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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猎物终于还是被吓跑了。床上除了白徵睡过的被子,还有一串灰蓝色的手串。这是周砚山在白徵睡着的时候给他戴上去的。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周砚山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于是他没有在这里再停留,赶回了阿瓦图克。科尔听贺临说,白徵申请调回了总部基地。

周砚山想,这是在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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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山带着阿莉莎回去了,尽管阿莉莎不情愿,可她知道这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唯一的慰藉,就是周砚山允许她将那个画家作为她的仆人一同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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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基地和帝国总部是两个地方,但两者却息息相关。

alpha这一届的最高领导者是裘德·克里斯汀,这个人野心勃勃,一直不甘心臣服beta之下。alpha大部分在阿瓦图克,而他却一直在总部活动,上面把他留在这里,也是为了能制衡他手底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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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山回来后,帝国的继承者——顾清准接待了他。

两人在书房吞云吐雾,顾清准抬起微微上勾的眼睛,目光像透过周砚山在看向远方。

“裘德还是不知道安分,对吧?”顾清准说,“听说这家伙跑去跟敌国联手了,真是愚蠢,难道他指望别人分给他一块地吗?”

“不要小看他。”周砚山提醒。

“我从来没有小看他,”顾清准开口,“所以你和阿莉莎的婚礼要马上筹备了,你准备好了吗?这次是委屈你了,但我想阿莉莎也配得上你。”

周砚山捏着雪茄吐出一口烟雾,提到婚礼的时候便自然地想到白徵。再次遇见他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些计划之外的小变故。他是不可控因素。他问他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他无法解释。

周砚山沉默了片刻,说:“是,婚礼如期进行。”

顾清准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懒得再打趣,换了话题:“你见过裘德了吗?”

“见过了。”

顾清准抬了抬眼睛,但很快又把视线转到一旁,神情有点不自然:“他怎么样?”

“殿下,这也算汇报工作的一部分吗?”

顾清准怔了怔,随后沉默下来。

周砚山告诉了顾清准想知道的以后,准备离开,一直沉默的顾清准却突然开口了:“砚山,我听说你对一个alpha很上心。”

周砚山站在背光处,平静地说:“没有的事。”

顾清准双腿交叠着,把雪茄熄灭在烟灰缸里,轻飘飘地说:“不要让对方抓住你的软肋。”

周砚山目光沉沉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视线交汇,略带歉意地说:“殿下,我查封了一个实验室,碰巧问出来,是你的人。”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问你了,那药给alpha用怎么样?”

“还是谨慎点好,”周砚山欠了欠身,“我还有公务,先回去了。”

顾清准抬了抬手,周砚山便起身离开了。

软肋,只有不够强的时候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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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徵从回到基地,就一直在训练。他申请不再继续监视周砚山,他向队长沈默报告了自己已经暴露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就调了回来。一起调回来的还有贺临。贺临跟白徵说,沈默的命令,但其实不是,是他求沈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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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里的生活单调又枯燥,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就只有训练。在暴雨或炎热到中暑的恶劣天气中,训练一样不能停止。

下午训练结束后,白徵回了宿舍。因为同寝的室友都在执勤地出任务,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脱掉完全湿透的背心去洗澡,洗完澡出来碰见贺临的时候,头发还在滴水。

“我正好要找你,”白徵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说,“今天你不当值吧?晚上有事儿吗?”

“没,怎么了?”贺临说。

“不是欠你顿酒的吗?”白徵笑着勾住贺临的肩,“怎么样,晚上有空吗?”

贺临没着急说好,他耳朵动了动,敏锐地察觉到窗外有人。

不管出于什么,他都不想拒绝白徵。他扫了一眼白徵赤裸的上身,把视线转到一边,说:“有空,你先把衣服穿上。”

然后白徵才发觉自己光溜溜的,去拿了干净的衣服换上。

“刚才有人过来了吗?”白徵说。

贺临看了眼窗户外面,淡淡地说:“没感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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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完全黑透,月亮很大,很亮,星星便显得黯淡。

从军队出来,要报备,有宵禁。白徵偷偷塞给管事的两瓶葡萄酒,只要早上报到之前赶回来就行。这两瓶葡萄酒还是他在斯娜的农场里顺来的,用到这里倒是有点可惜了。

贺临见他有酒便问道:“你既然有酒干嘛还请我出去喝。”

“感觉不一样。”

贺临不再多说什么了,跟着白徵走进了城里的穷人区。并不是吃不起,而是因为白徵总是受不了那些富人趾高气昂的态度。他挑了一家不错的酒馆,人不少,亮着黄色的灯光。台上有个弹钢琴的。

他们坐在吧台,看着舞池里,抱在一起跳着轻快又柔和的舞。很快,酒精上头,白徵托着下巴看着台上弹钢琴的人。好像换了一个人。那人的脸一直在阴影里,身体藏在宽大的钢琴里,只能看到昏黄的光线下的男人弹琴的手指,修长有力地跳跃在琴键之上。

