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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是稍稍拦了一下,”李蓉笑起来,“但他心里有数,关键的事儿他也是不会拦的。”
“他心中有数?”裴文宣挑眉,“你对他倒是信任得很。”
“苏家人不会乱来,哪怕他是苏容华。”
李蓉说得平淡,裴文宣面上表情一如既往,他垂下眉眼,给自己倒茶,平和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殿下为何对苏家有如此信心?世家之弊端,殿下还看不出来吗?”
李蓉不言,她张合着小扇,好久后,她缓声道:“凡事有利有弊,世家是有弊端,可你别忘了,大夏的盛世,就起源于这些世家。边疆贪墨者是世家子弟,可厮杀于疆场也是世家子弟。朝中钻营的是世家,可修《大夏律》,心怀儒道自律为君子的,也是世家。”
“那你怎知,苏家是那个弊,还是利?”
裴文宣声音冷然,李蓉想了很久,她看着车外帘子忽起忽落,神色有些悠远。
“你知道我和苏容卿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裴文宣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他有些奇怪抬头,听李蓉平和道:“那时候我很小,他也很小,父皇想要北伐,他就和他祖父跪在宫门外。我那时候连字都写不好,可他已经在朝堂上,跟着他父亲跪在御书房门口了。”
“然后我去问他,为什么要跪着,他说因为陛下北伐,他要劝阻。”
“于是我又问了,北伐是打坏人,为什么要劝阻。他一本正经同我说,君王的功绩,是要百姓的血来书写的。那年是南方大旱第三年,比起北伐外敌,他更希望百姓吃饱肚子。”
“我问他怕不怕,父皇会打他板子,还会杀人。他看着我说,苏家之人,为百姓生,为社稷死。”
说着,李蓉笑了,她转过头来,看着裴文宣,神色难得温柔:“裴文宣,其实这种百年名门里,都有着比普通人更高的原则,更高的道德标准,他们中间有坏的人,可坏的并不是他们,而是人心。苏林在军饷案中有牵扯,但也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而苏家人保他,也不是为了徇私,而是一种世家内部的规则。”
“我不出手找苏林麻烦,苏家也会自己出手,只是,不能由外人动手罢了。这样一个家族,纵然有些龌龊之人,但我也心存尊敬。他们有他们的底线,我不越过去,便无妨。”
裴文宣静静听着,说话间,两人便到了督查司,李蓉领着裴文宣进去,刚到门口,就听见苏容华有些激动的声音:“你说他是自己逃的?你到不如和我说你被他美色所惑把他放了我更相信!”
“你不信就算咯,”上官雅悠然的声音响起来,“我也没求着你信啊。”
裴文宣和李蓉对视一眼,李蓉领着裴文宣走进去,上官雅听到李蓉进来,她忙恭敬起身,行礼道:“殿下。”
“殿下。”
苏容华脸色极为难看,李蓉笑着看向上官雅:“又吵?这次吵什么?”
“禀告殿下,昨夜上官大人私放重犯蔺飞白,还请殿下即刻下令,全城搜捕,捉拿蔺飞白!”
苏容华明显怒极,根本不给上官雅说话的机会,径直开口。李蓉面色不变,转头看向上官雅:“你私放重犯?”
“冤枉啊,”上官雅拉扯出一副凄惨的语调,“昨夜我就只是比较忙,没回府,蔺飞白昨夜打伤了人跑了,这也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