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节
司马光大惊失色。
张斐也是一脸惊愕,忙道:“这不大可能吧。”
半个时辰后,审刑院。
苏轼看着小报上面的内容,又瞧了眼上面坐着的王安石和司马光,“这上面写得的确是我昨夜在潘楼说得,但这小报可与我无关。”
王安石顿时怒气上涌。
你什么级别,敢这么议论我。
司马光见罢,先开口道:“苏子瞻,你是喝酒喝多了吧?”
苏轼道:“我当时没有喝酒,我也不认为我有说错,朝廷怎能不准人们议论时政,这简直就是荒谬。”
王安石大怒,“我何时说不准人们议论时政,我只是说不准这小报妄议时政,如果有人借小报,歪曲事实,故弄玄虚,这会给朝廷造成多大的麻烦,就如同现在这样。”
苏轼道:“我当然知道,我也听说了王学士的那番言论,但是王大学士这么做,那无异于逼着小报歪曲事实,变本加厉。”
王安石问道:“你倒是说清楚。”
苏轼据理以争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治理之法,人人皆知,应以疏通为主,而非是建筑更高的堤坝,那只是自取灭亡。
如果朝廷给予小报合法,商人自会忌惮,不敢妄言,以免丢了生计。但如果朝廷将议论时政的小报定义为违法,那么偷印小报之人,将无所顾忌,为求钱财,可肆意歪曲事实,只会让情况变本加厉。”
他可是性情中人,对这条禁令是非常不满,凭什么不准别人在小报上议论时政,是见不得光吗?昨日在酒楼疯狂对王安石输出。
可他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记录下他的言论,然后以小报发出去。
司马光沉眉思索起来。
王安石哼道:“你这话听似有理,但纯属是狡辩。若朝廷严法惩治,我就不信那些人敢为一张小报,会连性命都不顾。”
苏轼扬起手中的小报,“可事实已经说明。”
王安石道:“这份小报,可不是为求财,而是为了针对我王安石。”
正当这时,一个官吏走了进来,“启禀司马大学士,苏检详求见。”
救兵到了呀!司马光道:“让他进来吧。”
过得片刻,就见苏辙走了进来,“下官见过司马大学士、王大学士。”
司马光问道:“苏子由,你为救你兄长而来吧?”
苏轼一听,向苏辙不满道:“为兄又没违法,要你救甚。”
苏辙权当没有听见,向王安石、司马光道:“虽然我兄长言语有所不当,但若以此治我兄长的罪,这着实不公。
二位大学士年轻之时,也曾议论过时政,也曾指责过宰相,如今二位大学士当上了宰相,就不准别人议论,此非君子所为。”
司马光偷偷瞄了一眼王安石。
王安石紧锁眉头,过得一会儿,他才道:“我也未说要治他的罪,待我查明此事后,再作定夺。”
苏轼对此兀自不满,正欲再说,司马光突然道:“你们先下去吧。”
“下官告退。”
苏辙赶紧拉着苏轼离开了。
待他们兄弟离开之后,司马光便道:“其实他们兄弟,说得也有道理啊!”
王安石怒不可遏道:“什么道理,他们这分明就是冲着我王安石来的。”
这片小报,看似在议论朝廷禁令,但其实是在诬蔑他的新法,这才令他任地愤怒。
司马光道:“或许是有小人从中作祟,但是苏子瞻的为人,我非常了解,我可为其担保,他绝对是针对事,而非是人。而且,我相信如他一般想得,是大有人在,此事可能要从长计议啊。”
政治危机
皇宫。
玉涧阁。
赵顼走在假山林立,溪水涓涓的小道上,但脸上完全没有度假时的轻松惬意,反而是眉头紧锁,小声念道:“知制诰宋敏求、李大临,谏官胡宗愈,御史杨绘?”
说到这里,他偏头看向身旁的护卫,“你确定是他们几人所为?”
那护卫言道:“卑职绝无虚言,昨夜他们也恰好在潘楼,定是听见了那苏子瞻所言,而在天明之前,他们又派家仆暗中将这手抄小报,偷偷放在各大酒楼门前。”
因为赵顼与张斐有赌约的,他是特意派人去秘密监视这事,哪知道第二天这小报就出现了。
这着实令赵顼大吃一惊。
“他们几人为何要这么做?”
赵顼显得很是困惑。
胡宗愈确实弹劾过王安石,但宋敏求、李大临在朝中都是属于温和派的,且醉心于学问,不是那种斗争派。尤其是那宋敏求,可以说是当代史学家,尤其对唐史研究的非常深,而赵顼又非常崇拜唐太宗,经常跟他聊唐史,知道他的为人。
真的是个学问人,家藏万卷书,其中包括许多孤本,如王安石、司马光、苏轼,都跑去他家借书看。
他们不太可能会干这种勾心斗角之事。
一旁的内侍官突然道:“素问宋制诰酷爱文章,他们会不会是反对禁止名士报。”
赵顼瞧那内侍一眼,点点头:“定是如此。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