那熟悉的指关节,手背上突起的青色血管,就连修剪得很干净的指甲都让白徵觉得心里发毛。

贺临看得出来白徵有心事,顺着他的视线也注意到了台上的男人,只是对视的瞬间,贺临神情一滞。在转头看旁边的白徵在猛罐酒。

“不是请我喝酒吗?你干嘛喝这么多?”贺临夺下白徵手里的酒杯。

白徵看到一个舞女在他旁边经过,便站起来拦下她。她称得上是浓妆艳抹了,深色的眼影,大红的唇,迷离的眼睛正看着把她拦下的男人。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她便笑得更大声了,无意间透出一股无耻劲儿,这股大胆的坏劲儿,无疑能引起男人骨子里最恶劣的一部分。她拉着他混入舞池里。贺临想伸手拉住他的时候,似乎抓住的只是一个影子。

城里的alpha很少,但几乎在这个馆子里,大部分都是alpha。混乱的信息素,空气中充满了令人微醺、兴奋的味道。白徵与性感女郎贴身热舞,柔和的旋律仿佛跟随他们的温度逐渐起伏、高昂、激烈。到达高潮的部分,白徵的视线总是略过面前的舞伴,不时地落在台上弹琴人的那双手上。在尾声,即将吻上那双红唇的时候,钢琴声戛然而止。

白徵脸颊因为跳舞而微微发红,他喘息着,对着对面的女人欠了欠身,亲吻了她的手表示歉意。

对方在白徵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带着笑意戏谑道:“亲爱的,台上的钢琴师是你的意中人吗?”

白徵神情微滞,被贺临拉走。

“你喝太多了。”贺临走在前面白徵看不到他的脸色,但能察觉到语气不太好,“我们该回去了。”

白徵一直被拉出酒馆。身后酒馆门口的铃铛响了一下。他往后看了一眼,有人出来或者进去都不奇怪。门里的人活在新一轮狂欢的梦里,门外的人一脚踏进清醒与苦痛。而他始终没有等到那个人。

月亮藏在一朵厚云里,星星变得明亮。深蓝的夜空中无数星星不停闪烁,遥远而又神秘。周砚山似乎就像这些星星一样,与他隔着数亿万光年。

他静静地跟着贺临走,轻轻地说:“贺临,我想放弃了。”

半夜,下起了雨。虽然是盛夏,可下雨会变得很冷,宿舍里的壁炉便点了火。

白徵坐在壁炉前的色安乐椅上,炉火将他的脸照成红色。松木在燃烧的火里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并且散发着松油的味道。

他把一幅画丢进了火里,发黄的纸在火中迅速燃烧,将周砚山那张深邃而冷漠的脸吞噬在张牙舞爪的火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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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士兵在岗亭里站岗,突然在漆黑的雨夜里看到一个人影。起初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到底谁会在大雨中往军事重地前行呢?他揉了揉眼,再睁眼却发现对方离得更近了。他开门出去查看,认出了对方。

周砚山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一张脸阴沉得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他透过玻璃往里看到了柜子上放着的两瓶葡萄酒,冷声说:“你该知道玩忽职守是什么下场。”

士兵吓出一身冷汗,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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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周砚山也从农场回到了这里,白徵便想再回阿瓦图克,可是沈默却没有同意。

“臭小子,你当这是闹着玩的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沈默看着桌子前将双手负在身后的白徵训道,“还有贺临那小子也是,一起跟着胡闹!”

alpha的队长在一旁喋喋不休,而白徵却走神了,视线落在沈默办公室的桌子上,目光呆滞,灰蓝色的眼睛像被上了一层黯淡的白色颜料。

沈默敲了敲桌子,看了白徵一会,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次周砚山婚礼,我们的人会被指派过去帮忙,缺人手,还用的上你们,暂时还不能回去。”

听到“婚礼”两个字,白徵回过神来,扯了一个笑,淡淡地说:“队长,那我先回去了。”

走出大楼,站在烈日下。阳光照得眼睛睁不开,刺痛感和眼前成片的色彩,令白徵捂着眼睛。他的笑意已荡然无存,脸上只有在这浓浓烈日下也化不开的寒冰。

要是当初能死在那些绑匪手里就好了。白徵把手放下来继续往前走,眼底露出淡淡的绝望。最好是拉着周砚山一起死,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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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在白徵出去后去了裘德的住处。裘德正和几个alpha谈事儿,守卫进来说沈默来了,裘德便让这几位先回去。

他们准备在周砚山婚礼上,狙击顾清淮他们。这次婚礼,很多政府高层重要人员都会到场,这次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默安排了狙击手,但考虑到白徵和周砚山的关系,他不打算让白徵参与此次的击杀任务。他们是查到了些以前的事情,把白徵放到周砚山身边也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

