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啧,黄掌柜的嘴巴也是个不省事的,真是吵得本公主烦了,你们几个挖眼珠子的时候,将她嘴巴捂好了,若是弄出一点儿噪声,本公主连你们也一并处罚。”
“是!”
几个护卫合力捂住黄掌柜的嘴,让她只能发出吚吚呜呜的细声,跟着,其中一人掏出一把短刀。
刀尖刺向黄掌柜双眼时,江晚渔下意识埋头,同时闭上眼。
可她才躲避了一瞬,下颌就被一只手用力抬起,那人还扯开她的眼皮,迫使她不得不面对眼前的血腥场面。
“多好看啊,江姑娘不敢看呀?本公主还想与江姑娘一起欣赏呢,别扫兴了啊。”
江晚渔眼看着一颗带血的圆球从黄掌柜眼眶里滚落,滚到桌腿边,停了下来。
那圆球上的血,慢慢滑下,失了所有光彩的眼珠子触目惊心。
血腥味钻入鼻腔中,她拼命忍着,还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三公主嫌恶地松开手,靠在江云潇身上,打趣道:“你家妹妹还真是娇贵得紧,这点小场面都怕,她在西北的军营里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
江云潇轻笑一声,“三公主还不知么,军营哪能和现在比,她在军营里岔开腿服侍将士,舒爽胜过疼痛,适应几日不就是只剩下舒爽了么?”
“有理。”三公主很是满意江云潇的答案,红唇轻轻印在他的胸口。
眼前的腥秽似乎没这么恶心了,因为落入她耳膜的话语,比起血腥更要令人作呕。
大哥怎么能对她说出这种话来?
上次在端王府,大哥尽可能地与她撇清关系,迎合三公主讥嘲她,她可以理解。
毕竟她也如此,为了能活下来,无所不用其极。
可今日,大哥的话尤为刺耳。
大哥他,真的变了吗?
进都城寻亲
江晚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成衣铺的,她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时,她和双溪已经走到了马口后街。
“姑娘、姑娘……”
双溪的声音在耳边愈渐清亮,她这才迟迟偏过头,“双溪,你叫我?”
“姑娘,我叫了你一路了,你这才听到?”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想到眼眶空洞却沾满血的黄掌柜,被针线强行缝上嘴巴的伙计,内心的恐惧不断蚕食着她的躯体。
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提醒着她,是她害了那两个无辜的人。
如若她不挑不拣,干脆买下伙计推介的双面缎,直径回府,也就不会有后边的事情发生。
黄掌柜的眼珠子不会被挖走,伙计的嘴巴也不会……
“呕!”她没法再想下去,又扶着墙边开始干呕。
“姑娘,”双溪神色忧忧,轻拍着她的后背,“姑娘不要再想方才的事情了,这事与姑娘无关,那掌柜和伙计不是姑娘害的,是三公主!”
“双溪,谢谢你。”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能体面些,若不然回到将军府被祁屹看到,免不了是一顿责骂。
她是将军府的丫鬟,三公主欺辱她,实则也是在折辱他的面子。
“姑娘,这绸缎咱们也拿了,就当今日的事情从未发生,今日也多亏得江大公子的提醒,姑娘才捡回一命。”
“别跟我提他!”
江晚渔怒吼了一声,双溪彻底怔住了。
从踏进将军府的第一步,她就没见过江晚渔发脾气。
她还很奇怪,怎么说也是做了十多年的大小姐,落入今日的田地,性子如何能转变得如此顺畅,看上去比她这个做了七年的奴婢更像奴婢。
原来江姑娘一直在隐忍着,所有的脾气都被她藏得好好的。
今儿个一遭,击溃了她。
江晚渔撒了气,甚觉后悔,她不该对双溪吼,再怎么说这件事与双溪无关。
她转过身,柔柔地握住双溪的手,“双溪,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要凶你,我只是……”
只是太痛苦了。
她身边什么人也没有了。
“姑娘,”双溪也回握住她,“我知道姑娘的心里不好受,姐姐很早之前就教会我一个道理,我们是做下人的,有谁不能骑在我们的头上?仔细想想,我们和牲口又有什么不同呢?”
双溪泛起苦笑,“可姑娘与我们不一样,姑娘本是天之娇女,无奈落入泥潭,这其中的辛酸滋味只有姑娘一人知道。既然姑娘信任双溪,双溪也愿意在姑娘需要透气之时伸出手,所以说,姑娘不必心有愧疚。”
“双溪……”她眼中泛着泪光儿,深深拥了双溪一下。
缓了一阵子,她总算是找回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