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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回去以后,白徵去禁闭室找了贺临,发现人已经不在。他回到宿舍,发现贺临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着。

“贺临,对不起啊,昨天那个,连累你了。”

贺临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脖子上,看着白徵沉默了片刻,说:“没事,是我自己要跑出来的,跟你没关系。”

虽然贺临这么说了,但白徵还是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便说:“改天请你去阿瓦图克的馆子喝酒。”

贺临看看他,低下头说了声“好”。

接着贺临站起来穿上衣服要走的样子,白徵问他干嘛去,他说要去岗亭。

“禁闭一晚上,不睡会儿吗?”

“今天轮到我和朝海轮值。”

说完,贺临便走出了宿舍。

贺临出去后白徵站在窗边发愣。其实部队里纪律严明,在周砚山来之前,白徵也不是现在这幅散漫的样子。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周砚山其实都是在纵容他。

科尔在正午的时间里来通知白徵,他已整装待发,随后便跟着周砚山往郊外的农场那儿去。

他们骑马走。随行的人很少,只有科尔和两个beta士兵。但奇怪的是林澈也在其中。

干嘛要带个弱不禁风的oga呢?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在大片麦田和葡萄地中间的小道尽头,农场的轮廓若隐若现。

“将军,前面就是,快到了。”科尔在一旁说。

斯娜的农场在阿瓦图克很有名,她家的葡萄是镇子上种得最好的,因此以葡萄和酿葡萄酒而闻名。

葡萄园围着带刺的铁栅栏,成熟的葡萄在金色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沉甸甸地挂在葡萄藤上。一些园里的劳力纷纷看过来。这些深色皮肤的人,大多都是被卖到这里来的。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周砚山一行人。马蹄声由近及远,慢慢消失在这条路上,伴着扬起的灰尘,变成和农场那一般大小的黑点。

终于到了的时候,出来迎接的是一个老妇。她将周砚山他们领到屋里,一个模样俏丽的的女人从厨房里出来,她穿着长裙,带着围裙,手上和脸上都沾着面粉,看到来的人一点儿也不惊讶,仿佛早就知晓。

早就听闻农场的主人是个女人,可白徵没想到,她竟是个alpha。

“哟,这是哪来的风把将军您给吹来了?”斯娜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笑得有些豪迈。

周砚山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将军您还真是,冷酷无情啊。”斯娜往身后看了一眼,一个个打量下来后俏皮地朝白徵笑了一下,“这位小哥,生得很俊俏嘛。”

斯娜刚想过去,就被周砚山拦下来,说:“听说你的农场今年收成不错。”

斯娜一听,立马无比骄傲似的,换上一副欢快的语气,说:“当然了,谁不知道我斯娜的葡萄是镇子上长得最好的!今年的夏天温度高,葡萄熟得快,采摘要提前了,正巧将军这次来可以体验一把。”

“先说正事吧。”

斯娜立时换上一副神情,叫一旁的用人带他们去书房。

书房不大,但放的东西不少,壁炉上方有个带着角的鹿头,壁橱上也放了各种动物的标本。不知怎的,这样的布置让白徵觉得很有斯娜的风格。最后只有周砚山和他两个人进去了,其他人被命令呆在门口。

大约过了十分钟,斯娜才出现。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脸上的面粉也洗去了。斯娜是个美人,深邃的五官给她添上十分浓烈的异域风情。她走到沙发上坐下,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

“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那些家伙把我的人抓走了,真是胆子大得很。”

斯娜吐出烟,白色的烟雾挡住了她的神情。

两个人交谈了一会儿,白徵听明白了一个大概。斯娜的家族世代都是靠种植葡萄园生活,但没想到这代的家主是一个女性alpha。斯娜的情人失踪了,也是alpha,据说是被人掳走的,和黑市上那批特效药有关。

“我本来不想劳烦你的,没想到将军闻着味儿就来了。”斯娜笑了一声。

白徵靠在窗边看着。周砚山坐在斯娜对面的沙发上,并没有显露出生气的表情。这个斯娜好大的来头,一点也不怕吗?

“我最近在查这个,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周砚山说。

斯娜瞥了白徵一眼,勾着红唇笑了声,眼里尽是好奇的意味,不避讳地问:“他也是alpha吧?将军什么时候和alpha也走得这么近了?让他在这里听着没关系吗?”

