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这眼睛……不见眼白,恐怖的黑瞳占据整个眼眶。
她僵硬地跟这双比石头都死气呆板的鬼眼,互瞪了好一会,才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那把早已经竖着的箭。
黑灰质朴的长箭,刚才是插在这位……神,的胸口上。而她非常恰巧,也很倒霉地抓到这根玩意当支撑点稳住摔倒的身体,结果一用力……将插在这位神胸口的箭,扎得更深了。
所以她不止是目睹凶案现场,还成为了多补一刀的帮凶?
而且这些黑雾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这位快要嗝屁的神的,虽然他没眼白……但是也是救了她两次的大恩人。
泊瑟芬手指颤了颤,良心实在过不去,自己不是人啊。
她用最轻的力气,慢慢松开箭身,刚要对这位神说句对不起,你还能抢救下吗的时候,结果还没有离开箭杆的手指突然发光了。
灰色的箭,如同得到丰盈的补充,黄金的色彩再次从箭羽出出现,蔓延过箭杆,一往无前地穿透箭尖。
哈迪斯闷哼了声,剧烈的疼痛伴随海啸卷石般的恐怖欲望,死死扎入他的心脏。
没有温情,没有诱惑,没有拐弯抹角的勾引。这股得到生机,重新复活过来的爱情之力,报复般地彻底爆发了,蛮横疯狂的情-欲拼尽一切地摧毁死亡的冷漠。
箭上沾的南风,散发着潮湿的水汽,滋生出黑暗邪恶的冲动,也一同击碎了死气的封锁,进入到他心脏里。
哈迪斯眼前一片黑暗,从来都是微冷的皮肤,被炙热的温度滚烧,湿润的热汗一点点从皮肤里冒出来。某种陌生疯狂的痛苦从他胸口里膨胀蔓延开,欢愉与暴躁交织着出现。
他的喉咙里第一次发出粗重干渴的喘息,而金色的光芒带着浓郁的生机,让他的骨头一瞬间就愈合,恢复成原样。
生……的气息?
泊瑟芬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手指,从指尖溢出来的光,落到箭上。刚才还灰扑扑的箭,竟然转瞬就化为黄金的颜色。
她竟然……点石成金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泊瑟芬吓到立刻松开箭,但是箭却没有恢复原样,而是铮亮铮亮地继续发出黄金的光芒。
她连忙低头,就看到藏在黑雾里的神,也被光芒照耀出了身形。
他安静躺在满是裂痕的地面上,阴影从他脸上离开,露出了白得如同画纸的皮肤,浓墨般曲卷的碎发从额前散开。在光芒中眼前这个男人的眉眼到鼻梁处的线条,有种过分精雕的不真实感。
如果不是没有眼白……帅得都不像是个人。
泊瑟芬发觉他似乎在颤抖,本来就白得毫无生气的脸色,浮出潮热的汗气。而他黑暗得可怕的瞳孔里,似乎紧缩了下,眼眶边缘出现了一丝眼白。
顾不上对方这个状态老吓人,泊瑟芬担心地伸出手,犹豫摸了摸他的脸,低声说:“你还好吗?”
话语刚落,她的指尖碰到他的眼尾,好几朵花突然从她手指冒出来,落到他的眼睛上。
少女的轻声细语伴随着更加明显的翠绿生机,不怀好意地勾缠着过来,给沸腾的炙火再浇上一瓶油。
哈迪斯开始失去理智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猜测,是植物幼神吗?所以才能在死亡里存活,也能给爱神的箭补充力量,毕竟爱最需要的就是生机蓬勃的能量。
还好他遮盖住自己的眼,才不至于失去最后的理……
噗啪,眼前的黑暗突然被一簇粉嫩的颜色,撑开了。
是——花开了。
胸口的箭也停止了喧嚣,以胜利的姿态慢慢虚化消散。
泊瑟芬一脸麻木,这一大团花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生怕花梗戳瞎了对方的眼睛,连忙伸手捏住一朵花,刚要捡起来。又发现,那金亮亮的箭怎么没了?
这一愣神,她的手连带花朵,都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而眼前的男人已经坐起身来,轻易将她拖拽到怀里。
泊瑟芬像是撞入了一团坚硬的火焰里,热得她本能往后退,但是这点细微的抵抗毫无力量,一只手撑住她单薄的后背,阻止她后退的动作。
她无法控制仰起头,就看到刚才开在对方眼角的那堆花朵,啪地全摔到她鼻梁上,又顺势落到她唇瓣上。
泊瑟芬本能动了下唇,让花滑开。
结果下一秒,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落到花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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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了
吧唧,晚安。
日夜同眠
花瓣柔软,轻盈,盛着对方微重的呼吸,带着凉涩的触感贴在她唇上。
这个隔着花的吻,像是不经意蹭到的接触,平静纯洁得让泊瑟芬一时都有些恍惚,以为对方不是故意的。
她恍惚过后,就是惊愕,黑暗的地底失去了金箭的光芒,导致她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只有浓雾里偶尔翻滚的熔岩碎屑,照亮了他黑色曲卷的头发,稠密漂亮的长睫。
泊瑟芬呼吸一顿,觉得这个画面美得过于怪异。她本能排斥这个陌生的轻吻,立刻用力挣扎起来转开脸,唇上的花瓣半落下去的瞬间,她蹭到他柔软温热的上唇。
这个意外像是打开黑暗笼子的钥匙,瞬间就放出了疯狂肆意的野兽。
泊瑟芬听到对方平和的呼吸声突然破碎,剧烈的低喘在寂静的黑雾中响起。
她本能察觉到危险,但还没来得及躲避,男人的力量从纯洁到疯狂毫无过渡地压下来,干燥狂热的气息立刻将她唇上软薄的花瓣压碎,碎烂的花朵被男人激烈的喘息抵入唇缝,花香跟蕊丝黏腻的涩味一下碰触到她的舌尖。
泊瑟芬背脊发麻,不等咬上牙齿,粗喘的呼吸已经像是火燎的蛇芯舔舐过来。嘴里的烂掉的花大半被对方贪婪夺取走,她甚至听到他喉间滚动,吞噬掉花瓣的湿润声响。
泊瑟芬一下就炸毛了,被这种突然而来的暴虐侵夺吓到想要逃开,手指却被对方滚烫的手掌紧握住无法挣脱。
窒息感跟花香在她大脑里炸开,恐惧感如潮水般席卷过她的理智。她唯一能动弹的左手拼了命伸长去摸索地上,抓到一块石头,不顾一切砸到对方的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