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13咒语
35
其实我知道,老大在对于左迟这件事上从来就没有理智过。
一个人从一开始就相信另一个人,那他不管遇到任何质疑,第一时间都不是怀疑而是在想怎么证明对方是无辜的。
但我又很想知道老大那么确信陈俊研和左迟确实掰了的根据在哪,只是这一点除了老大本人确实没有谁会知道了。
我在家里躺着,这么百无聊赖地想。
这种无聊的周末憋在家里也太亏了,我给梁明湾打电话问她想不想出去逛逛,她想了想说去奥特莱斯,那边这两天打折力度很大。
我嗯了一声,打不打折的对我来说就是那么回事,心想一会儿给她买个包好了,我看几个女同事背得,说是这季度新款,还挺好看的。
对于梁明湾,我很欣赏她的自立,也欣赏她拿多少钱买多少钱的东西,过多少钱的日子,她和有家庭支撑的人不一样,一个人孤零零地挤在大城市的人潮里,或许我能给她很优渥的生活,但其他方面也不知道和我在一起是福还是祸,很多时候我对她总是有些愧疚。
36
我去她家接她的时候,车停在单元门口,她穿着白裙子从楼上下来,像一朵新鲜的百合花。
我凑过去亲亲她,身上的香水味特别熟悉。
她嘿嘿地朝我笑了笑:“我上次在你车上看见的,就去买了瓶一样的,你喜欢这个味道吗?以后我们俩可以喷一个味道了,这样出门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一对。”
我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这个香水是我偶然发现和左迟身上的味道特别像才随手买下来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觉得这事做得莫名其妙就一直扔在车里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换一个吧,这个是男香。”
“有什么关系,你不喜欢我和你喷一样的吗?”
“不是的,只是这个香味我不喜欢,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梁明湾想要给我惊喜的喜悦戛然而止:“你不喜欢你喷了半瓶。”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叹了口气:“那瓶我扔了,我们一会儿去商场,一起选一瓶新的怎么样。”
梁明湾没有说话,我拉了拉她的手臂:“行吗?”
“符然,为什么我觉得你最近心思都不在我身上?”梁明湾转过头,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我,好像我的眼神稍微有躲闪她就能立刻捕捉到一切。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我想过看你的手机,但我又觉得我们之间这样的信任是最起码的,但每当我想信任你,你又总给我我这样信任你好像我是个白痴的感觉。”
我的脑子里也一团乱,我的心思不在她身上,那在谁身上,除了她我没觉得自己有喜欢过别人,对左迟,我是享受和他做爱,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喜欢他。
梁明湾闭了闭眼:“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我摇摇头,可是我是什么意思呢?没有还是不知道?我自己都分不清楚。
“那你敢让我看你手机吗?”
我仍然只能摇摇头,工作上的事远比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还要见不得光:“这个我真的没有办法,但我像你保证,我没有喜欢别人。”
除了你我没有喜欢别人。
这句话好像一句咒语,只要我反复念出这句话,我就还有逃脱的可能。
37
最后我们两个自然是不欢而散,没去买香水,也没买那个女同事说好看的包,梁明湾回家了,我坐在车里看着那瓶香水发呆。
如果不是梁明湾说起来,我从来没发现那瓶香水被我没事喷两下喷了半瓶。
左迟不喷香水,他身上的味道应该是洗衣服的时候只是用洗衣机过了两遍水,跟本没洗干净的洗衣液留下来的味道。
我拔开盖子喷了点在手腕上,这股浓郁的香味和平时闻到的他身上的味道又不一样。
因为这个味道是那天晚上我和他做爱的时候隐隐约约闻到的味道。
我就这样一直闻,挥发掉一点我就再喷,然后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淡蓝色的液体顺着我的手腕流下去,香味弥漫在整个车厢里,人也仿佛被熏得醉过去,那个夜晚的回忆潮涌般顺着这股香味扩散进我的大脑里,汗湿的后背和锁骨,淹没在无边黑暗中的交媾,还有烫人的喘息,以及让我无数次午夜梦回的亲吻。
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别的人……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对他那怎么能叫喜欢呢……只有情欲维持的情感怎么能叫做喜欢呢……
到了我这个年龄,早就不是高中的小伙子了,任何喜欢都是需要权衡利弊的,谁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对一个身份不清不楚的人产生这样幼稚的喜欢。
我只敢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说,如果我不这么说这股浓烈地香味仿佛会让我彻底无法掌控自己的思绪,然后……
刺耳的铃声像尖锐的嘶吼把我整个人从回忆里强行拉扯出来,我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拿过来,来电显示竟然是老大。
真是要命,他是不是知道我意淫他情人跑过来捉奸的,海斯卡克也没那么准啊。
想是这么想,我毕恭毕敬地按下接通键:“老板。”
老大嗯了一声,问我上次的事现在处理得怎么样。
“其他都差不多了,只是黄老板的儿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承凯那个废物也就是摊上了个好爹才有刘洪给他做替死鬼,不然就凭他把事儿犯到我们头上早把他捆到仓库里剁了手指关上十天半个月,刘洪的那支海洛因也得给他上一针。
老大笑了笑:“明天备点礼去看看他,就把我仓库里那尊上周刚拍回来的玉佛给他送去。”
“是。”
“老黄和咱们认识那么多年了,黄承凯也该叫我声叔叔,小辈犯了错我也有义务帮他往正路上走。”
“是,我明白。”
“对了,把左迟带上,左迟回来那么久了,也没看他来给自己的救命恩人磕个头。”
我皱了皱眉:“知道了。”
等老大挂了电话,我瘫坐在座椅上,半晌才想起来要把车窗打开,风将那股暧昧的香味抽去,我苦笑着想,我现在还真不适合见他。
38
睡前我还想着明天早上一大早起来去公司吃早饭,结果我因为哄了梁明湾一晚上太困闹钟一个没听到,左迟电话打来的时候我已经迟到五分钟了。
上一秒还迷迷糊糊下一秒就彻底醒了,只听手机对面不耐烦地说:“给你十分钟,快点。”声音大得我差点连滚带爬地滚下床。
虽然很多男的确实能三分钟洗澡五分钟出门,但其中绝对不包括我,我一边刷牙一边在心里做强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决定带个帽子先赶过去算了。
果然,我的决定是对的,到公司停车场的时候左迟的脸黑得能演包公。
“你在家里孵蛋吗?”在这个美妙的周一我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女朋友香香软软的早安而是炮友冷冰冰的讽刺,这让我心痛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一想到梁明湾还因为左迟开始和我搞冷战我更是一个头两个大,破罐破摔地说:“对啊,小鸡孵出来养大了请你吃感恩节火鸡哦。”
左迟大概非常无语,自顾自地去开车了。
他开的是辆很普通的丰田suv,没开老大送的那辆及其骚包的兰博基尼,应该是他从前自己的车。
我没话找话道:“吃过了吗?”