还没等周砚山作出回应,白徵主动说:“那我先出去。”

“你留下。”周砚山沉声道。

白徵收回脚,斯娜同时看他一眼,眼底意味不明,但没让白徵感受出什么敌意。

“好吧好吧。”接着,就看见斯娜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敛了笑意。

一道听下来,白徵才知道原来周砚山曾经被斯娜救过,就在这个农场里,斯娜留他治过伤。所以斯娜那样对周砚山说话他也不恼,大抵上就是这个原因吧。

周砚山说,黑市上流通的特效药是用alpha的血液制成的,相比特效药来说,更像是一种毒品,是否致隐还不确定,但听说可以短时间增强体力。有没有副作用也不清楚。

也多亏了周砚山让他留下,他才好有机会听到这些。总算是能给队长那边传回些有用的消息了。

到了晚上,斯娜安排了客房。她说先留下住一晚,明天是农场采摘葡萄酿酒的日子,什么事情都得往后放,先过了这一天再说。

晚饭的时候,斯娜的家里很热闹,很长的长桌上坐满了人,有一些农场做工的人,还有一些太太和绅士。白徵被分配坐在了周砚山的对面。有人交头接耳,有人聊着琐事,时不时有笑声响起来,然后再度恢复安静。白徵吃着盘子里的食物,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长桌面对面的距离倒不是特别远,白徵伸出腿,碰了碰对面的beta。他早就吃饱了,支着下巴等着看周砚山的反应。

周砚山抬了抬眼,眼神示意白徵老实一点。但白徵非但不听,还用脚接着蹭着他的裤腿。

周围的谈笑声在继续。白徵撑着头。昏黄的光线洒下来,照出一片柔和景象。他的脚蹭着周砚山的裤腿,一路往上。这次应该算是私下出来,他们都穿了常服,周砚山则穿着西服套装。笔挺的裤子被弄得生出褶皱,白徵的白色板鞋正放肆地踩着周砚山的性器。

他面色如常,下面的脚却不老实极了,一路沿着周砚山的长腿到了胯部。周砚山深深地望着白徵,神情依旧平静,但一直拿着刀叉吃饭的手却停了下来。白徵大胆的撩拨更像是一种挑衅,他好奇beta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是怒气冲冲的离场还是平静地出去后把他叫出去狠斥一顿呢?

但下一刻,白徵的脸色却稍微变了变,随即又恢复如常。他的左手托着微倾的脑袋,小指蜷缩弯曲在下巴上,在周砚山深邃而凌厉的目光中,慢慢滑进口中,用牙齿轻咬着白嫩的小指指尖。

没想到他猜错了,周砚山没有站起来,没有一脸怒气,也没有离场。他的一只手抓住了白徵的脚腕。粗粝的手掌碰到突出的腕骨时,白徵当真是愣了。没想到周砚山会是这么个反应,可真是有意思。

就像是一场较量一样,白徵没有就此收回脚,周砚山也没有收回手。他的手慢慢滑进白徵的裤管,牛仔裤的粗糙质感,更衬托出手掌下滑嫩的皮肤。周砚山像把玩一件儿玉器一样摩挲白徵的小腿,布满青筋的手背,逐渐用力,将白徵的小腿掐出指痕。而白徵感受到了周砚山的欲望,因为男人胯下的东西越来越硬。

晚餐即将结束,白徵仍对周砚山淡笑着,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某些情绪,撩人绮思。

这场悄无声息的行动轻轻拨弄秘密的弦,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知不觉感染了周围的人,白徵身边坐着的一对情侣竟然明目张胆地咬耳朵。

晚饭后男士们去了吸烟区继续讨论政治、高尔夫,或者领带什么的。女士们离场,来到后面有壁炉的小屋。白徵闻不惯烟味,偷偷溜了出去。经过后面的小屋,听见透过厚厚的幕帘,里面传来笑声和钢琴声。

白徵掀开一角往里看了一眼,果然在小屋的正中央看到一架钢琴,一个带着头纱的姑娘正坐在那儿弹着。斯娜抽着烟,坐在壁炉前的安乐椅上。周围的妇人和姑娘们低头不知道在说什么。还有个老妇人坐在窗台边缝补。

白徵正准备走,转头猛地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扑面而来的气息令白徵一下子就认出了是谁。

“去哪儿?”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白徵被抵在墙上,感受来自周砚山胸腔的震动,潮热的空气中掺杂了一丝烟丝的味道。

白徵倒是没想到周砚山也抽烟。

“长官,我待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出去站岗怎么样?”白徵笑着问,扫了一眼周砚山的身下。

灯光昏沉黑暗,前后是谈笑的人们,而周砚山把白徵堵在墙角,像是报复刚才的恶作剧一般。

他漫不经心地说:“不怎么样。”

beta的神情藏在暗中,即便离得近白徵也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如何。无法看到眼睛,就不容易看穿一个人。尽管周砚山也不是一个容易被人看穿的人。

“那您要我做什么?”

