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匡员外心平气和找冯立果协商,让他伤好了离开匡府,还答应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做生意。
可冯立果非觉得这是羞辱。
两人起了争执。
冯立果一早便存杀心,匡员外不防丧命其手。
等匡兰月回家的时候,匡府已经烧成一片废墟。她看着官府从废墟中抬出一具具烧焦的尸体,泣不成声地辨认着每一个人的身份。
最后在其中找到了匡员外。
他身上的财物被搜刮一空,左手拇指上的带着的价值不菲的翡翠扳指,因为取不下来而生生斩断了他的手指。
匡兰月不愿回想。
她逼着自己将真相再次展示在众人面前,只是想在适当的时机替匡府讨一个公道。
“你那时没报官吗?”江户海老泪纵横。
“报了。”匡兰月狠狠地揉着脸,“可冯立果一早就和缙州县丞通过气,两个畜牲合谋,要各拿一半匡府的家产。当时冯立果跟我说是家中遭贼,才发生如此惨案。他说他拼命逃出就是为了给我报信,给匡府做证寻找仇人。”
“我那时真傻,还信了他的鬼话。后来我我无意间听到他和缙州县丞的对话,才知晓真相,还知道他就是为了我阿爹存放在钱庄的银票和房契地契,我阿爹死了,只有我能去将那些东西取出来。”
江户海满腔恨意,他看了眼还躺在板车上的冯立果,想起这些年间因为县与县之间政事往来与他在酒桌上相谈甚欢的场景。
“啪”一声,江户海给了自己一巴掌。
可他还不够解恨,转身又给了冯立果一脚,把他从板车上掀翻在地。
“我好恨。”匡兰月哑声说,“我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滥好心去救这样一个人,我好恨自己诉冤无门连替阿爹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我恨不能杀冯立果,我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叶从意全程拧着眉,她心有疑问,又怕问出来再次伤害到匡兰月,神色间带了几分犹豫。
匡兰月看着她,说:“谢夫人,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没事的。”
叶从意默了一瞬,才说:“我想知道冯立果出身赌徒,是如何当上蓟州县丞的?”
匡兰月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但似乎是他给什么人塞过不少黄金才买来的官职。”
谢元丞语气泛冷:“谋财害命,买卖官职,私吞官粮。这一桩桩一件件,匡姑娘,若你所言为真,朝廷律法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谢元丞字字铿锵,给了匡兰月一定的希望。
匡兰月说:“谢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答应让我亲手取冯立果的性命。”
谢元丞说:“只要有证据能证明匡姑娘所言非虚,这都不是问题。”
江户海一听,苦恼地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证据?难道兰月还不能算人证吗?”
“能。”谢元丞说,“但远远不够。即便我们心知肚明匡姑娘所言皆为真,官府办案不能只听一人之词。”
他说完就看向了叶从意。
叶从意接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能有办法恶人绳之以法的。”
“那什么……我也有个问题来着。”
颜酉忽然从角落冒头,她看着匡兰月小心翼翼地问:“冯立果那么畜牲,那你后来又为什么嫁与他为妻了?”
“什么?”江户海面色几变,惊愕地问颜酉,“你说她嫁给了谁?”
颜酉把头慢慢缩回去,只留下一双眼睛:“她嫁给了冯立果……”
江户海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匡兰月。
匡兰月低着头,没说话。
转而又看向叶从意和谢元丞。
二人亦沉默。
看到几人都是这种表现,江户海心中已经确认大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拧着眉把话咽了下去,找了个地方抱头坐下。
沉默良久,江户海才抬头,哑着声懊恼地说:“难怪在从前饭桌上冯立果谈起他夫人的时候总是支支吾吾不肯明言,原来是你……”
冯立果娶匡兰月为妻这事为的是什么也不难猜,他为求财手上沾了匡府几十口人的性命,却棋差一招,没预料到匡员外将府中房契地契都存在钱庄。
钱财都被上了锁,匡兰月是那把钥匙。
匡兰月为了报仇嫁才给冯立果不难理解,但赔上自己后半生的行为实在令人唏嘘。
匡兰月蹲下去,宽慰江户海:“冯立果娶我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套出阿爹留给我的钱财,但这些年我一直装疯卖傻,他其实根本不搭理我这个疯婆子,带出去都嫌丢人,我没在他手上吃亏。”
江户海心中这才舒服了些。
颜酉总算想明白,她又把头探出来:“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冯立果不安好心,我那时跟你说你是故意装不信?”
匡兰月点点头,神情满是歉疚:“结果我非但没拦住你,还害你为我跳进火坑。”
颜酉“唰”地站起来:“什么火坑,我可是卖艺不卖身啊。我又不傻,我只在冯畜牲身上捞银子了,他可没在我这占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