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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的三分钟

 

9月31日,雨

孕夫:云里白,巡护员,孕八月,双胎

记录:挺肚外出、长途跋涉、蟒蛇缠腹……

正文:

在我继续为所里添置物品的下午,邮差送来了一封信。

很难想象,在网络这样发达的时代,还有人执着于亲手执笔。

信是墨绿色的,封面邮戳是一片苍蓝的天,而寄信人,名叫云里白。

遇见云里白是个意外。

十八岁那年,我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即使整天都在看书,课上的实验还是做得一塌糊涂。

也许“书呆子”这样的称呼和我只沾个“呆”字,也许是我太给导师丢脸,让他倍感压力,于是他大手一挥,一封推荐信将我打发去了最偏远荒原上的一支巡逻队。

美其名曰“历练”。

下车,入目是不见边界的黄沙,日光投射下来,整块地面都笼着一股热气,飘渺得像是我的未来。

就当我以为会在这里消磨余生的时候,有人举着红旗从遥远的地平线向我走来。

“我叫云里白,是这里巡护队的队长。你是陈最同学,对吗?对不起啊,路上遇到一些意外,耽搁了会儿,等很久了吧。”

他一边说着,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箱子。他的身形挺拔,站着的时候只让人感叹他的身材优越。

直到他弯下腰,腰上的一团顺着动作堆起来,才让人察觉到个不同寻常的弧度。

“这是?”

云里白很坦然地笑一笑:“要和他打个招呼吗?”

我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他的肌肉很硬实,鼓起的线条流畅,可偏偏腹前一团柔软得不像话,乖巧地蜷在他的衬衫之下,温温和和。

我的手刚要收回,那团很微妙地顶了顶我的指尖,像是猫咪蹭着脑袋。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只是我没有看见云里白忽然皱起的眉头,后来听人说,从营地到车站足足十公里的路程,因为找不到空闲的车,云里白又担心我迷路,所以挺着六个月的身孕硬生生用脚走完了全程。

回去的路上还帮我扛了个箱子,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没能见到他。

据说因为环境的限制,这里的人动了胎气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保胎。

把晒干的草药和着石膏捣成很烂的糊糊状,扒开见红的地方,敷在内里。

石膏遇水膨胀,可以起到最原始的止血效果。

这个在我看来很荒谬的手法,在当地却广受信赖,连同和善的云里白也是,躺在床上,任由经验老道的医师摆弄。

“哎呦,你这怀的双胞胎啊,用量要大些。”

老医师拿出一个所谓“拓展器”的东西,我正凑近了想看个仔细,云里白揉揉我的脑袋:“哥哥们在外面等着你呢,去和他们一起吧。”

我很沮丧地出去了,关门的瞬间,我听到一串若有若无的shen口今。

老医师吼他:“就吞了一个小口,我都还没开始正式往里放药呢,怎么就受不住了?”

“别乱动!等会戳到哪里我可付不起责任。”

“这才哪到哪?哦哟,两个孩子把gong腔壁撑得很薄啊……”

“等等,快了,这都受不住。等到石膏干了堵在一块儿,有你熬的……”

…………

再见到云里白,是在一个深夜。

那时我和营里的人已经混得很熟,有些大方的哥会偷偷开一瓶私藏的宝贝给我。

说是宝贝,其实就是铝罐装的啤酒,度数很低,几乎可以当水喝。

大家举着生啤就着空气,稀稀拉拉也能聊到半夜。

我上床眯了会儿,酒劲儿迟迟不上来,脑子反而越发清醒,这里也没那种知了蛐蛐恼人的东西,夜静得可怕。

于是那点沉重的喘息,全被我听在心里。

我偷偷起身走出去,云里白正撑着腰,那时他的肚子已经很可观了,大码的队服套在身上,居然显得有些紧绷。

“呼……呼……”

他好像很累,周围没什么东西让他倚靠,所以只能一遍一遍去揉后腰,再换手抬一抬贴在腿根的肚子。

“嗯——”

他忽然屏息,p股很不自然地撅起,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慢慢撩起衣服下摆,在腹底按了一圈,又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装备,继续眺望远方。

“哥,今天是你守夜吗?”

