主则屈尊降临到他的体内,慢慢将他同化成了一副诡异样子。

安杰洛的眼眶中钻出了对鹿角,手指纤长得如同一根根焦黑的枯枝。他面带喜色,抱住归来的盖尔,用手轻撩他破烂的麻袋头套,问:“孩子吃饱了吗?”

盖尔没说话,只是喉咙起伏,弯腰吐出了一只裹着卵膜的黑色物体。

湿润的卵膜下睁开了一双硕大的眼睛,定定看着盖尔,几根触手自膜下刺出,将破口撕开,仿佛粘稠的蛋液一般裹着血丝流了出来。

黑色液体在地上流淌一阵,最终钻出门缝离开了屋子。

“真棒。”安杰洛摸到盖尔的嘴唇吻了吻,嘴角勾起。

盖尔感觉嘴里又被送进了什么圆圆软软的东西,那物什很滑,连牙齿都咬不住,直接顺着喉咙落进了胃里。

那是一颗新的卵。

试试真舔狗,俩人都不是好东西哈,也没啥剧情,很简单。

赛朋类的,受点2077的影响,但仍有私设有受被抹布情节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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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黑社会成员,爱上敌对势力的老大可能是组织中最受唾弃和不可饶恕的行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单箴就对“沉龙”的领头人情有独钟了。

单箴刚成年后便加入毒蜂帮做打手,如今已经有十三年了。他在组织里待了这么久,照理说早应该混出个一官半职了,如今却仍处在权利边缘地带,一是他脾气暴躁,做事完全不会考虑后果,难以掌控,二是大部分组织成员认为他和毒蜂老大之间存在龃龉。

其实,在毒蜂待过十年以上的元老都清楚,单箴母亲其实是老大死去的白月光。老大舍不得放走白月光的血脉,又怕这孩子未来会对自己不利,只好常年冷落着,却又偶尔暗中照顾一把。

有这样一层特殊情结在,没有人敢动单箴,也因为他的坏脾气,没人敢巴结。

帮中资历较浅的成员在背地里说单箴其实是毒蜂老大的私生子。但只有单箴自己清楚,单如纯是未婚先孕生下的他,他父亲早死了,而且和毒蜂老大毫无瓜葛。正因为毒蜂老大间接害死了自己母亲,他不会对这个涉黑组织抱有一点好感。

他在这当了十三年打手,纯粹是因为自己几乎没受过教育,学历低下,空有一身无处施展的力气,加上裤兜里没钱,穷得叮当响。而在毒蜂帮,他有老大庇护着,虽然心里憋屈了点,起码不愁吃住,还能过日子。

而最近,一直默默无闻、独自行动的单箴竟然对自己的小上司殷勤了起来。

小上司姓刘,主要带着人在单箴现在住的这片区域活动,大家一般管他叫刘少。刘少比单箴小三岁,看上去干干瘦瘦的,孱弱不堪,但其实他早已用自己的积蓄将双臂替换成了一对能够转换成军用激光切割刃的义体,杀起人来比砍瓜切菜还轻松。

刘少听到过那些流言蜚语,不过一直没把单箴放在心上。今天单箴独自找他,说想多干点活,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他掂了掂手里的咯咯糖,说:“这样吧,那你去吉庆街收货,听说447的王国坂趁着我没注意悄悄扣了一袋这个,打算私自倒卖,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咯咯糖是由某种植物提取物制成的具有成瘾性的糖果,制作这个是毒蜂的基层业务之一,也是组织最大的收入来源。

刘少的意思是把糖拿回来顺便杀人灭口。

单箴点点头,傍晚出门,晚上11点的时候拎回来了咯咯糖和一个空投外卖用的保温箱,看上去还挺沉。男人浑身没有一个伤口,只是棱角分明的面庞沾了少许的血渍。

拿过保温箱,刘少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铺满了碎冰块,冰块中间放着一个潮湿的黑色塑料袋,下面的冰都被渗出的血水染成了红色。

塑料袋里血腥扑鼻,刘少看着保温箱里的东西,忽然感觉不寒而栗起来。他的两腮一鼓,又缩了回去,显然是被恶心到了,没打开塑料袋,捂着嘴叫单箴把这玩意撤下去。

单箴面不改色合上保温箱,向刘少伸手,示意给钱。

三个月时间,单箴轮番找了几个附近的小头目做活,几乎将这片区域的制糖厂和暗哨走了一个遍。

刘少看他最近举止反常,悄悄问了一句:“最近这么缺钱?”