左迟看我一眼:“我不吃早饭。”
“哦,我也没吃,其实不好啦,不吃早饭容易得胆结石,还容易得胃病。”
“……”
“我大姑就是不吃早饭得了胃病。”
“……”
“你有胃病吗?”
“我看你有神经病!”左迟忍无可忍:“一大早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理所应当道:“我就是怕你困才和你说话的,你困了一尸两命怎么办。”
左迟看起来真的头很疼,无奈地把车载广播打开了,交通台的两个主持人叽里呱啦说个没完,报个路况像在说相声,虽然并不好笑但至少让我和左迟之间的气氛不再那么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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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凯的家在郊区,是一栋面积不太大的联排别墅,听说是家里最小的一栋了,就这他妈还觉得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受了大苦。
我想起来黄承凯以前还和左迟在一个数学竞赛补习班,就状似随意地问道:“你和黄承凯是同学,那他以前学习怎么样?”
正好是个红灯,左迟往后靠进椅背里,想了想说:“一般般吧,不上不下的水平。”
“我还以为他那种弱智每次都是考零分呢。”
“也没有那么差,他以前和我在一个数学竞赛班待过。”
我假装第一次知道:“哦?他还能参加数学竞赛?”
“如果他学不好,他爸就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他根本不敢不学。”
“不过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废物一个”我伸个懒腰:“不过黄老板能想着把你弄出去顶罪证明他也没放弃这个儿子。”
左迟没有说话,我意有所指地问:“你为什么要帮他顶罪呢?”
“因为他给我钱。”红灯结束了,车流重新涌动,左迟线条精致流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黄承凯这个弱智说弱智是真的弱智,说幸运也是真的幸运,别人给他袋葡萄糖抠点墙灰混一混他就敢当粉卖,结果又真的因为是葡萄糖没办法说他贩毒,否则就是他爹手眼通天被抓到了也是一枪了事,他妈现在还能有工夫嫌房子小?抱着牌位哭寻摸怎么换个大点的墓地吧。
左迟把车停在小区旁边商场的地下车库里,我从后备箱把那尊玉佛拎出来,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出口:“怎么走?”
“这边,b12,从商场里进去。”
我跟左迟一前一后进商场,这时候正是中午,负一楼的美食层全是附近用餐的上班族,队排得到处都是,我手里还拿一个价值千万的易碎品,简直每走一步都要打十二分精神,结果我看着脚下没看前面,冷不丁就撞到左迟的后背。
“我靠,你别忽然停下来啊,感情这玩意儿不是你拿……”
我这一抬头,只看到左迟僵在那里,再往前看,就看到了陈俊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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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俊研正挽着高珉的手,有说有笑地从角落走出来,笑容在看到左迟的时候才凝固在脸上。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才叫冤家路窄。
高珉似乎认出我了,她和我也很多年没见了,但只有一瞬间,诧异过后立刻换上刚才的表情,晃了晃陈俊研的手:“你们认识吗?”
陈俊研的目光在左迟身上停留了很久,听到这话才有所动摇地移开,直到看到左迟身后的我。
他的看我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带了些想要掩饰却根本掩饰不了的愤怒。
不至于吧,你光看就能看出来我和你媳妇儿睡过?
其实这一过程只有几秒,我却觉得被他拿刀凌迟了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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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珉传回的消息来看,陈俊研确实收过几次那个刘洪的礼,有一次刘洪上门拜访还正好被高珉看见了,陈俊研慌慌张张地解释是远方的叔叔。其实男人的心思也就那么回事,放在平时这种黑警肯定是能拉拢就拉拢,能贿赂就贿赂,要腐败就一次腐败到家,更何况陈俊研的亲爹能帮他混出一个区副队长的职位,马上还要高升,这样的人能一脚黑是百利无一害的。
可是我看那小子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要不就好好吃公粮,要不就道德一扔一门心思搞钱,这边名利要着那边公家饭吃着,我盯着左迟的后脑勺,心里骂骂咧咧,你瞧瞧你都找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