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那天只是进学校转了一圈，过后又出来了，还是折返回研究所，宋祁于对此压根不知情。再后面的电话，也不是用自己的号打的，干完白天的任务后晚上又加班，手机早没电了，不想找数据线，于是顺手借同事的手机打的。拨了一次号，宋祁于不接就没再打第二次，而之后同事也没提过这人有回拨过来。至于生活费转账，那算不上该有的表示。以为宋祁于不在意这些，毕竟走得那么干脆利索，连提前知会一声都不曾有，黎洛愣了愣，本来可以解释，但瞧见宋祁于这个样子，却是无从招架。宋祁于的行为过于反常了，某些不该出现的明面上的心思太浅，都快藏不住。本能的，黎洛不去深究，与之面朝面，双唇微动，没能做出合适的回应。半晌，面前的压迫感很重，黎洛不由自主稍扬起下巴，纤瘦的背靠着后边的书架，垂着的胳膊抬起一点又放下，指尖下意识微曲起，当作完全不懂，什么都没解释，面上的神情沉稳，一直是那个平静淡定的样子，柔声细语道：“上面派了新的项目，前期准备工作安排得比较紧凑，这段时间还没空下来……上周都是在外面，我也是前两天才回这边。”显然就是借口，还是十分拙劣的那种。再怎么忙也没到问两句都抽不出空闲的程度，除非原本就有意疏远，躲着对方。对这样的敷衍一点不意外，宋祁于脸上淡定，目光还是那么落到黎洛身上，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似乎不爽利，可没做什么。黎洛不适应，再扬了下脖子。她们现在基本就是“困”在这里，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变化，以及黎洛的故意避开。成心的，宋祁于动也不动，看到黎洛习惯性的避嫌动作了，却无动于衷，反而不着痕迹地再上去些。双方的腿都挨到了一起，不知是宋祁于先碰到黎洛，还是黎洛往后仰时，不小心反倒挨到了这人。黎洛顿住，似是被火烧到了一般，立马就躲了躲。可惜地方就这么大一点，没法儿躲开。双方之间的举动登时就变得怪怪的，超过了那条早就明确的界线。似有若无的暧昧在空气中流动，周遭的沉闷使得这里更加压抑，有的感觉在这时被忽然放开，逐渐染上了一层不清不楚的意味。分明还没怎样，也就到这儿了，宋祁于还是规矩安分，都没摸到黎洛一下，分毫的逾矩行径都没有，但大抵是一开始就被她问住了，脑子短路，一时竟怔在当场。俨然成了生锈的机器，黎洛老半天都转不动，她左手扶在身后，胡乱中撑在书架的其中一层，不知摸到了什么硬的、带尖儿的东西，好像是个摆件，还挺重。轻轻一扫，摆件就被拂地上了，“砰”的一声，砸地板上很重。不带犹豫的，宋祁于也在片刻间拉了黎洛一把，避免被东西砸到。可也是被往前一带的同时，黎洛思绪空白，行为不受控制，整个人还没缓过劲儿来，身体就做出了相应的举动——不由自主就要推开宋祁于，不给碰到，然而却忘了她俩是站在哪个地方，还有后边那一大摞高高摆放的书籍。她们撞到了书架，重重的。架子上本就摆着一堆乱糟糟的物品，不止是书，七零八落地堆放着。最边上的书一半悬在外面，受力摇了摇，刷地就落了下来。纷纷跟着一块儿倒，别的物件也往下掉。
黎洛又是条件反射性要让开，随后一转身就跌到朝宋祁于怀里。对方立时就扶住她，不顾倒下的那一边，眼疾手快将她反扯到远离书架的另一方，揽住她的腰身，把人严实护着，自己则挡在背面。啪嗒啪嗒……书那些一股脑儿掉下来。跟前的宋祁于闷哼了声，抱着黎洛吃痛。黎洛迟钝了半秒钟，随即也拉宋祁于一下。稀里糊涂地退几步，中间被绊了一跤，只觉得身上一沉，眼前的世界都是颠倒的。得亏这里不大，这边的两平米小书房和不远处的床没有墙和另外的横隔挡着，她们摔在了床旁边的懒人沙发上。这下是真的挨一起了，身子紧贴身子。黎洛脑海里又很空，就那样搂着宋祁于的脖子，与其亲昵抱着，往上抬抬头。宋祁于亦在此时低下脑袋。……不偏不倚的，湿热柔软的触感传来，各自的温度从唇齿间渡过来，轻轻擦过，虽然只有一瞬间，可双方都愣着了。黎洛的瞳孔都一缩，宛若被重重打中，呼吸都随之停止。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宋祁于的手还掌在黎洛腰后，用力护着，来不及放开。倒下了, 像定格在那里的雕塑，无心而为之的意外让她也猝不及防，同样后背僵直, 心口都不由得跟着跳了跳, 猛地收紧。身下的沙发是软的, 怀里的人也是，一股子别样的热意蔓延至头顶，来势汹汹。属于另一个的气息极具侵略性，也温暖缱绻。陌生的、从未有过的感受如潮水席卷，有什么东西在此刻分崩瓦解。两个人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了, 黎洛趴在上面, 半扎起的头发垂下一两缕, 尾端卷曲地落到宋祁于颈侧。头一回有这样的经历, 过去三十多年里从来没发生过, 绕是她一贯正经冷静, 这会儿所有的自持和理智全都成了浆糊，变做一团搅和不清的渣。