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也是。”霍夫人吃了颗花生,“那你露个脸,到时候寻个机会走了便是,这里伯母替你应付着,你父亲母亲还在等你回家呢。”
叶从意:“好。”
请柬上写的茶会开始时间到了,靳淇厅内一角掀帘而出。身后跟着一队端着建盏在竹筅的丫鬟,按照席位给宾客依次发放下去。
“阿娘还在着手准备茶糕,让我先来招呼各位夫人姑娘。”说罢,靳淇低声问身旁的随从,“辅城王妃还未至吗?”
随从说:“应当已经到了。”
靳淇视线在厅内转了一圈,扫过一应熟悉的面孔,终于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叶从意低头喝着茶,冬芷在一旁扯她袖摆,轻声道:“姑娘姑娘,那位靳二姑娘一直盯着您瞧呢。”
叶从意抬头,顺着冬芷所言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撞上了靳淇满是探究的视线。她抬了抬茶盏示意,大大方方迎着靳淇的目光淡然一笑。
似是惊奇于叶从意的坦然,靳淇明显怔愣一瞬,反应过来才向叶从意微微点头示意。
靳淇有些许好奇。
这位自偏地而来的叶家女,似乎跟京都流传言论说得不太一样。
她看了一会儿就收了视线,指挥随从继续忙活起来。
“这位靳二姑娘……”霍夫人挪着身下的座垫,挨着叶从意更近一些。
叶从意听出她有话想同自己说,却又在话将出口时顾及到什么,硬生生憋了回去。
叶从意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颇有感慨。
也是难为了霍伯母八卦的性子。
“霍伯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叶从意一哂,压低声线,“这位靳二姑娘如何了?”
霍夫人诧异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
她惊讶得没控制住音量,引得周遭宾客侧目相看。
霍夫人尴尬地咳嗽一声,待旁人不再关注这边,才低声说:“这位靳二姑娘在京都久负盛名,她自幼跟随靳将军在边关长大,虽是将军府嫡女,却半点不娇气,也不似武将粗鲁。文能吟诗作赋,武能上阵御敌。”
叶从意由衷地说:“天底下竟还有这般出色的奇女子。”
“谁说不是呢。”霍夫人说,“若不是当今圣上尚且年幼,像靳二姑娘这种人物,八成是要被太后物色上入宫为妃的。”
叶从意:“是这个道理。”
“嗐,话扯远了。”霍夫人终于把话引上正题把声音压得更低,“可你知道靳二姑娘这种出色的女子,她心里属意谁吗?”
“知道啊,”叶从意轻笑,“谢元丞。”
霍夫人惊恐地看她,声音不自觉提了两个度:“你知道?!”
挨得近的宾客再次侧过身来看她们,嘴上还不忘调笑:“霍夫人一惊一乍,一会儿知道一会儿不知道的,是在说什么趣事呢,干脆讲出来让大伙儿都听听。”
“呸。”霍夫人神色一敛,“好好喝你的茶,别人家的私房话你也要听。”
那人尴尬收了笑容,却因着霍府比自己家官位大不好发作。顿觉兴味索然,识趣地将头转了回去。
霍夫人少见地严肃起来,看着叶从意一言难尽地说:“知道此事你还上赶着过来,你可知这里有多少人等着看热闹?”
“将军府这次茶会来了这么多人,确实很热闹。”叶从意答非所问地说。
“你这孩子。”霍夫人担忧地说,“我是怕你吃亏,你初来京都,不曾见过这些高门大户之间的弯弯绕绕。今日若是在这里吃了亏,我回去怎么同你母亲交代?”
谢元丞当日“逼婚”留给霍夫人的印象过于深刻,导致她还被框这夫妻二人貌合神离,积不相能的错觉之中。总觉得叶从意在这边吃了亏,谢元丞也不会管,更不会替她抱不平。
叶从意却宽慰道:“霍伯母不必担忧。她们就算再瞧不上我这个便宜王妃,也得顾及我父亲。都是在官场上打交道的,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可……”
恰巧这时,靳淇带着婢女搬了个小木案十分有目的性地走来,霍夫人只能就此作罢,不再多言。
冬芷警觉地看向来人,在叶从意身旁低声嘟囔:“她们来干什么。”
叶从意拿起茶盏,借广袖遮挡,侧头跟冬芷说:“来了不就知道了。”
不过几息,靳淇来到叶从意面前,她亲切又疏离地唤了声:“叶姑娘。”
冬芷立即纠正:“是辅……”
被叶从意拦了下来。
叶从意眉目轻佻地看着靳淇,等她下一句言论。
靳淇命侍女将木案放在霍夫人和叶从意的坐席之间:“不介意挤一挤?”
叶从意往旁边挪:“请便。”
叶从意一时也捉摸不定靳淇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对方入席后就不再说话,她便也不主动出声。
将军府这回办到的茶会与以往不同,没有煎茶的茶炉,反倒分发了一些眼生的器具。
叶从意倒觉得眼熟。
因着重生之利,她能看出来这是往后几十年里京都的高门贵族间流行的点茶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