谁知单箴面无表情,似乎是想起什么,双颊却忽然红得滴血,没言语。他这模样,一下让刘少看出了名堂:他这是有心上人了。

“哈哈,终于开始攒老婆本了?”刘少故作相熟地拍拍他,被单箴躲开了。

单箴走过的这片区域中的制糖厂数量不少,占毒蜂掌握的总厂数的三分之一,还是咯咯糖质量最好的几个场子,每年利润惊人,带来的收入有毒蜂总收入的一小半。只是单箴嫌这种钱太脏,从不自己私下倒卖咯咯糖,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三个月后,单箴摸清了所有制糖厂的地点和人员分布,甚至计算出了产量和利润。接着,他将这片区域的所有信息,全部卖给了毒蜂帮的死对头“沉龙”。

卖出信息的半个月内,“沉龙”动用了某种手段,将这些场子全部接管了下来。

毒蜂老大怒不可遏,正在派人四处寻找单箴的行踪,还杀了刘少当做对其他人的警告。

单箴则躲进了“沉龙”安排的安全屋。

对于背叛组织,单箴丝毫不感到愧疚。

半年前,他意外遇到了“沉龙”的首领霍枫时。

那时他还没察觉到霍枫时的身份,以为对方只是个有钱且俊逸的富二代,试图不着痕迹地跟踪几次,结果被他周围保镖们当场抓住痛打了一顿。

单箴话不多,从来不是受欢迎的那类人,性格也比较阴沉,忽然看见这么漂亮的人难免会产生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歪心思。

跟踪暴露后,单箴勉强抓住一个保镖揍断了人家一颗牙,结果被剩下三个装了义体的保镖直接打没半条命,不但肋骨断了六根,两只手也被砸碎了。

要放到20年前,义体可能还是有钱人的玩意,而如今,时代已经不同,义体不再是富人的专利,民用义体已经便宜到普通家庭可以承受的地步了。

现在,进入社会的人几乎都会选择用义体替换身体的一部分,以适应工作需要或是上课学习,就连路边的乞丐都会在手臂植入一枚芯片,来接受路人的信用点施舍。

而单箴则是少见的浑身上下零部件全是原装的人。面对四个全副武装的保镖,他能凭血肉之躯抵抗军用合金手一时半刻,并打断其中一人的牙已是很不简单的身手了。

霍枫时看见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单箴,竟然没直接杀了他,反而将他送去私人诊所治疗,甚至代为支付医疗费用,给他疗伤。

两管价值数百万元的纳米机器人原浆缓慢注入单箴体内。它们顺着血管流经全身,找到伤口,在短短几小时内将单箴粉碎性骨折的手修复如初。而这些纳米机器人,还能在血液循环中运行一年时间,修复这期间受注者受到的一切创伤。

纳米机器人的手术结束后,霍枫时远远看望过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单箴彻底忘不了他的同时也知晓了他的身份。

从那以后,体内的某种求偶本能似乎被唤醒了,单箴每每想起霍枫时都会感觉心潮澎湃,愉悦不已。

单箴迫切地想要向霍枫时示好,几次跟踪不成,他决定靠出卖毒蜂帮,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这一招很管用,吞并毒蜂的部分势力后,霍枫时很高兴,甚至抽空亲自接见了单箴一次。

霍枫时是典型的富家少爷,身高腿长,细皮嫩肉,五官端正俊秀,总是笑眯眯的,教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沉龙”跟毒蜂帮不同,不是仰仗咯咯糖发家的,它背靠着一个国内第二大的民营义体公司“木风”,那些不正经的灰色生意,主公司处理不了的,就走“沉龙”的这个渠道。

为逃避毒蜂成员的追杀,单箴在安全屋里躲了半年。确定几处制糖厂完全处在掌控之中,使得毒蜂元气大伤后,霍枫时将单箴招到了自己办公室。

坐在顶层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上,单箴并不感到局促,而是目光热烈地描摹霍枫时的五官,脑子里不禁想象若亲上那两片嘴唇,会是什么感觉。

想着想着,他不禁并紧了双腿,企图遮住自己胯间逐渐勃起的欲望。

霍枫时看着他,似乎轻易望进了单箴的内心。半晌后,他说:“单先生的消息很准确,让我成功吞并了几处糖厂,毒蜂彻底奈何不了我了,蜂老头估计要气疯了。”

“这是我欠你的。”想起那两管百万块钱的纳米机器人在自己体内流淌,单箴更加迫切地想向霍枫时证明些什么,比如他的价值,他的情愫。

忽然,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步履匆匆赶来,附身在霍枫时耳边说了什么。

对方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单箴听见了。

“老爷,z6552义体的三个受试者全死了……”

听完,霍枫时立刻皱起了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在扶手上,掐得关节泛白。

“再给我找更多人来,z6552很重要,必须通过临床测试。”

中年人眉头紧蹙:“风险太高,受试者很难招,要不要把受试报酬提到20万……”

“50万,50万一个人。”霍枫时直接将价格翻了一倍有余。

单箴听了一会,以为是霍枫时手下正在研究的什么厉害却高风险的义体武器,心中一动,那股逞能的劲头涌入脑中,自告奋勇起来:“我可以试试。”

霍枫时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想也不想直截了当地说:“体内植过义体的人无法当受试者。”

“除了那些纳米机器人,我体内没有移植过任何义体。”单箴说。

霍枫时一愣,将男人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似乎这才意识到,单箴确实是一个少见的未改造人类。他沉着脸,神情严肃,让人丝毫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确定?”他问。

单箴语气坚决:“嗯。”

霍枫时倏地将整个身体向后压在了椅背上,他一招手,开口道:“老梁。”

中年人心领神会,手指虚空一划,一张条款清晰的电子合同悬在指尖,接着手掌向外送出,合同便飞到了单箴面前。

“在下面签个字就行。”霍枫时帮他把合同拉到最下方。

想也不想,单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霍枫时嘴边划过一抹淡笑,转瞬即逝。

之后,霍枫时让老梁带着单箴去受试者的体检中心测量相关数据,并且用共振仪器使体内所有的纳米机器人进入休眠。

体检后,单箴又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直到周一到来。这几天,他的欲望空前高涨,每晚几乎都是想着霍枫时那张俊脸达到高潮的。

