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冬芷一路都在比划,向叶从意模仿她当时怒怼安国公夫人的时候到底有多么威风。
叶从意一路正色,出了将军府门,才蓦地顿住角度,伸出手指轻点冬芷脑门,严肃地说:“你呀。”
逗得冬芷一脸茫然,叶从意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何事笑得如此开心?”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从意转身,看见谢元丞披着件大氅站在不远处,冲她轻轻挑眉。
叶从意没动。
谢元丞踱步过来,顺势带起叶从意双手包在掌心。
叶从意将手抽出,有些嫌弃:“热。”
倏而又问:“你怎么来了?”
“岳父遣人来府问我们几时归家。”谢元丞说,“我左右也是闲着,来接你。”
叶从意:“来很久了?”
谢元丞挽住她的肩,带她往马车方向走:“快一个时辰了。”
叶从意看他。
自早上出门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她前脚出门,谢元丞后脚就跟来了。
叶从意:“那你披这么大件大氅做什么?
“我重症难愈。”谢元丞轻叹,“戏要做足嘛。”
叶从意失笑。
接近晌午,日头又出奇的大。
谢元丞热的望天:“上马车就能褪下这身累赘了。”
叶从意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好。”
谢元丞率先登上马车,撩开大氅向叶从意伸出一只手。叶从意扶着他手心拾阶而上,在最后一阶被后面的人叫住。
“叶……不。辅城王妃。”
叶从意脚步一顿,转身顾看。
靳淇步履踟蹰,看起来有些难为情:“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从意欣然应下。
谢元丞并未阻拦,只轻轻叮嘱道:“莫聊太久,早些回来。”
叶从意轻轻点头。
谢元丞挑开马车帷帐一角,看见二人并未走远。冬芷被叶从意打发去了谢元丞来时乘的那辆马车,靳淇身边也没带人。
他将帷帐放下,褪了大氅,在马车里耐心地等叶从意回来。
靳淇率先开口:“辅城王妃。”
叶从意笑道:“靳二姑娘,你我年纪相仿,唤我从意便好。”
靳淇到底做过几年武将,丝毫不忸怩,爽朗道:“好,从意。”
她继续说:“我此番是来向你致歉的。”
叶从意说:“好。”
她不惺惺作态虚与委蛇,也不问靳淇为何要来向她道歉。
坦然接受是对靳淇这种性格的人最大的尊重。
靳淇说:“我少时便倾慕辅城王,那时他是全京都最优秀的男子。于是我想着,也要做京都最好的女子,这样才能与他相称。”
叶从意不作态,安安静静听着。
“我苦学过诗词,也跟着我父亲去过战场。后来我终于如愿,成了整个京都口中最堪与他相配的人。”靳淇平静地说,“从前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日后必定能够与他比肩而行。”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自从辅城王坠马受伤后,护国寺的一支卦象应世而出,指出你是最能与他携手同行之人。然后他去叶府向你求亲。京都人人都传他亲求得不情不愿,你也嫁得不情不愿。我那时始终想不明白,凭什么护国寺一支莫须有的卦象,就能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绑在一起。”
“我不甘心。”她说着不甘心,语气中却尽是释然,“所以我央我母亲将你请来,想瞧一瞧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谁知家中小妹不懂事,在背后议人是非,还被你听了去。安国公夫人出言无状,我也存了私心没有阻止。可你非但不计较,还帮了我府中大忙。”
靳淇说:“我很抱歉。”
叶从意五味杂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靳二姑娘不必自咎,我若是你,或许做得不如你好。”
靳淇看她。
叶从意粲然一笑,语气轻快地说:“我父亲母亲还在等我回府,此番要留在家中多住上一段日子,靳二姑娘日后若得空,就来府上寻我打马吊牌。”
叶从意处理得巧妙,靳淇心中阴霾一扫而光,道:“好。”
靳淇目送叶从意离开,远远看见谢元丞下马车小心翼翼搀着叶从意的胳膊扶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