原本是打算事情一结束就让白徵回去的,可裘德却突然要求让白徵作为他的贴身近卫跟着一起去。

沈默不太明白裘德的意思,私心里是不想让白徵牵扯太深。可裘德这人独断专行,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

这个年轻但野心十足的alpha,完全属于西方的长相,高鼻深目,蓝色瞳孔,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白徵……”他这时候一边擦着手里的枪,一边说,“周砚山似乎对他有点不一样。”

“确实。”从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说,还从来没见过周砚山对其他人也这样过。

虽然不是多夸张的一些事情,但足够说明周砚山在意白徵。这个男人可是从无败绩。即使强大如alpha,也不能在每场战役中都获胜。

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周砚山是太阳。裘德觉得好笑,那个人竟然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就按我说的办吧。”裘德说。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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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裘德拿着请柬,带了一队alpha去了现场,其中就有白徵。周砚山的婚礼是在一个礼堂举办,政治高层几乎都会出席,安保和守卫非常严格。

明明是长官的近卫,但白徵却跟在队伍最后面。摆着一张臭脸。沈默对他说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简直抗拒得马上想退役了。

“长官,这次裘德带来的队伍,白徵也在里面。”科尔说。

周砚山眉毛蹙起来。没想到裘德还是让他来了。他在等候室里踱步,脸色越发阴沉。当初真该把他关起来。

“多派些人,保护好他。”周砚山说。

科尔犹豫了一下,说:“好的。”

“不。”但周砚山又叫住了科尔,改口说,“不能派那么多人……就找一个近战搏击比较厉害的,扮作侍者,送去他身边。别让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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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堂的钟声敲响,婚礼要开始了。皇家交响乐团在为婚礼演奏,柔和的音乐在香槟和无数玫瑰中环绕,整个大殿金碧辉煌,极尽奢靡。

白徵作为近卫,不能入席但要保护裘德的安全,因此他不能出去,必须在旁守着。和众多近卫一起,不知道谁是谁家的。

百无聊赖中白徵一直抬头盯着头顶的浮雕上,那些鲜艳的颜色,惟妙惟肖的人物吸引了他。可没过多大一会,便有新的人物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一身黑色礼服的周砚山,低调而沉稳,笔挺的西服上别了一支胸针,专属于新郎的徽章。他身旁穿婚纱的女人,正笑得一脸甜蜜。那笑容在白徵看来刺眼得很,仿佛正嘲笑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牧师在祷告,引领一对新人宣誓,交换戒指。

白徵在一旁冷脸看着,这地方令人窒息。来负责裘德安全的人不多,但也不止白徵一个。他对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说出去一趟。

婚礼并不是重头戏,接下来的晚宴才是关键。周砚山带着阿莉莎在台下,看到裘德和顾清准站在对面,各自一脸假笑地寒暄。

“啊,克里斯汀,好久不见啊!”顾清准笑着跟裘德握手。

“是啊,殿下,您进来还好吗?”裘德也笑着,握手的时候稍微加了点力度。

他知道顾清准头脑很厉害,但武力值很低。两人较着劲儿。

裘德一心想征服顾清准,但顾清准只想让裘德做他的狗。

各自的属下都一副习惯了的模样,看着他们虚伪的亲热。真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啊?明明前两天会议的时候还见过。

周砚山和阿莉莎走过去,裘德亲吻了阿莉莎的脸颊。他转头对上顾清准那张冷淡淡的脸,蓝色的瞳孔里露出几分狡黠,他那张西方人的深邃五官笑起来,突然凑近了顾清准。

“殿下,您看起来一副很嫉妒的样子,要我也亲一下你吗?”

顾清准瞳孔微微放大,显然被裘德突然的靠近惊到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眯着眼说:“克里斯汀,你还真是会说笑,我当然会嫉妒的,阿莉莎突然要被另一个男人夺走了。”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将裘德推开。阿莉莎倒是很配合,很好地说了几句话缓解了之间微妙的气氛。

随后,周砚山在阿莉莎耳边低语了几句,对顾清准和裘德轻轻点了点下巴,便朝休息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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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二楼,精准地在一间没有别人的房间里找到了白徵。白徵出来透口气,在阳台上抽烟。

看到周砚山进来的时候,白徵显然吃了一惊,手里的烟差点掉下去,但很快便恢复平静,指尖夹着烟蒂往嘴里送,抽了一口就把烟熄灭在阳台扶手上,冷着脸往外走。他是不打算再和周砚山有什么纠缠了。

在与周砚山擦身而过的时候,周砚山抓住了白徵的胳膊。

“小白……”

“你别这么叫我。”白徵打断他,把手臂抽出来继续往外走。

但周砚山在白徵走到门口的时候,从他身后握住了门把手,并耐心地说:“你不该来这里,回去吧,我会跟裘德解释。”

“你以为是我想来的?”白徵冷嘲热讽道,“新郎撇下新娘子一个在里面,还有闲功夫管我的事儿呢?”

“你放心,过了今天你就看不到我了。我要走了。”他推开周砚山,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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