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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囚初试

 

“你下面还肿着,擦点药吧。”

周颂川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己边说着边打开了手上的药盒子,然后脱了拖鞋半跪到了床上。

方吟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没说话。

眼睛依然直视着周颂川。

“我把你的脚链打开,你会踹我吗?”

周颂川拉开被子,手抚上了方吟泽的小腿。

语气是没什么波澜的,但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是微微弯着的,似乎心情很好。

“你解开试试。”

方吟泽依然是不咸不淡地回答,听不出他是懒得反抗,还是真的想踹上周颂川一脚。

“嗯,试试。”周颂川重复着他的话,从兜里掏出了钥匙,不紧不慢地给他解脚铐。

“墨迹。”

方吟泽骂了一句,撇过头去看着窗外。

——没看成,他忘了窗帘还拉着呢。

于是又仰头看向天花板。

整个人显示出四个字——悉听尊便。

周颂川手探到方吟泽腰间时,方吟泽似乎是痒得抖了一下,抖完却非常配合,主动抬起了腰,方便周颂川脱他的睡裤。

是的,周颂川把他迷晕带到这儿之后还特意给他换了套睡衣。

睡衣没什么花纹图案,是简单的素白色款式,只不过,那高级的素白穿在方吟泽身上,还是被比了下去——方吟泽比最无暇的白色还要冷、还要超于世外。他只是生于天地,但未沾染一粒尘埃,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

还是在乎的。

周颂川手掌游走到他腿间时,他双腿轻轻夹了夹。

明明还没碰到,却像不肯放走。

“干嘛。”

“帮你放松,”周颂川说,“总夹我,还怎么帮你好好上药。”

边说着,脸还在方吟泽膝盖边蹭了蹭。

这下方吟泽彻底没动作了,任他摆弄。

……

擦完药,周颂川又握着方吟泽的脚为他仔细穿上了睡裤。

“不锁回去吗?”

方吟泽轻轻转着自己的脚踝,朝周颂川扬了扬下巴。

“你会逃跑吗?”

周颂川虚握住他的手腕,接着移到了方吟泽手背上,一下一下地摸着。

“我说不会,你信吗?”

“——别摸了。”

方吟泽抽回了手,但只抽回了一半,因为链子到极限了。

“不信。”周颂川收回了手。

“那还问什么问。”方吟泽又闭上了眼,似乎没什么精神,很累的样子。

“饿了吗,想吃什么?”周颂川转移了话题。

现在还不是跟方吟泽认真谈一谈的时候。

“你给我做吗?”方吟泽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一句算不上试探的试探。

周颂川愣了一下。

“……点外卖。”

方吟泽无端哂笑了一声。

……

“张嘴。”

周颂川拿勺子舀起一口汤。

“我自己喝。”方吟泽伸手去抢勺子。

纹丝不动。

放了手,乖乖张嘴了。

方吟泽可不想饿肚子。

喂汤,喂饭,伸手给他接骨头,周颂川喂,方吟泽吃,没再交流。

吃完了,周颂川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对了折,给方吟泽擦嘴。

“累就再睡会儿。”周颂川收拾了一下垃圾带走,走前就说了这么一句。

方吟泽当真躺下捂上了被子。

是真困啊,头疼。

这小子下的什么药,劲儿真大。

方吟泽自觉没本事逃,打算暂且得过且过,从长计议。一枕无梦,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天黑。

“醒了。”

方吟泽醒的时候,周颂川就守在他床边。

“几点了?”方吟泽揉了揉眼睛,“怎么不开灯?”

“九点。”周颂川说,“怕你睡不好。”

“吃点吗,饭店打包回来的。”

周颂川指了指那边桌子上的保温盒。

“嗯。”

方吟泽坐了起来。

方吟泽下意识又想抢筷子,这回周颂川没管他,任他自己吃,自己找了把椅子就翘了个二郎腿坐在旁边看。

周颂川双手搭在膝盖上,脚尖偶尔点一点空气,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方吟泽,好像要把人看穿。

方吟泽吃得很慢,看了一会儿,周颂川就不再专心了,目光开始涣散,瞳孔也因为放松而放大了,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

他和方吟泽的初见是在操场。

——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准确,在此之前他和方吟泽其实在年级的颁奖会上已经见过了。或许,在日常校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也曾有过一瞬的对视,也曾将对方纳入过自己的视野。