“老实待在我身边。”

白徵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得待着这儿。”周砚山说。白徵必须要在他视线内待着才行。

白徵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语气软下来,撒娇似的说:“长官,这里太闷了,可怜可怜属下,就让我出去透口气?”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白徵被周砚山看得有点不自在。

其实,他也不是非出去不可。

“我——”

“你出去吧,”周砚山顿了顿又说,“出去别乱跑。”

“哦……行。”白徵愣了一会,看着周砚山放开他后又重新将自己投入那一堆烟雾之中。

莫名其妙的。

白徵摸着脖子往外走。走出去后回头看了眼,窗户仍亮着黄色的光。

他走出了斯娜的小屋,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私下寂静无声,他轻轻吹口哨唤来一只信鸽。把事先写好的纸条绑到鸽子腿上。接着白徵捧着它,往上一扬,说:“乖乖,去吧。”

信鸽扑棱着翅膀,发出“咕咕”的声音,飞走了。

白徵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在便放下心来。多亏了周砚山今天让他留下。听到了斯娜和周砚山的谈话,白徵这才终于能向沈默汇报点有用的了。

第二日,葡萄的采摘开始了。一大早,周砚山带来的人就被斯娜叫去弄个农场帮忙,而白徵吃过早饭后,也被斯娜喊着去了。

每人拿着小筐,在葡萄藤下面每隔不远处就有一个大大的竹筐放在中间。白徵在这些人里十分吸睛。很多姑娘跑来搭讪,和白徵说笑。白徵性子有时候随和,有时候又让觉得生人勿进,阴晴不定的,但这次倒是没抗拒,和农场的姑娘们嬉笑打闹,闹腾得很。

正午的时候,周砚山也加入了采摘的行列。一串串饱满的葡萄在太阳下晶莹剔透,闪着光泽,再经周砚山的手送进竹篮。白徵知道周砚山过来了,假装不去看他。只是在不经意的抬头时,目光总是忍不住追寻这个男人。他在一群人里,与这里格格不入。

白徵手里拿着一串刚摘下来的葡萄,旁边的姑娘叫乌拉,还在同他说话,可他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他抬眼看到周砚山朝他走过来,目光不小心对视了,beta深邃的目光让白徵不由震颤。

周砚山一步步走近,似乎是要张口和白徵说话,但是就在这当儿,斯娜横插一脚,从葡萄中间过来,挽上周砚山的胳膊,笑得娇媚。斯娜同周砚山说着话,说今年的收成真好,葡萄个个都饱满。她往白徵这儿瞥了一眼,笑得更大声了。

白徵后知后觉收回了视线,把手里的葡萄丢进篮子。为什么斯娜和周砚山亲近他就不感到讨厌呢?可能是因为,斯娜和阿莉莎不同,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需要被周砚山保护。原来他只是嫉妒,白徵想。

后来,斯娜的声音消失了,连同旁边的乌拉也一同消失了。白徵感知到周砚山正在慢慢靠近。他心跳个不停。

“累吗?”周砚山低声说。

“比队里训练好多了。”白徵老实回答。

周砚山“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热不热。

“还好。”白徵说。

他觉得周砚山似乎在没话找话,搞得他都开始尴尬了。

虽然日头是挺毒的,但比起在执勤岗亭里,可是好太多了。再来就是摘葡萄这事儿,能算是干活吗?

周砚山又不说话了。白徵摘下一串葡萄,留下一颗然后把其他的放进篮子里,用手擦了擦,送到周砚山面前,笑吟吟地说:“长官,最大的一颗送你。”

周砚山接过这颗葡萄,正巧有人喊道开饭了,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周砚山把这颗葡萄抓在手心里,另一手牵着白徵的手往前走。

“走吧,去吃饭了。”周砚山说。

白徵看着两人相交的手一时间发愣,只能乖乖地跟在周砚山身后,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在别人眼里会不会显得很怪。

农场里有一个凉亭,农工们都在这儿休息吃饭。

白徵和周砚山坐得稍远一点。葡萄藤挡住了阳光,洒下斑驳的树荫,他们坐在木质长椅上,乌拉跑来给他们两个人送来了午饭。

乌拉送完饭没走,她还想拉着白徵说会儿话,可被周砚山的眼神吓跑了。

白徵吃着饭,瞧着周砚山的脸,一本正经,眉头微皱,确实看上去凶凶的。

来这儿当门神来了吗?白徵忍住想笑的冲动,拿起一片烤的焦香的面包,给上面涂了些黄油递给周砚山。周砚山接过去的时候,碰到了白徵的手指,接着白徵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您带我来这里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呢?”白徵望着大片的葡萄园说,转头对着周砚山露出一抹浅笑,“总不能真的来摘葡萄的吧?”

周砚山凝神看他,片刻后说:“我来这里是要去黑市查东西,带着你是因为我需要一个alpha。”

“一定得是我吗?”白徵说。

“一定得是你。”周砚山说这话时的语气太过坚定,倒让白徵恍惚了。

为什么一定是他?

采摘好的葡萄被拿去除梗、破碎,然后发酵,发酵是很重要的一步,斯娜会亲自盯着。晚上一天的工作结束,农场举办宴会,燃起篝火,桌上放着牛羊肉,烤肉、各种香料的味道在空气中混合,慢慢炸开勾起人们的味蕾。往年的葡萄酒被抬上来,木质的酒桶,散发浓郁的馨香。

白徵看见一个年轻的金发男人搬来一张桌子,在场的人全都围上去。他把酒桶放在桌子上,又摆满了酒杯。这里的习俗,葡萄成熟的时候大家比赛喝酒,酒量最好的男人可以请农场里最漂亮的姑娘跳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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