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殿下,16个年头了”
谢良有种死到临头的麻木感,他做那些肮脏事情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果了,死于非命,扔在乱葬岗里已然是不错的结局,只是不曾想,爱情水的滋味如此甜蜜,勾起贪欲,难以忍受。
若是今天死在这里,或许秀珠会为他流泪吧…
“既然这么多年头了,想来宫里的规矩,公公是了然于心的。对食的处罚,自然也不需要本宫说了吧”
云兮看着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眼前仿佛浮现出秀珠凝泪的眼眸,无奈的皱了皱眉。
罢了,再给他一次机会。
“殿下,殿…下,谢良原以死谢罪,还…还望殿下宽恕她,是我逼迫的她!是我!我是逼迫她的!殿下”
一声又一声,巨大碰撞的声音刺激着屋内外站着的太监丫鬟,他们知道是主子又罚人了。
颤抖的睫毛、短促的呼吸、微闭的双唇,彰显着他们的害怕,反观屋内的谢玉,对谢良不满的眼神、意料的平静、曲身的腰板,这一刻,手下人是否衷心体现的淋漓尽致。
云兮不喜欢这个声音,但却还算满意他的认错态度。
“谢良,本宫给你一个机会。”
“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你自己”
抓住这个机会!谢良!只要抓住,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内心的声音太大,快速跳动的心脏,额边波动的血管,谢良激动的立起身子,跪走到云兮脚边,恳切的看着眼前这个掌握他生死的女人。
人一旦面临死亡,会迫不及待的抓住一丝希望,而所呈现出的反应,是大脑来不及反应做出得下意识求生反应。
“雨停了,院儿里的花就要开了,可惜本宫是不想让红杏开出墙的”
“一旦红杏出墙,它的种子就不知道掉到那边了”
谢良,搞清楚自己的腿到底是迈哪儿的,你到底是谁绳下的狗,该向谁狂吠狴犴。
云兮满意的看着谢良的神态,抬手示意谢玉过来,谢玉赶忙起身扶起云兮。
外面的雨声停了,阳光一丝丝的从乌云中散射出来,照到刚走到门边的女人,满身金光普照,远看菩萨下凡,细看菩萨眼底露出化不开的寒,有着一副菩萨身的修罗心。
“殿下,还需要再安排个人去谢良的位置吗”
谢玉是她从小就培养起来的,他身上的一寸一毫,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从未忧心过谢玉的背叛。
“不用,只看着他就好,能用就用,不用就算了”扔乱葬岗里,找个人替代一下即可。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谢玉心里明白。
眼前的女人是他仰仗了一生的人,是他的光,是他的启明星,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云兮踏着莲花步,看着园里的荷花,突然想起个恶心的角色,这么多天了,也该去看看那个恶女人了。
一个疯婆子
一个无畏天高的疯子。
一个狠毒的侩刀手。
一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
一个恶心肠、狠似狼的婆婆。
其实祖母原先不是这般模样,每次都会温柔的包容她的过错,会留很多好吃的给她。
只是那一晚,祖父战死的消息传回京。
云兮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着,那晚雨下的特别大,,皱眉看着又皱眉关上,放在一旁,高高垒起的奏章把母亲的脸庞遮挡着,露出温柔的眼眸和饱满的额头。
“母后”
“你来啦,快过来,让母亲看看”
放下疲惫酸软的手腕,心软的看着自己可爱的孩子,从外面冒冒失失的进来,仿佛从外面疯玩惹祸回家后,傻傻的寻求母亲怀抱的力量的宝贝。
那双布满茧子的双轻轻的抚摸着云兮的手,然后在一旁的隔间里拿出几粒五颜六色的糖果塞到云兮的手心里。
“兮儿,最近不开心吗?怎么不见谢玉呢?”
“母亲”
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在外头受尽委屈,回家后遇到可以撑腰的人,再强大的外表也掩盖不住内里的脆弱。
“母亲,我…我想祖父了”
“害,我可怜的孩子”
周姚轻轻的拍打着云兮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另一只手拿起帕子擦掉女子眼角的泪水。
“你祖父那么宠溺你,也不想看到你伤心哭鼻子,嗯?”