周一,是移植的日子。

单箴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躺在义体手术台上,头顶的无影灯刺目无比。

“因为移植体量较大,排异反应可能会比较严重,若能成功度过危险期,之后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了。”做手术的义体医生这样说道。

才听完他的话,麻醉便起效,单箴垂下眼睑沉沉睡去。

等单箴醒来,他感到浑身酸痛,尤其是下半身,又沉又麻。

霍枫时竟然就守在床边,见单箴醒来,他淡淡道:“很成功。”

说着,他揭开了单箴身上的被子,给男人展示移植成果。

单箴下半身仍是赤裸的,因为手术连体毛都剃干净了。

忽然,他发出惊呼,浑身一震,瞪着自己平滑的胯间,震惊至极:“我的,我的——!”

他的鸡巴不见了。

霍枫时压住他,手掌盖在单箴腹部一抚,那处的皮肤逐渐变得透明,清楚映出了部分鲜活的脏器和合金骨骼。在盆骨之中,可以清楚看到一团拳头大的粉色人造器官和与之连接的甬道的形状,通道末端就在单箴腿心。

单箴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件多么愚蠢的事。

脑中空白一片,他看向霍枫时,嘴唇有些颤抖,问:“这、这是什么?”

霍枫时勾起唇角,头一次朝单箴露出了笑容。

他轻声说道:

“x型性爱义体和人造子宫。”

“钱都已经到账了,单先生未来可要好好配合我们测试义体功能。”

抹布

————

第一阶段:x型性爱义体阈值测试。

多亏了单箴体内的纳米机器人,从休眠进入激活状态后,极大程度抑制了义体移植后由免疫系统产生的排异反应。

手术异常成功,单箴也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他的下半身被完全切割替换了,从外表看除了生殖器缺失外,没有任何异常,而且只要触碰到腹部,皮肤上的色素层就会消退,自接触点扩散开来,慢慢变得透明,可以将义体内部构造看得一清二楚。

手术摘除了单箴的全部男性生殖、泌尿系统,和部分消化器官,用义体自带的维生系统取代,横膈膜以下全部可视。他的腹腔里用义体硅胶搭建起了框架,人造器官以外的腹内空腔全部用某种液态义体填充,可以在人造子宫膨胀时进行极致的压缩,起到减振保护的效果。

在怒骂声中,单箴被霍枫时送去进行义体适应性检查,整个人被固定在一张椅子上,一只铁环锁住了喉咙,下半身根本不受控制,两腿左右分开固定在椅侧,露出腿心颜色深粉的阴道口。

实验员戴好橡胶手套,抹上少量润滑,挖进那道和真人手感相差无几的肥软缝隙里,从前端找到一粒小东西,捏在手中,毫不手软地用指甲狠狠一掐!

“啊啊啊——!”单箴身躯倏地一震,连奶子都颤了颤,腰徒劳地挺直。他的十指齐齐挖进了掌心的肉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粗暴且猛烈的神经刺激下,搞到浑身抽搐起来。

腿间形状逼真的肉唇一缩,立刻从甬道里流出清液。

透明的腹部下,层叠蜿蜒的淡粉色阴道内壁开始收缩蠕动起来。

木风义体公司的网状神经接驳技术是独家专利,能够将义体的反馈末端与神经末梢很好融合。而实验员用手指挖出来的那粒仿阴蒂组织上,汇聚了单箴整根鸡巴上的神经。

那一瞬间,单箴以为自己死了。他像只粘鼠板上濒死的耗子,无论怎么挣扎,身上的桎梏只会越来越令他窒息。

他咬着牙,眼睛无法控制地上翻起来,肥厚的阴唇在实验员指间翕张,痉挛着喷出大股润滑液,水渍在臀下汇聚成一小滩。

实验员冷漠地收回手,在手边仪器上将数据记录下来:阴蒂神经反馈,强烈。

实验台上的人挣扎得太厉害,实验员不得已给单箴加了一道胸带固定。

“下一项。”实验员在手中屏幕上划来划去,暂时离开了实验室去其他屋子取道具。

单箴从刺激中恢复过来,胸膛剧烈起伏着。

由于木风义体的技术十分成熟,义体移植后和移植前的感受差别不大,皮肤仍能感受到风吹雨打和别人的体温,单箴瞪着自己的下体,咬紧了牙根,愤恨至极。

实验室的单向玻璃外,霍枫时正观察着单箴的一举一动,玻璃边缘化作荧幕,清楚展示着人造器官的实时数据。

实验员回来了,带来了一根仿真阳具。

他从透明的收纳袋中取出阳具,做了简单的清理、消毒、烘干。单箴盯着那根东西,移不开眼睛,面色却是惨白的。

他最清楚自己的鸡巴勃起后是什么模样。

果然,对方解释道:“实验室暂时没有可用的仿真阳具,暂时拿单先生割下来那根做了个倒模。”

即便单箴如何怒吼嘶鸣,颈侧青筋暴起,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根东西被实验员抵在穴口,往里送去。

单箴试图抬起身子,却因为层层束缚失败了,只能勉强小幅度抬起头。借着实验台倾斜的角度,他透过透明的腹部,看清粉色的人工阴道在抽搐中被一寸寸拓开,柔软韧性的壁肉被撑开时拉出黏丝,包裹吮吸着柱身。

“啊啊!!”单箴几近崩溃,他跌回椅背拼命地挣扎起来,湿黏的下身挺出,直接往实验员手心撞去,仿真阳具借着力道一插到底!