而人会美化自己的回忆,所以周颂川始终认定,操场那次才是初见。

那是在运动会的时候。

人群挤在操场沸反盈天,记忆的风疾驰而过,太阳比酒还烈。

在三千米比赛套了对方第一圈的时候,周颂川注意到了被套圈的人——也就是方吟泽。

在套到第二圈的时候,周颂川特意留意了一下这个被套了两圈的人。

也就是这一留意,让周颂川沦陷了。

被周颂川套第二圈的时候,方吟泽的速度已经慢得不能再慢,如果平常走路稍微快点的人此时在他旁边,估计也比他快得多。

整个脸在烈日和运动的共同作用下被折腾得通红,刘海已经被汗打湿,没什么规律地贴在额头上。呼吸也已经完全乱了,只是凭着本能在大口喘气。

但步子却并不摇摆,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看起来似乎一触即碎,但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够触碰到他,所以就保持着将碎不碎的样子,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处遗世而独立。

脆弱又坚韧。

周颂川在越过对方时,扭头看了两秒。

太美了。

他无法免俗地想。

或许是长跑太累的原因,总之,那一刻所有形容词似乎都从他脑子里潜逃,搜寻了半天最后只跳出来一个“美”字。

收回思绪,记忆里的人跃至眼前,周颂川庆幸之余,更有一丝不甘。

不过这点不甘似乎也不是很坚定。

——在看到方吟泽吃饭途中不小心呛到之后,就毫不犹豫化成了灰,暂且飞到别的地方去躲一躲,待夜深人静,再行复活。

见方吟泽吃完,周颂川去倒了杯水过来给他喝。

方吟泽喝了大半杯,喝不下了,周颂川顺手接过来自己喝完了。

方吟泽瞥了他一眼,但并未言语。

“现在还不能给你手机,你想干点别的什么吗?”周颂川问他。

“不干我吗?”

方吟泽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周颂川乍一听见这话,猝不及防被水呛了一下。

刚才不说话,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咳咳——咳——”

他咳完又清了清嗓子,把水杯放到了桌子上,神色如常。

“这个不急。”周颂川找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嘴,又忍不住把话抛回去,“还是说——你很急?”

“刚吃完呢,你不介意做一半我吐在你身上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方吟泽没做出什么表情来与话的内容相配——比如挑衅什么的,似乎只是在找点什么话说。

又静了两秒。

“什么时候放我走,你不怕有人找我吗?”方吟泽试探道。

“真的会有人找你吗?”

周颂川反问,听起来却像早就笃定了答案。。

“是没人找我。”

唉,看来是都查过了。

方吟泽低下头,反而释怀地舒了口气。

周颂川说得没错,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会因为他几天没联系上而担心他了。

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也没有任何如此亲近的朋友了,更别说同事——他甚至连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

每每这么一想,就觉得被关在这里其实也没太大所谓。

正准备续租的房子不用愁了,一日三餐也有了,更何况对方目测还算个好人,不仅好声好气跟他说话,也没有什么过分举动。

而且还会关照他的洁癖,昨晚做的时候说到底最后也没让他口,事前事后都有给他好好清洁,到这别墅里之后也是,给他换的睡衣上带着洗衣液的香味,应该是拆封之后还特意洗过,倒来的水也是他先喝,他喝不下了之后对方倒是毫不介意地端过去继续喝完。

这些细节,方吟泽都注意到了。

被关在这儿他倒是无所谓,唯一愁的是钱。

他还得还钱呢。

如果欠的是什么高利贷,或者从什么有钱人那儿借的钱也就算了,方吟泽自认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水平,这种情况的话他会选择直接一死了之,反正没了他这点钱对债主来说也无关紧要。

可这是在他大学最困难的时候,别人匿名打过来的钱。

先不说他当时信誓旦旦说过以后一定会尽数归还了,本来当年绝不透露一点信息的对方,后来家里出了意外状况,之后迫不得已回来联系了他,方吟泽实在做不到放手不管、一死了之。

起码把这点钱还了再死吧。

方吟泽是这么想的。

但是靠这种社畜生活,得还多久啊。

于是方吟泽直接把工作辞了,靠当鸭赚钱。

他不在乎什么脸面尊严,也不介意被男人上这件事,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无论男女,一度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个无性恋了——但他觉得挺好的,他这种没什么情趣的无聊的人,还是别祸害别人了。

至于为什么不跟女的做,理由也很简单,他对着女的硬不起来。但是被男的上又不需要硬,他只要演得够好,能让对方满意就行了。

感谢父母给了他这张好看的脸和清冷的声音,他知道,有的人就喜欢他这一款。

你看,要不怎么gay吧面具舞会上连高中同学都约上了呢。

不过昨晚那一场,自己是有点不太敬业,也不知道周颂川几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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