周姚的无奈的哑着嗓子,温柔的安抚着对方。
先皇算是她的半个父亲,当年父亲辅佐先皇开创盛世,她在军营中长大,她的琴棋书画是先皇所授……
先皇一身黑色盔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一身正气,她经常被这伟岸英雄气概吸引住视线,内心一点点沉沦,甚至一发不可收拾,她不怪太后做法,虽是过分,可却有此事。
是她不要脸面的蛊惑先皇沉沦,那一夜虽然荒唐,可她却不曾后悔。
这也是先皇为什么喜欢云兮的原因,至于周羽,如此软弱无能,只配得上自己,更不配成为先皇的孩子,先皇那么一个雄伟的人,怎么能有这么一个污点。
而她生的孩子,虽为女子,可有勇有谋,心狠手辣,这才是先皇的孩子。
至于太后,算是给她孩子一个练手的把戏吧,不然,生活可太无趣了。
“母亲,若是燕国开仗,我们手里没有另一半的虎符可怎么办?您说,太后手里会不会有?”
云兮担忧的看向母后。
“不会的孩子,她手里是绝对不会有另一半虎符的”
“为什…”
“好了,不说了,燕国侍臣还有两日,你安排妥当了吗”
云兮虽然疑惑着母后为什么这么确定太后没有虎符,甚至不着急燕国开仗,众多疑惑,在看向母后坚定的眼神后,乖乖的把话语吞下,没有继续询问。
“回母后,安排好了,女儿当天会在城门迎接”
“不必,宫门即可”
“是”
疑惑着众多问题,云兮眉宇愁死的走出乾清宫,顺着宫道,打道回宫。
她要回去处理一下出宫消息泄漏的情况,顺便看一下药谷楼的人。
云兮忍不住的用力摩擦指尖,心情烦闷躁动。
“秀珠,去把谢良叫来,记着,要活的”
虽然疑惑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乖乖顺从听话的去做。
等到谢良刚打开门,迎接的不是云兮的审问,而是甩出的茶杯。
茶杯重重的被主人猛得摔向门口,狠狠的砸到谢良的额角,随即又是不留情面的一巴掌,力度狠劲,谢玉被甩向了一侧,脸上鲜明的红色巴掌印。
谢良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爬向主子,却被隐藏的暗卫反捆抓住,双手双脚被捆了起来。只能脸角朝下的,仰头看向主子,下颌被重重的摩擦在地面上。
秀珠震惊且担忧的看向公主,眼神在谢良和公主身上来回切换。
“主子,不是的…不是的…是太后逼奴才的,她…拿秀珠的命…威胁的奴才…主子…奴才不敢了……奴才…奴…才,真的…不敢了!主子…奴才愿做牛做马,主子”
谢良丝毫不顾及下颌角的血迹,摸爬滚打的费劲挪动,盼望能得到主人的宽容。
他真的是罪该万死,他想着主子有谢玉和月七等人守卫,自己派去的那些人,肯定是有去无回,最多是受惊一场,万万没想到谢玉受伤,锯断双腿。
他真的没想过,没想过,那把剑上有毒,他没有派人用毒。
他被那个老女人算计了。
他再也没法给秀珠一个交代了。
云兮并不理谢良的哀嚎,伸手拔出暗卫腰侧的剑,甩到秀珠的脚旁。
“秀珠,你来决定吧”
立在一旁的秀珠,早已被谢良的话语所震惊,他怎么敢!是怎么敢!伤害她用命保护的人!
怎么敢伤害她放在心尖上的公主!