龟头狠狠撞到宫颈的同时,实验室外的霍枫时手指一划,将器官敏感度调到了最高。

“……”单箴蓦地不出声了,整个人开始发抖,悸颤着,尖锐的快意在脑中炸开,轰飞了他仅存的理智。于暴风骤雨般的刺激下,阴穴收缩着,两片小肉唇吮吸着粗壮的阴茎根部,从缝隙中喷出几缕滚烫的粘液,到达了高潮。

宫颈处那张肥嫩的肉嘴正热络地吮吻着鸡巴顶端的小孔,整个人造子宫呈现出一种漂亮清透的深红色,显然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

实验员用空余的手摸了摸单箴的腹部,另一只抵在阴茎根部,重重一送。

龟头的棱角硬生生钻开了宫口敏感的肉眼儿,撞进最深处,直接将不大的子宫顶变了形。

单箴抽搐着发出悲鸣,额间汗水渗进了眼睛。他翻着眼睛,毫无征兆地陷入第二次高潮。

被性器填满的深红色肉团在腹腔跳动,喷出暧昧的液体,顺蜿蜒的肉穴淌出。

“适应性一级测试,通过。”

接下来的几天里,单箴还被迫接了各种形状尺寸不同的异形阴茎容纳性测试,

和x型阴道义体不同,y型阴茎义体的技术许多年前就实现了,经过数次迭代,移植风险大大降低,不仅品种繁多,能提高伴侣性体验,还不会影响生殖功能。给x型义体进行进行全面阴茎测试,是为了计算出产品使用年限。

看见一根女性手腕粗细,尖端生着倒刺的假阳具缓慢进入体内,单箴已经疲于尖叫了,和刚刚那种令男人崩溃数次的巨型玩意相比,这个反倒显得十分友善了。

随着下面响起的黏腻水声,平坦的腹部顶出微小的弧度,单箴闭着眼睛呼出一口气,在前端破开宫口时咬牙颤抖着。

形状狰狞的顶部钻进宫腔后开始充气胀大,其表面软钝的倒刺随着表面与宫壁的贴合浅浅扎进肉里。

“嗡——!”假阳具震动起来,顶端开始旋转。

单箴不禁夹紧了腿,体内的巨物像是一根折磨人的刷子,几乎把子宫搅烂,平坦的小腹跳动不止。神经反馈成倍放大此时的感受,经流腹内液态义体组成的神经组织,传入大脑,单箴已经几天没有休息,身心疲惫至极,却还是被这个震动逼得浑身抽搐,穴缝喷水……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在一次午间维护,单箴竟找到机会,偷了一张员工卡,从货梯逃走了。

霍枫时知道后并不着急。他调出z6552的远程控制面板,将义体神经敏感度和性欲光谱数据调到了最高。

调节完设置后,单箴将成为一只四处发情的野兽。

而且义体内植有定位装置,无论单箴逃到哪里,只要没出国,迟早能将他抓到。不过调用定位功能需要时间,霍枫时下达命令后五个小时,才得到了单箴的行踪。

看到定位,霍枫时一愣,他以为单箴会坐车逃出市区,哪知道这人竟然跑进了市中心商业街最高建筑的顶层:一处毒蜂帮管辖的高级私人会所。

实验室中,单箴没有衣服可穿,始终赤身裸体。偷员工卡时,他顺了一件长外套,将身体遮住。

赤脚逃出建筑后,单箴捂着肚子,摇摇晃晃地钻进了一个小巷子,大口喘息着。白外套之下,粉色的透明子宫里嵌着一根巨大的龟头,仍在剧烈震动着,榨得穴眼噗噗流水。

单箴在小巷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将颤抖的手伸进下体,试图挖出肚子里的东西。他手指上糊满了黏液,刚抓紧根部就脱手滑走了,接着四面包裹上来的内壁便热络地吮吸起他的指尖,夹得他寸步难行。

他花了一个小时才把震动鸡巴排出体外,就在这时,逃跑的事情败露,霍枫时调节了义体的性欲光谱。

单箴刚擦干大腿上的水渍,还没走出两步,就直接被无端生出的汹涌欲望击垮了。

“啊啊哈,啊啊……”单箴夹着腿,倒了下去。

没办法,单箴快被逼疯了,哪怕是一把匕首从屄口插进来,这下贱的义体都会回应。他只好磨蹭着身体,把地上那根疯狂震动的脏鸡巴再捡起来,“噗”地塞回了自己的下体,试图缓解肉体上的空虚。