我假装偶然发现他的样子走过去,他取出别在腰间的手电,为我照明。

“对啊,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想着起来走走……哥,你这月份大了,怎么还这么辛苦。”

他扶着肚子席地而坐,一颗孕肚挤在腿间:“最近这一片出现了沙蟒,给周围村民造成的困扰也挺多的。大家白天都很忙呢,守夜算是很轻松的任务了——唔——”

他忽然闷闷“嗯”了一声,像是很不舒服,放在肚子上的手揉动力度更大了,把隐隐露出来的腹底揉得发红。

“哥不舒服吗?”

云里白摇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没事,就是他们闹腾了些。”

“我就是学医的呀,让我帮你看看吧。”

“那……麻烦你啦。”

他的肚皮一阵一阵地发硬,薄薄的一层肚皮被丰富的胎水撑得润亮,不断紧缩。

我敢用我的毕生所学保证,他是要生了。

但我下意识眯起眼睛,指尖点在他的肚脐,等到那块重新恢复柔软,我才用轻松的语调对他说:

“哥有做过孕检吗?”

“很忙……而且,这边也没那条件。”

“没事,别担心,哥。就是假性宫缩,大概孕晚期就是这样的,很辛苦。你去休息会吧,我来帮你看着。”

他深吸几口气,拒绝了我。我们并肩坐着直到天明,

分开的时候,他的宫缩大概是半小时一次,每次持续的时间很短,只有二十秒。

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熬呢,哥。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床上,只记得那天睡得很不踏实,帐篷外面脚步错杂,只吵得人脑袋发疼。

我掀开帘子往外看,被云里白挡回去:

“今天,最好都不要出来。”

是有沙蟒出没,闹得人心惶惶,我却只注意到他的掌心全是汗。

今天的气温很凉爽。

很快,人们集结起来,算上云里白自己,这支所谓的“巡护队”,不过也就十二个人,这已经是云里白手下能拿出的所有人力。

他的肚子看着比昨天小了一圈,但依旧累赘地挂在身前,拼接而成的纽扣被他的肚子撑到很高的地方,随时有崩开的风险。

大概是看他脸色实在不好,队友们都劝他留下来,毕竟,营地也需要有人看管。

“小陈不是医生嘛,和他一起,我们也放心,不然你想让这孩子跟着我们一块儿去抓蛇吗?”

云里白推脱不过,只能有些赌气似的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

“那你们注意安全,身上多一个口子,都得给我写检讨啊。”

“好好好~”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于是帐前就剩下我和云里白。

是我和虚弱的云里白。

他坐得很不安稳,大腿两侧不断颤着,一双手从揉肚子变成了扣肚子,五指几乎嵌进肉里。

“哎呀,哥,你这是干什么?”

他强打精神对我笑了笑,我想他是想说自己没事的,但一开口,变成了一小串不规律的急喘。

“腰疼……连带着肚子也不舒服。”

我摸摸他的肚子,总觉得里面有一股力在和我对抗,宫缩很强劲,持续了二十秒。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跑去看时间,距离我们分开,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

期间队友们都在,他应该忍得很辛苦吧。

我的手不断在他腹顶打圈,孩子的小脚追随着我的动作轻踢,这对我来说很有意思,但对于宫缩的他,却犹如酷刑。

“哥,我这手法可以缓解疼痛的,你再忍忍。”

板凳很矮,他整个人几乎窝在一块儿,原本水滴状的肚子被挤得发扁。

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在他上腹用力,几乎摁出孩子的形状。

他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后,我掌心的皮肤又恢复了柔软。

这一波宫缩已经过去了。

不明真相的云里白还以为真是我的按摩起了用处,慢慢站起来,半个身子倚靠在我肩上。

也许是肚子没那么痛让他又恢复了不少精力,居然提出要自己做饭。

“饿了吧,我简单做一点吧,千万不要嫌弃我的手艺啊。”

我没拦他:“好,我很期待呢!”

下一波宫缩,应该不远了。

果然,在烧火的时候,他正跪着准备添柴,忽然整个人一愣,怀里的柴火掉了一地,还有些,掉落的过程中砸在他的肚子上。

尽管有火光映着,他的脸还是肉眼可见地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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