他答应过啊,承诺再也不听太后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秀珠蹲下身子,微微颤颤的拿起剑柄,对于没有练武的人,剑很重,一只手拿不稳,只有两只手才勉强拿起。
拿起剑柄,眼含泪水的看向谢良,眼眸中一分爱怜,二分不敢置信,三分痛苦,四分愤怒,随即当机立断,用摧枯拉朽般的力气狠狠斩向一侧。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伤害公主。
随着头颅滚落在地,鲜血迸溅一身,冰凉的血液溶于温热的眼珠,晕染一片片红海,秀珠整个人瞬间被痛恨淹没,昏厥过去。
“快请御医”
站在上头的云兮,上前一步接住女子倒下的柔软身躯,着急的向暗卫吩咐。
秀珠,你别怪我狠心,本宫不能留别人的爪子在自己身边。
即使他帮本宫已经把孩子处理了,本宫也不能手软,那是对自己心狠。
更不允许本宫的人受伤。
触碰到秀珠冰凉的额头,云兮轻轻的靠着脸颊贴上去,在嘴角留下一个轻轻的吻,希望这样能安慰对方。
派人照顾好秀珠,云兮转身一头栽进繁忙的后宫琐事中。
却不曾想,燕国侍臣的当天出了意外。
迎接晚宴上,杯光交错中,云兮喝了好几盏梅子酒,意识微微模糊,细腻的指尖揉着太阳穴,缓解酒劲。
“主子,不好了,刚刚徐阁老好像往太后娘娘那儿去了”
“嗯?”云兮好笑着听着,慵懒的睁开眼眸,扭身向另一人吩咐道。
“去查查”
随着暗处人影离去,云兮心情舒畅的一杯接着一杯。
不一会,人就回来了,低声耳语呢喃。
人员已经到位,好戏马上开场。
云兮放下酒杯,在身后侍女的搀扶下,左摇右晃的起身,声音沙哑的开口喊道。
“侍臣不常来宫,本宫可有荣幸带各位逛逛?”
“臣不胜荣幸”
为首一男子恭敬回答道。
云兮带着一行人,穿过御花园,走向一旁,低头吩咐几人。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尖叫。
“嗯?发生何事了?”云兮眼含不解的故意说道,沙哑的声线里交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云兮这边还未反应,燕国侍臣却大步上前。
“去看看”
“是”
云兮领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慈宁宫。
真是刺激,这太后的鸳鸯肚兜还挂在徐阁老的裤带上。
两人衣衫不整,两侧杂乱的痕迹,歪斜的床铺,无一不昭示着大家此刻发生了什么。
“来人,将两人带走,按宫规,押入东厂”
摇晃的扇子,吹散周围的霏靡气息,也遮挡着云兮嘴角的弧度。
一夜过后。
无人敢谈论此事,连平常躁动不安的学生也此刻安静下来。
“主子,谢大人和月大人回来了”
“你派人悄悄的撬开徐忠的嘴,不要告诉谢玉”
云兮心中想起母后那日的言语,那么肯定的语气让她心里忍不住猜忌几分。
“是”
“快去办,本宫要尽早知道”
“是”
吩咐好手下人,云兮开始仔细琢磨母后的神色,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母后在隐瞒一些事情。
“主子”
谢玉恭敬的向云兮请安。
谢玉昨日便回到宫里,让药谷楼的做了手术,没想到效果的出奇好。
而去他有四日未见主人,心里头甚是想念,想念主人的味道,想念主人的气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主子。
“腿好了?”