现在,单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办法回毒蜂。

他期望毒蜂老大看在自己妈妈的份上,别太计较他从前所犯的过错,再不济,他还可以把自己身上的性爱义体贡献出来,给毒蜂的义体医生研究,当作某种补偿。

凭着惊人的意志力跌跌撞撞来到了“梦洄”,单箴差点撞坏了前台的装饰投影。“梦洄”是毒蜂管辖的会所,一般招待的都是毒蜂的客户或者中高层。前台的接待员不认识单箴,本想赶他走,但又想到这人知道直通顶楼的私人电梯密码,怕是什么玩的比较花的客户少爷一类的人,不好得罪,只好将他迎了进去。

终于,单箴的理智被彻底击垮了。他把自己账户上的五十万挥霍殆尽,将所有男陪酒叫过来换上最大的假鸡巴,让他们轮流操进自己流水不停的人造阴道中。

这里的男陪都很听话,而且非常温柔,头一个进入的人还会询问单箴是否合适。见男人不作回应,只是忘情呻吟着,似乎完全燥昏头,几个男陪与彼此对视一眼,也就不再客气。

本以为来到“梦洄”,组织里的人就能把自己的消息告诉毒蜂老大,可此处的工作人员没有认识单箴的,今天也没有认识单箴的中高层来这寻乐。

唯一来找他的,是带着几个保镖来的霍枫时。

接待员是个新人,听说是来找人也没多想,便直接将霍枫时领到了单箴所在的包间中。

屋内腥臊不已,男陪已经走了,单箴赤身裸体地仰躺在床边地毯上,胸膛满是指痕,麦色的腹部鼓胀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的髋关节已经严重脱位,根本合不上腿,腿心又红又肿,穴缝糊满了浓稠的白精,在地毯上积了一大滩。

霍枫时眉头微蹙,走上前,用鞋尖踏住熟烂的穴口,坚硬的鞋底轻轻碾着两片肥肿肉唇。

敏感的阴蒂被狠狠刮蹭着,单箴也只是嘴角流涎,无力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皮肤自腿心逐渐向上褪色,向霍枫时展示出浸润在浓精中的阴道褶皱和被倒灌得鼓鼓囊囊的子宫,里面不知道存了多少人的精水。

宫口的软肉被一只金属环牢牢锁住,整只胞宫像只被牛奶灌满的沉甸甸的小水球。霍枫时踏在单箴鼓起的腹部,隔着肌肤正压在子宫上,白浆从被扎紧的肉眼稀稀拉拉渗出少许,男人倒抽一口气,却没力气挣扎了。

霍枫时对着紧绷的子宫又踩了踩,单箴昂头呻吟着,突然感觉体内有什么脱落下来,孔窍顿时一松,他浑身开始无法控制地抽搐,大股热液失禁似的从烂熟的穴口喷溅而出,流了一地。

怀孕+人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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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阶段:人造子宫功能性测试。

随着浓精汩汩流出,原本箍在宫颈处的金属环也排出了体外。

霍枫时低头用鞋尖碰了碰那个东西,眉头皱起来,一脚踢走。或许是男陪发现了单箴身体异常且理智尽失,动了歪心思,故意用这小玩意束紧了子宫不让精水流出来。

返回时,霍枫时一直阴沉着脸,带着单箴回到实验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义体医生用全新的性爱义体将男人肚子里被男陪鸡巴操烂的玩意替换掉。义体被严重污染,也许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测试。

单箴醒时,操纵义体的性欲光谱已经被关闭了。他瘫软在病床上,像死过一遭似的,内心绝望无比。

霍枫时又来看单箴了。他坐在床边,给男人递上一盒水果块,开口:“单先生为什么要逃呢?”

单箴没说话。

“你看,这就是你逃跑的代价。”霍枫时给单箴展示他的银行余额,电子屏上硕大的负116万元让男人惊呆了。

“你!怎么、怎么回事?!”单箴瞳仁一缩,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彻底傻眼了。

“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受试者要配合测试,若实验义体因不配合而出现损坏,以至于耽误产品测试,则需要照原价赔偿。”霍枫时解释,“上一只人造子宫已经被你用脏了,为了测试能顺利进行,我叫人给你换了个新的。”

单箴不知道霍枫时手里还掌握着z6552的操控面板,单纯以为疯狂发情是移植后特有的副作用。他十指绞着床单,心口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要终止测试!!”他掀开被子,语气坚决,这个鬼地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想翻身下床,却“咚”地直接跌了下去。

“啊啊啊!!”单箴恐惧地发现,为防止自己再逃跑,整双腿竟都被霍枫时命人了卸下来了

见霍枫时逼近自己,单箴骇得浑身发抖,狼狈地用手挪着身体,直到脊背碰到床头柜。身后再无退路,他只得大吼道:“你这是非法监禁!”

