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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地主打了个颤。他面露凶光,他盯着我,眼神很阴狠。

他眼神示意了龅牙一下,龅牙指着我说,是我先偷了他家东西的!

我气得胸口堵了一团气。

我解释,明明是你先抢了我哥的游戏机!

龅牙反咬一口,他胡搅乱缠,说那游戏机是我哥送给他的。

我解释不清了,我拿班主任的座机打我哥的电话。

一分钟到了,无人接听。

我又打了一遍。

电话嘟嘟响着,还是无人接听。

我按下了第三遍。

电话响了一分钟,挂了。

我打了三遍,我哥都没有接听。

电话挂了,我抬起头。

我看着指着我的地主,对我龇牙笑的龅牙,还有班主任脸上隐隐有些失望的表情。我像是站在了冷藏室里,我的四周都在冒着寒气。

我哥——已经抛弃我了。

后来班主任叫来了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一进来就和地主打了招呼,他俩明显就是认识的。

教导主任说,这件事我也有错,说到底我也是偷了地主的东西,两人都有错,我就不要追究了。

这件事就过去了,龅牙每次看见我,都龇牙切一声。

他说我只是个会告老师的怂婊子。

自那天之后,龅牙是不在学校里面传我的事情了,但我好几次,在巷子口的旁边,看到了他。

他就像只恶心的苍蝇,总是蹲在角落里,盯着我。

他是想——报复我和我哥。

今天我上厕所回来,突然发现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以为我走错了教室。跑出去看了一下,确定是我的班级,我再走进去,发现班里还是空的。

上课铃声响了,我坐到我的座位上,看到黑板上写的这节是数学课。

我打开了数学课课本,等着老师来。

我等到这节课都过了一半了,数学老师还没有来。

教室里空空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再次走出教室,看了下牌子。

是高二5班,是我的班级。

那为什么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我等到还有五分钟下课了,数学老师还没有来。

楼梯间传来女生说话聊天的声音,我看着教室门口,看见我班有两个女生走了进来。

她们手上拿着冰棒,嘻嘻哈哈说,刚刚体委的排球打的好好。

是吧,我也好想跟他一个队伍,而且他打排球的动作好帅!

桌子上的数学课本被我抓烂了,我鼻子像是突然被什么堵住,我有些难以呼吸。

这节数学课改成体育课了,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我开始观察着班里的同学,我见着他们拿出什么课本,我再拿出什么课本。

我害怕老师再改课,没人告诉我,我只能被挨骂。

今天我看着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我午休完就下去等排队了。

11月的中午不算热,我穿着外套坐在平常我们排队的那个地方,上课铃声响了,偶尔有几个同学经过。

他们都是跑着进教学楼的,我观察他们,教学楼里没有人走下来。

我赶紧跑回教室,果然,看到了坐得满满的同学。

英语老师已经站到了讲台,我喊了声报告,在她不满的目光下走进了教室。

我坐到了我的座位上,拿出了英语书。

打开的那一页上好像湿了,上面滴了好几颗水珠。水珠陷进了纸张,晕成了好大的圈。

我手撑着两边的太阳穴,挡住了同桌的目光。

没人告诉我,这节体育课,临时改成了英语课。

班主任又来找我谈了一次话。

这次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她说我现在的成绩已经掉到边缘了,再掉下去,是考不到大学的。

我听着她说,我没有说话。

期中考试后是家长会。

我已经好久没有开门的时候看到屋里灯亮了。

班主任通知开家长会的那天,我定了个凌晨一点的闹钟,等着我哥。

下了晚自习我洗完澡就睡了,凌晨一点闹钟响的时候,我是被吓醒的。

我关掉闹钟,四周安静了下来。

周围很黑,我摸了一下我的旁边,没有人。

我哥——凌晨一点还没回来。

巨大的恐慌遍布我的全身,我的四肢已经麻的不能动了。

我哥是被龅牙蹲到了?被龅牙报复了?还是——我哥已经抛弃我,现在连我和他的家都不回了?

我点开手机,找到通讯录,拨打了那个唯一的电话。

电话铃声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我赶紧拿着手机,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很黑,外面有一丝光线照进来,我看见桌子上亮屏的手机,沙发上躺着一个人。他睡得很死,连手机铃声都没听见。

我轻轻走过去,打开了客厅灯。

我哥翻了个身,他手臂挡住眼睛,继续睡。

我走到他身边,看清了他现在的模样。

我哥现在就跟那些倒在街边的醉汉一样,一点都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我哥什么时候,颓废成了这样。

那个我心目中憧憬的身影已经慢慢消失,从而替代的,是一个黑色的影子。

影子没有脸,没有五官。

他只有一个直挺着背的身影。

我突然发现,我哥的嘴巴也没有那么好看了。

他的嘴唇有些粗糙了,最边边那,翘起了皮。

我哥的眼睛也不好看了,他眼睛下黑眼圈好重,重的有些发青了。

我哥的脸瘦了好多,我看见他嘴巴上有些长的胡渣,我哥看起来成熟了好多,他身上已经少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我哥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揽起他走向浴室。

他嘴里还在嘀咕着,领导,真喝不下了。

我把他扔到了地上,他后脑勺撞到瓷砖,我见他眉头皱了一下,扶住了头。

我拿起花洒,对着他的脸,扭开了开关。

凉水喷出来,我哥挣扎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很是涣散。

他说,闫恬,我晚上真不住了,我妹妹还在家里等着我,她晚上起来见不到我,会害怕的。

花洒跌到了地上,发出了很响的一声。

水朝着侧边洒了出去,我蹲下身,抱住了我的头。

凉水积到了我的鞋边,我的裤角湿了,前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听见我哥大着舌头,语气慌张,说小颜你怎么还没睡。

水关上了,我哥抓住了我的肩。

他说,小颜,你明天不用上课了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哥脸色好白。

他的眼神清醒了不少,他看着我,神情紧张。

我问我哥,我是谁。

我哥呆了一下,他说你是李颜。

我问我哥,闫恬是谁?

我哥愣了一下,是厂长的女儿。

我看着我哥,你每天晚上回来的这么晚,都是跟她待在一起吗。

我哥说,不是。

我抓住他的头发,问他,哥,现在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我哥慌了,他说不是的小颜,我这段时间都在出去谈生意,我是想——

我打断了他。

我说,哥,下个星期五有家长会,你有没有空来参加。

我哥顿了一下,说有空。

我说,好。

我松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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