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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节

 

只是一下子中了这么多箭,真的没问题吗?

“爷爷,我没事儿!”张顺话音刚落,不料杨承祖居然接了一句俏皮话,顿时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原来这杨承祖出身延绥贫苦军户,不曾就学,故而有名无字。

后来他见别人都有字,就附庸风雅,特意向张顺请一个字。

张顺顺着“承祖”的意思,就给赐给他“王孙”二字。

结果这字一出,便惹得一群不学无术之人调笑:“王孙,王孙,你这下子矮了辈分,岂不是要喊舜王殿下爷爷?”

“爷爷就爷爷,舜王殿下是我爷爷,我是你爷爷!”杨承祖把眼一瞪,干脆来了个“同归于尽”。

这番话在往日,私下里开一开玩笑也就罢了。

众人万万没想到这厮居然如此乖张,居然把众人私下的玩笑话说了出来。

果然,张顺闻言也是一愣,随即不由笑骂道:“本王可没有这么老,你想当孙子,老……我还不想当爷爷呢!”

言毕,张顺便亲自为其解甲。

这杨承祖外面批了一件制作精良的深蓝色棉甲,张顺给他叮叮当当卸下来一看,只见里面已经被汗水浸湿大半,又有见不少甲片都被钉穿,穿甲而过的箭头上还粘着血。

张顺连忙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杨承祖里面穿戴的锁子甲也被刺破了数处,有血渍在破口处若隐若现。

他又连忙帮他把锁子甲褪下,独留内衬,以防“卸甲风”。

这才揭开破损处仔细一看,只见有三四处箭头刺破的伤口,有的还在鲜血淋漓,有的却已经结痂。

“好强劲的箭!”张顺不由眉头一皱,便喊来护士为杨承祖清理伤口。

他早不是当初一无所知的少年,对这个时代箭的杀伤力也有所了解。

明军常用战弓一般在三到六个力左右,而马上用弓一般在三力、四力之间,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杀伤力。

“清弓?”蓦然间,张顺想起了一个前世的“大杀器”。

“什么清弓?”杨承祖听得一头雾水,只道张顺不懂,不由开口解释道。

“其所用弓亦为开元弓之制,只是步卒所用,势大力沉,故能穿甲。”

“观其箭支长短轻重,当在八至十力之间!”

明末清初计量弓箭之法,以九斤一十四两为一力。

如果后金军精锐果然如杨承祖所言,当皆为百磅之士。

张顺不由为之骇然:“怎……怎么会有如此精锐?”

义军和明军之中多善射之士,若是细细挑选,未尝不能组织这样一支精兵。

只是观后金军如此轻易便能排遣出这许多人马,想必其中百磅之时亦不在少数。

“舜王容禀!”就在这时,孙传庭不由上前一步道。

“所谓开元弓之制者,既起自开元故地,今东虏所据也!”

“其地地寒民苦,以牧、渔、猎、耕为生,民风彪悍多力,故多善开元弓,而以野人女真尤甚。”

“自东虏建州女真叛乱以来,与中国多起刀兵,丁壮损失颇多,故洪太多次征伐野人女真,掳其丁壮为兵。”

“杨将军今日所遭遇者,蓋东虏所掳野人女真,故其弓强而矢利。”

“明将常恃强沽勇,一马当先,是以多亡……”

“等等,等一等,让本王捋一捋。”张顺听着听着,连忙打断道。

“首先,开元故地是什么意思?”

“开元故地,即元朝开元路也。”孙传庭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张顺素来不学无术,不由解释道。

“《元一统志》称曰:南镇长白之山,北浸鲸川之海,三京故国,五国故城,亦东北一都会也。”

啥意思呢?

按照《元一统志》的说辞,开元路南至长白山,北至日本海,大致包含后世东三省及外东北一带。

所以明代这个“开元弓”,其实就是对源于东北地区“东胡系”弓箭的统称。

这种形制的弓箭,不但明军在用,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甚至东部的蒙古人也在用,在明人眼中并未特别之处。

对明人来说,最麻烦的不是一两种武器,而是使用武器的人。

“那野人女真呢?又是什么意思?”张顺化身好奇小学生,不由继续追问道。

“依照《大明会典》所载:盖女真三种,居海西,等处者为海西女真,居建州、毛怜等处者为建州女真,各卫所外,又有地面、有站、有寨,建官赐敦,一如三卫之制,其极东为野人女直,野人女直去中国(中原)远甚,朝贡不常。”

原来明朝建国之初,由于蒙古人对东北地区的破坏性统治,导致原来的国家形制被完全摧毁,只剩下各种文明程度较低的部落。

明朝便根据其地理位置和文明程度,将其划分为海西女真、建州女真和野人女真三类。

其中建州女真即辽金时代的“五国部”,后来发展为如今的东虏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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