“单先生一个黑社会,竟和我论起法了?”霍枫时直接被男人逗笑。他俯下身,温暖的掌心抹去了单箴腹部的色素层,指腹缓慢向下,抚上肉缝,剥开紧闭的唇肉,探进细腻湿黏的甬道中。

单箴立即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刚想去遮住下面,头皮忽的一紧,他被霍枫时扯着头发,后脑重重撞在床头柜的把手上,顿时没有了反抗能力。

下体贴上了一根滚烫的东西,单箴吃痛低吼着,眼前满是金星,还没看清那是什么,物什便破开穴口一入到底,直接贯穿了他的下体。

霍枫时抓着单箴的腰,往自己胯骨上一贯,丰软的阴阜直接压得变了形,小指指腹大小的嫩红肉尖儿,裹着粘液从缝隙中高高翘出。

鸡巴操穿单箴的阴道,撑开紧致的宫颈,直接埋进了胞宫中。单箴眼睁睁看着那根硕大的东西送进自己体内,拳头大小的子宫在被突破前,甚至被鸡巴过重的力道挤变了形,从平坦的腹部浅浅显出弧度。

单箴惨叫着,眼睛翻起。他的腿被卸了,根本没有攀紧霍枫时寻到喘息的机会,下体悬着,完全承受下对方的力道。

逼真的神经反馈快把单箴逼疯了,阴穴内壁蠕动着吮吸柱身的青筋,水声淫猥,而子宫抽搐得尤其严重,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翕张的马眼抵在宫壁上时产生的痒意。

霍枫时掐着单箴的腰,抽出自己湿淋淋的性器,再深深撞回去,黏液自交合处四溅开来。

“呃!呃啊!!”这完全是强奸,单箴脑中空白一片,似乎只剩下侵犯身体的鸡巴了。

温软的穴眼越肏越紧,越来越多汁,霍枫时垂着眼睫,两颊上浮起的红晕意味着他很享受这次的性爱。

许久后,狰狞的性器使劲往深处钻了钻埋进,精关一开,浓浆射了单箴满满一肚子。

因为得到了精液,性爱义体任务完成,单箴被直接送上了高潮。他身体激颤自,头向后昂起,一对麦色的奶子高高翘起,乳尖肿胀而硬挺,口涎横流,急喘不止,看样子几乎快背过气去了。

健壮有力的身躯战栗着,自唇肉翻卷的穴心激射出一大股温热粘液。

单箴因疲倦昏迷前,霍枫时竟然抚摸上了男人的脸,说:

“单先生,你要明白,你的奉献对我们意义重大。”

什么狗屁奉献,分明就是坑蒙拐骗。

……

之后不久,单箴怀孕了。

实验员往他的人造子宫中植入了几枚胚胎,有一个成功着床活了下来。

几周后,胚胎已经生长到肉眼清晰可辨了。

单箴猜出来这个孩子八成是霍枫时的,但这人要孩子不依靠两性结合,竟然花大价钱研究国外公司数十年没有突破的人造子宫技术,属实是令人困惑。

这段日子单箴过得勉强算舒坦,除去必要的产检外,没有人会过多打扰他。平日他就保持着被拆去双腿的模样,躺在床上当个废人。

单箴逃也逃不走,已经有点自暴自弃、破罐破摔了。他偶然从实验员口中听到了他们年纪轻轻的大老板竟患有少精症后,转过头就拿这件事呛霍枫时,嘲笑他是个天生的太监。

“这应该就是你口中的‘意义’所在吧?”单箴勾起嘴角,呵呵笑着,掌心蹭过肚皮,主动给霍枫时看自己腹中的胎儿,阴阳怪气着,“这么重要的’意义‘为什么你自己不承受呢?”一边说着,他放在腹部的手不禁紧攥成拳,似乎下一刻就要抬手重重锤下去。

对于这件事,霍枫时心中不悦,倒是没找单箴明面上的麻烦。

不过他怕单箴会对孩子造成威胁,命实验员往男人体内悄悄注射了少量雌激素,强化单箴的异性心理特征,以减少对腹中孩子可能带来的伤害。

单箴对此毫无知觉,只是从一开始的厌恶腹中孩子,到逐渐接受,平日没事时会下意识托起日渐鼓胀大肚皮,甚至会像寻常母亲那样时常抚摸肚皮,透过半透明的子宫来细细观察孩子的状态,在胎动强烈时内心欣喜。

等意识到霍枫时在给自己注射雌激素和其他药物,单箴已经无法阻止自己胸肉里奶水喷涌了。

奶子又软又胀,乳尖像熟透的浆果一般,仿佛被人衔在口中嚼烂了,白色汁水从乳孔沁出,蜿蜒淌下。

“你对我做了什么?!”单箴狰狞着五官,抓着自己一边的胸口,麦色的皮肉鼓起,乳汁从指缝间四溢。

霍枫时微微一笑,不作回应。

他走后,单箴几乎要疯掉了。男人从病床上摔下来,腹部着地。

“啊啊!!”子宫一阵强烈的痉挛,仿佛刀割一般,几乎把脏器划烂,单箴惨叫着,感觉温热液体从腿间流出。他甚至能感觉到腹中孩子徒劳的挣扎,激素作用下的温情退去,满心的厌恶让他不顾疼痛,用指甲狠狠划着肚皮,恨不得把这小畜生活活从肚子里挖出来生啖入腹。

等霍枫时听到动静再赶回来,已经晚了。

现有技术的突破始终是个难题,孕期的一切检查都没有太大问题,但人造子宫的营养传输实在不稳定,孩子过于虚弱,加上猛烈的冲撞,最终没有撑过25周就流产了。

单箴是亲眼看着孩子成型的,多少都有些感情了,再加上激素的干扰,他不可避免地陷入消沉,精神状态日益下滑。

人造子宫是一次性的,霍枫时停止了激素注射的同时,又给单箴换了一副全新的义体。究其原因,是单箴摔下床导致的胎儿流产,这一次的制作成本也全扣在了他的银行账户中。

两百多万欠款,倘若现在叫单箴去卖屄,他也得卖个几年才能还完债。

一个月后,实验团队以最快速让单箴恢复了状态,并再次培育出了一批新的健康胚胎,植入人造子宫。

又一个妊娠周期开始了。

霍枫时抚摸着单箴小腹,掌心贴在子宫的位置,轻声说:

