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这时,颜酉也从库房里抱了一摞草出来,又叠扔在匡兰月放草的位置,这下才完全盖严实。
几人跨上马,两两同乘。
马鞭一扬,马蹄在原地掀起一阵尘土,眨眼就奔出去了。
*
叶夫人天没亮就被颜酉敲醒过一次,她操着方言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倒头又睡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巳时,而叶从意和谢元丞皆没了踪影。
她在扎营处找了几圈都没看见两人,正要向人询问,几人驾着马回来了。
她看着四人的架势,又斜了一眼马后面拖着的板车,问:“大上午的干什么呢?”
谢元丞一早就想好了借口,说:“从意认识了两位姑娘,觉得一见如故。听她们说缙州县的景色和民风不错,想着既然来了蓟州,跟那里离得近,就过去游玩几天。”
叶夫人眉心微蹙:“靠不靠谱噢?”
叶从意笑着宽慰道:“母亲放心,我们过几日就回。”
“东西都收拾好了?”叶夫人不放心。
“方才谢元丞都准备好了。”叶从意说。
她心里一直挂念着叶夫人,所以特意来寻她一趟,不忘叮嘱:“这几日我们不在,母亲万不要一人行事。有什么事都跟着父亲最好,再不济也得带着冬芷,我留她帮我照看您。”
叶夫人摸不着头脑:“哪儿就那么金贵。”
叶从意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母亲得让我放心。”
叶夫人看她一脸认真,心底浮起一股暖意,连连点头,说:“好好好,都听我乖囡囡的。”
叶从意这才稍微放心,又老调重谈地交代好多遍,确定叶夫人把话听进去了才肯走。
*
匡兰月和颜酉的马行在前面引路,谢元丞马术好,拉着冯立果的板车被换到他这边的马上。
撕裂的风声在耳旁呼啸,谢元丞故意跟颜酉的马拉开了一段距离,此刻才终于有空间跟叶从意单独说上话。
叶从意看出他的故意为之,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相信匡姑娘的话吗?”
谢元丞说:“信不信的,都已经在路上了。”
叶从意笑。
谢元丞想了想,继续说:“听着不假,但未必全然为真。”
叶从意侧身偏头,温热的呼吸留在谢元丞颈间,问:“怎么说?”
谢元丞动作僵了一瞬,叶从意还没察觉,仍旧保留方才的姿势,鼻尖随着马奔腾的节奏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谢元丞的喉结。
简直蹭得谢元丞心猿意马。
叶从意:“怎么不说话?”
谢元丞右手控着缰绳,左手腾了出来,轻而缓地将叶从意的头推正。继而右手骤然发力,勒紧缰绳。原本还风驰电掣的青骢马随着响亮的一声“吁”肉眼可见地降了速。
叶从意第三个“怎么”出口:“怎么了?”
谢元丞拉长音调:“青天白日……”
这话有些耳熟。
叶从意想起什么似的,迅速将身体再次侧过去,只是这一次仰着脖子,故意跟谢元丞拉开距离,然后在谢元丞话说出口前捂住他的口鼻。
谢元丞憋着气说:“要憋死了。”
叶从意把手松开。
谢元丞挑起一边眉:“想起……”
叶从意一看这神情情就知道他肚子里没憋好话,手刚离开,又覆了上去:“闭嘴。”
谢元丞瞧见她反应,就知道叶从意肯定记起来了,正想佻达两句,就被瞪得老老实实闭了嘴。
那还是他们上辈子成亲后互通心意的第三年,恰逢皇家围猎,谢元丞在猎场跟同僚赛马,彩头是一只外邦进贡的巴掌大棕色垂耳兔。
谢元丞不爱参与这些无聊的赛事,但想着叶从意素来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动物,于是在所有皇族朝臣震惊的目光下大步跨上马背,远远朝叶从意扬眉一笑,调转马头去了拥堵的赛马道上。
大渊朝历来重文轻武,文臣略懂骑射却终究是花拳绣腿,跟精于骑射的谢元丞不能比。也不知是因为忌惮那些时候权势遮天的辅城王故意露拙,还是真的实力不济,文臣武将都理所当然地输给谢元丞。
哪知谢元丞赢了之后,看都不看一眼内侍提上来的彩头垂耳兔,魂儿都要被那时满脸仰慕的叶从意勾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掳了叶从意,打马就往林子里走了。到林子深处,他一手揽着叶从意的腰身让她回头,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凑上去。
叶从意被吻得七荤八素,换气的间隙模糊地说了一句:“青天白日的做什么?”
谢元丞蓦地止住,抬头看眼穿过林叶射下来的阳光估算着时辰,说:“是还早。”
于是带着叶从意在林子里转上好几圈,回猎场营帐的时候都将近半夜。
冬芷提着灯在营帐前急得直打转,好不容易看见两人回来,小跑着迎上去:“我的天爷啊,可总算回来了,您二位再不回来,都要惊动禁军去林子里寻了!”
然后看见叶从意发髻上沾着的落叶和杂草,伸手摘下后疑惑地问:“夫人,难不成是王爷带着你骑马摔了,才回来得这么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