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王定风看着垂着头面色发青,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的弟子,不由得心里发颤,但是他更不能怠慢元莲二人,便立即起身,恭敬的欠身道:
“还请恕剑山招待……”
“不周”二字还没说出口,苍海和元莲二人便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往天空看去。
几息之后,王定风也拧紧了眉头:“又来了……”
接着不过眨眼过去,方才还在眼前的苍海与元莲二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景撤眸色一沉,就要动作,却被管煦涵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要添乱!”
景撤感受到那种遥远的压迫感,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对抗得了的事,不禁咬了咬牙。
这时,许多修士都察觉到了空气中四散的魔气,他们抬头望向天空。
此时傍晚已过,天色本来就暗,但那紫黑色空洞挂在天边,还是显得十分乍眼。
天幕破裂。
这不是一次两次了,那片破损的天空下笼罩着的人纷纷朝四周遁去,除了个别反应极慢、修为极低的修士,大多数人都在魔气打量倒灌侵袭之前逃离走了。
而那些没能及时撤离的修士,则甚至都没能挨到域外天魔入侵袭击生灵,单单在接触到魔气时就被瞬间腐蚀穿透,不消片刻,就已经身魂俱灭。
这里是东洲,玄鉴神王所管辖的区域,等到神王到,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就在人们一边习惯却又一边忍不住在心底焦灼时,有修为高些的修士大着胆子远远的用神识望向天幕破损的地方——这是要冒着被魔气侵袭的风险。
但是他们的小心翼翼的动作却具是一愣,不禁更加凝神的望去。
只见这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破损不远处已经有两人的身影悬停在空中。
魔气从域外透过那巨大的空洞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倾泻而下,但还没等落地,便被其中一人布下的结界挡了回去,那结界倒扣笼罩着那处空洞,被魔气震荡的发出刺耳的嗡鸣。
苍海在天幕下方,眼神微沉,表情却还镇定,他垂着眼睑,十指交叉在胸前结了法印,一边保持着结界防止魔气继续伤害生灵,一边力求尽快修补破损。
进度很慢,但是他已经有充足的经验,耐心的一点点编制着天穹。
不知过了多久,日月转换了几轮,苍海终于腾出空来,睁开双眼,对不远处的元莲道:“师
妹,要结束还早,消息怕是已经传到中州去了,你先回去,不要叫师尊担忧。”
元莲望着头顶的苍穹,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此时是午夜,以此地为圆心的周遭修士早已经迁离的一干二净,不光是人,只要是能活动有生命的生灵无论有没有开灵智,统统都逃得能有多远算多远,只有无法动弹,深深扎根在土地中,偏有没有踏入修行的的植物还停留在原处。
方圆千百里,万籁俱寂,没有任何声音,这片天地仿佛死去了一般。
他们离天幕很近,元莲感觉满天的星辰压在头顶上,仿佛要像入侵的魔气一般坠落下来似得,压抑的叫人心里发沉。
苍海还在劝她离开,但是元莲没有听话。
她踏着云彩,慢慢朝苍海走近。
“晓莲?”苍海有些错愕,立即道:“你不要再靠近了……域外的魔气太盛,造成的压力太大,会伤到你。”
元莲摇了摇头,趁着苍海腾不开手的功夫快速的到了他的身后,眼睛盯着那处倒置的深渊一样的洞口。
来自域外的魔压确实如苍海所说十分强大,以元莲的修为,都觉得像是有座大山压在头顶上,轻易让人抬不了头,但是另一方面,却又有另一股力量在轻轻的拉扯着她,这力量并不强硬,反而很轻柔。
若要形容,就像是有人在拉扯她的衣袖,温和的催促着她接近天幕。
两种力量往完全不同的方向使力,自然是力量轻的那个站下风,因此元莲更多感受到的还是魔气的压制。
她浅灰色的眼睛开始变深,从眉心开始蔓延的蓝金色纹路一条条绘制出来,铺在饱满的额头上。
仙尊的品阶将将触及天道,尚未融合,因此她无法直接参与天幕的修补。
于是元莲伸出手,轻轻的搭在了苍海身上。
“晓莲?”
元莲的灵气自然要比至尊的薄弱,在她将真元转递到苍海的经脉中时,本该只能起到杯水车薪的作用。
事实上,就量来说,元莲的真元与苍海相比,确实不多。
由于二人早已亲密无间,元莲所传递过去的一切都被苍海的经脉温和的包容了下来,没有引起任何一点排斥,任由那不属于本身的灵气顺着经络经过灵台、气海从他结印的双手中释放出来,参与了天幕的修补。
苍海原本因为疲惫而略显倦怠的眼神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只见,夹杂着灵性属于元莲灵气的法光落于天幕时,那空洞边缘如同虫蚀一样与天幕交接的地方,以明显加快的速度向内收敛了起来。
不算明显,但是苍海作为这术法的主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与之前的差异。
元莲的手仍然搭在他的肩上,手指温度偏低,透过肩头的衣物苍海都能感受到那冰凉的温度,若不是双手结印不能懈怠,他早就想伸手将她握住。
元莲轻声道:“父亲的灵气与天道相合,千年前那次修补天幕时便十分迅速,我与他同出一源,想来……该是有些用处的。”!
东州发生的事,自然逃不过玄鉴神王的眼睛,但是既然苍海偶然碰上了,也就不需要他再多跑一趟了,于是玄鉴便稳稳当当的继续坐镇北州,没有分心去管东州的事。
而这边,元莲的手始终贴在苍海的肩头,一直到两人合力将天幕修补好。
苍海心中默默计算,发现这一次的速度较前加快了接近一倍。
这听上去分明是件好事,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却总觉得心头不安,好像是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