“只要你成功生下一个孩子,我就抹去你的全部债务,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单箴瘫在床上,不作回应,现在才过去几周,他孕肚并不大。

棉被之下,单箴不但腿部空空如也,手臂也自根部被切除了,断口被一圈冰冷的金属死死咬着,一只铁环嵌在其中,方便用吊索钩住固定在半空。

自此,他变成了无法自理的人棍,再也没反抗过,也再也没关注过肚里的孩子。

这一回,孕周期似乎短了许多。临盆那日,单箴难产了。硕大的胎儿撕裂了阴道,腹腔内的液态义体流得到处都是。

“放了我……”几小时后,等顺利分娩完,单箴望着踏入房间的霍枫时,说。

单箴决定了,不管霍枫时放不放自己走,他都要自杀。

霍枫时双眼紧紧盯着孩子,没理男人,看表情似乎很愉悦。忽然,他弯腰从地上抱起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单箴看清了,那是一只狗。

霍枫时抱起狗将它放在床尾,骨节分明的手指揉着狗狗的脑袋,指向单箴的下身,对着狗子温柔道:

“毛毛你看,这些都是你刚出生的孩子。”

轻飘飘一句话,令单箴浑身剧震,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直起身子,低头一瞧发现自己身下躺着的果然是几只湿漉漉的狗崽,最后一只连脐带都还没剪断。

大狗嗅着蜷缩在一起的小狗,舔去他们身上的胞衣,等舔到最晚出生的那只时,它用牙齿啮断了脐带,顺着脐带延伸的方向,伸出湿软的舌头,把单箴软烂松垮的肉屄舔了个通透,最后咬紧系袋,胎盘也随之脱落。

阴蒂被犬齿抵着轻轻撕咬舔拭,单箴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身子抖得像要散架了似的。

他看见霍枫时望向自己,开口:

“单先生不要着急,之前是我们考虑不足,才会导致流产,这次的小狗测试很成功,下一次,就是人类胚胎了。”

大概收个尾,没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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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妊娠周期时,单箴反抗得尤其严重。

他现在一心向死,神志几近癫狂,什么都不怕了。

霍枫时正坐在办公室里查看今年公司绩效,忽然有人急匆匆闯进来,说单箴趁实验员没注意,借着桌沿锋利的边角,磕瞎了自己一只眼睛,被发现时他的眼眶已然是个黑漆漆的血洞,周围桌面、墙面血浆飞溅,惨不忍睹。

等霍枫时一脸不悦地来到实验室,单箴已被制服,注射了镇定剂昏睡在床上,硕大的孕肚直接将皮肤色素层撑薄,无需任何操作也隐约能看清子宫里的胎儿。

“老板,他的眼睛怎么办?”旁边的测试员问。

一只眼睛损伤的话,眼珠的免疫赦免能力便会失效,就意味着另一只很大概率也保不住了。

霍枫时站在床边,手指抵着单箴脸上渗血的纱布轻轻摩挲,接着他打开全息屏,调出了一双义眼产品图扔给那人,说:“换这个,全换。”

未了,他又说:“要还是不听话,就硬逼着他听话,无论用什么方法。”说话间,霍枫时抽回手,指节弯曲,敲了敲床边推车上放着的一排金黄色的纳米机器人溶液。

实验员点点头,叫来几个同事,将受伤的单箴推去义体医生的手术室。

……

过去两年里,毒蜂和沉龙又有几次冲突。毒蜂帮气不过自己割让地盘,直接炸了几座被抢走的制糖厂,又暗中杀了几个沉龙的中层干部。

当是毒蜂老大听闻自己遭背叛,扬言要将他碎尸万段,急败坏找了单箴两年。可这人就像直接人间蒸发了一样,蜂老大翻遍整个城市,都找不到一根毛。

之后有人在垃圾场发现了疑似属于单箴的碎肉块,上面刺着毒蜂特有的小纹身。蜂老大以为单箴是被沉龙灭口碎尸了,这才停止搜索,还假模假样的在自己为白月光单如纯立的牌位旁摆了一个单箴的。

在单如纯忌日那天,蜂老大收到了一个写着他名字的信封,里面装着一枚老式u盘。

寄信人是匿名的,但蜂老大已经猜出寄信人的身份了。

他打开u盘,里面静静躺着一个视频文件,时长三十分钟。

视频是用义眼中的记录功能拍摄的,首先展示出的,是一个男人的胸膛。拍摄人的两只手正罩在身下人饱满的奶子上,十指压下,紧致的皮肉都被勒到鼓出指缝,通红的奶尖露了出来,大张着熟红的乳孔喷出一缕乳白的奶水。

