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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羽毛

 

两个人在床上却反过来了。

付沉本不喜欢男人,无所谓谁上谁下,贺因渝喜欢男人,却对攻受毫无概念。贺因渝甚至不考虑做爱。他理解情人,就是给他玩的人。

贺因渝让付沉把衣服全脱了,他要检查身体。付沉皱眉,凌晨五点半。这是真有病。妈的。付沉利落脱了个干净。贺因渝装模作样拿一个听诊器。

听了付沉两个小时心跳。

操。要不是有求于人,付沉能把这人踹到床下。室内安静,贺因渝把一铁片搁在付沉胸口,是个人都觉毛骨悚然。更别说贺因渝一言不发,窗户紧闭着。付沉睡不着觉,他看天花板。计算自己的回国日期。

白天贺因渝收起听诊器,他一夜没睡眼下乌青,皮肤更白,太阳光爬上床沿。贺因渝起身,在付沉面前换衣,他穿好西装外套,一言不发出去了。付沉暗骂一声神经病。他估摸着贺因渝能给他几个零花,付沉不想用账目上的钱,还没来得及提人就走了。睡到一半被尖锐铃声吵醒。“您中午的画像时间到了,请您尽快上楼。”还是昨天的布景,画架后的青年恢复正常神态。

和昨晚付沉所见全然不同,他礼貌而陌生地点头。“今天确定你的风格,每个模特都不同。他们带给人的感觉不同,画布上的动态就不一样。我需要您给我一些灵感。”付沉没说话。

陆衿白解释:“请您找一找自己喜欢的或者感觉到舒服的道具吧。”布景有大床,有山,有水。秋千,阳光。屏风,高灯。纱帐层层,隔开不同布景。有布偶哇哇,有毛绒猫咪,也有花篮,面包,葡萄酒。付沉只是站在那里。

付沉不是不配合,他性格从小就硬,没朋友,光打架。不用说话眼神就骇得人不敢靠近,付沉不会。也不知道什么是沟通。

他杵在原地和陆衿白大眼瞪小眼。

陆衿白折腾了一下画架。尴尬地催促:“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忽然感觉不该留下这个麻烦。付沉站了一会,环视四周,他走到床上躺下,被子一盖续觉。

“……”陆衿白看得呆了,他病弱的脸庞覆上茫然,陆衿白喝了一口水。拿着画笔发呆。他走到金丝黑色大床前,拉扯了一下付沉的被子,露出他结实的胸膛。付沉身材很好,陆衿白看过太多模特,对身材无感,他只是摆来摆去地找一个好的角度。调整到半露微露,陆衿白将光线聚焦在付沉的面上,付沉侧头,侧颈露出。陆衿白熟练调高室内温度。

他坐在大床不远处。喝着水端详画面。

陆衿白勤快地搬了一个木凳子过去,在上面揪了几片金花瓣。又将手中水撒几滴在凳沿上。水流淌下,床上人不安动身,他用手遮住眼睛,纤长的睫毛压下去。陆衿白又端详片刻,他捏了一根鸟兽羽毛,轻放在付沉腹部往下。陆衿白满意点头。

他找好角度,专注画起来。付沉开始只是假寐,后来睡得沉了,接连翻身。陆衿白安静作画,羽毛被付沉夹在腿中,隐没不见。那水滴在地毯上留下印记。画了半张,陆衿白留白半张。

陆衿白没有叫醒熟睡的付沉,他将画夹在画板里,自己走了。付沉下去吃饭,他揉了揉腰,付沉的腰下雨天就疼,高二的时候留下的伤。

他沉着脸查天气。妈的,真晦气。要下雨了,贺因渝还会不会来?他也没加自己联系方式,付沉不知道神经病怎么想。贺因渝要是忘了自己,下次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

付沉对着镜子看,他不清楚自己长相,眼睛上那道疤明显,付沉遮了一下。一半冷峻的脸,付沉眼中晦暗隐去。付沉曾经的眼睛不是这样。

付沉纯粹,直白,那双眼睛锐利,纤长的睫毛在雨下颤动,黑伞下是未加掩饰的青涩。冲入眼帘的荷尔蒙。安浦年按动门铃。女佣去迎接。下雨了。

“安先生,路不好走吧。辛苦您了。”

安浦年抬眸,女佣呼吸一滞,每次都是如此,眼前人温雅俊美,说话时看你的眼睛,让人大脑空白。几乎时间暂停。期盼时间停摆。

“安老师,陆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管家在门口迎接。安浦年收伞。女佣立刻接过安浦年的雨具。女管家将人领进屋内,新的女佣连忙端上姜汤。

安浦年温和笑笑。付沉几乎静默在二楼与一楼的楼梯中央,他面无表情。安浦年蓦然抬头。

两个人视线交错。

付沉一步一步地下楼,安浦年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明明是近三十的人,长得还是那般完美,没有岁月风霜,只有无上风华。“安老师,您先休息一会,陆先生已经在等您了。”管家安排好一切。安浦年欣然答应。

“安老师?”付沉琢磨着三个字。

“安老师教陆先生什么呢?”下了楼的付沉走近,他不顾女管家神色坐于宫廷风格沙发座上。付沉问安浦年。

“教他弹钢琴。”

付沉眸子骤然一缩,他几乎要暴起,付沉眸底的血色一点点下沉,他忽然松了力。“我认识安老师很久,不知道安老师会……”付沉嘴唇颤抖。

说不出那三个字。

安浦年终于看他。眉眼如常,付沉抖着唇。“怎么了?”安浦年问,似乎关心。女管家冷漠出声:“付先生您在画像的时候睡着了,这已经是不敬业的行为了。您现在可以去补觉。”付沉纵然成熟不少,付沉纵然已经多次告诫过自己。

付沉忍不住去攥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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