处理完一天事务的云兮,毫无头绪的想着母后的话语,烦躁的回到屋子,正想着去看谢玉,没曾想,他倒是先来一步。
看着正常走路的谢玉,云兮真是不由得感叹药谷楼的厉害。
“嗯,好了”
谢玉今天很是开心,这几日痛苦的修养生骨换腿,直到正常行走,没有特别异常,他觉得都值了。
往后,他也可以守夜,处理主子的事情了。
谢玉兴奋的想要向主子展示他的腿,来展示他可以被使用的能力。
“既然好的差不多了,帐也该算算了”
不听话的非要跑出来挡剑,已经说好了,本宫会有准备,正想着拉一旁男子来挡剑,他到好,不让来,非得来。
不听话得教训,看他还敢不敢。
“过来”
谢玉有些心虚,又有些害怕,但深处的情绪里还参杂着兴奋与愉悦。
主子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过,又疼又累,,像喝了一杯令人陶醉的美酒,迷醉在柔软的怀抱里。
感受着对方的真实与深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人忘记了时间,只有感受彼此的存在,他们的灵魂在这个怀抱中深深的交融在一起,身体紧紧贴合,就像两块赤热的石头在烈日下摩擦,燃烧猛烈的火花。
仿佛感觉过去世纪般长久,云兮伸手把谢玉从怀里扯出来,双手捧起对方的脸颊,吻轻轻落在对方的额头上,印在对方的胸膛里。
云兮伸手拉住对方,朝屋内走去。
谢玉的屋子不像其他大臣皇宫的装横,墙角上挂着几幅字画,门口摆放几盆花,一张红木雕刻的床,一张堆满信封纸张的书桌,房间朴素整觉。
谢玉的官职不高,但权力不小,云兮心想平常大臣进贡送礼的佳品应该不少,如今一见,可谓是为数不多清正廉洁的臣子。
“他们那些老头子没有送你东西?”
谢玉低眉顺眼的跟从着云兮走进房间,面红耳赤的低头注视着两人交叉相握的手,阮囊羞涩般地说道。
“都放在主子的库里了”
瞧见谢玉的神色,云兮忍不住调侃的说。
“帮本宫添这么厚的嫁妆,谢大人可有郎君人选?”
听清话语里的打趣,谢玉禁不住嘴角一酸,包羞忍耻的呢喃道。
“都没有”
随即又破釜沉舟的试探道。
“我”
“嗯?”云兮美眸含笑,眼神注视着谢玉,仿佛整个世界里只看得见他一人。
看着男人低头不言语,云兮捧起对方的脸颊,瞳孔里倒映着对方娇羞的红晕,温柔的吻向对方,柔软的唇肉触碰到另一份柔软,两者紧密摩擦,揉擦出难舍难分的蜜液。
双唇微微扯开,云兮瞧着男子喘息,低声说道。
“谢大人确实是优秀人选”
谢玉觉得自己全身心的被云兮掌握在手里,仿佛在凶猛的大海里,自己动情忘我的享受着大海的波浪起伏,沉醉在此刻,没有任何隐藏与羞涩,真实又热烈的将一切反应展示给对方。
云兮不想止于唇齿,但这并不是自己宫内,随即一想日子还长慢慢来。
另一边恢复呼吸的谢玉,静静等待着云兮的下一步举动,感受到女子的寂静,谢玉抬头疑惑的看向对方,眼神充斥着为什么停下的不满。
“这不是我的宫殿,没有东西”
云兮好笑的看着对方,她也很无奈。
眼瞅着蠕动的双唇蹦出悦耳的声音,云兮眼神一暗。
“在…床底下…箱子里”
谢玉不敢抬头看向对方,他担心会让云兮觉得他放荡不拘,这不是他想要的。
待云兮从床底拿出箱子,看清里面的物品,眼神锋利,抓住谢玉的手伸反折向怀里,厉声说道。
“你给谁准备的”
谢玉低语道。
“奴是你的媵妾,自应要准备这些。”
媵妾?他竟把她想的如此粗俗,她是这么贪声逐色的人吗?
她只碰过谢玉一个人!
还媵妾?他把他自己看着也太低微了。
云兮忍住生气,不爽地回复着。
“媵妾?本宫没有媵妾,本宫只碰过你一个人”
谢玉心中一喜,却又痛心说道。
“您以后会有正君…”
“谁给你说的?”云兮捏起谢玉的下巴,强迫抬起他的头,看向自己。
“您以后会是九五至尊,自然是……唔…唔…”
云兮看着叭叭惹自己生气的小嘴,忍不住上去狠狠的咬上一口。
“既然知道是九五至尊,怎么连选择都没有了,嗯”
“皇后娘娘会为您选一个合适…的…唔…郎君…”
“你这嘴只会惹我生气,我即身处高位,自是有我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