被亵玩胸部的男人并没有露脸,只是在画面外断断续续呻吟着。

镜头下移,手掌掠过线条紧致的腹肌,将正在流水的肥软阴阜和残缺下身一齐拍进了画面。

镜头里被压着的分明是个男人,下面却只有一副雌性器官。紧闭的肉缝红肿不堪,唇肉被手指自下而上一挑便颤抖着张开,连颜色鲜嫩的肉蒂都从穴前翘了出来。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男人腹中一摁,麦色如扩散开的涟漪渐渐褪去,敞露出内部,深粉色的人造器官一览无余。原来是被人改造成了这副模样。

手挖进穴里,甚至可以直接隔着透明的肚皮和半透的阴道看见指尖裹着粘液,一寸寸破开层峦的肉腔,弯曲手指抵在反馈点,狠狠抠挖。

男人发出哀鸣,下身却绞尽了手指,往穴眼深处吸吮,汁水淋漓的腔壁挤压彼此,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手指抽出,拉出粘丝,肿胀的肉阜挽留似的一抬又沉了回去。

两只手再度伸出,左右剥开湿淋淋的穴眼儿,一根硕大的龟头抵在入口处,透过透明的腹部下,柔软细腻的阴道被一记挺腰直接贯穿了,顶端钻开宫颈的软肉,没进了最深处。

“啊啊!!”男人叫出了声,身体剧烈颤抖着,腹中顶变了形的胞宫紧紧含吮着那根龟头。

阴茎停了片刻,在男人腹中抽动起来,每动一下,穴口又肥又肿唇肉如绽开的花苞,倏地翻开,几缕粘液飞溅而出,然后随着挺入的动作收拢起来,紧含着青筋暴起的肉杵根部。

镜头上移,终于摄到了男人的脸,果不其然,是单箴。

“嗯,呃啊!啊哈……”单箴满面泪痕,朦胧的泪眼下能清晰看到眼白上印着细细的刻线。显然他的眼珠已经被替换成了义体,此刻正因为凶狠的操弄颤抖着上翻起来,嘴角似翘非翘,也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

操弄持续了许久,拍摄者没有进行丝毫剪辑,将单箴淫乱的模样悉数展现在镜头前。

陷入高潮的刹那,单箴咬着牙,眉头拧在一起,随着快意袭来,瞳仁的黑色褪去,跃出一对跳动着的粉色小桃心。他的声音蓦地宛转起来,带着浓烈的情欲,急喘不止。

高潮过后,单箴昂起头,艰难吞咽着,嘴角涎水直流,呼吸依然凌乱,眼中的小爱心仍在跳动。

“舒服吗?”拍摄人的声音被处理过了,听不出声线。他的手抚上单箴的面庞。

单箴侧过头,用面颊去蹭对方的掌心,嘴里含混地哼着什么:“唔唔,啊啊哈……”他张开嘴,湿红的舌尖舔舐着对方的手指,任由对方把手伸进自己口中描摹牙齿的形状,来不及咽下的唾液顺着下颌流得到处都是。

“自己揉揉奶子。”那人命令道。

单箴晃了晃身子:“唔呃……”

那人笑了一声:“差点忘了,你没有手。”拍摄者往下给了一个镜头,只见单箴的两条手臂已经被截去了,整个人像个柔软的暖手抱枕,无力地仰躺着,深深钉在一根鸡巴上。

最后,那人说:“还是这样乖一点,看着比较顺眼。”

到此,视频就结束了。

对方像个炫耀自己玩偶的主人,没有多余的文字说明。

一切到这戛然而止。

简介:在宇宙中流浪的怪物需要找到一个强壮、温暖的孵化器。

类st+异形背景,星际知识瞎掰的。

触手人外攻,无性繁殖,不会变人,有玩弄膀胱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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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班时间到了,布丽吉特眼睛离开电子屏,结束和同事的闲聊,甩甩酸痛的手腕,准备向对方告别。

她拿起自己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朝同事挥挥手,说:“等邵来了,拜托他尽快把外舱修一修。”

“听维修部的人说他似乎病了,一周都没有出门。”同事遗憾道。

研究部的设备维修一般都是邵来负责,布丽吉特“啊”了一声,换上了副惋惜的表情说:“这样啊,那找维修部别的人来看吧,总之要尽快把外舱的接收器修好。”

布丽吉特匆匆离开研究部,乘着升降梯往舞池所在的楼层去。她习惯在每次轮班结束后去迪厅找熟人喝一杯,醉在那里,蹭一晚酒保的折叠床,然后开始自己为期三天的休假。

升降梯一滞,布丽吉特摇晃几下,感觉骤然身体轻了几分,差点没站稳。她看了一眼电梯的电子屏,原来是在减速。

电梯愈来愈慢,最后停在了27层甲板。

那是医疗部所在的地方,离舞池还有十来层的距离,布丽吉特眼睁睁看着升降梯门在无人出入的情况下缓慢打开,心底泛出一丝不安。

她探出头左右望了望。

医疗部的长廊里灯光如昼,空无一人。

布丽吉特以为是医疗部哪个家伙的恶作剧。她缩回脑袋,使劲摁了摁关门键,笨重的铁门吱扭一声缓缓合拢。

哪知道,医疗部长廊的灯在电梯门还未合紧时疯狂闪烁起来。

“轰——”一声巨响,电梯头顶的逃生口毫无征兆地被破开,沉重的铁门完全变形,掉下来重重砸在布丽吉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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